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工人一溜烟的就跑远了,工头留在原地,他攥着望远镜的手很紧,他不仅担心沈岸,还担心苏桃,沈岸家里没钱没势力的他不担心,但是像苏桃这样的,肯定是富贵人家,她要是出事了,他肯定就完蛋了!
另一边,苏桃还在一层一层的上着楼梯。
她几乎是以这辈子巨快的速度在上楼,四周尘土飞扬,偌大的空楼只剩下她一人的脚步声,她边捂着胸口咳嗽边跑上楼,脚酸痛无比,只要她速度一慢下来就会腿软得跑不动,她只能一直保持着很快的速度爬楼梯。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还剩两分钟零六秒。
还有好几楼,她的体力越来越不支,浑身都被汗水沁湿了,速度也越来越慢了下来。
到最后三层楼的时候,她几乎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爬上去的。
隐隐约约之间,她听到了楼上有摆弄钢筋的声音。
快到了!
她瞬间恢复了溃散的意识,抓住楼梯旁用于支撑的钢筋奋力的往上爬着。
最后三十秒。
脚底板接触到平地的那一瞬间,苏桃内心升起了希望,她不顾一切的冲向沈岸。
最后三秒。
二秒。
一秒。
她在最后一秒的那一瞬间抓住了沈岸的手腕,想把他拽回来,但却还是迟了些,沈岸脚下的厚木板也在那一瞬间崩裂。
重心使他往下坠,连带着苏桃一起落了下去。
她反应很快的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头顶的那根粗糙的木架子。
但她始终是个十几岁的女孩,抵不过下方这个一百四五十斤的成年男人。
她几乎只支撑了两三秒,就脱了力,二人一同往下坠去。
寒风呼啸在耳边,她正急速的下坠着,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她的手腕在木刺上重重的划了一下她都没有感受到。
算了,都到这一步了。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她本来就是要死的,运气好才穿了过来。
如果系统可以的话,希望它可以救活自己,如果不行的话呢,那就算了吧。
说出去,她也是为了救人而死的。
也算是为原主赎罪了吧。
最后关头,她感受到了自己的身躯被人紧紧的搂住,那人仿佛是想把自己垫在下方,来试图救她。
......
“砰————”
气囊被打开的声音响彻耳际,他们二人直直的坠了下去,落在了柔软的气囊上。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妈的,吓死老子了,我还真以为没办法了。”工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见两个人都相安无事,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差点就把他吓尿了。
“工头,我们现在怎么办?”那工人颤抖着问道。
他也浑身是汗的,刚刚这个破气囊还出了点问题启用不了,他和工头两个人折腾了半天,简直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幸好,最后一刻还是将他们两个人救了下来。
“叫救护车啊,给他们俩检查一下,别出了什么事情。”工头吼道。
工人急忙拿起手机叫了救护车来。
苏桃正半眯着眼看着眼前的星空,她还没有感受到劫后余生的惊喜和心悸,就因为精神溃散一下子晕了过去。
-
沈砚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施工现场,他将车子停在一边,站在施工地的门口朝着里面张望。
他的个子高,又穿着显眼的白色,有个正准备走的工人一下子看到了他,他和沈岸关系不错,也认识沈砚,走过去道:“别瞧了,你爸去医院了。”
沈砚闻言猛地瞪大了双眼,心底的不安感此刻被放到了最大。
他额间冒出豆大的汗珠,胸腔因情绪涌上而大幅度的起伏着。
从沈父进入工地开始当架子工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害怕自己的父亲有一天会出事情。
他说在医院?
工地上面出事情,能有小事吗?
向来处事不惊的他难得的失了分寸和理智,他也不听那工人接下来的话,直接转头踩上自行车就朝着医院走去。
不要,不要。
千万不要是他所预想的那样。
-
“小姐的电话打不通?”苏母急得一下子从沙发上上站了起来。
面前的司机低着头,语气难堪,语气里难掩的是自责:“是的...我在校门口等小姐,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打电话也不接.....”
“这孩子能到哪里去?”苏母心急的在客厅内踱步,她派了人出去找,也没个消息。
虽说苏桃平日里常常叛逆的连家都不回,但也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往日里和苏桃混在一起的那几个人苏母都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她打不通苏桃的,就会联系那些人的父母,见他们都和苏桃呆在一起,她心里就会踏实。
结果今天她联系了和苏桃关系好的所有人,都说没见着。
这大晚上的,都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啊?
