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欢呼拥抱迎接新年第一天。
她站在人群之外，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错过，默默许下新年愿望：哥哥和裴西洲岁岁平安。
如果还可以再有一个愿望的话，她希望她喜欢的人明年还在身边。
南风许完愿美滋滋回头，却见车里的人已醒，她哒哒哒往回跑，打开车门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开心：“日出真的好好看！难怪那么多人早起来看日出！”
尾音开开心心，眼睛笑成弯弯月牙，大概是真的喜欢。
裴西洲下巴轻扬，示意她系安全带，小姑娘系好之后扬起小娃娃脸，又十分遗憾道：“可惜你没有看到。”
他熬了一个通宵，却在凌晨回来接她去看日出。
等到了海边，日出近在眼前，又累到倚着车后座睡过去……
连日来高强度工作，裴西洲精神紧张几乎到极限。
短暂闭眼的片刻，眼前一帧一帧播放旧时片段。
梦见年少时被绑架，梦见缉毒一线，梦见那条跟在自己身边的缉毒犬，梦见师傅中弹，梦见枪林弹雨血肉模糊……
他睁开眼时她转身，天空也变成没有颜色的背景。
女孩儿眉眼柔软虎牙尖尖，笑着喊他“哥哥”。
灿若初阳。
天光大亮。
“哥哥看到了。”清冷干净的声线落在耳边。
“骗人……”南风抬头，沉浸愧疚中无法自拔，小鼻音很重。
刚才弯弯的嘴角现在充满歉意地瘪着，她可怜兮兮地小声咕哝，“你加班加一个晚上，还陪我来看日出，又累到睡着……”
裴西洲却没有急着发动车，只是安安静静看着她，听她说完。
那双漂亮眼睛染了一层暖色，瞳孔深处尽是笑意和温柔。
他伸手揉揉她脑袋，轻声说：
“陪公主殿下看日出，微臣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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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能陪公主殿下看日出。
微臣荣幸之至。
他平时冷着脸冷着声音说话都足够招人,更别提现在薄唇轻启，声线压低带着鼻音,听起来有特别重的纵容意味。
让南风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怎样都可以，看日出这样简单的要求根本不值一提，更过分一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她抬眼看他。
裴西洲看起来真的很累，半垂着眼，双眼皮褶皱深刻清晰。
他弯着眼睛碰了碰她头发，非常教科书版本的摸头杀，跟顾桢那种恨不得把她头发薅秃的摸法完全不一样……
他这根本不是陪她看日出！
而是在她心上放烟花！
他也不是在摸她头发！
而是在耽误她！
不要散发魅力了你这个迷人的家伙！
她好像从十八岁的南风,完完全全变成被宠爱的小朋友。
小朋友脸红心跳,把脸缩进围巾，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悄悄看他侧脸和他长长的睫毛。
她拿了一颗最喜欢的葡萄味水果糖,甜甜的味道却在心底化开。
裴西洲把她送到家,紧接着回了单位。
南风哒哒哒跑上阁楼，拿出数位板画了一格小漫画。
配文：我真的好喜欢他呀。
【土拨鼠叫！！！】
【太撩了叭我的天】
【呜呜呜呜这个公主殿下也太苏了我不行了】
【这样的警察叔叔在哪排队能领？】
【啊啊啊啊啊这男人好会艹太会了太会了啊啊】
【女鹅新年快乐！！！十九岁了！！！麻麻允许你谈恋爱！！！！！】
南风双手托腮，小娃娃脸圆鼓鼓。
新年愿望从“明年这个人还在我身边”,变成“快点让他变成我男朋友吧”……
-
大年初三之后，南风又继续去给小高中生当家教，忙起来之后寒假过得飞快。
就算她天天在家，见到顾桢和裴西洲的时间也很少，这下早出晚归，就更加见不到人。
两名刑警同志平时忙,到了重要节假日就更是忙得要死，有时候南风去送饭，等半个下午都等不到人。
她又心疼又没有办法，只能加倍努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闲下来看电视只看养生和膳食搭配。
顾桢和裴西洲每次回家时间不定，只是不管是半夜还是凌晨，总能看到正处在保温状态的电饭煲。
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那个平淡无奇的电饭煲，总能变出来各种美味饭菜。
上边总是贴着某人的卡通便签，圆滚滚的小学生字体：今天也辛苦啦！两位先生用餐愉快！
