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林姣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被狗啃的。”林姣微微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转身,去了洗手间。
卢克微微歪着头,抬手将高脚杯置于眼前,透过猩红的液体,他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林姣在洗手间里补妆,她从镜子里审视着自己。她忍不住抬手,手指轻轻地从唇上拂过去。
她的唇妆早就花了,手触上去一阵酥麻,算不上肿,但只要补上唇妆就能被人看出异样。
——得罪了。
刚刚那几分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明明看不到他,但她控制不住地一遍又一遍想起。大约是因为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触感才会被不断加深。
视觉的缺失让触觉更加敏感。
林姣烦躁地将口红丢到了一边。
一直到宴会结束,他们也没有一句交流。只是那断电的几分钟简直是阴魂不散,不断地在她脑海中晃悠。好不容易挨到最后,这里为客人准备了客房,一部分清醒的人离开,也有人留宿一晚。
林姣直接跟着西蒙进了他的书房。
“啧,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吧,你这眼神看上去……”西蒙咋舌,嗤笑了一声,“特别像想对我图谋不轨啊。”
“我是被你感动的。”林姣盯着他,唇角往上勾了勾,皮笑肉不笑。
“感动?”西蒙眼皮都懒得抬,不用考虑也知道她下一句等着自己呢。
他起了身去翻找什么文件,豆丁蜷缩在他脚边,被他这么一动,惊醒过来,浑身抖了抖。
“是啊。”林姣咬牙,“能有一个整天盘算着卖徒弟、坑下属的好师父、好老板,我真是太荣幸了。”
如果眼刀能造成实质性伤害,她现在已经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嘿,收收你的眼神。”西蒙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我教了你几百遍了,别把你的心思写字似的往脸上挂。”
“一点长进都没有。”他抽出一份文件,忍不住又数落了一句,“我教你这么多,你都在学些什么啊?”
“反正没学你以戏弄别人为乐。”林姣冷淡地把他这话呛了回去。
“嘿——”西蒙被气得发笑,手里的文件就要往她头上敲,“信不信我让这事没完?”
“别了,怕了你了。”林姣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说正经事。你突然把我调离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总部的风声并非一点都透不出来,即便有人刻意去压消息,这段时间形势越来越紧张,她不是一点都不清楚的。
“就是让你下去历练两年。你不是还没找到能一辈子保持新鲜感的东西吗?多条路多个选择。”西蒙耸了耸肩,显然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然而林姣没应,她似乎对他的话有所怀疑。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么想象力丰富?”瞥见她严肃的神情,西蒙嗤笑了一声,忍不住讽刺了一句,“你放心,用你们中国话来说,那群老东西该‘入土为安’了。你对你师父有点信心好不好?”
“我不担心你,我比较担心你这套感人的说辞,又是坑我之前的铺垫。”
“别这样宝贝,看你辛苦,给你个回国探亲的机会。”西蒙将档案袋推向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扣,“两个月,我这边结束的时候,你应该能看到成效了。”
空气中有些微的凝滞,这短暂的静默将时间无限拖长,格外怪异。
林姣垂下眼睑,她的脸色微变,薄唇翕合,艰难地挤出来几个字,“西蒙,你知道……”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蠢吗?”烟灰色的眸子冷淡地看向她,西蒙语调里的嘲讽和挖苦丝毫未掩盖,“两个月,如果你真的待不下去,随你。”
垂了视线,林姣将档案袋接了过来,“好。”
“如果没事,我就走了。”
虽然知道他并无恶意,林姣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气氛已经是怪异到了极致,再待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等等。”
林姣还没走出几步,又被叫住了。
