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他美色——古拉斯糖葫芦
时间:2021-12-03 10:09:09

  “当年那场急救手术,那位主刀的老医生已经去世,年轻的还有一位,和顾长生年纪相仿,叫南爱国。”
  “他现在仍然在清远市燕城镇人民医院工作,是一位很受病人爱戴的好大夫,如果你去找他,说明来意,想必他会知无不言。”
  裴西洲看着那张比十年前多了慈祥的脸,目光一凝,片刻后轻声开口:“我知道。”
  医者仁心,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把自己女儿联系方式给一个陌生男孩。
  江静继续说:“南爱国还有一个女儿,在清远市人民医院工作。”
  裴西洲抬头,直视江静的眼睛,而后听见她说:“今年二十六岁,比你小七个月,取名南风。”
  刹那间,风也静止,树叶不动,时间空间都静止。
  空气里的细小浮尘被染得金灿灿忘记浮动,墙上的钟表时针分针都定格。
  裴西洲看向南风。
  初夏日光清朗,落了南风一身。
  她蹲在阳台,小小一团,笑眼弯弯逗猫。
  是,少年裴西洲的初恋。
 
 
第57章 
  ——今天飞贵州!我第一次坐飞机!好激动!
  ——现在我已经到贵州龙洞堡机场啦!
  ——今天我们的第一站是是梵净山,天空之城。
  ——今天我们来到了千户苗寨,我穿民族服饰拍照啦!好好看但是也好重,压的我不长个了!
  ——今天目的地是黄果树瀑布,出发!
  ——我要走了,你真不够意思,我还带了特产给你呢!
  机场人来人往,十六岁的裴西洲第一次亲眼见到飞机。
  他天不亮就出发,走了很远的山路到镇上,从镇上坐大巴车到市里再到机场。
  那么多的人,他却一眼看到医生叔叔,和他身边那个坐在行李箱上的小女孩。
  十六岁的南风长发,绑着马尾,手舞足蹈仰着脑袋和爸爸妈妈说着什么。
  单是一个很小的背影,他都知道她在笑。
  那样鲜活明朗的女孩子,像一束光。他如何能将一束光私藏。
  她应该坦荡无畏走在阳光下,被人好好放在心上,而不是和他在一起。
  前途未卜,一无所有。
  他用他的旧手机,悄悄拍了一张她的背影。
  模糊不清的照片,却是他刻骨铭心的初恋。
  暑假过去,警校开学,每天拼命学习训练一刻不敢松懈。
  汗水湿了脸庞,晚上躺在坚硬的床板,闭上眼睛全是她。
  后来,遇到表白,他都会说,抱歉,我有喜欢的人。
  一晃十年。
  裴西洲看阳台上的人,南风蹲在一片花花草草中间,眉眼弯弯如新月。
  是他十六岁时的初恋。
  -
  十年前,南风一个人看过天空之城,走过千户苗寨,踏过古镇的青石板路,想要在某个拐角,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告诉他,你好,我是南风。
  金榜题名,就见面吧。
  十年前,裴西洲站在人来人往的景区门口,天地间的热闹都与他无关,他对照她拍下的照片,一个人走过她走的路,想要告诉她,你好,我是裴西洲。
  虽然你不知道,但是我已经答应你。
  十年后,南风依偎在裴西洲身边,等上梵净山的缆车。
  此时落日余晖天气正好,杜鹃花海红云金顶尽收眼底。
  南风坐在缆车里往外看去,小孩子一般,眼角眉梢都是亮晶晶的兴奋:“好好看啊!”
  裴西洲轻轻扬眉,却只看她:“是挺好看的。”
  远山含翠,满目绿意,缆车慢慢升上两千米高空,他们置身灿烂云海之中。
  天地辽阔,他们眼中却只有彼此,祖国大好河山,今后想和你手牵手走过。
  裴西洲:“南风。”
  南风这才把注意力分给男朋友。
  云海被染出粼粼金光,金黄湛蓝的色调交替,美得像仙境。
  可这一切,远不及他映着天空山水的浅色眼睛,清澈柔和。
  南风笑着问他:“叫我干嘛?”
  她眉眼柔软如画,裴西洲轻声开口:“你初恋是什么样子的。”
  南风呆了一下,下一秒抿紧嘴巴,做了个上封条的动作,一副“你休想从我嘴里套出半句话”的架势。
  裴西洲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很认真地看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儿?南风不明白,她举高小手表忠心:“我真的已经不会想他也不喜欢他,我现在喜欢的只有裴西洲一个,我发誓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想法也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气都没喘地说完,她小心翼翼观察裴西洲表情。
  裴西洲安安静静垂着睫毛,瞳孔润泽,映着天边云海:“我想知道。”
  “这不太好吧……”南风小眼神认真到真挚,“你真的想听?”