“你说以后谁娶了南风，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幸福，”电饭煲盖子掀开，西红柿牛腩煮得软烂汤汁浓郁，顾桢拿碗盛饭，又皱眉道：“算了，不能想，光是想想都想揍人。”
裴西洲薄唇轻抿，没有说话。
-
南风的家教兼职在正月十五那天上午结束，隔了两天之后就是正月十八，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校。
只是不知道开学前还能不能见到哥哥和裴西洲。
正月十八那天，南风早上起床打着呵欠下楼，顾桢正系着围裙在料理台前做饭，裴西洲端着碗筷碟子往餐桌走，分工明确，配合协调。
空气里的细微浮沉都被镀上一层暖色，眼前场景过于温馨，南风鼻子一酸嘴角一瘪，更加不想回学校。
她还是小孩子心性，喜欢过年，喜欢烟花，喜欢热热闹闹的氛围，喜欢下雪、糖葫芦、汤圆和烤地瓜，而这些美好事物，只展示在名为“寒假”的展示柜里。
“哥，我今天就要回学校了……”南风眼睛天生下垂，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可怜巴巴的无辜感，像德牧幼崽。
“嗯，”顾桢浑不在意，“让裴西洲送你，我下午有事。”
南风慢吞吞“哦”了一声，奇怪发现自己开学前的离愁别绪，因为“裴西洲送你”这几个字，成功消失大半。
早饭后，顾桢刚要收拾碗筷，就被南风眼疾手快摁住，她穿白色卫衣，身上全是煎蛋图案，整个人像个行走的鸡蛋饼，鸡蛋饼长了一张小圆脸，笑得狗腿又可爱：“我来我来！顾警官您歇着！”
顾桢果然就不跟她客气，往沙发上特别大爷地一倚，又跟崽崽开始看海贼王，他自从上了警校，就已经完全跟不上这部动漫的更新进度。
南风抱着碗碟放进洗碗池，转头就见裴西洲跟过来，“哥哥帮你。”
嘿嘿嘿，又穿了一个颜色的卫衣！只是他的没有煎蛋图案非常单调非常没意思。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裴西洲穿白色卫衣的时候简直俊出青春气，看起来温柔无害还少年感十足，只不过那张脸过分冷淡，眼角眉梢都透着不可冒犯的禁欲感。
空气变成浅淡香甜的薄荷味道，南风心里开始冒粉红色泡泡，脸颊一不小心就开始升温，她鼓着脸颊像只小金鱼，开始咕噜咕噜吐泡泡：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还是不要干活啦，快去和我哥看路飞或者补个觉吧……”
“哥哥洗就好。”裴西洲开口，声线清冽。
他把袖子折了两折，露出清瘦利落的手臂，因为个子太高洗碗时不得不弯下腰，脊背和窄腰的线条被衣服勾勒得十分清晰。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赏心悦目，冷白肤色，皮肤细腻，一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但其实掌心有枪茧。
洗碗池那么大点地方，两人也没办法一起，南风提议：“那我做汤圆，你想吃什么馅儿的？”
裴西洲：“都好。”
“那就黑芝麻馅儿和豆沙馅儿好了，我哥喜欢这个来着。”
她声音脆生生，开始炒黑芝麻，炒着炒着就忍不住弯腰凑近平底锅闻味道。
圆眼睛餍足地眯成弯弯的缝儿，像只吃到小鱼干的猫，南风笑出小虎牙：“好香好香！”
南风对一切糯叽叽的食物都毫无抵抗力。
馅儿料打碎，加猪油，放在冰箱冷冻。
糯米粉加水，揉成面团，包冷冻好的馅料，下锅煮。
繁琐又无趣的过程依旧能让她开心，小虎牙自始至终都露着可可爱爱的尖儿。
煮汤圆的时候，隔着透明锅盖看里面翻滚的糯米团子，眼巴巴的像在看宝贝。
裴西洲失笑，笑意从眼尾蔓延至轻抿的嘴角，变成漂亮梨涡。
“熟了熟了熟了！”
汤圆翻滚浮起来的那一刻，南风的小尾音雀跃极了，迫不及待用白瓷勺子汤圆舀了一个汤圆。
晶莹剔透的糯米团，内里是浓香芝麻馅儿，呼哧呼哧冒着热气，但是看着都能想象软糯香甜的口感。
她鼓着脸颊放在嘴边呼呼吹凉，这才举到裴西洲面前，献宝一样充满期待：“你尝尝看，我觉得会好吃！”
汤圆猝不及防递到嘴边，裴西洲垂眸对上她乖巧眉眼。
突然想起顾桢说的那句，以后谁娶了南风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幸福。
她个子还是小，发顶一直就没有长过他肩膀，头发长长了，又像他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扎成小揪揪。
有些乱，很可爱。
她好像怎样都可爱得过分。