“又干嘛?”语调里勾着点不耐烦,她半侧过身瞥向他。
西蒙双手懒散地撑在桌子边沿,见她回了头,将一个包扎好的礼盒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送你个东西,我这里用不到,你拿去。”
“什么东西?”林姣戒备地觑了西蒙一眼,对他的好心感到怀疑。
“回去再拆开看,就一件衣服,我又不送炸|弹给你。”西蒙笑得人畜无害,表情纯良又无辜。
直觉没什么好事,可一件衣服确实无关紧要。
林姣不太在意地接过了礼盒,这才抬腿向外走去。
长廊里主灯已经熄灭,只留了复古壁灯,隔几步一盏。暖色调的光线黯淡却柔和,毛茸茸地晕开一圈又一圈的光线。
林姣抱着礼盒和档案袋往房间走。
前半夜生龙活虎的人这会儿都折腾完了,睡去了。整个长廊静悄悄的,虽然算不上怕黑,但这地方待着确实让人不寒而栗。
林姣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她这走得急了点,突然有人从拐角处走过来。来不及反应,林姣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手里的档案袋和礼盒全都掉在了地方。
档案袋的口没扎紧,里面的文件掉了出来,纷纷扬扬洒落一地。礼盒的丝带一早被拆开了,这会儿直接被摔开了,里面的衣服掉了出来。
光线昏暗,看不分明。
“抱歉。”出于习惯,两边都是下意识地先道了歉。
听出是顾淮之的声音,林姣也不在多言,蹲下身迅速地收拾文件,她并不太想在这里逗留。
顾淮之看着她,静默了几秒。
她这用意太过明显,根本是片刻都不想停留。顾淮之也没说什么,同样半蹲下身帮她收拾。
“不用你辛苦。”
这话刚一说完,他们几乎同时将手伸向了礼盒下压着的衣服。
待看清了东西,林姣像是碰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一样,手猛然缩了回去。
随即林姣反应过来,伸手想要将东西抢回来。
然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将那件衣服轻轻巧巧拎了起来。复古壁灯投下的光线昏暗,这些东西确实看不分明,可是凑近了,具体是什么十分明晰。
衣服领口很低,领口处是大量的蕾丝花边,小巧的蝴蝶结。裙子很短,看这长度怕是堪堪遮住大腿|根。真丝绑带和黑色丝袜极致诱惑,最要人命的是那对猫耳装饰和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这是一件女仆装。
要人命啊。
林姣看着这件衣服,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淮之那双漂亮的瞳仁上下一扫,先是扫了一眼这令人血脉喷张的女仆装,紧接着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林姣。
他的眸色意味不明,他玩味的笑了笑,眉梢轻轻一挑,薄唇吐出两个字来,“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林姣:这真的不关我的事……
单纯善良又无辜,可怜弱小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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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威尼斯·7
苍天呐,林姣现在真的挺想直接昏死在这里。
可惜该晕的时候她晕不了,只能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氛围越来越尴尬。她手都伸出来了,东西也是她的,她是该补一句“不是我的”或者“我不知道”吗?
那真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衣服她可以扔在这里的,但是他手机还捏着几张文件。很明显,他没打算轻易还给她。
见了鬼的进退两难。
看来没有早点拿刀砍死西蒙,将会成为她人生十大败笔之一。
复古壁灯的暖光撒下来,勾勒着他英挺的鼻梁,清俊的下颌线,衬得他眉目间气质都暖下来了。只是这揶揄的口吻和轻佻的视线,让人头皮发麻。
“和你无关。”林姣眉心微微一皱,她压低了声音,显然是懒得跟他周旋,“文件还我。”
林姣伸手去夺,她这手刚刚伸出去,顾淮之捏着文件的手向斜后方一抬,轻轻松松避开了她。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嗜好?”顾淮之站起身,他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几秒,长眉轻轻一挑,“还是说,这些年你‘长进’了?”
