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娴垂眸一笑,“无妨,本就只是随手布局罢了。”
夏天子也许不会上当,但拖延时间肯定是可以的。
一旦大夏那边出现差错,东晋不过是自乱阵脚。
毕竟,一位强者信誓旦旦的话对其他人还是有影响力的。
容娴掩去思绪,回头扫了眼荒王,也就是带着无面面具一身黑袍没有特色,但那一身威势可不低。
“劳烦荒王将钰儿带来。”容娴想了想,吩咐道。
荒王在半空中行了一礼,转身消失。
一刻钟后,他提溜着容钰站在了容娴面前。
第833章 敏锐
容钰本来在东宫内摸鱼,谁知道白太尉是怎么想的给了他这么个活计。
从赵、江二国的战场回来之后,他就被安排进太子的东宫。
哈,他是能教导好太子的人吗?
事实上,他确实不是。
他年龄上比大太子大了太多了,若是在凡间,当大太子的祖爷爷都可以了。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有时候年龄真不是决定性的胜利。
就像是政务,给他十个脑子都没有大太子处理的完美。
以及,他真的不想教导那位话都说不清楚的皇太女。
虽然这几位都是他的弟弟妹妹们。
容钰觉得这仙朝至尊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各方面需要权衡,哪里都要插一脚展示下存在感与仙朝的威势。
身旁的人不够强嫌弃人家没能力办事,实力太强又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简直矛盾又神经。
还是当个快快乐乐的小魔修,放肆恣意的游乐最好了。
这世间就是最好的游乐场,不必考虑其他因素,只管自己是否高兴。
权衡利弊?
那是什么玩儿意。
然而容钰也清楚,他这番心里活动最好不要让师尊知晓。
不然她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容家血脉不留废物。
容钰今日一如既往的在东宫翻看典籍,至于教导太子什么的,哈哈别逗了,弟弟能就上,他咸鱼下来就好。
这本典籍刚刚翻看了几页后,他就被人突兀的掐住了脖子。
容钰眼神一沉,眼里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翻滚不停,可惜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就眼前一花,师尊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容钰:……?
容娴看着容钰的神色有些迟疑,片刻后才一脸温和的说:“钰儿见到我这般惊讶?难不成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容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忙打起精神应对道:“冤枉啊,侄儿一直都待在东宫,怎么可能会出去做亏心事?”
“哦——”容娴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长音节,语气肯定道,“原来你在太子那里偷懒啊。”
一直在东宫没出去做亏心事,那肯定就是在东宫里面做亏心事了。
容钰的性格她了解,绝不会坑害自家人。
那么唯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在教导太子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容钰表情一僵,下意识抬头看向容娴,却见她神色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亲切,那双眼睛却清亮的仿佛能看透人心。
容钰:行叭,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多,姜还是老的辣,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虽然我没有读取你的心思,但我猜,你这会儿一定在想不太让人愉悦的事情。”容娴语调带着咏叹和华丽,戏剧性极为严重,让容钰差点噎住了。
容钰沉默了半晌,才坚强的缓了过来,他微微低下头,以臣服的姿态对着容娴,语气恭谨尊敬道:“陛下,不知您有何吩咐?”
容娴正了正神色,若无其事的吩咐道:“容国与东晋开战在即,朕需要你去东晋协助江锦。”
作为从小千界带来中千界后安排进其他势力的棋子,江锦的作用相当于黑鸦几人。
能不能收复东晋,就要看江锦几人给不给力了。
毕竟月卫也在那里呢。
她转念想了想,决定给东晋再上几重保险。
计划不怕多,管用就好。
容钰了然的点点头,在无心崖时江锦也算是他的属下吧。
再一次合作,想必会很愉快的。
容钰积极应道:“诺。”
无论如何,都比在东宫消磨时间来得好。
容钰很快便离开了容娴的视线,看方向郝然便是东晋的方向。
容娴目送第二个人的身影离开她的视线,习惯性的露出温和的笑容,然而她眼底深处那令人忌惮的冷漠却没有因为她的笑容而消减半分,那是一种罔顾规则的强横和掌控一切的霸道。
“您暴露了。”荒王用平静无波的声音提醒道。
容娴听罢,连忙调整了下表情,只是细微的表情变动,那让人一看便下意识忌惮警惕的特质转变成了亲近温煦,矜贵从容。
她挺了挺胸膛,带着小骄傲道:“这回呢?”