“哼,都是你惯出来的。”
苏父今天刚从公司回来,原本就疲倦的很,现在还要来操心苏桃夜不归宿的事情,别说多头疼了。
坐在一旁的苏希心里暗喜,但她现在不像之前那般表现出来,经过上次在礼堂后台的事情,她现在已经不敢再想以前那样猖狂了。
苏父一直在数落苏桃,她就坐在那边没讲话,但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却从没有停过,营造出一种,她也很担心但是也实在没办法的感觉。
但她心里却祈祷着,不回来好啊,最好一辈子不回来,或者出点什么事再回来。
等她沦为豪门里的笑柄,还怕她取代不了位置吗。
她见苏母实在记得不行了,才做样子的起身安慰,语气温柔:“妈,你别担心了,妹妹以前也经常夜不归宿的,说不定也哪里玩没顾着回消息。”
“也都怪我,没有好好看着她。”
说着她就又要挤两滴眼泪出来,苏父最见不得这种小女生流眼泪,他烦躁的朝着苏母说:“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夜不归宿,也没个消息,苏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苏母本就着急的很,见苏父还忙着责怪苏桃,完全不担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反驳:“我养的好女儿,桃桃难道就不是你生的了?”
“女儿夜不归宿了你不着急不担心,满心只想着责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
“我看你这十几天天天呆在公司脑子都出问题了吧?”
“你平常说桃桃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我当你对她严格看待,我就不说你,现在这种紧急时刻,你感觉给我闭嘴。”
苏母一旦遇到苏桃的事情就急得很,也顾不上大家闺秀的礼仪,直接将苏父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你......”苏父指着她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什么话来。
苏父在苏家的地位并不高,他原先只是一个刚毕业正满腔热血,准备白手起家创业的,结果处处碰壁,但他当时的这股蛮劲儿就打动了苏母,苏母本就是富豪家庭,和苏父结了婚之后,帮衬了他不少,才有了他今天的成就。
虽然苏父是一家之主,但掌管大部分财务的和公司人脉的,还是苏母本人,目前他还没有全额控股,自然不敢在苏母面前叫嚣。
苏母见苏父这副死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深呼了一口气,手中的电话却在这时候突然想起。
她急忙接起。
“喂,是苏桃的父母吗?她受伤住院了,你们来看一下吧。”
苏母顾不得在说点什么,问清楚是哪个医院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喊上司机出发了,整个过程就持续了几分钟,随后别墅门前响起一阵引擎发动的声音,司机带着苏母扬长而去。
苏父怎么说也是苏桃的父亲,就算他不向着苏桃,表面功夫总得做一做,他见苏母直接走了,也不等他,面子上过不去,却也只能憋着气,他只能带着苏希走到了地下车库,自己开了辆车跟在了苏母的后面。
-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苏桃睁开了双眼,视野模糊了好一阵子才重新聚焦了起来,入目的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
感官逐渐恢复,她尝试着从病床上坐起来,手腕处撕裂般的疼痛却让她一下子清醒。
她急忙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
这儿是医院,她还没彻底从刚刚的坠落带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直到她听到紧闭的房门外传来护士和医生的脚步声,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她活了下来。
“咔哒——”
病房的门被推开,有个穿着粉色大褂的护士走了进来,见苏桃醒了,她走上前检查了一下苏桃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见除了手腕上的伤口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拿起手上的单子,说:“手腕上的伤口注意不要碰水,三天换一次药。”
她抬眸看了苏桃一眼。
眼前的小姑娘唇红齿白的,长得很漂亮,她的目光落在苏桃绑着绷带的手腕上,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缝了这么好几针的,肯定要留下疤痕了,还是在很明显的手腕处。
苏桃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护士惋惜的眼神,她想到了沈父,急忙抬头问护士:“护士姐姐,只有我被送到医院了吗?”
护士看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他的情况比你严重些,腿脱臼了,要休养好一段时间呢。”
苏桃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不管是脱臼还是骨折,只要他的命还在,沈家的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护士见苏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继续说道:“你放心好了,他儿子已经来医院了照顾了,这会正守在病房呢。”
沈砚来了?