  裴西洲点头,南风脑海的第一个画面,是他空间那个等了她九年她才看见的相册,名字叫初恋。他明明到机场,想要见她,最后却没有上前,只悄悄拍了一张照片。
  说起那个人,总是难过,她小声开口:“他过得很苦,却对我很好。”
  裴西洲看她满是心疼的眼睛,声线发苦:“他对你好吗。”
  南风老实巴交点点头:“真的很好。”
  想必十六岁的少年,不为人知的所有温柔都已经给她。
  裴西洲声音很轻:“喜欢过他?”
  南风不能撒谎:“嗯,喜欢了很多年。”
  裴西洲坐在她身侧,低着头,侧脸清绝又孤独。
  南风乖巧抱他,软乎乎一小团钻到他怀里:“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不要吃醋……要不公平起见,你也跟我说说你的初恋?”
  她在他怀里仰起脑袋:“你的初恋是怎样的?”
  裴西洲只是看着她,眉眼深处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后来呢。”他问。
  “上大学之后就慢慢没有联系了,那个时候,我其实挺难过的。”
  “我想找他,可是又不敢,怕他讨厌我,因为他真的很高冷……”
  “直到前几天我看到他相册的照片,才明白过来,那个时候我们都太小了,他可能觉得自己前途未卜,不敢跟我在一起吧……”
  裴西洲垂眸,南风抱着他,脸颊贴在他胸口位置。
  每个字音都清晰,每个字音都像针,扎在心上最柔软的位置。
  他沉默,南风从他怀里仰起头:“裴西洲,这里有没有什么传说?”
  裴西洲:“什么传说。”
  南风眨眨眼睛:“比如缆车升到最高点,接个吻就能在一起一辈子?”
  裴西洲看她一眼,手指捏她脸:“你跟我在一起,就不想别的。”
  声音很轻很温柔,像在跟小朋友打交道,没有责备,只有纵容。
  南风被戳中心事,小脸一红,梗着脖子问他:“真的没有吗?”
  裴西洲无可奈何笑着:“没有。”
  南风郁闷:“好吧。”嘴角瘪下去,脸颊气鼓鼓。
  两人在一起不到一星期,亲亲都是亲亲额头、亲亲脸颊。
  现在这样美的日落,这样美的山水,适合初吻,适合记一辈子。
  只是她正郁闷呢,裴西洲修长手指轻扣住她侧脸,四目相对,他清隽的五官在眼前放大。
  呼吸交织,他抵着她鼻尖轻轻蹭了下,温柔到蛊惑人心:“就算没有,我现在也想吻你。”
  是真正意义的初吻。
  在距离平地几千米的天空之城,在薄雾缭绕的云端,有日落和花海为证。
  十六岁的裴西洲看着南风走进廊桥,飞机升上万米高空。
  二十六岁的裴西洲,终得偿所愿,吻到十六岁喜欢的人。
  南风忘记闭上眼睛,眼前是心上人,余光是红云金顶杜鹃花海,浪漫到不舍得眨眼。
  相贴的脸庞分开,裴西洲修长手指还在她脸侧,轻轻捧着她的脸,目光明亮又清澈,嘴角轻轻上扬,唇红齿白难得在笑,像个可可爱爱的大男孩。
  南风这下是真的害羞了……亲亲嘴唇和亲亲脸颊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她脸埋在裴西洲怀里,耳朵通红,无论如何不肯抬头。
  她的嘴唇上,好像还有柔软湿润的触感,那个瞬间像踩在软绵绵的云朵,大脑空白一片。
  裴西洲轻轻揉她脑袋,把人抱着哄。
  好半天,南风猛地抬头:“我看电视剧里,好像不是碰这么一小下,还得多碰几下……”
  裴西洲一怔,把那颗脑袋按回怀里,声音很低像求饶:“你不要说话了。”
  南风知道他是害羞,她笑得不行,手指捏上那张冷白如玉的脸:“裴西洲,你是不是不会?”
