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诱——水墨染
时间:2021-12-05 09:53:43

  李晏青却是坐姿不变,修长瘦削的手握着钢笔,没停,他好看的眼眸笑起来弯成月牙状,像桃花瓣里盛满了璀璨星光般,“不行不行,我必须做,棠棠的作业只能由我做。”
  女孩假装不小心,偷偷用手肘碰他,笑容很羞很甜,“算你回答的快噢!”
  “棠棠,不懂的问题都可以视频问我,文化课不能掉,努力考上我的学校,好不好?”
  她努努嘴,有点没信心,“可是,万一我考不上怎么办?”
  她不舍得和他分开那么久。
  “也没关系的,我查过了。”李晏青写完,合上书本,转过身看她,温柔地笑道:“你可以作为我的家属,陪同出国,拿到居留签证后继续考,到时候我能面对面帮你辅导。”
  他细致地捧起她的脸,“所以,别担心。”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折射进来,映出他的眼神炙热而坚定,“等你毕业了我们就领证吧,我答应你,李晏青一定会努力让阮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李太太。”
  “你说的啊,谁反悔谁是小狗!”
  ///
  盛夏看不见雪景,太阳等不到星星。①
  后来,我没有等到你。
  ...
  此刻还未到时间入场的宴厅,大门紧闭,酒店服务人员全都被赶了出去。
  阮棠倚靠在桌边,离出口最近的那张椅把扶手,刚刚她被拽过来的时候无法反抗,如今到这里只能继续恳求:“学长,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我想先回去。”
  李晏青收起撞进脑海中的回忆,冷漠地转过头,“我不会拦你,但是,难道我不值得你笑着说句恭喜吗?”
  他的模样和从前比没怎么变化,眼尾很长,细而略弯,阮棠第一次发现,他不笑的时候,原来是那样清冷疏离的。
  阮棠低垂着眸,“好,我恭喜你,订婚快乐。”
  李晏青听完,微微皱了皱眉,疾步走近用力带起她的手臂,声音压在喉咙里,“笑呢。”
  阮棠刚刚才在洗手间吐完,本就身体虚弱,被他没轻重地一撞,向左跌坐在就近的椅子上,之后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丧失了。
  她瞥了眼餐桌上订婚用的粉色装饰,嘴巴泛起苦涩,“我今天,不太舒服,我对你的祝福,是真心的。”
  “好。再没有其他话跟我说吗?”
  “没有了。”
  李晏青不是看不见她微红的眼角和苍白的唇色,有一瞬间,他的眼底曾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复杂情绪,但那零星的波澜眷恋,在发现她颈侧的红痕时,最终彻底湮灭了光芒。
  男人自嘲地冷笑道:“没有了?”
  他仰头,看起来一直在笑,也只是看起来,他的眼尾逐渐泛红微湿,“你离开四年,我找了你三年,找遍了所有我们认识的人,你既然有本事躲我躲那么彻底,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阮棠心里很疼,勉强止住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轻轻启唇:“对不起,晏青对不起。”
  李晏青蓦地听见她喊他的名字,恍如隔世,冷俊清隽的面容上,浮过短暂的怔然,“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你明显有更好的未来,我也有更好的未来,只不过我们没有在一起。”
  “是你不要我,扔掉我,我做梦都在与你重逢,今天如愿,还能多得到你一滴眼泪,也算是我的意外之喜。”
  李晏青抬头凝她,“你说对吗。”
  阮棠摇头,泪水蓄满眼眶,嘴唇微颤,“不是的,不是,我没有不要你,我没有...”
  “算了,都过去了,我就想问清你一件事。”
  李晏青把手机解锁放在桌上,指了指,“这张照片里,是不是你。”
  阮棠用掌心胡乱拭掉眼泪,入目一张模糊的偷拍图,那是阮振锋来校门口接她的那次,也是她为了外婆的病,同意父亲条件的那次,她像是被看破了伪装,慌忙解释道:“是,是我,但他其实——”
  “哦,果然是你,我说我怎么会认错。”
  李晏青收起手机,面上没表情地说:“谢谢你在我订婚前,让我明白,你确实不值得我念那么多年。”
  阮棠咬着唇,泪眼望向男子。
  他穿的白色西服称身而耀眼,他已经和别人订婚了,说不说清楚又有什么意义。
  反正他说的也没错,她的确,答应和别人在一起。
  对李晏青来说,结果都一样,不值得。
  李晏青盯着她,他始终在等她说些许聊胜于无的解释,随意的理由都好,哪怕编出骗他也好,至少表明她曾经是在意他的。
  然而,她到底都没开口。
  四年来,李晏青心中最后的防线被击溃,他无法抑制,几近口不择言,“我不知道,你到底攀附了多少有钱人,外面等你的那位又是你的第几任,看你的手表,就能了解你过得不错。”
  李晏青容色平淡地说这些话时,心脏宛如被万千根针扎透,可他没办法,他就是想去刺痛她,就是想看她哭,他痛苦了多年,她现在哭几分钟算得了什么?