荒王配合的看了她一眼,认真的点头道:“不会让人心生戒备。”
容娴心狠手辣,疯狂的名声响彻北疆部洲,众修士心底将她的危险程度拔高又拔高,不可谓不忌惮。
可真正在见到容娴的时候,他们却会发自内心的怀疑传闻是否真实,因为容娴表现的太过无害纯然。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不知不觉忽视了容娴的危险程度,将她当成一个无害又没有危险的大夫。
可以说是相当操蛋了。
容娴很少展露本我,本我太过引人注意,一不留人就会被人‘斩妖除魔’了,那是在无心崖当了一千年魔主造就而成的。
不过伪装出来的也不错,可以让她少很多麻烦。
其实也不算是伪装,这样的容娴本就是两千年前容家未曾毁灭时的她。
温暖柔软,善良又带着腹黑。
楼寒溪死前维持那无害的容大夫模样是祭奠曾经,楼寒溪死后这便成了一个简单的习惯罢了。
得到了荒王的肯定,容娴眉角眼梢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她理了理衣袖,面带期待又语调软软的说:“你说我这样去见姮君,告诉她我只是来叙叙旧的,她会不会信?”
荒王沉默了一下,道:“臣觉得秦王那傻、咳,那人应该会信。”
容娴摇摇头,实事求是道:“她虽然愚钝了些,但还是带脑子了,不然也不会成为魏国唯一的王。”
荒王不着痕迹的恭维道:“您一向敏锐,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
容娴从善如流应道:“你还是有点眼力劲的。”
荒王:“……”
不知为何,陛下这话一说,总有种他在无理取闹的感觉。
于是,容娴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司马姮君的寝宫。
彼时,刚刚处理完公务躺下眼睛都还没闭上的司马姮君喜迎煦帝一枚。
看着煦帝就这么出现在自己房中,司马姮君的表情都扭曲了。
“煦帝!”司马姮君咬牙切齿道,“你究竟如何瞒过气运示警出现在这里的!”
一般他国帝王出现,哪怕是双方友好会谈,龙气也会警示,甚至是压制对方。
而不像如今这般,悄无声息的让人潜了进来。
第834章 目的
面对司马姮君的警惕忌惮,容娴施施然走了过来,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自在的好似在自己家一样。
司马姮君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下,她一步步走到容娴身边,眼里的怒火简直跟在朝堂上要将人灭族一样。
“你到底怎么来的?说。”司马姮君逼问道。
容娴坐在椅子上,双手成塔状撑着下颌,漫不经心的回道:“我当然是利用气运出现的。”
她很少说谎话,若是秘密便不会回答或者是诱导性的回答。
今日这般坦诚也是清楚东晋完了。
她笑吟吟道:“还未发现吗?东晋气运中有一部分是容国的。”
司马姮君脸色一变,猛地抬头看向头顶的气运金龙,眼里金光闪闪。
在她眼睛之下,那盘卧在天柱上的气运金龙虽然还如以往那般高大壮观,却给人一种恹恹的感觉,像是生病了一样。
她再仔细看去,便看到了金龙身上有少半部分鳞片颜色是血红的。
这些血红色正丝丝缕缕的朝着金龙全身蔓延,若不遏制,不出五年时间气运金龙便会被同化掉。
司马姮君倒吸了口凉气,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气运金龙被侵蚀,反映在王朝上那就是自家大本营里渗透了敌人。
司马姮君:“……”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是与曾经的赵、江二国那几位将军一样,我东晋的奸细也是你从小千界带来的。”司马姮君语气无比肯定。
容娴微微一笑:“潜伏许久,他们也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她姿态从容极了,右手食指屈指在椅子扶手上不紧不慢的敲击着,口中说道:“那么姮君猜猜看,那满朝文武哪些人是我的,哪些人是你的。”
她笑容自信明亮,笃信肯定:“猜对了我便将人撤出,猜错了你的人便是死人。”
说到这里,容娴语调一软,姿态像是撒娇,用一副天真烂漫的口吻道:“来嘛姮君,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好好玩玩。”
她意味深长道:“千万别用气运去分辨忠奸,你不会想知道你的气运海灵不灵验。”
司马姮君拳头紧紧一握,眼中蚀骨的森寒刺向容娴,像是开刃的利剑贴着她脖子划过,带出色彩艳丽的血色。
“你想要什么?”司马姮君语气艰涩的问。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逼到这种程度。
剑帝啊剑帝,你的眼光真是无人能及。
容娴站起了身,随着她站直身子的是那庞大的威严的浩瀚的气势,仿佛她便是这天地的中心,是这仙朝的绝对掌控者。
“我以为你明白,我要的当然是东晋了。”容娴随口敷衍道。
司马姮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不信。”
若想要东晋,凭借容娴的本事,可以不知不觉的让东晋沦陷,可容娴却将威胁摆在了明面上告知她。
司马姮君脑中飞快的转动,瞬息后她瞪大了眼睛:“你想要升品?”
