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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严和骆子杰二人走到病房门口,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很默契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看来他们的担心是真的多虑了,张町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消沉的样子啊。
他们二人试探性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就见张町葛优躺似的躺在了病床上,他左脚的脚踝绑着绷带,翘在一旁的凳子上,他专心致志的盯着手中的手机屏幕,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到来。
周严和骆子杰在病床前站了差不多十分钟,他们一直在观察着张町的表情,直到看到他原本吊儿郎当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他一把从床上坐起,随后手指在屏幕上一顿又快又猛的操作,伴随着屏幕中间显示的一个大大的“victory”,他这才心满意足的露出了笑容。
刚准备躺下去,他余光就瞥见了站在病床前的周严和骆子杰二人,张町被他们俩吓了一跳,说:“你们怎么进来的?”
周严和骆子杰无奈的解释:“我们早就进来了,看你在打游戏呢,就没打扰你。”
张町这才点点头,他将自己的脚从凳子上抬起来,随后盘腿坐在病床上,指了指病床边的两张凳子,说:“别站着了,坐吧。”
周严和骆子杰二人顺着他的动作走到凳子边坐下,他们将拎着的零食袋子放在病床上,张町饿了一下午了,见他们带了零食来,也不客气,解开袋子就从里面拆了包薯片吃。
他吃的很香,似乎完全不关心球队到底有没有获胜。
周严和骆子杰以为他暂时忘记了,打算等他先开口问,再告诉他获胜的消息,哪知他们俩等了半个多小时,都不见张町开口。
他好像是真的忘记了,又或者是不想提起。
骆子杰用手肘戳了戳周严的后背,提醒他开口,周严受到指令,轻咳了一声,看向吃的满床碎屑的张町,说:“张哥,这次篮球赛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呢,张町就伸出手示意他闭上嘴,他将手中的薯片放到一边,随后抽了几张餐巾纸擦了擦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情绪沉沉道:“没事,别说了。”
与其让他听到球队惨败的消息,还不如将他蒙在鼓励,不知道的好。
他也挺自责的,自己怎么就运球运着运着就摔倒了呢?
周严见张町表情凝重,心想他肯定是误了,以为他们是来报丧的,没等张町开口呢,他就笑了起来,直言:“张哥,你说什么了,我们赢了啊。”
此言一出,张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二人。
那表情仿佛是再说:你们俩逗我呢?
张町是队里的核心,也是实力最强的,他下台了,剩下的几个球员就和没有领头羊的羊群一样松散开来,随便打打就能赢。
他只当这俩人在骗他,便挥了挥手,说:“行了,比赛输了也没什么,也不用特地来骗我。”
“不是啊张哥,我们是真的赢了。”这次是骆子杰开口。
他的表情很实在,完全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张町狐疑的看着他们二人,似乎想透过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出他们是不是在故意逗他。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不确定:“真的?”
“真的。”周严和骆子杰二人异口同声。
“卧槽。”张町猛地从床上站起来,也不顾着脚踝处的伤口还在疼,他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瞪大眼睛,开口再次确认:“真的假的?你们怎么赢的?”
周严和骆子杰将事情的发展经过和张町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一遍,张町的表情一开始还挺正常的,但当他听到后来,听到是沈砚临时加入了他们球队担任了得分后卫的位置,并且以一人之力带领他们赢得了胜利的时候,他的嘴巴形状张成了“O”,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他的眼珠子转了两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他的嘴彻底僵硬了,发麻了,他这才颤抖着将嘴唇闭上。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张町喜欢打篮球,同时也无比崇拜篮球打得好的人,现在他们告诉他,他一直以来欺负的,嘲讽的沈砚,居然带着他们获得了比赛的胜利。
这种感觉简直比让他吃屎还难受。
沈砚既然能带领他们获胜,就说明他自身实力就很强,说不定比张町还强,篮球实力比张町好的,统一都是张町的偶像。
也就说,他一直以来欺负的,都是自己的偶像?????
张町两眼一闭,以一个大字型的姿势瘫倒在了床上,由于他的内心过于震惊,导致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应该给沈砚磕头道歉吗,还是应该去认命做他的小弟呢?
