但她瞥了心有不甘的方琼一眼,举了举自己的素手,为难地说:“这些菜闻着就挺合胃口的,但是我从来没自己动手剥过蟹,在家都是杨先生帮我剥的,他不在我就没办法吃了。”
林洁配合着笑了笑:“没想到堂哥私底下还是这么体贴的人,杨恩就不会剥螃蟹。”
杨恩也惊讶地说:“堂哥会剥螃蟹?他看着可不像这么……”温柔的人。
尤漪漪笑容越发灿烂,嘴上说:“剥蟹很难的,杨诣修也是因为我爱吃螃蟹专门去学才学会,手都不知道伤了多少次。让他别学,偏要学,拦不住。”
心里却在说,杨诣修何止是不像那么的温柔的人。
他压根就不是这种人。
不过他今天也不回来吃席了。
别说让他帮女人剥螃蟹,她就是说他还会给她做满汉全席,他不也得做。
包间里话音刚落,杨诣修突然出现在门口。
尤漪漪:“……”
不是不回来了吗???
那她刚才吹牛说的话,他不会也听到了吧?
尤漪漪心虚地想,没那么巧吧?
第34章 不得了,总裁做人了。……
杨诣修站在门口, 意味深长地看了尤漪漪几眼。
尤漪漪脚指头都在抠地,很显然,杨诣修什么都听到了。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刚说的话……
——在家都是杨先生帮我剥的。
——杨诣修也是因为我爱吃螃蟹专门去学才学会。
——让他别学, 偏要学, 拦不住。
就好像……也还好?
好吧, 的确吹得有点夸张了。
:)
杨恩起来邀请杨诣修赶紧入座, 还笑着说:“堂哥, 嫂子说在家都是你给她剥螃蟹的,可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
不知道谁在起哄:“还没见过堂哥剥螃蟹,来, 剥一个,我们学习学习。”
杨诣修也不应声, 一步一步走到尤漪漪身边, 脱下外套, 搭在旁边的衣架上,徐徐坐下。
尤漪漪勉强维持着笑容,脊背僵直,真恨不得把自己刚说过的话,全吞进肚子里。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尤漪漪只能自己给自己解困, 她捂着肚子说:“哎呀, 今天肠胃好像不是很舒服,螃蟹就算了吧……”
杨恩还没意识到问题,见气氛正好,笑呵呵说:“没事儿,嫂子你也不用真吃。我们就跟着堂哥学学剥螃蟹。”
尤漪漪:“……”
杨家专产出大傻子么,怎么听不懂话呢。
又是因为杨先生丢人的一天。
想自鲨。
尤漪漪心想, 我今天装晕,能立刻逃离社死现场吗。
她正在考虑装晕的可行性,就听见杨诣修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
尤漪漪:扭头惊讶地看过去,她没听错吧?杨诣修居然说好?
不得了,总裁做人了。
但是,杨诣修会剥吗。
尤漪漪悄悄拽了拽杨诣修袖子,凑过去小声说:“别逞强,不行我就……”
杨诣修在尤漪漪质疑的眼神里,拿起了银白锃亮的金属工具,不徐不疾地剪掉蟹腿螃钳,打开蟹盖,用长签挑出内脏。
他动作看似随意,可螃蟹分离得干干净净,两个小碟子里,肉是肉,膏是膏。
极致优雅之下,是极致的温柔。
杨诣修将分完一只螃蟹,将两只小碟一只接一只地送到尤漪漪跟前,凝视着她:“好了,杨太太。”
尤漪漪看着两小碟的蟹肉和蟹膏,内心响起了八十八发的彩色吹彩虹屁专用烟花,砰砰砰为杨先生疯狂鼓掌喝彩。
您的手怎么能那么好看又那么灵巧!
尤漪漪面带微笑地食用来自杨先生的“宠爱”,十分诚恳地赞道:“很美味。”
杨诣修饶有深意地看着她,嗓音极淡:“美味就好。”
尤漪漪:“……”
感受到了威胁。
突然又不美味了。
席面上,大家还真的学习起杨诣修,给自己的太太剥螃蟹。
然而剥螃蟹竟然也讲天分,大部分没做过这么细致活儿的男士都是手残党,分离出来的螃蟹,惨不忍睹。
尤漪漪偷偷看了一眼大家碟子里的蟹肉蟹膏,食欲大增。
杨诣修不光手指修长好看,剥出来的螃蟹,也好好看。
在同行的衬托下,她有被杨诣修迷倒一分钟。
真心话。
吃下第一只螃蟹后,尤漪漪忽觉得后背有些发痒。
难道是蚊子咬人?