沈砚来了也挺好......
什么?
沈砚来了!
苏桃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也不管手腕上的伤口了,急忙问护士:“姐姐,你还有多余的一次性口罩吗?”
护士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医用口罩递给了苏桃。
她立刻将口罩戴上,随后说:“你现在能带我去缴费吗,我没和家里人联系,她们肯定着急,我得马上就走了。”
她必须马上走了啊,她和沈父是一起被送进来的,要是等会和沈砚在医院撞见了,那她可就不好解释了!
因为苏桃只是手腕上受了伤,没有伤到筋骨,所以护士和医生也没有让她住院的意思,只告诉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她带着苏桃去缴费处交了钱之后,就见少女低着头,急匆匆的拿着医院开的单子从医院的大门口跑了出去。
夜晚的风凉飕飕的,树叶扑簌簌的响着声音,她打了个好几个冷战和喷嚏。
正当她站在路边正准备拿起手机打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开到了她的面前,车前打了双闪,她的眼睛被晃得有些睁不开。
“桃桃!”
苏母见苏桃站在路边,急忙打开车门走下了车,她一眼就看到了苏桃手腕上的绑着的绷带,心疼的不行。
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在来的路上特地着人去调查了一下前因后果。
等她知道苏桃是为了救人才会受伤的时候,她内心更是酸涩。
她内心愧疚的很,苏母之前一直觉得苏桃爱闹腾,又很自我,结果今天的事情一出来,直接彻底颠覆了她对自家女儿的印象。
她的女儿比任何人都善良,她为了救一个工人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
苏桃见苏母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心软的不行,她抬起那只受伤的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虽然很疼,但她面上还是装作没事的样子:“妈,我就受了点小伤,过几天就没事了。”
苏母伸出手摸了摸苏桃的手,见自家女儿的手凉的和冰块一样,才想起不对劲的地方,她看向苏桃,有些不解:“桃桃,你怎么跑出来了,不在病房里呆着?”
苏桃闻言尴尬了一瞬,她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说:“额....我不喜欢医院消毒液的味道,也怕你担心,就想早点回去。”
苏母爱女心切,完全没有过多的怀疑,她将自己身上的厚外套裹在苏桃身上,说:“那我们先回家啊,我到时候把周医生叫过来再给你看看。”
苏桃顺着她的动作坐进了车子里,车里开了暖气,将她身上的寒意驱散,司机驱动引擎,倒车往回开。
苏父和苏希刚到,他们的车子刚好与苏母的车子擦肩,透过降下的车窗,他看到了苏母已经接到了苏桃,他正准备关心几句,就见对面的车子毫不留情的开走了,似乎完全不打算给她们一点反应的机会。
苏母只顾着关心苏桃,司机只顾着将车开回去。
全程尴尬的只有苏父,他只得认命自己白跑了一趟却连个过场都没有,将车倒了头,继续灰头土脸的跟在前面那辆苏母的黑色宾利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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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医院。
沈父常年在工地干活,身子骨硬朗的很,虽然经历了这么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但也很快就醒了过来。
沈砚一直守在他的床边,见他醒来之后,疲惫至极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沈父了,到了医院之后问了好几个医生才彻底放下心来。
自己的父亲只是脱臼了,而不是出了真的意外,真是太好了。
和沈父在工地上一起干活的那个工头和几个工友一起来了医院等待苏父的消息,沈砚赶过来的时候,那工头就给沈砚道了好几个歉,说是自己太疏忽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沈父没事真是太好了。
而沈砚也从那几个人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他们说,有个小姑娘死活非得跑到工地来,死缠着他们让他们给沈父做好安全措施,他们原本不愿意的,那小姑娘便直接跑上楼去救人,虽然她们最后还是掉了下来,但他们也因为小姑娘的话而产生了警惕性,紧要关头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才保下了她们俩的命。
工头都快吓死了,他一个劲儿的夸着苏桃,说要不是她来提醒了他,沈父就真的要出事了。
沈砚听完之后有些愣了好一会,只觉得这样的事情奇妙的很,但毕竟对方救了自己的父亲,不管怎么样,他都一定得去感谢一下。
等沈父醒来了之后,他便开口问沈父关于那女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