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睁开眼睛，看到他们灵火长老好奇的脸。
花辞摇摇头：“不是。”
她见到的四段记忆中，五行之灵里面，只有火之灵的形成，是与“人”密切相关。
也只有五行火之灵，算是“入世”。
花辞面上浮现出若有所思。
灵火化形的少女还欲再问，却见到他们小长老周身气机发生了变化。
这是……要结丹了。
……
这日，火灵峰的峰顶出现片片五色祥云。
“这场面，难道是有弟子或者长老结婴？”
“你看祥云的分布、形状，分明是有长老步入化神！”
“但最近没有要进阶的长老吧？”
“但这分明就是进阶化神的祥云！”
“别吵了别吵了，是我们宗门的小长老结丹了！”
“不会罢，我们小长老是很厉害，但结丹能有这场面？”
“苍岚秘境中刚刚下了一场灵力雨，如今还没有停，你们现在进去还来得及！”
“不是吧？这一年里面秘境都下了好几场灵力雨了，每次大家都猜是小长老结丹，我觉得小长老是不是都化神了？”
“你还走不走？”
“走走走，等我一步！”
……
“你以后……不必再参与试炼了。”火灵峰的峰顶，灵火化形的少女对他们刚刚进阶的小长老摇摇头，说。
“五行宗的试炼，已经不能帮助你进步。”
花辞微微一愣：“……可我才刚刚结丹。”
通体半透明的少女想了想，道：“使用五行之力引动天地之力，这是化神期的能力。
“而你对五行法则的理解和运用，是很多化神期也望尘莫及的。
“你接下来要进阶，可以尝试着继续增加对天地的理解，或者修炼空间之力；但空间之力对修真者来讲很危险，修炼的时候务必小心。”
“我写了几本关于空间法阵的册子，也许于你修炼有用。”少女手中出现几枚玉简，“之前怕误导弟子，没有放入藏书阁。”
花辞朝灵火长老认真道谢，接过玉简，收入空间戒指，打算之后再仔细研读。
五座试炼山峰中便有不少空间法阵，都是他们灵火长老的手笔。
空间之力对修真者是禁忌之力，对于五行之灵却并非如此。
布置空间法阵，需要对空间有一定的理解才行，否则极有可能走火入魔；也是因此，他们灵火长老没有将写好的典籍放入藏书阁。
……
花辞很快向他们宗门的灵火长老告别，离开火灵峰。
五座试炼山峰走了一圈，她成功地结了丹。
如今距离她的十四岁生辰，已经不到五天。
花辞给娘亲、弟弟与灵犬白雪都传了讯。
弟弟和白雪没有回应，但娘亲很快回答了她：“他们都在苍岚秘境。”
花辞一愣：参与试炼的期间，她并没有进入过苍岚秘境。
不知道苍岚有没有好好学习？
花辞心念一动，进入了苍岚秘境。
相比于九个月之前，秘境中灵力浓郁了一倍不止，金、木、水、火、土五个属性的区域中，都有着花辞熟悉的法则气息——那是花辞领悟的五行法则。
天空中还飘荡着细细的灵力雨丝，雨丝中蕴含着淡淡的五行之力。
秘境之中，每走上一段距离，便能见到一位盘膝而坐、专心修炼的弟子。
花辞甚至见到几位弟子进入了顿悟状态。
花辞在金属性区域与火属性区域的交接处见到了弟弟花藻，在水属性区域见到了灵犬白雪。
他们都在全心修炼，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灵兽们都自发跑出了树丛，欢欣雀跃地待在空地，感受灵力雨丝。
花辞没有打扰大家。
最后，花辞来到金属性区域、设有隐匿法阵的一个角落。
法阵之内原本有一块矿石之精，里面包裹着一柄天剑。
现在这里剩下一堆粉末，一柄气息微弱的天剑……
哦，还有一旁正散发着“苦口婆心”气息的五色光团。
“为了那种门派有什么好寻死的？咱们和那些修真者不一样，来世间一遭不容易，就得好好地活一场。你看我，每天晒晒太阳睡睡觉，过的什么神仙日子……要是不用学习就更好了……你一柄剑，也没有人逼你……”
与苍岚秘境结契后，花辞听得懂灵体之间的意识交流。
所以花辞沉默了。
一旁，雪亮的长剑见到花辞，散发出不安的气息。
