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突然又不着急了呢?
周总也关心呢,细问过周风眠才知道,这世上,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灵山县的天然环境得天独厚,物产那么丰富,还有特产,改革开放几十年了,真的就因为山路不好行走,就完全发展不起来,才会越来越穷的吗?
不全是,也有人为原因在里面呢!
越是闭塞的地方,外面的干部不爱去。去的,不是被发配的,就是去走过场的,要么就是一腔热血年轻人,去了就被教做人的。政府里七八成都是当地的干部,许多年过去,人际关系网络错宗复杂。那再穷的地方,它有资源,路再不好,也总有能运出去的东西,在各方角力之后,那点子资源,就握在了某些人的手里。而那些人,就是当地的利益集团,从上到下,如同一块铁板,谁想去分他们的利益,都会被绞杀,谁想要动撬动他们的利益链,也不会有好结果。同样的,有人想去那里开厂挣钱,可以,但是得跟他们利益共享。
不但想要酒厂与咸菜厂七成的纯利润,还提前一步,跟县里签定了灵蚕洞的承包合同,里面的蚕茧还有河里的产出,都是人家的了。你想用水,得花钱买,想要灵蚕丝,也得花钱买。还都是高价。一个看上去,远高于市场价的价格。
这还不算,开厂要办的各种工商证件手续,全都给你卡死,不给发放,这个要检查,那个要复核的,要不就是一直让反复的提交材料。
说白了,就是想把生意搅黄。为啥呢,人家闻到味儿,县里的那位首富要自己建厂子,厂址人家都没重新选,就等着项默的这边儿打退堂鼓,人家直接原址入住。那地方靠着山腰,就在灵蚕洞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有那么一块四五亩地大小的相对平整的地面,路修好之后,顺便就把那片地也平出来了,还削下去一块小山坡。用水方面,还紧靠着山,野菜、果子出林子不用远送,直接就能进厂。再方便没有的。电线杆子都已经立起来,开春就要扯电线通电了。他们倒是挺会想,够省事儿的。
“还有更省事儿的呢!人家原本是想等着你把厂房建起来,再发难,到时候还能白得两个厂房。这是政府那边儿有人听到消息,透给了刘镇长,他又告诉的我。我又从其它渠道证实了,确实是那么回事,才停了所有手续的申请。又以村里的名义,把那个大富豪公司给告了,直接告到市里,告他们手续不合法,灵蚕洞是国家的财产,划归灵蚕洞村公有,跟县里签合同没用。现在老书记天天带着二柱子他们几个青壮看山护林,镇上也把进山的道封了,不让外来车辆进出,防着他们强占。这事儿不处理完,后面的工作没法开展,等等吧。”
得,你有再大的能耐,这就给你卡死,急死你也没用。
那就等吧。
项默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上辈子她救助过许许多多退役后生活过得不如意的奥运冠军和退役军人,从他们的嘴里,总能听到一些让人不平的事情,总用那么一些没了底线的人,为了利益,人都不做了。只是从来没有自己遇到过。她的个人成就高,公司又大,能量也大,人脉又广,是有通天梯的人,没人会傻到得罪她,都是捧着。
就是没有做任务之前,养小猪的时候,都没有过。那会儿她就一养猪厂继承人,又是守家在地,在老家开的厂,周围都是乡亲,上上下下拐着弯都是亲戚,除了刚接手的时候工人想多挣钱,拿捏过她,被她给收拾过,再真没人为难她一个孤女。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欺负到她头上呢!还是这种欺负。
项默脑子里开始巴拉算盘子,算算这事儿怎么处理合算。同时又想着,自己认识的人里,有什么人是能在这件事里帮上忙的。
盘点了一个遍,发现她认识的,在枫城最有势力的,说话最有分量的人就是谷总。别人她也不认识谁了。
京城倒是有一些熟人,除了以前来这边过寒暑假认识的伙伴,就是欣赏她才华的一辈前辈。有那么一两位,退休前身份很不一般,她小时候就在一些重要的外交场合表演过,认识的长辈,一直也有联系。再就是项教授的故交了,那大人物就更多了。不过吧,这些关系是真的不能用。一是杀鸡用牛刀。二是,那些人与自家交往,都是艺术上的往来。掺和进官场的事儿,就变味儿了。三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人情就像是储蓄卡,你用一点就少一点,你没帮过别人的忙,也没什么能帮到人家的。有来无往,那人情就完了,可就没了。
所以啊,想来想去,“那咱们就干等着?”