不对,这么冷的天气,不该再有蚊子了。
尤漪漪肯定不能当众挠痒,她忍了又忍,越忍越痒。
她以前吃螃蟹从不过敏的,首先就排除了过敏。
但是真的好痒,有些受不住了。
尤漪漪草草吃了些东西,实在无心继续进食,只能忍着难受,再次凑到杨诣修耳边。
她还没开口,杨诣修已经看了过来:“我只剥一只。”
“不是。”尤漪漪小声说:“我好痒,你能陪我出去挠痒痒吗?”
杨诣修:“……”
显然,从没有女人对他提出“你能帮我挠痒痒吗”的要求。
尤漪漪恳求地眨眨眼,因为难受,她眼圈甚至已经红了。
杨诣修很快想到过敏反应,过敏反应严重了会致死。
他连忙放下筷子,果断决定:“去医院。”
“?”
不至于又去医院啊。
尤漪漪还没反应过来,杨诣修就搂着她站起来,向众人说明原因道别。
“你外套没拿。”
尤漪漪在被杨诣修掳走之前,记性极好地带上了他的外套。
离开包间,温度降低,尤漪漪拉住杨诣修让他别着急,还站住说:“你先穿上外套。饭还没吃完,我们俩都提前离席,是不是不太好?”
其实她是想把午饭吃完。
宁泰的蟹黄味道真的挺不错。
杨诣修没接外套,神情冷肃:“我不希望你的父母来找我兴师问罪。”
小心思一眼就被看穿,尤漪漪弱弱地说:“不一定是过敏,先找一间房帮我看看吧,万一只是被什么虫子给咬了呢。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的,没有出现呼吸困难休克等症状,是不是?”
杨诣修同意了这个方案。
但他是觉得去医院速度太慢,不如先让医生通过照片初诊迅捷。
杨诣修在宁泰酒店开了间房,一进门就把暖气开到最大,关闭窗帘,站在门口跟尤漪漪说:“你去里面tuo衣服。”
尤漪漪脸颊突然一红。
怎么画风突然不正经起来。
有点紧张怎么办。
杨诣修很绅士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还说:“我不会偷看。”
哦,白紧张了。
尤漪漪开始tuo衣服。
冬天的衣服比较多,她怕冷,还怕冻出点毛病,便仗着自己瘦,不显胖,穿了足足四件。
明明简单的一个行为,被尤漪漪的养生意识,拖成了一个复杂行为,整整两分钟过去,她都没脱掉里面的一件羊毛衫,反而被羊毛衫卡住了脑袋。
“……”
房间门窗紧闭,过于太安静,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有种莫名的紧迫感。
尤漪漪脑袋卡在羊毛衫里,耳环不知道挂住了哪里,长发在羊毛衫里乱了,眼前漆黑一片,感觉被关进小黑屋了似的。
她试着先把耳环取下来,再脱掉羊毛衫。
越着急越容易出错,耳环挂住羊毛衫,又绞住了一绺头发,稍微用力一扯,耳垂都疼。
完了,开始紧张了。
尤漪漪胳膊都举算了,无奈之下用最直白的语言道出她的困境:“救命。”
杨诣修:“?”
尤漪漪有点尴尬地说:“杨诣修,救命。那个,我我我被羊毛衫卡住了头,你能帮我弄一下吗?”
杨诣修:“……”
他几乎在切齿:“尤漪漪,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尤漪漪欲哭无泪:“我胳膊好酸,抬不动了,救命。”
杨诣修犹豫了两秒才转身,就看到尤漪漪整个脑袋全笼在黑色的羊毛衫里,手臂高举,找不着北原地转了一圈。
“……”
“杨诣修,你在哪里?好黑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把灯打开。”
脑袋弄不出来,眼前黑漆漆,稍微一动耳垂就痛,后背还在发痒,尤漪漪有点想哭。
尤漪漪半天听不到动静,闭眼往前走。
杨诣修看着往反方向走的尤漪漪,伸手抓住她,拉到自己跟前,将她双眼从羊毛衫领口弄出来,再让她双臂从袖子里抽出来。
堪堪露出双眼,尤漪漪便喊:“疼疼疼,耳环勾住线了。”
杨诣修只好停了手,盯着那一双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
尤漪漪看了一眼头顶,灯居然一直是亮的。
她好言好语求杨诣修:“我看不见,你能帮我把耳环取下来吗?拜托了杨先生,世界上最好的杨先生。我愿意用我贫瘠的语言给你最丰富的赞美。嗯嗯?可以吗?”