天剑原本是想再次自毁的。它认为自己助纣为虐，戴罪之身，已经没有必要活在世间了。
但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用光了整整一块矿石之精。
矿石之精很珍贵。
天剑知道，自己就是矿石之精中蕴养而出。
饶是天剑门最宽裕阔绰的时候，也不能将一块矿石之精视作等闲。
天剑是一柄朴实的剑。它认为，自己得先还了人家的恩情和钱，才能安心地去寻死。
可一柄剑，到底要怎么挣钱呢？
天剑有些苦恼。
天剑虽然苦恼，却没有将这个意思表露出来。
它知道，自己一旦表露出这个意思，面前气息强大的女孩和秘境之灵一定会说让自己不用还了，好好活着就行。
这不是天剑的本意。
不管是花辞还是苍岚秘境本源，都不懂得天剑的心事。
花辞向来不太缺钱；而苍岚秘境，便是有过拮据的时日，也不太将一块矿石放在眼里。
他们根本想不到天剑会为了一块矿石之精而烦恼。
花辞想了想，对天剑道：“天剑门已经丢失了剑的真意。你是一柄剑，这么多人自掘坟墓，你无力回天；但你已生灵，或许……你愿意自己建立一个新的剑修宗门吗？一个真正的剑修宗门。”
她认为天剑需要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必须与天剑往日的意愿有着强烈的关联，有一定达成基础，且最好是长期目标。
开宗立派就很合适。
天剑本来就是镇宗之剑。
“只有天剑在的宗门，才是天剑门；其他的天剑门，都是虚假伪劣之门。”
花辞微微低头，对天剑说：“你可以开创……属于自己的天剑门。”
“天剑门的所有剑法你都会；所有剑意，你都能掌握。但凭这一点，你足以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
“剑灵有无尽岁月，你可以亲自监督后人，避免他们误入歧途。”
天剑愈发沉默了。
开宗立派……它很心动。
或许建立一个全新的天剑门，能赎回它曾经三千年不作为的罪孽。
但……开宗立派，需要钱；更不仅仅需要钱。
天剑很清楚，一个宗门的创立与维系，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天剑是一柄现实的剑。
第35章 . 淬血 半血龙
尽管十分心动, 天剑还是拒绝了花辞的建议。
花辞想了想，表示理解。
看来是她猜错了，天剑当了六千年的镇宗之器, 对开宗立派并没有什么兴趣——花辞对此并不执着，只要天剑别想不开就好。
天剑表示想暂时跟着花辞。
花辞也能够理解：或许是一时间找不到去处，想要找个地方待着。
“你尽管待在我这”五色光团扭扭身体表达道。
但天剑的想法是以身抵债，而不是想赖在人家的地盘不走。
所以天剑朝苍岚秘境本源道谢后, 对面前的女孩表达“你若想杀敌, 尽可以用我”。
花辞略略有些意外：“我要是想杀陆疚呢？”
天剑表示“我会帮你”。
于是花辞点点头, 郑重道：“谢谢你, 天剑。”
看来天剑也挺讨厌那姓陆的。
“我平日里都待在五行宗, 你是想待在五行宗, 还是待在苍岚秘境？”花辞询问天剑的意见。
天剑犹豫再三, 最终还是选择了苍岚秘境。
五行宗有五行斧, 这三千年来, 每次一和五行斧见面，对方都骂骂咧咧的……
万一不小心撞上……
还是待在秘境中好了。
五行斧应该不会来苍岚秘境。
花辞选择尊重天剑的意见。
“也好，你和苍岚做个伴, 互相说说话。”
五色光团心生警惕：它的契约者……不会想要面前这柄剑监督它读书罢？
虽然它已经开放了秘境，但万一契约者丧心病狂，又想要逼它读书呢？
……
花辞并没有苍岚秘境本源想得那么残忍。
她确认天剑一时半会儿不会想不开自毁之后, 便离开秘境，前往炼器峰。
“小辞真的……只是去结了个丹？”花阿离惊奇地发现, 自己竟然看不透女儿的实力了。