队里剩下的几个球员也在几分钟后来姗姗来迟了,他们都已经换上了自己的常服,一群人围着张町,七嘴八舌的汇报着这次的战况和好消息,但他们每个人都说那么一句,那就是这次比赛的胜利,离不开沈砚。
张町抿紧唇,他内心无比纠结,深呼了几口气,最终还是不怕死的拿起了手机,打开微信找到了苏桃,他打开聊天框,在键盘上敲下了几个字。
随后如末日降临一般的将手机甩到了一边,坐在一旁眼尖的周严一眼就看到了他手机上的内容。
“桃姐,我不能再听你的话去欺负沈砚了。”
张町傻愣愣的盯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看,直到视线模糊,周围的一切都被虚化,他的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心里害怕极了。
桃姐要知道他背叛了她,肯定气的把他杀了的吧?
呜呜呜,这可能是他活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张町也是个小可怜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很多次助攻,却还被蒙在鼓里。(哈哈)
第38章 ·
苏桃收到张町发来的消息的这会,她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日暮西沉,车窗外桥边的风景一闪而过,桥底的湖面波光粼粼,天际线与灼热耀眼的残阳融为一体。
苏桃坐在车里,车窗半开,带着些暖意的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她歪着脑袋斜靠在座椅上,看着手机屏幕里张町发来的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张町这傻孩子估计是知道了沈砚替他上场打篮球赛的事情了,他这个人极其崇拜那些篮球技术比他好的,估计沈砚这么一出,也让他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她要实话实说吗,说她其实已经和沈砚成为了朋友,这样的话,张町心里的压力也会少很多,比较在他的眼里,自己依旧是那个爱欺负人的社会大姐大。
可是如果真这么说的话,那他肯定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之前还在欺负沈砚,现在又突然成为了朋友,这转变的太快,就张町那脑回路,他很难不脑补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苏桃手机屏幕暗了又暗,等到不知道多少次亮起的时候,她这才拿起手机,在键盘上敲打。
她装作自己很善解人意的样子,一字一句都是在为张町考虑的意思:【没关系,不必勉强。】
打完她就摁下了熄屏键。
话总是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她也不用说太多,就说这么几句应该就可以了,剩下的就靠张町自己去揣摩吧。
她将手机放在一边,侧过脑袋看向窗外。
外面的天色暗沉的很快,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漆黑的夜幕已经悄然爬上上空,与下方残余的暖橘色夕阳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车子行驶的又快又稳,很快就来到了医院的门口。
苏桃推开车门走了进去,随后转身和司机交代了一下,让他先去找个停车位停着,她自己进去就可以了。司机闻言点点头,随后打着方向盘开向了一旁的地下停车场。
医院依旧是一股浓厚的消毒水和药水混合在一起的刺鼻味道,苏桃戴上口罩测量体温后走了进去,医院开了冷气,温度有些低,她顺着楼梯往上走,走到了上次为她手腕上伤口缝针换药的那个外科室。
她手腕上的伤上个月月底已经来拆了线,今天来是最后一次换药。
医生戴上眼镜,将她手腕上的纱布揭下,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地方没有愈合,她伸出手在苏桃的伤口上摁了摁,问:“还痛不痛?”
苏桃感受到了手腕处传来了几乎可以忽略的痛意,摇了摇头,说:“不痛了。”
医生点头,随后用镊子夹起了酒精棉为她伤口消毒,顺带擦去药膏的残渣,换药的过程有些枯燥,医生边帮她换药边和她聊天:“你这疤挺深的,可以走医美让它淡化,但彻底看不出来是不可能的了。”
手腕上的肌肤因药物的影响微微发凉,苏桃倒并不是很在意什么留疤不留疤的,毕竟人命肯定比一条疤重要,她说:“没关系。”
随后想到什么,她将声音降低,凑近医生,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问道:“那个腿骨折的工人,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知道她说的是谁,也没有隐瞒,回答她:“恢复的很好,他在工地干的时间长,身子骨比普通人要健硕一些,所以恢复的也要比别人更快。”
她挤出药膏轻柔的涂在苏桃的手腕上,继续说:“他儿子倒是隔三岔五的来看他,那小伙长得还挺帅的,我们医院很多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都很喜欢他。”
苏桃内心唏嘘了一声,沈砚这张脸可真是走到哪都受欢迎。
她脑海中没忍住蹦出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如果沈砚有一天真的穷困潦倒,那去当个小白脸被富婆包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这么好看,愿意包养他的肯定一抓一大把。
唉,只可惜她还小,如果她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并且家财万贯的话,那她说不定真的会考虑一下。
