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丞爸爸说:“怎么不困,你还在长身体呢,赶紧回去睡觉。”
这时,外面又有客人进来,宋丞没听他爸妈的话,又跑去招呼客人去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宋丞妈妈嘴里抱怨了一句,但脸上满是怜爱的笑意。
“算了,他想忙就让他去忙,你腿不舒服,先去休息一会,别一直站着。”宋丞爸爸嘱咐了妻子一句,便又忙活开了。
季焱眼睛不由自主看向那边,懂事的孩子、恩爱的夫妻,这好像才是一个正常家庭该有的样子。
“哥,我们吃完以后去哪儿?”季宁吃饱喝足后,开始担心起来,“爸爸回家以后,发现我们都离家出走了,他会不会生气呀?”
“你现在怕他生气了,上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
“带头离家出走的是你,我是怕爸爸生你的气。”
被迫离家出走的季焱:“……”
吃得差不多后,季焱拿出钱包准备付账,然后带她们回家,可手往兜里一伸,发现钱包不在,他突然记起钱包和手机都被他放在背包里,而背包被他放在那辆计程车上,他下车的时候,好像把背包落下了。
看季焱左右翻找的样子,颜絮舞不相信地问道:“你不会没带钱吧。”她和季宁都是临时起意跟季焱出来的,什么都没带,身上可没钱付账。
“我钱包落车上了,你们两个乖乖在这等我,我去看看那辆车还在不在。”季焱低声叮嘱好两人后,又喊过宋丞,“宋丞,麻烦你帮我照顾下我两个妹妹,我去拿点东西,马上回来。”
季焱信得过宋丞的人品,他们下车的地方离这里很近,跑过去一两分钟就能到,季焱用生死时速赶过去,可路口那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辆车的影子。
季焱立马又跑回来,宋丞爸妈已经看出来了,这几个孩子想吃霸王餐,没钱付账,宋丞爸爸道:“算了,你们是我家宋丞的同学,这一餐就当叔叔请你们的,你们快回家吧。”
宋丞说:“爸,我跟他们不熟,要是每个同学都来咱们家吃饭不付账,那这生意以后还怎么做。”
季焱尴尬地站在那里,脸皮薄的季宁已经面红耳赤,只有颜絮舞一个人面不改色。
“这会客人多,你们在这帮忙端盘子招呼客人,抵你们的饭钱,这样行吗?”宋丞指了指颜絮舞,“她还小,就不用干活了。”
颜絮舞:……
“马上要有客人来,先把你们自己那桌的碗筷收拾干净吧。”宋丞没给他们商量的余地,直接指挥起他们干活来。
季焱季宁巴不得从这尴尬的气氛中离开,两人撸起袖子,当真开始干活,以工抵债。
宋丞爸妈把宋丞拉到一边,对他刚刚的做法不是很满意。
宋丞解释道:“爸,他们三个是离家出走的,这么晚放他们走,不知道他们又会跑到哪里去,实在太不安全了,还不如把他们留下来,干点活吃点苦头,相信等一会,他们父母就会找过来。”
宋丞爸妈听了也是大吃一惊,要真是离家出走,现在让他们离开,确实不安全,于是便接受了宋丞的提议,让那两个大孩子干点力所能及的小活。
而宋丞已经走到一边,翻出班主任的电话号码,准备从老师那里问到季焱监护人的联系方式。
等宋丞打完电话回来后,就看到自家店里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盘子碎了两个,杯子碎了一个,两个桌子的菜被上错,客人已经开始在抱怨起来,宋丞皱了下眉,看来他是自找麻烦,给自家店里请了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帮工。
季焱在道歉安抚客人,宋丞蹲下来,帮季宁捡盘子的碎片:“小心点,别割到自己。”
季宁小声道歉:“对不起。”
“知道错了,以后就别离家出走,家里人会很担心。”
季宁脸一下变得通红,原来他们刚刚的话都被宋丞听到了。
宋丞回来后,教季焱季宁几个小技巧,不一会时间,他们慢慢开始上手,招呼客人也变得像模像样起来,颜絮舞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这个宋丞,不愧是学霸,果然不一般。
另一边,季越泽听到林管家说孩子们离家出走后,直接愣在那里。
夜里很安静,林管家因为着急,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大,站在季越泽旁边的李皓宇似乎听到了“孩子……离家出走”这几个字。
等季越泽交代好挂断电话后,看着他铁青的脸,李皓宇掩嘴轻咳一声:“看来你家里的孩子们对你这个家长很有意见啊,不仅没在家等着他们亲爱的爸爸回家,反而一个个在这大半夜,集体离家出走了,季影帝,看来你得反思反思了。”
季越泽横了李皓宇一眼,他心里虽然也着急,但并不多担心孩子们的安全,季焱他们身边长年跟着保镖在暗处保护他们,但为了孩子们能自由活动,保镖们仅仅是保护他们的安全而已,并不会限制他们的行动。
他想不通的是,季焱平时胡闹惯了,离家出走还可以理解,可季宁平常很乖巧,不像是会离家出走的孩子,而颜絮舞,她虽然是三岁半的身体,可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人,还是一位孩子妈妈,孩子离家出走,她不拦着不说,反而跟着一起胡闹。
季越泽打开车门正要离开的时候,李皓宇迅速钻进副驾驶,他抱着看热闹的心情道:“我跟你一起去,省得到时候孩子们不愿跟你回来,我还可以帮你劝劝。”