花辞眨眨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将他们宗门灵火长老的话如实告诉娘亲，似乎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且花辞认为对方的说法确实有一点夸张了。
花阿离本来也不是想得到女儿的回答，她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从前她也被众人称赞一句天才的。
花阿离有些怔忡。
她又想起女儿五岁之时, 半夜站在自己床前，表示想要修真的场景。
——也才不到十年。
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吗？
“我打算再闭几天关，修炼淬血术。”花辞一本正经的话语打断了花阿离的思绪。
“淬血术？”花阿离没有听过这门秘术，微微沉吟，“像是体修的法术。”
“这门秘术能够化掉父母中任意一方的血脉，用于淬炼肉身与灵脉。”花辞低声道，“我打算化掉陆疚的血脉。”
花阿离愣了愣。
半晌，她摸摸女儿的头，轻声道：“也好。”
淬炼肉身与灵脉的法门数不胜数，花阿离知道，女儿不想要陆疚的血脉。
……
淬血术需要使用灵材调制灵液，需要灵材不算常见，却也说不上珍稀。
花辞备了十人份的灵材，调制了十人份的灵液。
——《淬血术》中有写，部分的血脉比较顽固，需要的灵液分量比较大。
花辞想要一次成功，便多准备了一点。
事实证明，还好多准备了一点。
——直到将所有灵液耗尽，淬血术才将将停止。
并不是陆疚的血脉有多么地顽固。
事实上，心神与药力的作用之下，他的血脉很快便化为了特殊的力量，淬炼花辞的肉身与灵脉。
是来自花辞娘亲一方的血脉在自发吸收药力——但这些血脉虽然吸收药力，却并没有分毫的损伤。
反而像是明珠拂去表面的灰尘，愈发地熠熠生辉。
《淬血术》中从来没有记载过这样的情况。
但花辞来不及深思了，这门秘术耗尽了花辞所有的心神与灵力。
要知道，她现在的心神在耗费的同时，恢复的速度也快到了几近可怖的程度。
——但还是被耗尽了。
花辞沉沉地睡了过去。
自花辞筑基以来，可以用修炼代替睡眠之后，从来没有睡过觉。
但她实在太累了。
……
花辞做了一个梦。
一个极为真实的梦。
梦里，她的娘亲从高高的灭魂台上一跃而下，她的弟弟随之跳了下去。
那姓陆的天剑门掌教吐血后仰天长啸，悟道飞升。
书里的内容？梦中的花辞狠狠皱眉。
然后她见到灭魂台下、空间乱流之中，出现一金一红的……两条龙。
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
是龙。
也是她的娘亲和弟弟。
下一刻，神龙泣血，无形的法则遍布了整个修真界。
时空逆转。
……
花辞猛然惊醒。
是梦？或者不是梦？
龙……哪怕在苍岚的记忆之中，花辞也未曾见过这种生物。
修真界倒是有龙的传说。
花辞想起来那位快要化为实体的境灵。
对方曾经说过，此间世界没有引魂之物。
如果是龙的精血，算不算引魂之物？
花辞心底猛地一凉。
那所谓的禁术、所谓的所爱之人的精血……
顾不得梦境的来源，花辞以最快的速度上了飞舟，前往炼器峰，来到她娘亲的炼器室门口。
……
“小辞怎么半夜来了？”花阿离有些惊讶。
她刚刚给女儿炼制了一件法衣，打算再炼九件，凑齐一套，作为女儿的生辰礼。
难道女儿知道了？不应该呀。
花阿离见到女儿深吸一口气，道：“娘亲，我想见见师祖的尸身。”
……
一具尸身，看上去是一具尸身，摸上去是一具尸身，神识确认过也是一具尸身。
那它就是一具尸身。
“尸身上有幻阵。”花辞道，“这不是师祖的尸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