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是远东最繁华的大都市,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繁华的表面下,是租界,帮会,各国的间谍,强盗,贫民,乞丐,又是另一翻景象。
一个单身的年轻女人,又在那样的行业内,可以说是游走在繁华与黑暗的边缘,危险处处都在。
这次任务还没有原剧情,断更了。人家系统说了,反正她又不用走剧情的,有没有原剧情无所谓的。是,就写了三章,能看出来个屁呀。
向蓦想起来六十年代那次任务里方逐溪的亲妈,方妈说过许多她当年带着娘子军在敌后打仗的故事,这要是在中原,她也可以那样的。又想起方老太太,优雅了一辈子的真正的大家闺秀,讲过的这时候的苏杭和大上海。
可惜了,她现在这个身份,全都体会不到了。也不知道这个身份该怎么报效祖国,简直是地狱级开局。
还不知道搭挡在哪里,连走都不敢走。如今又没有电话,又没有手机的,她走了,他上哪里找人去。
想太多也没用了,先把脸的疤处理一下吧,丑死了。
从空间里拿出来瓶瓶罐罐,给脸上上了药,把小阁楼看了一圈。屋子总共没有十平米,带着一扇小窗户,屋里就一个木架子床,白底小碎花的床单和同色的被子,洗得干干净净的,靠着床边放着一个衣柜,里面是两套换洗的衣服,一套是粗布的格子旗袍,一套是偏襟的上衣,宽腿的裤子。就是最普通的样子。还有两套内衣裤,这个就算了,向蓦直接扔到空间里,换上空间里新的内衣裤和几双线白色的线祙。
床底下放着两双鞋,一双是出门上班穿的小高根,一双是黑色宽口的布鞋,脚上穿得布拖鞋。身上是一件细格子的长款宽松牌的旗袍,跟大布袋似 的,看不出来身材,没前没后的。
挨着衣柜靠窗的位置又一小梳妆台,就一个简单的木板桌,上面放着一瓶雪花膏,一个梳子,和一面镜子。连凳子都没有,直接坐在床边就能够得着。
床尾还放着一个脸盆架子,里间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带着抽水马桶,和一个没有水槽的水笼头。再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两块钱的租金,估计有一块五都花在这个卫生间上了。
从空间里拿了面包把肚子填饱,脸上的药缚完,洗干净,看看时间,差不多要上班了,给自己简单的化了个淡妆,提前出了门。出了弄堂,叫了一辆黄包车,先去了百货公司,给自己习了一身洋装,一身旗袍,还有一双高根鞋。三个月的工资根本就没够。向蓦还动用了从来没用过的,当年梅老爷子留下的宝藏里面的银元。那是肯定能用的。
换上族袍高根鞋,看着顺眼多了,要不是配合着挡脸的发型,其实向蓦更喜欢洋装的。行动没这么受限制。
“哎哟,这是哪家大明星呀?发财啦?还是钓上了哪个小开?谁那么不长眼啊?”下午五点钟,舞厅还没开门营业呢,向蓦一进后台,就传过来夹枪带棒的挤兑。
这还真是哪里都有江湖呢。
说话这个是原来歌舞厅唯一的驻唱歌女朱美玉,长相中等,有点小胖,脸上带雀斑,声音也是中等,什么都中等。大舞厅她这样儿的是进不去的,没有向蓦之前,她一个月二十块钱的工资,也算是高收入了,向蓦成为第二个常驻之后,她的工资减到了十五块钱,可不就记恨上向蓦了嘛。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得讽刺几句。烟雨楼一共四个歌手,另外两位不常驻,是串场的,只有周五周六周日三天过来,却能每个月拿三十块钱。
今是周二,客人少,就向蓦与朱美玉两个人唱。别看向蓦只会唱一首歌,但她声音好听,人气与朱美玉不相上下的。
她这样儿,向蓦也懒得理。直接跟进门的罗玉玲打招呼。
“玲姐好。”
罗玉玲的眼睛多尖呀,朱红玉只盯着向蓦换一身百货公司新款旗袍,她可是看到向蓦脸上的妆了,也不知道怎么化的,脸上的疤都不那么狰狞了。
“不错,总算知道打扮了,这样多好看。年纪轻轻的,就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呢。钱不够花了吧?下个月给你涨五块。”
朱红玉一听,不乐意了,“玲姐……凭什么她只唱一首歌就跟我工资一样啊?人家那么辛苦的,嗓子天天都唱到哑,买胖大海每个月都得一块钱呢。”
玲姐笑脸不变,横了她一眼,“你要是能唱来大老板包场,给你涨到一百块。”
这不是为难人嘛。还大老板呢?大上海跟百乐门齐名的大歌舞厅就得五六十年,还有二流的一两百家呢。烟雨楼这样儿的,但凡有混得好点儿的,谁来呀?一个月都见不到一两回给赏钱的,还大老板包场呢?做梦去吧。
可朱红玉不敢怼玲姐,要是烟雨楼开除她,她可能就得去街边串场卖唱了,一个月连十块钱都挣不上,还烟熏火燎的,她可吃不了那个苦。直接没声了,瞪了向蓦一眼,转头拿起粉扑,用上全身力气一样死命的往脸上扑粉。
向蓦才不理她,只跟玲姐说话,“谢谢玲姐。夜来香我背下来了,唱给听听?你要觉得行,我今晚上唱两首试试?”
