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到青州牧这么说,青年顿时拍手兴奋状。不过紧接着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疑惑道:“等等——不对啊爹,咱们青州到雍州,十五天的时间哪够啊?”
如果是在快马加鞭,轻装简行,中途还不断换马的情况之下,从清哥到雍州十五天的确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往返的话是怎么都不可能做得到的。
看这目光之中赤果果的写着“爹你是不是又在驴我”的傻儿子,青州牧登即嘴角一抽,心道平时往日里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到他脑子这么好使呢?
随后没好气的说道:“你心心念念的嬴姑娘,如今正在扬州,怎么?你就没听说过,她在扬州下令焚烧女四书之事?”
不过一说到扬州的话,其实青州牧的心中还真的有点虚。
无他,倒也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单单的因为,嬴月在扬州的权力之大足以“一手遮天”——都能在非自己的地盘上做出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了,那李世民和她的关系得多好啊?
或者应该说是,到底怎么样的关系才能够让李世民把扬州交与嬴月,任由着他在自己的辖域随性的“任意妄为”。所以青州牧对于自己要去李世民的地盘上,替自己的儿子挖人家的墙角这事儿真的是心情挺复杂的。
虽然说他心知肚明这墙角肯定是挖不到。而他之所以这样走上一遭也纯属是为了让儿子死心。
但是话虽说如此,可这个事儿它还是……就很微妙。
唯一能够算得上是好事一点也就是身为扬州牧的李世民有别于他们其他人,自身既是主公,又是武将,如今人正在前方“豫州战场”打仗,而非在扬州,所以他倒是不用担心自己派去的人全都被李世民本人给打回来。
而听到父亲这么说,青年则是“嘿嘿”傻笑了一下,无脑夸赞着女神,“嬴姑娘真厉害。”
青州牧:“……”
完了,他这傻儿子是真的没救了。
看着完全没意识到这背后代表的是什么的独子,荆州牧不禁神色有些复杂,心下有些忍不住的叹气道。
待他百年以后,他这笨蛋儿子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不,其实都不应该说到那么远,只谈当下,唯一的独子这般纨绔模样,以后如何承接他的青州?
算一算,如今天下的七位州牧之中,孩子已经成年的,唯独他家的这个最是不争气。
而至于孩子小的,和没孩子的……人家都比他年轻。
尤其是他即将要派人去的那个地方,那儿的两个人……才都二十岁出头。这就是人家的本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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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
嬴月回到广陵郡的时候,刚好是恰逢见到青州牧派来提亲的使者被嬴政给让人扔出州牧府的名场面。
是真的扔。
和孙策才刚回到广陵郡的州牧府大门口的时候,嬴月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和孙策的星眸就眼睁睁的看着府中大门忽然打开,两人原本还以为是府中得到消息,知晓他们两个是今日回来所以特此打开门准备迎接,而又刚好的撞上他们两个走到府门口的时间,达成一个奇妙的巧合,正当两人准备大步快速走过去的时候,忽然之间变故突生——
只见从打开的府门之后,先是从里面扔出来几个大箱子,紧接着又从里面扔出来几个大活人。
穿的还都是喜庆的红衣。箱子也是大红正色。
而在人和箱子全部都被扔完以后,紧接着再然后便是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从关的时候木门出现的那一声巨响可以看得出来关门的人是很生气。
而那些被扔出来的人则是在逐渐爬起后,不知所措的彼此相互对视。
然后凑在一起低声说了什么,他们这边距离远,而那几人的声音又实在压得低,所以孙策也听不清楚。
但是看上去是在商讨,半刻后就好像一致达成了共识,纷纷去抬和他们同样被扔出来的几个箱子,之后便离开了州牧府的门口。
反正全过程看的嬴月和孙策这两个才刚从豫州回来扬州的人非常懵逼,完全摸不清状况。
而在同样的懵逼之下,感觉刚才那些人的打扮好像有些眼熟的孙策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看着怎么这么像是上门提亲的?”
雍州虽然没有亲自见过谁家上门提前的场面,但是她多少也听说过这种事的大致流程,“提亲的话……就算不成好像也不是直接把人给……”扔出去吧?
不过话说到一半,小姑娘忽然之间像是想起什么,直接顿住。
因为嬴月忽然之间想起来一件事,提亲这种事情,好像一般往往都是……男方对女方的提亲吧?