只能指望周风眠了,希望他靠谱一点,正事儿上,别跟他的生活作风一样随心所欲。
周风眠一脸无语,“不是说了让你等一等吧。我会处理的。”
这丫头脑子是不怎么好,都跟她说了让带着招娣姐妹先学习,等着就行,就没听出来他已经有计划并且在实施了吗?唉,她果然还是更适合弹钢琴。
项默也不是听不出来他在做事了,这不是着急嘛,也是不太信得着他,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要真那么靠谱,能熊得他爹妈都对儿子这种生物有阴影吗?“那你跟我具体说说呗……”
周风眠就翻白眼,“傻,谁有□□,就把他那□□废了呗。”一个县城的小团体,最大的后台不过是市里的某位副职,挖到根子上,是省里的某位已经退休的老领导,那位还一定知道他们在下面都做了啥。谷总要是连这样儿的小石子都搬不动,那她这些年真是白忙了。都不用谷总亲自出面,他自己,又不是没朋友。千万别小看了二代这个群体,也不是所有的富二代官二代都是不成气的混混的,成才的比不成才的多多了。不过是让渡一点厂子的收益出去,把大家绑在一起的事儿,但以后的路可就宽多了。
项默一听,要拿出四成的股份分出去,又提了几个名字。就明白啥意思了。要么说这人是个熊孩子呢,他那招儿,就没有中规中矩的时候,是真损哪。这是要从后院开刀啊,但凡那些人里,有哪个儿女不争气的,就能二代的圈子里开始,把人给套进去,一步一步的,让他们把他们老子都给坑死。
再想想那些人,能办出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来,跟古代的恶霸有什么区别?能教出来什么好孩子?出劣种的可能性太大了。
难为他怎么想到的。
“那好吧,我就不管了,我只负责带招娣和冯娇玩儿。等你消息。”
这有些事吧,别人能办,她能吃现成的,挺好。不操心是福气,不用问太多。
第32章 指上精灵11 我回来啦……
招娣与姐姐冯娇没两天就过来了, 是谷总公司的一个业务员进京出差顺道给带过来的。同来的还有村里老支书的孙子王小山,跟项默算不上熟,就是见过照片。这孩子初中毕业就不念书了, 念不动。跟着冯叔他们出外打工, 因着长得高高大大的,看不出来没成年, 在工地上干活儿查得也不严,一直在外面出苦力。
过了年就十九了。冯叔冯婶子到底不放心姐妹两个上京,就让小山跟着过来, 能让他来, 自然也是有原因。冯娇过了年也十五了,从她不念书那年起,两家大人就有默契,等她成年就订婚。山沟里的人可不讲安非得过了二十岁才结婚。大部分都都成年了就办酒席, 等到了法定的婚龄再去领结婚证。
山沟沟里穷得叮当响,除了不挨饿,一年也见不到几块钱的进项,没有姑娘愿意嫁过去的。光棍儿多到不行。像是二柱子那样儿家里父母年纪大了, 他不能出去打工的,就混到了二十七八岁还没娶上媳妇。
冯家五个女儿, 是香饽饽。冯叔冯婶子是厚道人,冯叔能干, 能挣钱。冯婶子是自己一个人带着五个女儿在家也能把日子过得利利索索的人,这样的家风, 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家的闺女。更不用说人家的闺女,有一个算一个,长得都好看。冯婶子开玩笑的时候也说过, 要不是冯大叔年轻的时候长得人模狗样的,她怎么可能嫁到穷山沟里。所以,人家基因好,闺女自然长得就好。
小山不是个木讷的孩子,还挺活泛的。早早就相中了人家冯娇,这两年没少献殷勤。冯娇一个小姑娘,哪能受得住小伙子的追求,加上家里也都不反对,俩孩子也就不算太正式的带着某种默契的相处着。
这不是,到了用人的时候,小山就派上用场了。老支书也很愿意孙子出来见见世面。还提前到镇上给周风眠打了电话,周风眠当然表达了最大的欢迎。
他就是动动嘴,人来了还是项默负责接待的。
“姐姐,什么时候去学习班啊?别逛了,好多钱……”
人来了,项默当然是先带着逛一逛京都,著名的那些个景点都走一遍,家里俩小弟弟有时候也跟着一起做向导,跟哥哥姐姐在一起,他们是小不点儿,到了同龄的冯娇跟招娣跟前,立马成了城里见多识广的小哥哥,让俩小姑娘给哄得,天天傻乎乎的笑着带人家吃吃喝喝,各种显摆得瑟。
逛了没几天,冯娇就心疼钱了。这一天天的,门票不算,吃吃喝喝就好多钱,随便吃碗面就好几十,吃个快餐六个人能吃三四百。一顿就够她挣两个月的。心疼死她了。就跟项默说,赶紧上课吧。
小姑娘的自尊心还是要照顾的,项默也不强求,就带着她们逛服装市场,从批发市场逛到私人定制,再到各种布匹市场,甚至还专门带她们走了一趟苏杭,去看各种最纯粹最高级的手工织纺,绣纺。
俩姑娘都快走不动道了,看得口瞪口呆。什么大城市的现代化生活,所谓的高级享受都没让她怎么样,只是羡慕,就这些传统工艺她们是真眼馋了。
年轻人脑子好,思维活跃,以前没经过什么,想像力都是有限的。见得多了,想象力也活跃,点子一个接着一个。冯娇甚至非要学刺绣,还非常有天份的,一上手就会。被项默特意托人才见到的国宝级刺绣大师称赞她是难得的天才。那这个天份不能被埋默,项默把俩姑娘给留下跟着学。
小山也可机灵呢,没有非得跟着小媳妇儿死活不分离,他们年纪小,又不能干啥,并没有那么多黏乎劲儿,人家自己看好了一个职业,就是厨师。跟项默说了,以前打工的时候就想学,但那时候条件不允许,这会儿村里要建厂,以前出去打工的,今年都先不出去了。他也有时间了,就想报个厨师好好学学。项默出手,那肯定不能给报个某东方了事,同样给找了个当时的名厨,跟着学。
几个孩子都是师父包吃住,她不放心留下来看几天的功夫,瞎溜达还顺手买了两个院子,手里有钱,买房子不会吃亏,那古风的建筑她又实在喜欢,就买了。
结果就是走的时候四个人,回京城剩她一个。
就这,也没完全放下心,每天还得打视频关心一下。这就是责任心的问题,不能人家把孩子交给他们,把人家孩子送出去就不管啊。
这忙忙叨叨的,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你那边儿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还没信儿吗?”项默抓到周风眠,就问他正事儿。
周风眠很矜持的笑,带着点儿志得意满,“差不多了。县里领导该换的都换得差不多,市里也有一些人事调整,流程也快走完了。”
那带磨蹭什么呢?