他今天似乎是铁了心跟她过不去一样,不依不饶,话说得刁钻又刻薄。
“这也和你无关。”林姣同样站起身,皮笑肉不笑。
沉寂不过两秒,空气中风声微动,林姣骤然上前,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去抢。
林姣的手刚够到他的手腕,突然觉察到一个力道传来。他长臂一捞,因为惯性,她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里。
“看来,你是真的挺喜欢对人投、怀、送、抱。”顾淮之上下唇一碰,将那几个字咬得性感又恶劣。
似乎一直如此,他将她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她做什么他都是早有防备。偷袭成功,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几个脏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林姣面上还算过得去,唇角微微翘了翘,她面不改色地站直了身体。
“想知道是吧?好奇是吧?”唇角漾起一个娇俏的笑,林姣放软了声音。
顾淮之挑了下眉。
纤细的手指突然轻轻牵住了他的领带,林姣扯着顾淮之的领带,朝自己的方向不轻不重地一拽。
眼角勾着点风情,林姣的手指正和他的领带缠绕。她拉着他,像是在一步一步引导一样往后退去。烟视媚行,也不过如此。
当后背磕到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她才微微抬头。一开口声音绵软又缠绵,简直是酥到了骨子里,“少爷。”
顾淮之骤然变了脸色,手中的文件落了地,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卡着她将她按在了墙壁上。
“你是想死。”他的声音低沉,分明沾染了别的味道,他漆黑的眸底掩盖着惊涛骇浪,些微变得急促的呼吸验证了他在克制和隐忍。
她刚刚凑到他耳边,微抬着下巴吐气如兰的模样,有多勾人,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
一个漂亮女人轻扯领带已经是犯规了,偏偏林姣有能力让这动作勾人勾到三魂七魄离了窍。
顾淮之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描摹着活色生香的画面,她穿着那件衣服,带着镣铐,软软哭着求他的模样。尽管这种想法阴暗又变态,但还真是她自己先挑起来的。
似乎是满意顾淮之这副模样,林姣笑得花枝乱颤,临了不忘泼上一盆冷水,“反正,我又不是穿给你看的。”
“我看你是想长长记性。”顾淮之凝视着她的眸子深邃又晦暗,听了她的话,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嘶哑,含了三分戾气。
他话里的意味分明,手上的动作比话语更直白了几分。她刚刚就是脑袋一热,气恼了才会刻意挑衅,但他分明是当真了。
要命。
林姣突然觉得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
“咯吱——”一声,斜前方的房间门被人推开了。一片明亮的灯光透出来,映出一段冷色。
林姣像是沾到了病毒一样松了手,想推开他,他还是纹丝不动,丝毫避讳的自觉都没有。
有人从房间里不紧不慢地迈出来,柔若无骨地靠着门框,落在地上的影子都曼妙。
玲珑的腰身不盈一握,一双玉腿从真皮睡裙下露出来,纤细修长,她整个人看上去柔若无骨,媚态横生。
是今晚跟在顾淮之身边的那个女伴。
“晚上玩情|趣我能理解,”那双勾人的眸子往他们之间一扫,她像是了然,“不过你们喜欢选在这里寻刺激吗?”
顾淮之眉头凝起,他还没说什么,林姣一把推开了他。
林姣迅速地捡起地上的文件,对着顾淮之虚假地笑了两秒钟,“这件衣服你喜欢你就留着吧,不用感激我助人为乐。”
说完她绕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一声一声地格外悦耳。她走得急促,那件女仆装还躺在地上,倒像是心虚了一样。
“整天教训我做事没分寸,我可没跟别人制服|诱惑到走廊去。”那女人还纹丝不动地靠在哪儿,讥俏地笑了笑。
“我看你这两天过得太愉快了。”顾淮之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面上并无不悦之色,“今晚我就让人给你订机票。”
话里分明带着警告,他这根本是威胁了。
威胁也就算了,顾淮之还真付诸行动了。他不像是开玩笑,当即打电话给秘书,让她现在就订机票。
女人怔了几秒,反应过来他已经三两句话交代好了。现在就算扑上去咬死他都回天乏术了。
“顾淮之你是不是丧心病狂!”她气得尖叫。
“小声点,这是别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死人了。”顾淮之微微笑了笑,眼眸亮得如同夜幕里闪耀的星辰,“我可不谋财害命。”
他面目清俊得去月色姣姣,薄唇里吐出来的话却恶毒至极,“所以说,下次一定要记得,扰人好事真的会有报应的。”
合着是因为她打扰他们了,这儿等着报复她呢?又不是故意的,大半夜在她这里犯浑呢?真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