而在这广陵郡的州牧府之中,好像唯一的一个有可能会被人带着“纳采之礼”来提亲的女性……只有她一个?
于是一瞬间嬴月不由得有些懵,歪头呆呆的看了眼孙策。
而刚刚也转过来这个弯儿的孙策同样也是回以了自家主公一道傻傻的目光。
对视半晌后,新出炉的呆呆傻傻二人组一致决定,不管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一切还是先回府以后再说吧。
于是两人不禁抬步朝着前方的州牧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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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门口以后,孙策走上前两步去扣门。
而在门对面好像就是有人在特意守着一样,孙策才刚扣了一下紧接着门便打开了,然后,可以说是无辜到了极点的俊美少年就挨到了开门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烦不烦啊你们!都说了我家大小姐不是你们家癞蛤蟆主子能肖想的!赶紧滚回你们的青州!再不走我就要叫官兵来抓人了!”
好巧不巧的是,这个把他痛骂了一顿的开门人孙策刚好认识,在他记忆中这是一个很腼腆害羞,脾气特别好的小伙子。
而且他说的“大小姐”是谁啊?州牧府的人不是这么称呼嬴月的呀。
于是顶着自己的三脸懵逼,孙策弱弱对开门根本就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自己,直接保持着开门姿势不抬头便开骂的小伙子开口道:“那个……我孙策……”
一听到这一句,开门人顿时抬头。然后目光望及到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庞的时候,忽然间呆若木鸡,有些磕绊道:“孙、孙将军?”
之后眼角余光又望到在孙策身后两步处的美貌少女,于是结巴不由得变得更甚,“大、大小姐您、您回来了?”
随后开门的人赶忙将刚从豫州回来的两人迎进门,同时口中连连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当时敲门的是孙将军您,还以为是那伙讨人厌的家伙又死皮赖脸回来了……”
随后雍州和孙策听着他的解释,说是前几日广陵郡忽然来了一伙儿从青州过来的给青州牧公子向嬴月提亲的“媒人”,第一次来的时候,本来府中是好声好气的拒绝的,但是对方偏说州牧不在这不是州牧的意思,他们奉青州牧的命令,一定要等到雍州牧的嬴月的亲自答复。
所以之后便频频上门了数次,终于将府中给惹的彻底不耐烦——青州牧的公子,谁不知道那是个纨绔草包而且还不怎么检点,这样的癞蛤蟆货色也妄图肖想仙女一样的嬴月?
因为从前嬴月派人又送人又送粮的,扬州这边受雍州接济诸多,所以嬴月在扬州这边的百姓好感度也并不低,而州牧府中的这些下人则就更高了,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阖府上下大家都觉得很生气——外面竟然有一个辣鸡纨绔试图想要玷污他们心中的仙女!
“所以在后来老爷下令,再看到这伙人上门就直接扔出去以后,我们就……忍不住的态度凶悍了一点。”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开门小哥脸上露出一抹有些羞赧的笑,完全看不出来和刚才那骂人骂的超凶的是同一个人。
“等等……”嬴月突然间发现一个问题,有些奇怪的问道:“为什么突然间叫我大小姐?老爷……又是谁?”
开门人回道:“是您的兄长,嬴政公子啊。”
嬴月:“……?”
为什么她感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而随后孙策则是说出来了这其中的怪异之处,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吐槽道:“老爷和大小姐,这都差辈了吧?”
“哦,这个。”显然身为州牧府中下人的开门小哥是曾经被教过这个问题的,回答的很快,道:“老爷说,这是对成年男子的美称,也是对一家之主的尊称,而大小姐是没出嫁的女子都可以用的称谓。”
一家之主。
听到这四个字,孙策脸上的神色有些莫名。他和自家主公这才走多久啊?始皇就直接摇身一变成了这扬州广陵郡州牧府中的“一家之主”,对此孙策只有一个感想,哦不,两个,
——不愧是秦始皇。
——心疼李世民。
看到这个李世民打下来的扬州了吗?现在它已经是嬴政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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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从开门小哥那里弄清楚了最近这段时间大致发生了什么之后,嬴月便去见了嬴政,而孙策则是去找了好友周瑜。
嬴月找到嬴政的时候,玄衣的青年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视线范围之内望及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之后,小姑娘顿时抬脚跑了过去,在还有小段距离的时候,便“遥遥的”先喊了一声,“政哥!”
