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杞生孩子坐月子你们是咋想的?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个交代,这亲家也不必做了,崔杞紫就是眼睛哭瞎我也拉她把娃打了跟平安离婚。”徐青苹咬牙,深觉被骗婚了,心里又有点后悔当初给平安后妈甩脸子。当时看平安对他后妈满口好话就知道她不是个善茬,怕小杞受欺负她就想着来个下马威让苏愉忌惮她们家。没想到平安会突然翻脸反水,现在关系僵硬使唤不动女婿,为了女儿她跟老崔只得上门来亲自谈。
“好好一桩婚事说什么离不离婚的,就小年轻性子莽说话不好听,你是他丈母娘,一个女婿半个儿,觉得他欠教训了上手打就是,我跟他妈也不会上门找茬,何必说这不好的话,平白伤情分,小两口知道也难受。”宁津皱眉,什么玩意儿,这结婚还没半年,小两口正是感情好的时候,为了点小事张口闭口就挑拨离婚,他这一二十年一听到离婚两个字就不爽快。
“我跟平安妈商量了,小杞生产我们请保姆来照顾,费用我们老两口包,这次过来我们就是要先把保姆给定下来,保证小杞跟孩子都有人照顾。至于带孩子,我如果来不了就继续请保姆带娃,一直带到娃娃上学。”宁津没再让苏愉说话,谁比谁差啊?你是医生我媳妇是科长,你有脾气对平安使可以,对着苏愉甩脸子是啥意思?还想她给你赔礼道歉?
“保姆?那可是资本主义作风,平安还是公职人员,这影响可不好,而且现在哪还有保姆了?”
有肯定是有的,但在平民百姓中不常见,苏愉这次回来最主要的事就是打听有经验的保姆,要的工资高也无所谓。
“在小杞生产前我们一定把保姆给定下来,我们国家已经跟资本主义国家建立邦交关系了,不至于还存在资本主义作风打压问题,这方面的事我们回安排好,一定不影响平安跟小杞的工作。”苏愉承诺。
徐青苹看了眼老崔,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她气冲冲过来要说法,气没撒出来反而更憋闷了,好在是小杞坐月子的事解决了。
“我们主要是被平安气着了,他混不咧地说不让你来伺候月子让小杞妈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我觉得小杞被骗了。都是做父母的,我家又只有小杞一个女儿,她年纪最小,被我跟她妈还有她两个哥哥宠的没心眼……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望亲家母亲家公见谅。”崔父对着苏愉说,他现在是看出来了,平安后妈的确是个厉害人,家里老的小的都听她话,好在目前看来没啥坏心。当然,他也不确定平安的想法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听了谁的话。
“严重了,都是为了孩子好,没啥得罪不得罪的。”苏愉换了个坐姿,为防以后事事都来找她,她说:“平安跟小杞,一个24一个22,年龄说大吧,两人刚毕业才工作,说小吧又已经结婚了,还都是高学历人才。但我们都清楚,他俩对社会关系和人情世故还懵懂,有时候说话就想哪说哪,不知道以心换心,只图自己痛快还觉得举止潇洒,所以就说话伤人,这都是要长辈教的。平安娶了小杞,你们就是他的父母长辈,他要是做错事说错话该教训就教训,该打就打,有错当场就给掰过来。我跟他爸绝不埋怨你们,他在岳父母面前挨打,就是脸给打肿也是他该挨的。”
崔父暗暗摇头,是个厉害女人,从头到尾就没见她动气过,她这话一出高低立见,就是他媳妇这有些不讲理的人都给捋顺了毛。不想再留下听训,他借口医院还有事忙拉小杞妈离开,以后小两口的大事他们也不用插手了,平安爸妈都有安排,咋咋呼呼过来,有理搞得也像没理。
“你给平安提过我不伺候儿媳月子的事?”她确认一下,看宁津确定地摇头,她有些好奇平安为什么突然跟岳家闹起来了。
傍晚,平安拉着小杞兴冲冲喊门进来,苏愉看小两口神色不错,招呼他俩上桌吃饭。
“小远快回来了吧?我之前写信问他,他说年根回来。”平安问他妈。
“还得几天,他说年根,那估计就是二十七八到家了。”
苏愉没多理他,吃完饭给小杞端了盘水果和柿饼,“小杞,你先吃着,困了就先去睡,我找平安问点事。”
“哎,妈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平安跟在他妈身后进了她的卧房,刚进门他爸也进来了。
“今天上午小杞爸妈来找我们,说你在她家耍浑,不让我来伺候月子要让你岳母来,你咋突然有这想法?”苏愉问。
平安皱眉,“还来找你们?说啥了?”
“我在问你话,没让你问我。”苏愉对着他膝窝踢了一脚,“站好,再抖腿你晚上在雪地里给我抖一夜。你为啥在你岳父母面前耍浑?要你岳母来给小杞伺候月子还理直气壮的?”
挨了一脚他立马理顺了,“我是故意的,她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给小杞伺候月子,我就说你不回来,让她给我搭把手。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辞职,原本打算的是小杞生了之后我伺候她,让我爸来帮我带带娃,他也会做饭,家里又有洗衣机,孩子的尿布啥的都不用手洗,应该也就可以了。”
“还有呢?”