“领导刚换完,收拾小鬼儿和烂摊子不得几天啊?你忙啥的?雪都没化完呢,又不能干活。”
他到是很悠哉。
可不是嘛,这一次,他们一帮子二代搞得这个事,也算是大获全胜。能不得意?
那位刚刚上任的县领导,原本是省里一位多年不得重用的办公室副主任,突然被大领导赏识,直接空降到县里的二把手,实权领导。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连那位自己都是一脑子懵。还是外地上班的儿子打回来电话,才明白,他是借了儿子的光,因着他儿子跟周风眠还有某些领导的孩子是同学,哥们儿。人家要在灵山县做生意,不想被莫名其妙的所谓领志为难,才换他上去。啥意思他一听还不明白嘛。心里刚要害怕,这不会是特意安排他好方便以权谋私吧?儿子就特意强调了,公平公正就好,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他这才放心的去上任。
高调空降了二把手,低调的还换了公安局长。然后就是该抓的抓,该降的降,该换的换。抓完了换完了再稳定局面。
穷乡僻壤的,要稳真没那么难,拉两个大投资,高调的宣布一下投商引资成功,让上上下下的人看到工资能全额发下来的希望,那就一个比一个听话。
清明之前,一切尘埃落定。
项默才又再次回到了山沟沟。
周风眠早都回来了,他是灵蚕洞村目前最大领导,厂子就设在村里,他要忙得事情挺多的。包括灵蚕洞和周围山林的公有问题,怎么集体分配,怎么保证蚕茧和山货不被采摘过度。都是他要提前做好的工作。
如今早已不是前些年一切为钱服务,只要能挣钱,没人会在意什么环境保护、可持续发展那些问题的时候了。
项默再来的时候,山已经绿了。
“这是你叔刚从老林子里采回来的嫩菜芽儿,再配上我腌了两年的火脚包的包子,快尝尝。”冯婶子热情得让项默都有点儿招架不住。
冯叔今年没出去打工了,自己拉了一个工程队,给厂里建厂房呢。不用离家,闲着的时候就进山了,老林子指的是往深了走的地方,不是有经验的老猎人可不敢进去。这会山才绿,刚发芽的野菜特别嫩,在雪里闷了一冬天,味道也很足。再配上用灵蚕洞里的矿盐腌的野猪肉火腿,那肉滑而不腻,味道鲜美至极。项默饮量一下子回到了上辈子当运动员的时候,生生干掉了六个大包子。撑得走不动道。
越发的感慨,这山里,是真的有好东西。
也越发的坚定了要把这大山推销出去的决心。
工厂的手续周风眠都帮着办好了。再加上能干的助理,她回来只要在一大堆的文件上签字就成。厂子都落在项默名下呢,谷总说不能落在她自己名下,因为跟周风眠的关系,瓜田李下的,政策也不允许。但是在项默名下就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两个可没有任何关系,哪条规矩也不犯。
行吧,落名下就落名下吧,落谁名下,项默难不成还能贪人家的财产?该怎么分成还是要怎么分成的。自己就是个有名份的打工人身份,这点她可是时刻提醒自己的。她也不差这个钱,又不是冲这个钱来做这些事。
建工厂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厂子还没有起来之前,项默就是跟冯婶子一起,带着村里的婶子嫂子们准备腌咸菜和酿酒要用到的东西。野菜不用多久就能长出来,把盐和缸准备好,还有过熟水的大锅架起来,野菜收回来就能开工。酒还不急,野果子得农历七月才能摘,到那时才能开工,所以酒厂也没急着建,先把咸菜厂建好那忙那个来得及。
往山上运咸菜缸的时候,项默再一次感慨,那句要想富先修路真是至理名言,说得太对了。要不然那些缸人力可怎么抬啊!用小坛子?那是小作坊!
刷缸,晾晒,收盐,蒸馏,提纯。项默全程都跟下来。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大家都以为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做不来这些真正的农活,不成想她还真干得有模有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