就算她不对沈砚做什么,有个这么好看的男生天天呆在自己身边,那遇到再不开心的事情,在看到对方的脸的那一瞬间,肯定全都消散了。
苏桃曾经在现世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爱豆,她对清冷禁欲系的长相很偏爱,那男爱豆和沈砚是一个类型的,当时她还和她的朋友说呢,说如果自己可以和这样的人谈恋爱,吵架她都扇自己巴掌。
这么说来,脸真的很重要。
她出神了好几分钟,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医生已经给她换好药了。
苏桃将自己的单子从医生的手中拿了回来,礼貌的和医生道了谢。
“以后注意着点,留疤总归是不好看的。”医生在苏桃走之前叮嘱她。
“好的,谢谢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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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桃拿着单子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医院里很安静,只有医生和行人的脚步声,还有墙上挂着的钟表的声音。
外科区对面的一个走廊是骨科区,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坐在外面的长凳上,应该是在等着自己的朋友或者亲戚,她看到骨科两个字就想到了沈砚的父亲,她想到了当时从高楼上摔下来的时候,他还特地护着她。
摔下去的时候,他们两个肯定都没想着能够活下来,但他还是选择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一点。
想到此,苏桃心里就不免有些感动,她是个喜欢将别人的好牢牢记在心里的一个人。
她将自己的脚步放慢,再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停下,她犹豫着要不要上楼去住院区看看沈砚的父亲。
但她又怕自己被对方认出来,又怕沈砚在里面,她站在拐角处来回踱步,想了好几分钟,才想出了一个办法,她可以透过医院门口的玻璃窗看,也不需要走进去,就站在门口看一眼就行了。
说干就干。
苏桃将手中的单子折了几下,随后塞进自己上衣的口袋里,她走到了楼梯旁的电梯,摁下了二十三楼楼,随后坐着电梯来到了二十三楼的住院区。
住院区显然要比楼下更安静些,她走到值班的护士那里,脑海中一闪而过沈砚父亲的长相,和她形容:“你好,差不多上个月中旬的时候,有个工人在工地出点事儿骨折了,请问你知道这个人住在哪里吗?”
病人住病房都是有档案的,护士查一下就知道了,她指了指左边的方向,说:“在哪里,走廊尽头靠右边往前数的第四间就是了。”
“谢谢。”
苏桃得到有用的信息之后,便往护士所指着的地方走去,四周的病房里时不时会传来人的说话声和电视机的声音,她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第四间房门口。
她的身高有些小矮,病房门的玻璃窗设置的有点高,但也还可以,她稍微踮个脚就可以看到里面。
她将脑袋昂起,身体因为踮脚而有些不平衡,晃来晃去好几下子,这勉强能够看到里面。
该死,这都是身体硬件让她吃的亏。
沈砚从缴费处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少女正踮着脚,头高高的抬起,眼睛直勾勾的透过玻璃窗看着病房里面,她身体因为不平衡只能将手撑在病房的门上,这模样有些滑稽,但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是谁,即使她带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病房里,沈父正在和旁边病床上的人聊天,那人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头发花白,二人聊的似乎很好,时不时有笑声传出来。
苏桃一直踮着脚,小腿处有些酸痛,她撑不了多久就垮了下来,手离开了门后,她的身子因为没有受力点不平衡而往后退了两步。
突然间的,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好像撞到什么东西,是温热的,应该是撞到了个人。
她反应过来后急忙转过头,想和被自己撞到的人道歉,刚转过身,对不起三个字都已经快从嘴巴里说出来了,却在看到对方长相的那一刻,她顿住了。
论自己偷偷摸摸来到别人家属的病房,踮着脚像个小偷一样往里面瞅,然后还被那人当场抓住,是什么样的体验?
反正苏桃现在是体验到了...挺尴尬的。
她恨不得自己马上捂着脸跑走,可是这样太狼狈了,反而显得她心虚。
她脸上戴着蓝色的一次性口罩,下半张脸都被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那一双干净清澈的双眸。
苏桃是回了趟家拿了单子之后再来的医院,身上的校服也已经换成了她平日里穿的常服,她今天难得的没有把头发扎起来,而是披散在了腰间,此刻她迫切的希望对方没有认出自己。
她正准备低下头,试图蒙混过关,就见面前的少年嘴角扯了扯,低沉清冷的声线在她的耳畔响起:“苏桃。”
苏桃整个人咯噔了一下,身子颤了颤。
她不是穿书吗,按照小说的戏剧性来说,沈砚应该不会认出她来才对吧?毕竟那些小说里面,女主都是戴个面纱,或者戴个口罩变个装,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所有人都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