“还有就是孩子以后让我岳母帮忙带,我知道这不可能,她也有工作,我就是故意说的,因为她老是想插手我家的事,之前还有让我跟小杞去她家过年的意思,想让我摆脱你们样的。”平安拧眉,他形容不好那种感觉,他岳母好像有那种想插手他妈生活安排的意思,恨不得按她的意思来,比如说让他妈回来伺候月子带孩子,老老实实围着儿媳和孙子转。
苏愉总觉得不对味,围着平安打量了一圈,问:”怎么突然硬气了?我记得你在你岳父母面前一直是只顺毛驴啊。”就连商量婚期时他岳母不把她当回事也只是他代表来道了个谦,还是为了怕她迁怒他媳妇。
“觉得结婚了,媳妇揣上娃了,你岳父母只能咬牙认了?”
“是婚前我岳母不拿你当回事,我婚后她又想来指摘你,我不喜欢她这举动,感觉她想在你面前摆婆婆谱。我不喜欢她的举止,婚前瞧不上你,不拿你当小杞婆婆看,婚后又想让你尽婆婆的义务照顾儿媳月子、辞职回家带孩子。你是后婆婆是真,她是亲妈也是真,既然从一开始就不拿你当回事,那她女儿坐月子就她来伺候。”
苏愉眯了下眼,按照现在的思想观念,平安这想法简直讨打,他岳母该想她女儿是给老宁家生孩子,生的孩子又不随妈姓,凭啥她个当姥姥的来伺候宁家的孙子。她不否认平安的想法有错,不排除她是受益者的原因,她也认同平安的最后一句话,既然最初就瞧不起自己,那她女儿生娃坐月子就她来伺候。显然徐青苹没这魄力,她挑矛盾的时候没为她女儿想过有这一天,也或许是觉得她家条件好,是人就该低眉顺眼地听从。
如果婆婆不指望儿媳养老,那照顾儿媳坐月子是情分不是本分,她不伺候小杞也不亲自带孩子,就打定了她老后不让儿媳伺候的决定。但都是女人,没仇没怨,小杞也是个大方懂事的姑娘,担着婆媳的名分,她愿意承担请保姆的钱,也愿意给这个才踏进婚姻里的姑娘提供帮助,让她生活得更好。
“我跟你爸在你有结婚打算的时候就商量好了,在小杞快生的时候我们请保姆过来,坐月子有保姆伺候,出月子了保姆带小孩。我们做爸妈的离得远,给你们的生活帮的忙少,就请保姆来分担你们的压力,保姆的工资我们出。”苏愉先把这事透个声,“你回去后记得给小杞说,让她别焦急,安心养胎就是了。”
“能请保姆?这不适合吧?社会主义国家了,还有人愿意出来当保姆?”平安诧异,他从没想过还有请保姆这一茬,有保姆的家庭都打上了资本主义作风的烙印啊。
“有,这个我来打听。”在一些有钱有权的家庭里,保姆还有另一重身份,主家的远房亲戚,至于是不是也没人探究真假。
“平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我之前说的觉得结婚了,媳妇怀孕就套牢人家的想法,你最好没有,今天你岳母的意思是如果你有这意思她宁愿把小杞带回去把孩子打了也要跟你离婚。”苏愉盯着平安眼睛,看他不自然地挪开眼,她说:“如果我有女儿,如果小杞是我女儿,你敢在她初初怀孕的时候对着我耍浑,我不把你脸扇肿对不起你喊的那声妈。这是小杞年岁轻,个性不强,不然你当着她面对她爸妈混不咧,她不用她妈拉,自己就去医院打胎跟你离婚。”
平安意图为她考量,苏愉领情,觉得这儿子算是还有良心,不是白眼狼,她也原谅他年轻不会处事,刚刚毕业就结婚的人,你不能奢望他处处周全,更何况他性子本来就油滑。但她不能惯着他一条错路走到黑,好好一个小伙子有了这个作风,就显得特难看又没品。
“你们这一代每家都有好几个孩子,轮到你的孩子,一家只有一个,等婚后他不仅要给父母养老,还要给岳父母养老,四个长辈都是亲爹妈。你想想你这举动,娶了人家姑娘就不尊重人了,你岳父母觉得是骗婚也是正常的。你看看你爸,你应该还记得,70年的时候我回娘家要离婚,我爹给我撑腰让你爷你奶领着你爸去赔礼道歉,事后你爸还要亲热又尊敬地孝顺他。这要搁你身上,你不得恨你岳母恨得牙根痒,巴不得老骨头架子走路摔死了算了。”
注意到宁津在憋笑,苏愉给了他一眼刀子,继续说:“我不说你之前的举止是对是错,你为我出气我高兴,你说不喜欢你岳母的举止我也理解,但做事要讲究方式方法,你岳父母是真心想让小杞好,你也喜欢小杞,为了她你也该尊敬她父母。你换位思考,你要是生了个女儿,她嫁人后你女婿前后言行不一,你想不想揍死他。”
她瞄见他拳头握紧了,说:“这事我希望我只用给你讲一次,你冲动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你就换位思考,想你生的是姑娘,你就是老岳父,按你觉得能接受的方式去跟你岳父母相处。你媳妇不是我跟你爸硬按着你头娶的,岳父母也是你婚前了解过的,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婚前你觉得可以接受,那婚后就别后悔。”说完也不听他想说的话就赶他出门,该说的都说了,改不改随他。