原身唱不好,找不着调。她可以啊。做过著名钢琴家的人,怎么可能找不着调呢。
她这么说,玲姐果然很高兴,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示意她唱。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只唱了一句,那节奏唱的,就把玲姐给惊住了,朱美玉连粉都不扑了,回头愣愣的看着她,她自己虽然唱得不怎么样,但听还是会听的。
一首歌唱完,玲姐高兴的合不拢嘴,使劲鼓掌,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聚到后台来的大堂经理,服务生,扫地大叔大婶,乐队,都一个劲儿的鼓掌呢,掌声很热烈。
“这是开窍了吧。太好了,以后咱们烟雨楼也有台柱子了。不行,五块钱涨少了。以后你一个月拿三十,学会一首新歌就涨十块,怎么样?”玲姐的高兴,就是用钱说话。
向蓦都不好意思了,“不用,不用,玲姐,三十就很多了。我会努力学习新歌的。周璇的歌,歌词我都会背了,就是还记不住调子……”
这姑娘其实挺努力的在活着。
“那就好好学。行了,今天你就唱两首吧。八点钟上场。”八点到十点,是最黄金的两个小时,能唱这个时间的,必然台柱子。那两位串场的歌手就是唱这个时间段,一人一小时。之前三个月,向蓦是六点开场唱一遍夜上海。九点,朱美玉中场休息的时候,再出来唱一遍,晚上十点之后,如果客人还多,或者有人点歌,就再出来唱一遍。
玲姐就这么把向蓦上场的时间给改了。并没有再提钱的事儿。
向蓦以为不知道还要唱多久才能等来搭挡呢。
没想到,他这次很会心疼人,当天晚上就来了。
阵仗很大。
烟雨楼开业三年,就没有坐汽车上门的顾客。这天晚上,门口一下子来了三辆小汽车。前面一辆还是少有的红木色与白色混合的敞篷车,一看就很贵的那一种。后面两辆车先下来八个黑色功夫装的保镖,前现在车门才打开。大少爷一身的白衣装,带着黑领结,白色的礼帽,还拄着一个文明棍儿。直接进了门。
光是下车这一套,就把这不算多繁华的街道都震住了,周围停了好多围观的群众。
大堂的经理更理紧张得全身都发抖,第一时间让服务员去后台找玲姐,自己站在门口,烟雨楼没有门童,他充起了门童。
等人一进门,点头哈腰的招呼,“先生您好,欢迎光临。”
大少爷那步子,四平八稳得,走得慢,玲姐转出来的时候,他才走了不到五步。
“这不是是江公子吗?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贵脚踏贱地,我可太荣幸了。”玲姐还真认识大少爷。
大少爷偏着头,看了玲姐两眼,把墨镜拿下来,“你是?”
玲姐笑得更温婉了,“以前在百乐门见过江公子,我这样儿,哪配到您眼前呢!您这是来……?”
她可是一点都不信大少爷是来她这小店里听歌跳舞的。她这店里,舞小姐总共没有十个,平均年纪都在三十岁往上了,能入得了大少爷的法眼?唱歌就更别提了。这么一想,心都跌落谷地了,该不是有什么事儿吧?可别把她的场子给砸了呀。她家里那位,可惹不起这位大少爷,砸了也是白砸。她的态度,又软了两分。毕竟十年前也是最红的舞小姐,很有几分姿色的,这么温柔小意的,就是个木头,也能软几分。
“没事儿,来前面王老七面馆吃牛杂面,没地方了,到你这坐坐,一会儿让他把面做好了送这里来,你不介意吧?”大少爷态度可亲切呢。
玲姐简直受宠若惊好嘛,“不介意,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了。您随便坐。”
大少爷还真就去了唯了一个包厢卡坐里坐下了,保镖围了一圈。示意玲姐继续营业吧,不用特意招呼他,还很善解人意的点了店里最贵的酒和牛排。给保镖吃。不算白占了她的地方。
这个阵仗,烟雨楼的客人有几个见过的,以往见到这样儿的人,都得躲着走,千万别碍了大人物的眼,否则被打死了都白死,根本没地方申冤去。
一个个的,扔下钱,能走的都走了。本来就不到五桌的客人。没一会儿就走光了。
只剩下大少爷一桌。服务员战战兢兢的恨不得走路都别发出声音才好。整个舞厅里只剩下音乐声了。本来音乐也停了的,是大少爷跟玲姐说了让继续营业,这才继续的,没敢停。
没一会儿,王老七面馆的伙计真的送来了一碗牛杂面,还有一盘子卤牛杂,一盘子卤牛肚。
王老七的牛杂很有名,每天从早到晚门口都排长队。爱他这一口的大人物也不少,生意那是真的好。
大少爷拿了筷子开始吃面,这会儿台上正是朱美玉唱歌呢。她早都吓得快要尿裤子了,那歌唱的,原本不跑调的,也给跑调了,唱跑调之后,一紧张,还带了颤音。更没法儿听了。
这回,都没用大少爷出声,旁边保镖都受不了了,指着台上喊,“换个人上来。”