  裴西洲低头抱她,脸埋在她肩上,黑发蓬松柔软蹭过她耳朵。
  他是在撒娇,撒娇不自知,声音带笑有些无奈、闷闷的:“我也不知道。”
  -
  晚上,他们住梵净山脚下的侗寨。
  鼓楼、金丝楠、热闹的篝火,如同人间仙境。
  如果不是退休还早,南风真的想在这里定居。
  她站在窗边看夜景,看他的故乡,裴西洲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退休以后我们就在这定居,”她尾音上扬,“我去学校当校医,你去当保安。”
  裴西洲轻轻扬眉,看夜幕下的侗寨:“可惜时间不够,不能带你多走走。”
  南风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这下是真的累了:“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嘛。”
  这天晚上没订两间房,是标间,南风困得不行,洗完澡沾了枕头就睡着。
  裴西洲失眠,胸腔情绪难以名状,巨石一样压在心口,关于父亲、关于母亲、关于南风。
  可当他看向她,所有情绪都变得柔软静谧。
  眼前,熟睡的南风和十年前在机场见到的小女孩慢慢重合。
  十年来所有画面老电影一样在脑海播放,睡意全无,看了她整晚。
  他拿出手机,看十年前她发的照片,看她发的“金榜题名,就见面吧”。
  最后,点开她的留言板。
  翌日清早,南风没有赖床。
  在听见身边有动静的那一刻,她让自己强打起精神。
  因为今天是裴西洲妈妈的忌日,也是裴西洲的生日。
  她没有办法开开心心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她能做的不多,只想陪着他。
  在花店,她转过身问他:“阿姨喜欢什么花?”
  南风穿浅绿连衣裙,皮肤瓷白,融进花花草草的背景。
  裴西洲柔声道:“妈妈喜欢洋桔梗和向日葵。”
  香气馥郁的浅绿和明黄色调,花店小姐姐一双巧手,用浅色牛皮纸包扎成束。
  裴西洲和南风十指相扣,站在母亲裴婉卿的墓碑前。
  生平第一次,有人陪他一起站在这里。
  裴西洲白衣黑裤,清瘦干净:“妈,是我女朋友,她叫南风。”
  南风小小声说“阿姨好”,眉眼乖巧温顺。
  她在心里默念,请您请保佑他平平安安,一生顺遂。我真的很喜欢他。
  看完母亲,裴西洲和南风来到烈士陵园。
  无数英魂长眠于此,这其中,有秦钊,有顾长生。
  情绪难以名状,裴西洲在顾长生墓碑前深深鞠躬。
  -
  阳光很好,一连几天都是晴天。
  南风牵着裴西洲的手走在街上,像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一对小情侣。
  走过古镇,看过苗寨,裴西洲笑着给穿民族服饰的南风拍照。
  飞机在凌晨,他们没有再订酒店。
  当夜幕降临,南风指着一家装修别具风格的酒吧:“我们去听听歌?不喝酒。”
  酒吧里人不多,驻唱歌手在唱一首很老的粤语歌,
  南风靠在裴西洲怀里听歌,喝没有酒精的饮料,自在又惬意。
  间隙,她趴在他耳边说:“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酒吧,当时就想,这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好看。”
  裴西洲低头看南风,想那个女孩子把自己裹成小雪人,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胆大包天。
  可是他第一次见她,却不是在酒吧,是在贵州龙洞堡机场。
  晦暗的光线,氛围朦胧又温柔,南风听那人在唱“上天啊,难道你看不出我很爱她”,心脏绵软微醺。
  她小小声对裴西洲说:“我也想听你唱歌,反正现在人少,也没有人认识你……”
  裴西洲身上白T恤黑长裤,脑袋上还压着黑色棒球帽挡住眉眼,鼻尖痣灼眼。
  他垂眸,透过南风清透的瞳孔,还能看到那个忍着眼泪唱《喜欢你》的小姑娘。
  当上一首歌音乐声停,裴西洲真的如她所愿,南风笑得眼睛弯弯。
  她找出手机想录视频,误触企鹅图标,看到提示新消息的红色小圈一。
  有新留言,她讶异,点开。
  是她初恋的头像,是她初恋的名字,留言内容却是:
  【南风,我喜欢你,十年前是,十年后依然。裴西洲。】
  《喜欢你》的前奏,熟悉得不能更加熟悉。
  她曾经为了跟他表白,小学生学拼音一样,学了整首粤语歌。
  如今,那声线清冷落在耳边,她的眼睛能看耳朵能听,却失去所有思考能力。
  太多的记忆,太长的时间线,回忆不完的回忆,从高二一直绵延至今。
  像个失忆的人突然找回所有记忆,大脑一时无法承受所有,空白一片。像搁浅在海滩上的鱼只能艰难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十年前的初恋,在这一刻,终让她看到正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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