等平安出门后,她接过宁津递来的水杯大口喝水,嘴都说干了。
“辛苦辛苦,太辛苦你了,我这辈子最值得的炫耀的事就是娶你当媳妇。”
“滚蛋,少油嘴滑舌。”苏愉给了他一胳膊肘,睨他,说:“你有没有觉得平安是受你影响了?你对你前岳母前舅兄喊打喊捶的,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关系的时候就向你靠拢。”
“我对你爹妈可是尊敬的很,他净学坏的不学好的我也没法。”宁津拧眉,不敢十分确定地否认,“对着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啊,他姥他舅那种人就是要我翻脸不认亲才会死心的。”
“他可能是认同你粗暴解决的方式,或许是觉得那种处事方式很帅。”
第130章 130 是个女娃娃
这件事在苏愉看来已经是解决了的事了, 从平安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和他岳父母的相处态度已经与她无关,第二天起来提都没提, 心力都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拜访老师同学。
从腊月二十二到二十八, 苏愉从老师同学嘴里打听到现在确实是有保姆,准确来说是叫“当值”,多是家庭贫困的妇女出来做伺候产妇照顾孩子的活, 这种不稳定,一旦家庭情况好转就会立马辞职走人。而那种有经验的“当值”多在上层家庭流转, 不会滞留在市场上待挑选。
苏愉也跟宁津去按地址上门查看过,不说别的, 就是这家庭的复杂情况她都不敢请人回去带孩子,到时候孩子要是丢了她后半辈子都担责任。
这时候小远回来了, 小儿子回家又加上要过年了, 苏愉把找保姆的事先停下, 先带他去买衣裳。
“你这都不逛街的?衣服还是去年的,棉袄上还烙的有洞, 烟头烫的?你吸烟!”
“不,我不吸, 这是同事吸烟烟头戳我身上了,不信你闻我身上有没有烟味。”小远把手递到她鼻下, 看她还真闻,失笑道:“我还能骗你了不成,这么不相信我。”
苏愉拍掉他手,乜了平安一眼,意有所指说:“男人可复杂了, 心口不一的时候多。”
“你说我爸?”小远朝跟平安同方位的男人望去,“我爸骗你了?”
“我可没有。”总归是想给平安留点颜面,宁津没多做解释,催母子俩要买衣裳就赶紧去,再晚人家也关门放假了。
到了正月初三,二丫带她男人还有小虎和大丫母女俩来拜年,年礼跟往年不同,一看就是她婆婆给准备的,里面还有适合孕妇喝的奶粉,真是个细心又周到的人。
“小杞到夏天要生了吧?到时候她妈来伺候月子?姑娘嫁的离娘家近挺好的,娘家想回就回,生了娃娃还有亲妈来照顾。”二丫有些羡慕。
崔杞紫脸色有点尴尬,支吾说:“她在医院还要工作,本来平安说他照顾我月子,后来妈回来了说请保姆。”
二丫眼睛一亮,问:“婶,到哪能请保姆?请到了没,要是靠谱,等我怀孕生娃了借我用段时间,工资方面没问题。”
苏愉说还在找,还没找到靠谱的,她看向大丫,问她现在还在饭馆当洗碗工?
“对,我想换工作但我没上过学,也找不到更好的。”她看了眼女儿,低声说:“巧巧越发大了,我想给她好一点的生活。”
“没学过认字?”苏愉问。
“学过,小虎教巧巧的时候我跟着学了的,现在巧巧会的,我也会个大半。”
“你现在工资多少?”
“二十八,去年刚涨了五块钱,再涨工资估计还要等一两年,所以我才想换工作,而且我怕巧巧因为我当洗碗工让同学笑话。”大丫手捏紧了棉袄的衣摆,看了眼二丫,发现她也在瞅自己,尴尬地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这行为对不对,但她的确是想换个工作,也不想让妹妹时不时的给小虎和巧巧里里外外的买衣服,会让她在婆婆面前抬不起头。关于婆媳关系,她最有经验了,没有哪个婆婆愿意儿媳贴补娘家。
“那你来我这里吧,等小杞生了你来照顾孩子,反正你照顾巧巧,二丫小时候也是你带大的,我一个月给你开50的工资……”
“这么高?多了吧婶,带小孩而已。”她以为有个四十就顶天了。
“等小杞出月子去上班了,比如孩子喝奶你送去医院,晚上你带孩子睡觉,照顾小孩也是有要求的,比如不能跟娃娃亲嘴,不能嚼了饭菜再掏出来喂孩子,小孩的衣服洗了你要经常拿出去晒,到时候我都给写好,你照着做。”她看向小杞,说:“我给你们请保姆主要是带娃的,家务都是你们自己做,这个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