  “对不起,晏青,真的对不起。”
  “我想,你应该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毕竟我那时候如此清贫拮据,能给的起你的只有五万,还是我存了两年兼职赚的积蓄。”
  “不是!”
  阮棠幻想过无数遍,李晏青见到她的厌恶情景,但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怀疑她的真心,她流着泪哭腔道:“我那时喜欢的,我喜欢你的!”
  李晏青低头迎上她的目光,红着眼眶笑道:“怎么会喜欢我,五万呢,是连你表上一颗钻都买不起的程度啊。”
  “不是!”
  阮棠摇头,哭得差点岔气。
  上次车库留下的后遗症,胃腑因为压力又猛然翻腾绞痛,情绪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她不断重复,“别说了好不好,晏青,我求求你。”
  阮棠头脑发昏,慌乱中看到手腕上的表,摘下捧到他面前,“晏青,李晏青,我错了,我不戴了,不戴了,你不要再说下去。”
  李晏青却是冷笑,如同杀疯了一般,片刻不停的步步紧逼,“我最没想到的是,你连练了十几年的大提琴也不顾,都是为了钱吗?养你的那个男人不给你钱练琴?”
  “他不是对你很好吗?!”
  阮棠面色不再是苍白,而是泛着病气的潮红,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流满面,到最后连求都求不出口。
  “你怎么会那么自甘堕落啊。”
  “阮棠,你真让我恶心。”
  ——“阮棠,你真让我恶心。”
  阮棠听到这句,犹如重伤后,再被当头敲打了一棍,她抬起眸,眼里的残存的光弱的几乎看不清。
  他刚刚说了什么?
  见面到现在,李晏青唯一喊到她的名字,是说他嫌弃她恶心。
  对,他说得对,从来都是她的错。
  阮棠木然地转了转乌黑的眼珠,轻声道:“李晏青,让我走好不好,我以后,会尽我所能,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她慢慢歪倒在胳膊上,“...我,让我走好不好。”
  “是真的有人,在外面等我。”
  李晏青发泄完,终于看出她的身体不适并不是装的,这个认知让他变得手足无措,他早已经恨透她了,怎么会看到她这样的绝望,一点自以为的释怀都没有,“阮棠?”
  “阮棠?”
  李晏青见她迟迟不应,卸下冷漠,慌张地像个孩子般蹲下,轻摇着她的肩急问道:“你,你怎么了?”
  阮棠很累,“我闷,想,想出去。”
  “好,我马上带你走。”
  宴会厅的大门就在这时被猛地一脚踢开。
  李晏青扬起头,门外暗处走出高大的男子身影,他不认识,记得好像在财经新闻上有看到过。
  闻景琛薄唇紧抿,不发一言地走到桌前,似是随意的睨了眼被丢弃地上的那只手表,打横抱起瘫软在座位上的女人。
  她份量很轻,他抱的轻而易举。
  李晏青冷脸拦住他,两人虽然差不多高,但后者早在商场浸透了上位者的气场,显然不是本质清润的归国音乐家可比。
  “你是谁,放开她。”
  闻景琛掀起眼皮看正前方,额角似隐似现的青筋能看得出他从进门开始强忍到此刻的怒意,可他还是笑了,笑容轻蔑,“我是谁?你看我抱她的时候,她挣扎了吗?”
  李晏青握拳看过去,女子紧挨在男人怀里,抓着他的衣襟,仿佛全身心的依赖,她口里念念有词,仔细听能听出几个字。
  她说,带她走。
  闻景琛被对面男子潜藏深情的眼神触怒,他忽地舔了舔下唇角,有股以往不曾出现过的肆意邪性,在李晏青的诧异和猝不及防的痛苦神色中,他俯首咬在阮棠的锁骨,而后眼尾轻抬,嗤笑道:“你说,我是谁?”