一共就俩歌手,朱美玉下去了,只能向蓦上了。错身而过的时候,朱美玉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呢,心里盼着向蓦唱不好,被那位客人收拾,最好打死了才好呢。
向蓦往舞台上一站,一抬头,就跟大少爷对上眼神了。然后她就笑了。
好久不见啦,亲爱的搭挡。
回头示意乐队开始,然后她就开唱了。表演的状态那叫一个松迟,以前只在站在台上,跟个木头似的站着那么唱。这会儿扭腰摆胯带转圈,配合着音乐,摆啊摆的。把站在台口看着的工作人员给惊得,下巴掉了一地。摇得大少爷心都跟着一晃一晃的,气得直咬牙,你就浪吧你。
唱完了两首歌,对着话筒,向蓦还撩呢,“客人还要听什么歌吗?我只会唱这两首,要听别的歌的话,得加钱哦……”
玲姐看她那得瑟样儿,恨不得上台把她嘴堵上,以前咋没看出来,这是个惹祸头子呢?知道那是谁吗你就敢撩拨,把我这小舞厅撩进去好啊?
大少爷却笑了,“唱两首就行了,累着你,我可要心疼了。吃晚饭了吗?要不是尝尝牛杂面?”
这家伙,一句话说出来,别说烟雨楼的人咋想的了,跟着的保镖看着他那笑得春风化雨的,眼睛都快瞪脱离了。大少爷今儿个是出门撞到脑子了吗?
向蓦一听,在台上,答道:“好啊~……”一句带三勾子的那么转着音儿答,她这辈子的声音本来就特别好听,再这么一转,能人听酥了。
说完了,一步三扭的走到包厢,也不好好坐,直接往大少爷腿上一坐,抬手搂着人家脖子,“喂我。”
保镖都要上手了,被大少爷给瞪回去了。身边正对着向蓦脸的那位,离得近了,能清晰的看到向蓦脸上的疤,这会儿是真觉得大少爷中了邪了。却看着大少爷左手小翼翼的搂着人家的腰,把人固定在怀里,右手真的拿着自己刚刚在用的筷子,夹了一块牛杂,给送到女人的嘴里。然后还眼巴巴的看着人家吃完了,还问好不好吃,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高兴得眉飞色舞的,跟那牛杂是他做的似的,又邀功似的给夹了一块儿。然后就变成了,一双筷子一碗面,俩人吃,牛杂都进了向蓦的嘴,大少爷只吃了一碗面。
吃面的俩人腻腻歪歪的无视了周围,可把围观的吃瓜群众给难为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对啊。
特别是烟雨楼的员工,向蓦长得什么样儿,没有人不知道,那半张脸的疤,看着都吓人。虽说另一半长得还行,可就那一半,就能把人吓退了,谁还有闲心看她那好的半张脸啊。而且之前,她也跟个驼鸟差不多,上台了也是木头一样,哪像是这样儿,风骚得不行。是,不看脸的话,十分风情也有,可一看脸,啥都没了吧?
那位大少爷还刚好对着带疤的那半张脸,是怎么把饭吃得那么香的呢?难不成,大少爷眼瞎?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哎呀妈,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会不会被灭口?
一个个的,越发的小心了。
“吃完了吗?去跟老板说一声,咱们回家。”
大少爷拍拍向蓦的屁股,吩咐她。
向蓦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才刚刚见呢,人家还没腻够呢。
不过还是很乖的起来,走到玲姐跟前,跟她说,“玲姐,我请个假,提前下班一会儿,行吗?”
玲姐让她说的,心肝都颤啊,把人拉着转到拐角大少爷看不见的地方,“你这是啥情况啊?怎么认识的江大少?”
向蓦回答得理所当然,“我不认识呀。不是你以前老念叨着,趁着年轻,遇到条件好点儿的人就赶紧抓住了,别等年纪大了,就没好的了吗?我来这么久,就这个条件最好了呀……”你看我多积极。
玲姐顿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说啥,“……你这听话听得,可真不是地方。江大爷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人。”
“他很厉害吗?”
玲姐就拿白眼翻他,“当然厉害了,大上海最大的三家货易行,最大船舶公司,最大的百货商场,全是他们家的。青红帮的老大见得他,都得叫一声大少爷,你说厉害不厉害?”
啊,那么厉害呢?
向蓦这会儿在心里想的是,这人物的原型是谁啊?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被玲姐推了一把,“赶紧走,别让江大少等久了,我可担待不起。我跟你说啊。你自己小心着呢,惹了他不高兴,玲姐可救不了你。”
再是不能理解吧,玲姐也不了留人。难不成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