而现在，她湿漉漉的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在他注视下，浅浅的粉色从瓷白脸颊蔓延至耳朵，还有不断加深趋势。
几秒安静后，南风突然意识到，这其实是个……喂饭的姿势。
互相喂来喂去的男生女生，她阅历浅，只在学校食堂见过，腻腻歪歪，你一口我一口。而她用勺子喂裴西洲，实在是不合规矩……
她刚才只是迫不及待想让裴西洲尝尝，根本没想这么多，勺子好像有自己想法，自己飞到了裴西洲嘴边。
脸颊开始发烫，更别提裴西洲还看着她。
手里的勺子变得不是勺子，像个烫手山芋，灼烧了指尖。
南风无措咬了咬嘴唇，怎样才能自然而然把勺子收回来呀……谁来帮帮我呜呜呜！
她自欺欺人，在心里默念“裴西洲看不见裴西洲失忆了裴西洲什么都不知道”，一点一点慢慢悠悠把手往回收。
而就在这时，手腕被轻轻握住。
她卫衣袖口刚才已经全部撸起来，所以即使握住手腕，也是真正的肌肤相贴……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腕骨，温度比她好像还要低一些……
她视线从他手指上移，落到他清俊脸庞。
裴西洲俯身，扶着她手腕，咬下那颗芝麻馅儿汤团。
平日冷淡平直的薄唇现在无比清晰，颜色绯红带一层水光，禁欲冷气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招人。
而那双平日里冷淡清澈的眼，黑亮干净，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脸颊。
南风“蹭”地一下红成一颗小番茄，还是熟透那种，心跳得快要爆炸，砰砰砰撞着胸腔。
而大帅哥唇红齿白云淡风轻，薄唇轻启淡淡道：“甜的。”
-
荆市离A大很近，上次开学赶上开学季堵车堵了一个小时，而平时开车只需要二十分钟。
午饭后，南风心跳才堪堪平复下来。
她收拾好行李箱，百无聊赖，坐在行李箱上玩。腿在地上一蹬，行李箱就划出去老远，忍不住喜滋滋笑出小虎牙。
午后阳光从大大的落地窗暖暖和和照进来，德牧在她脚边乖巧温顺地晒着太阳。
寒假竟然就这样一晃而过。
回到学校，又要见不到哥哥，也见不到他。
她和裴西洲好像变得亲近了一点点。
可是不知道这个一点点，是不是她错觉。
毕竟也没有刻度尺可以精确丈量。
南风不想太早去学校，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顾桢因为加班回了单位，裴西洲坐在沙发，手里是一本军事杂志，侧脸白皙，鼻梁超级挺，堪称人间绝色。
他可真好看。南风心说。
可是明天就看不到了，后天也看不到了……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又又又一眼……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她偷偷摸摸不知道看第多少眼的时候，裴西洲合上手里的杂志，起身走过来。
南风赶紧看天看地看脚边的崽崽，还欲盖弥彰地哼起歌，她腿一蹬想滑着行李箱溜之大吉，却被裴西洲挡住了去路。
大帅哥个高腿长一八七，穿白色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干净明朗的大男孩，帅得人眼晕。
“怎么了呀？”南风心虚开口。
她本来就矮，坐在行李箱上就更矮了，却又不得不仰着小脑袋瓜和他直愣愣对视着。
下一秒，裴西洲在她面前蹲下来，手指关节轻敲她脑袋，“一直看我干嘛。”
那双漂亮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冷冷淡淡看着她，但语气又是温柔的。
近距离的美颜暴击简直叫人招架不住，但是输什么不能输气势，南风梗着脖子，软糯糯的小鼻音奶凶，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怎么，还不让看看啦，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她都要回学校了！
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他竟然还要因为她看他过来找她算账！
小气鬼！！！
娶不着媳妇儿！
以后就只能娶我！
南风瘪着嘴角，小脑袋耷拉下去，小孩子脾气一起来，开始委委屈屈生闷气。
“给看。”
给……看？！！
她猛地抬头，简直怀疑自己幻听。
因为坐在行李箱上，比蹲着的裴西洲还要高，看他竟然变成了俯视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