嬴月早年的时候总喜欢压抑着自己,但是这两年性格倒是相对而言活泼了不少。
……只不过大多时候还是要体现在她学着心脏们做一颗可爱的芝麻馅汤圆的情况。
看着蹦蹦跳跳跑过来的小姑娘,玄衣的青年微微抬眸,而后便问了一句差点让嬴月一个踉跄的话,“知道青州牧来派人向你提亲的事了?”
听的嬴月顿时就鼓了鼓腮帮子,道:“我和那青州牧有‘恩怨’在身的,他派人来向我提亲,肯定没安好心。指不定就是想把我骗去然后好磋磨我呢。”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勤王活动事毕时对方还想就着“贾诩被梁州拐走”一事恶心她一下的事。
虽然她当时是和李世民说话,完全没有关注青州牧,但是她有荀攸啊。荀攸可是在帮她看着呢。
——谁还不会记仇了?
听到小姑娘这么说,嬴政轻笑一声,“那个青州牧之子,的确配不上你。”
别说现在是恰逢乱世,嬴月如今身份非同寻常,明面上坐拥雍州一方之地,实则却是九州之二的主人,青州牧那位给养歪成了彻彻底底的纨绔子弟的公子攀不上她。
便是在太平盛世,也轮不到他这样的人来娶嬴月。
……嬴月这张容色过显的脸,太“招摇”了。
嬴月在嬴政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双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脸颊,道:“其实我我在意识到那些个被扔出去的人可能是来向我提亲的时候还挺意外的,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之前南平王那件事不能算,毕竟她只听孙策和霍去病的转述就知道从他到他的手下就不像是有个正常人的样子。
随后嬴月继续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嫁人的可能性。我不可能嫁人,从我十六岁绑定系统,懵懵懂懂的走上一条完全不曾设想过的道路那天起,就注定我这一生不会嫁人了。”
之后话音落下,感觉这么说好像有点被迫的歧义,于是嬴月嬴月想了下,又补充上一句,“我也不想嫁人。”
她好好的一个人,凭什么要平白无故的去别人家受磋磨,伺候他人父母,她就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伺候过呢。
她会这么说,嬴政倒也不感意外,毕竟如果嬴月到了现在脑子里还是秉有着世俗常理的那些想法他才是真的要说上一句自己也有眼瞎看错人的一天。
只是嬴月虽然没有嫁人打算,但是有一件事情她却是不得不去面对的……
之后只听玄衣的青年倏地问出了另一个问题,“继承人呢?”
“你有没有想过,待你成事以后,多年后谁来接任你的大业?”
听到他问出的这个问题,美貌的少女偏了一下脑袋,有些不解的反问道:“可以继承我事业的人,这难道不是我收养一个女孩子就可以解决的事吗?”
而后嬴月像是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事情,道:“说起来也很奇怪哎,你们男人好像都很看重血脉传承这种东西,好像一辈子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就白活了一样。但实际上孕育子嗣,苦苦十月怀胎,忍受着命悬一线的痛苦全部都是女子承受,男人不过是在一夜欢好过后便可舒适的坐享其成,”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之中不由得带上了点羡慕地似是感叹,又似是奇怪反问了一句,“真好啊,这世上的好事怎么就全都让男人占了呢?”
女子怀胎十月,在这期间稍有不慎便会一不小心地失去了性命,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真的倘若生了男孩,那么所有人都会去夸赞男人能干,有出息,说上一句,“谢天谢地,我们老x家终于有后了”。
而如果出生的是个女孩,那女子就更惨了,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还要被婆家骂作是“丧门星!肚子不争气的东西!”同时还会被邻里指指点点告诫自家的儿媳远离点对方,以免沾上了只能生女儿的“晦气”。
嬴月觉得,她是受不了这份委屈的。她在自己偏要和全天下人逆行的路上被攻讦,被辱骂,她认了,因为那是她自己选择的东西。
可是这种事情……她图什么呢?图如何在短短十个月以内把自己本就体质不是很好的身体搞垮,油尽灯枯吗?
随后嬴月似乎是终于有些意识到自己好像连带着不小心将对面的青年也一并给地图炮扫射进去,拿下一只手改为单手撑面道:“但其实这也算是立场不同吧,毕竟男女间想得到自己的后代要付出的代价本就毫不对等,反正我身为女子……”
说到这里,嬴月顿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够严谨,又追加了一句补充她的强调限定范围,“仅仅是从我自己个人而言的角度出发,对我来说,我是没有什么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将血脉传承下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