杨诣修面无表情低头,帮她取耳环。
头发、耳环和羊毛衫胡乱缠在一起,取下耳环着实耗时间。
两人鼻尖近在咫尺,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鼻息,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闲着也是闲着,尤漪漪轻轻用鼻子嗅了嗅,杨诣修身上有好闻的一种冷香,有雪的冷冽,有松的清香,浅浅淡淡,很好闻。
好像没闻过这种类型的男士香水。
难道是女士香水?
尤漪漪又嗅了嗅。
杨诣修无可避免地要摸到尤漪漪的耳廓和耳垂,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哪里都是软的,尤其耳垂这种地方,摸起来就像一块软软的玉,光滑细腻,还有一点点可爱。
手感该死的好,甚至让人忍不住指尖轻颤。
杨诣修松开衬衫的一颗黑色纽扣,舒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却仍旧解不开纠缠在一起的耳环和头发,这会儿又听到某人不安分的动静,不由得冷声道:“我直接在你头发上剪一刀怎么样?”
尤漪漪惊呼:“不要!”
杨诣修终于取下尤漪漪那该死的耳环。
尤漪漪耳垂也微微发红,她揉着耳垂,直接撩起自己的衣服,准备让杨诣修帮她看一眼后背。
撩衣服的时候,她才发现,根本不用tuo衣服,直接撩开就行了!
所以她为什么要tuo羊毛衫?
杨诣修也发现了,那件黑色羊毛衫本不需要脱。
他脸色很不好看。
明明很容易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到了尤漪漪这里,就变得无比复杂。
她根本就是故意tuo衣服勾|引他。
尤漪漪从杨诣修眼里看到了“女人,你竟然勾引我,呵,你以为你tuo掉衣服我就会上钩吗”的无耻眼神!
天大的冤枉!
她回忆起刚进门时的情形,怒斥杨诣修:“你个变态,是你一进门就让我tuo衣服!我本人就是太单纯,对你毫无防备,才不加思索地听了你的话!”
杨诣修差点无言以对。
他有些薄怒道:“我是让你tuo外套,没让你全都……你要是什么都没穿,我根本不会站在这里面。”
尤漪漪感到惊奇:“那你特意转过去干什么?!我脱了外套,你看了会长针眼吗?”
杨诣修:“……”
尤漪漪抱着胸语气有些愤慨:“好哇,你诱导妙龄少女脱|衣服,居然还敢倒打一耙,你这种人简直太可怕了!我要报|警!”
杨诣修嗤笑一声:“二十四岁的已婚妙龄‘少女’,报警抓自己的丈夫?”
他慢条斯理地将袖口整理好,眼神像足了一个败类,他喉结上下滚动着,语气带着一丝危险气息:“很好,我看看谁敢接警。”
可恶可恶,居然还人身攻击加威胁。
尤漪漪要鲨配偶升级当寡妇了。
第35章 (一更) 宠老婆指南……
协议结婚的女人当寡妇可没得赚。
尤漪漪不做亏本生意, 暂时决定不要鲨了杨诣修。
才不承认是因为打不过才打算放过他。
尤漪漪理直气壮:“反正都是你的错!”
杨诣修坦然承认:“是我的错。”
尤漪漪一喜,狗男人总算学会了服软。
接着就听杨诣修无情嘲讽:“我错在竟然认为你的脑子是用来思考的。”
尤漪漪愣住。
什么?!
杨诣修竟然认为她的脑子没有思考能力吗?
啊啊啊这是什么狗男人。
“杨诣修你早上没刷牙吧?身上那么香,嘴巴怎么那么臭?”
刚说完, 尤漪漪脸颊一红, 为什么骂他的时候还要顺带夸他一下!
她立刻提高嗓门改口:“啊, 你身上怎么可能是香的呢, 一定是我刚才鼻子失灵, 闻错了。你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散发着……”
嗯?什么味道合适来着?
完了,因为没有文化, 骂人都词穷卡壳了。
:)
杨诣修弯着唇角,冷冷一笑。
真是让人抓狂的男人。
尤漪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她的脑洞又开到“万一地缝夹住脑袋, 以后更不聪明就完蛋”, 整个人从尴尬状态转变到惊恐的情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