下品王朝,中品皇朝,上品帝朝。
煦帝这是想要与大夏打擂啊。
这么一想,忽然觉得东晋夹在其中像极了炮灰。
岂料容娴却否定了,而且面上的嫌弃毫不掩饰:“升品?那是下任容帝的事情,与我何干。”
只要一想到有天她的容王朝成了容皇朝,她从一国君王成为一国帝皇,再加上一个让她难以忍受的‘容天子’称号,果然还是想要先干翻天道啊。
天子是何意?
上天的儿子。
这是要向天道俯首啊。
容娴根本做不到,她不敬天道,也不想给自己再找个爹。
天子的称呼还是留给想要的人吧。
司马姮君被噎了一下,“那你到底想要作甚。”
容娴目光看向窗外,已近黄昏的色彩炫目极了,她嘴角扬起一个不带任何含义的弧度:“当然是证道了。”
“证道?!”
苍天和司马姮君同时惊住了。
苍天声音猛地飙升,都破音了:“崽儿,你证何道?为何你证道的事情阿爸不知道?”
司马姮君诧异道:“你要证道?你证道与攻击我东晋有何因缘?”
容娴歪歪脑袋,直接忽略了天道,朝着司马姮君可可爱爱的说:“姮君在跟我装傻了,攻下你东晋当然是有好处的。只要东晋纳入了容国疆域,我能调动的气运便更多了。等证道之时可以以气运之力来对抗雷劫。”
为了证道她可是煞费苦心,尽管这决定是突然才下的。
“你要证什么道?”司马姮君毫不避讳的问道。
东晋都要没了,她还要端着作甚,当然是百无禁忌了。
容娴想了想,决定身体力行的向司马姮君解说下。
容娴指尖凭空一点,一条条丝线以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而站在丝线范围内的司马姮君只觉得浑身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嚣着危险快逃,危险快逃。
恍惚间,她竟有种自己不是东晋帝王,只是一个正在经历#生老病死#的凡人罢了。
容娴挑眉道:“正如你所见,此乃命运之术。”
话音落下,周遭那些丝线这才溶于空气中消散。
司马姮君这才意识到那些密密麻麻的丝线背后都连接着一个人的命运。
而容娴就像是主宰,操控着每一个人的一辈子。
她说你是好人你便是好人,她说你是坏人便也无人反驳。
她让你生你便生,让你死你便死。
有福的倒霉的,都凭着她去摆弄。
扭曲过去未来和现实,着实可怕。
司马姮君将前后因果想明白后,忍不住在心里呐喊多谢煦帝不杀之恩了。
煦帝若是去了曾经很可能会从根本上抹杀一个人的存在,若去了未来便会有无限可能。
司马姮君诧异不已:“这种高层次的道你居然也能参悟,容国倒是底蕴十足。”
而且,煦帝这个疯子竟然都能参透命运之道?
没道理她这么冷静睿智的人,走的竟然是烂大街的帝王道的路子。
饶是以司马姮君的阅历与心境,都忍不住朝天竖起中指,喊一声:贼老天。
不是……
司马姮君是真的想不明白,煦帝年纪这么小,她怎么就能参透那么神秘的命运呢。
却不知容娴的马甲遍布天下,演一个人的一生从生到死再简单不过。
最重要的是在西极部洲之时,佛子深夜弹奏让她陷入了深度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