等季越泽一路开着车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在那家小小的大排档里,季焱和季宁这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孩子,围着围裙,端着盘子跑上跑下,对着客人迎来送往,正忙得热火朝天。
而颜絮舞呢,跟个小监工一样,坐在那里边吃着烤串,边看季焱季宁他们干活,整个店里,最悠闲的那个人就是她。
刚刚宋丞通过班主任老师要到了季越泽的号码,已经给他通过电话,所以季越泽已经知道季焱他们吃霸王餐,并且以工抵债的事情,他只是没想过,孩子们能适应得这么好。
李皓宇看到季焱和季宁端着盘子招呼客人,他笑着道:“一眨眼,季宁都长这么大了,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这个孩子活不了了,没想到现在这么健康,人的生命力果然很顽强。”
当年季宁的领养手续,还是李皓宇跟着季越泽一起去办理的,季宁是一对在国外务工的华人夫妻生下来的孩子,后来机缘巧合下被季越泽领养。
那年季焱刚满一岁生日,季焱生日当天,季越泽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给季焱过生日,季焱出生一个月后,季越泽就离开满世界乱跑,直到季焱满周岁,他才回来,季焱看到陌生的爸爸,人又黑又瘦又高,脸上满脸的络腮胡子,吓得直往他爷爷和李皓宇叔叔的背后躲。
过了好一会,才跟季越泽稍微亲近了些。
可就在生日宴刚刚开始的时候,季越泽接到一个电话,他挂断电话后,只来得及抱了抱季焱,打了个招呼就要往外面走。
谢绍元很生气,他拉住季越泽道:“今天是你儿子周岁生日,你连陪他这一天都做不到吗?”
“爸,对不起。”季越泽已经找了颜絮舞整整一年时间,这一年间,他把所有名字叫颜絮舞的女人找了个遍,哪里有三十岁左右女人被绑架撕票的案子,哪里有被拐卖的妇女的线索……他几乎都找遍了,可是还是没能找到失踪的妻子。
季焱一岁生日,也是妻子失踪刚满一年的日子,就在季越泽满心绝望的时候,却接到一个电话,有人提供线索,在国外找到一名叫颜絮舞的女人,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外貌特征也跟颜絮舞很接近,只不过那个女人面临一些麻烦,提供线索的人暂时没拿到照片。
季越泽听到消息后一刻也等不了,他觉得那是他唯一找到妻子的希望,他必须立刻赶过去确认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颜絮舞。
“爸,您别拦我,我今天必须得走。”季越泽眼里满是沉痛,“我一定要找到她,季焱不能没有妈妈,我也不能没有她。”
这时,旁边的季焱看爷爷和爸爸吵起来,哇地一声哭出来,他抱着季越泽的大腿,从来没叫过爸爸的孩子开始“爸爸、爸爸……”地喊起来。
季越泽第一次听到孩子喊爸爸,他蹲下来抱住季焱,埋首在孩子小小的脖颈里,眼角的眼泪落入孩子的衣领。
谢绍元叹了口气说:“算了,你要走把孩子一起带上吧,至少让他今天跟在爸爸身边。”
就这样,季越泽带着季焱一起出了国,李皓宇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到国外后,跟着提供线索的人来到一处华人居住的住所,季越泽抱着孩子不断地在心里祈求,希望房子里的人会是颜絮舞,可等他们敲开房门后,开门的人确实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说她叫颜绪芜。
不是颜絮舞。
当唯一的希望再次落空的时候,季越泽只剩绝望,他满心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找到颜絮舞。
希望落空,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那位叫颜绪芜的女人听到隔壁房子的动静后,突然拦住他们,让他们帮忙去隔壁救下一个婴儿。
原来住在隔壁的一对夫妻,前几天妻子被丈夫殴打早产,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颜绪芜曾经因为报警惹怒过那个男人,被那个男人警告和威胁过,但最后因为没有证据再加上那位妻子的纵容,那个男人还是没被抓走,直到妻子难产过世,颜绪芜这两天频繁听到隔壁孩子的哭声,她怀疑孩子被那个男人虐待,她虽然也可怜那个孩子,可是因为害怕,想帮又帮不了,如今几个看起来有钱有势的男人找上门,还是同一个国家的人,颜绪芜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求他们帮忙。
季越泽和李皓宇听完颜绪芜快速讲清楚前因后果,而隔壁闹出来的动静越来越大,其中夹杂着几声孩子微弱的哭声,季越泽和李皓宇带着人冲进去,只见里面一个小小的婴儿被一个高壮的男人重重摔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那个男人被季越泽狠狠揍了一顿,最后被警察带走,孩子被送到医院,就连医生都无法保证婴儿能够救过来时,那个小小的孩子却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