 
 
第19章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临近傍晚,祝廷安靠在车外抽烟,他望着门口,想起闻景琛看到监控器的神色,大概能猜到里面在上演的狂风暴雨。
  这几年,景琛不太外露情绪,毕竟以闻氏集团如今的地位,他不需要看谁的脸色,也不屑于随意刁难谁,对普通员工和合作伙伴是差不多的态度。
  所以,圈子里才会有人说他天生寡情。
  但外人都不知道,闻景琛曾经也是真的叛逆刺头,闻筠为了陪丈夫,在他十八岁时就把公司全交托给了他,他边上学边做,能在公司把办错事的下属骂到哭,也能在大学后巷里和那帮意图绑架他的匪徒拔刀互殴,哪里是现在这样内敛藏锋,永远一副似笑非笑的雅痞样。
  然而就在刚才,他面对视频,那副表情又隐隐重现了。
  乖戾且疯狂,还带一点点年轻气盛的幼稚。
  尤其是在看到阮棠流着眼泪,依旧自愿被那个男人拉进宴会厅的时候。
  祝子瑜从车窗里冒出半身,往外一指,“哥,快看,他们来了。”
  祝廷安吐出最后的烟圈,转身在车顶盖捻灭烟头,朝来者扬了扬下巴,“景琛,人找到就好,没事儿吧。”
  “没事。”
  闻景琛的神情此刻已然恢复如常,他敛下眸,将阮棠放进副驾驶座位,“先带她去医院。”
  “好。”
  江城这边也有闻家的私人医生,但比起临时喊人过来,倒不如直接开车去急诊来得快。
  因为阮棠偶尔会胃不舒服,所以她包里备有常用药,祝子瑜用水给她服了颗缓解胃痛,然后和祝廷安一同坐在了后座。
  他们对视了眼摇了摇头,不敢多说话。
  车子往前行驶,阮棠本来就有意识,吃了药后胃舒服不少,看不到李晏青连空气也没那么闷了,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车里副驾。
  她的情绪释放太多,仍旧疲惫,说话有气无力,“我们,是送子瑜去剧组吗?”
  闻景琛正在开车不回答,祝子瑜凑上前小声道:“阮棠,我们先送你去医院,你方才的样子太吓人了。”
  “不用,我没事。”
  阮棠的昏沉主要还是心理因素,短短数天,发生了这么两件让她崩溃的事,加上宴会厅的环境很闷,当下就有点支撑不住。
  闻景琛把她带出去呼吸进了新鲜空气,她就缓过来了。
  阮棠明白这里谁说了算,她侧过头,看向男人,“送子瑜去剧组吧,我很好,真的。”
  闻景琛半垂着眸,似乎是看前方路况,还是没理她。
  阮棠想,他是这样的,上次她在礼堂那说完不想见他,他就是不咸不淡地冷处理,直到她率先开口服软,他才愿意对她假以辞色,所以,他此时也在等她的解释么。
  可她自己都思绪混乱,能对闻景琛说什么呢。
  李晏青出现的太过突然,她没准备好,毫无盔甲地被迎头痛击,痛过后勉力清醒,却明白她和闻景琛之间曾存在的那么多暧昧不明,兜兜转转绕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冰点。
  “闻景琛,我...”
  轿车在道路转弯口开出不远,忽然踩下刹车,车疾停在马路边,这里是一处冷清街道,来来往往有零散的路人,萧禾的车并不起眼,停下来也没惹人侧目。
  “下车。”
  阮棠舒了口气,低头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转身去推门,发现推不开,门还锁着。
  ‘咔嗒’的解锁声,从后座传来。
  祝廷安了然,眼神示意了下祝子瑜,柔声道:“瑜儿,下去,哥送你去剧组。”
  祝子瑜乖乖地点了点头,任由祝廷安牵她的手离开。
  终于,车上只剩下闻景琛和阮棠两个人。
  这次由闻景琛先开口,他目光暗暗的落在挡风板,嗓音很低沉:“接下去说。”
  “嗯。”
  阮棠两手交握,视线盯在白皙的手背,“闻景琛,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当年...没欺骗你,你介意的那种事,没有发生过,我想你应该清楚的。”
  大学时,她和李晏青因为社团迎新而认识,李晏青对她很好也很温柔,但两人性子都内敛,直到出国前夕他才表白,即使互相喜欢很久,进展仅限于离别合照偷牵了次手。
  在她和闻景琛去别墅的那晚,是她第一次和男人亲近,她紧张到脚趾蜷缩,贯穿的疼痛让她咬破了闻景琛的手掌。
  这些他不可能不记得。
  闻景琛向来喜欢完全属于他的东西,人也一样,他的不高兴,她猜测或许就是因为怀疑,因此她决定再肯定地与他说一次。
  阮棠觉得眼下的自己很矛盾,她看到学长想起过去会难过,看到闻景琛生气,想起最近又很酸涩,忍不住希望去安抚他。
  闻景琛抬手将空调温度调高,像是没听见她说的一般,问的是另一件事,“看起来,你还喜欢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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