而那个男人因为家暴妻子导致妻子难产去世以及虐打儿童,最后坐了牢。
季越泽救下来的孩子没了爸爸妈妈,季越泽原本想帮孩子找到国内的亲人,但打听过后,才知道那对华人夫妻在国内基本都没了家人,孩子只能被送进社会福利机构。
最后要分别的时候,季焱拉着那个女婴的小手,哭得很厉害,一直喊着“妹妹”,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季越泽同样心生不忍,他想到失踪的妻子,不知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希望如果颜絮舞还活着,希望在她无助困难的时候,能有个好心人帮她一把,至少能够让她平安活下来。
就这样,季越泽领养了那个小女婴,取名叫“季宁”,有平安康宁之意。
李皓宇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季越泽在季焱一岁以后,像是放下了,没有再满世界乱找,他重新进入演艺圈,拍戏挣钱养孩子,可李皓宇却知道,季越泽每年除了工作和陪伴孩子外,至少有两三个月时间都在找人,即便是一丝丝希望,他也从来没放弃过。
李皓宇说:“越泽,忘了季焱妈妈吧,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你该放弃了,你应该过回属于正常人的生活。”
“什么是正常人的生活?”透过车窗,季越泽看到季焱在招呼客人,季宁在收拾桌子,而颜絮舞趴在桌子上快睡着了,他笑着说,“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只要知道她还活着,我就觉得很幸福。”
“你啊。”李皓宇无奈道:“不知道该说你是深情还是太过一根筋。”
季越泽笑了笑,他打开车门,大步向那家大排档走去。
季焱正笑着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时,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他爸,他脸一僵,端着盘子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抱歉老板,我家孩子给您添麻烦了。”季越泽走到老板面前,指了指几个孩子,向老板道了声歉,又把孩子们的账给结清楚。
宋丞爸爸妈妈并没有认出季越泽,他们不怎么认识大明星,再加上他戴着口罩,晚上灯光有些暗,只觉得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气场很足,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样子。
宋爸爸忙道:“不用不用,你家孩子和我儿子是同学,请孩子们吃顿宵夜是应该的,我怕孩子们大晚上的出门乱跑不安全,所以才把他们留下来干点小活,您别介意。”
季越泽知道他们是宋丞的家长,他戴着口罩不以真面目示人,会显得有些不尊重人,季越泽把口罩取下来:“谢谢,您考虑得很周到,宋丞也很优秀,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后一定向您讨讨经验。”
宋爸爸宋妈妈瞪大眼睛,就连宋丞也有些惊讶,没想到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居然会是大明星季越泽!
宋爸爸忙道:“您说的哪里话,您家孩子也很优秀,我也有很多需要向您学习的地方。”
“您过奖了,我现在就把他们领回家,不耽误您做生意了。”季越泽看向宋丞,“今晚谢谢你给叔叔通风报信,以后有时间,跟季焱来家里一起玩。”
宋丞只当他的话是客套话:“好的,叔叔。”
季越泽跟老板寒暄过后,走到季焱面前,季宁也在第一时间过来,站在哥哥旁边,兄妹俩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等着爸爸把他们骂一顿。
但季越泽并没有发脾气,他说:“先回家,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兄妹俩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悬在头上的刀要落不落,这比直接一刀砍下来更让人难受。
季越泽把睡着的颜絮舞从凳子上抱起来,他走在前面,季焱和季宁跟在他后面,跟宋家人打过招呼过后,几个人一起回了家。
颜絮舞一路上都没醒过来,到家后,季越泽把她放回房间,给她盖好被子后,然后去了三楼。
三楼的客厅里,两个孩子低着头站在那里,谁也不说话。
季越泽坐在沙发上:“说说吧,为什么离家出走?”
“爸爸,对不起……”
季宁刚开口道歉,季焱打断她道:“跟宁宁没关系,是我带着宁宁和吴囡囡离家出走,你要怪就怪我。”
“你倒是很有义气,那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大晚上,你带着两个小女孩一起离家出走,究竟有多不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季焱,你想过你能解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