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贝尔:“……”
“我吃完了,就那样吧。哎,早知道你所谓的新娘修行不过是这个水平,我就……”评委欲言又止,真情实感地摇摇头,“真可怜你未来的丈夫,饭都吃不饱,肉沫也见不到,没力气干活就算了,天天在疯婆子的压榨下面黄肌瘦、惨惨戚戚。”
安娜贝尔:“……”
这个、低俗、穷酸、下等、毫无品味的无耻平民——!!!
她几乎红了眼睛:“老师是这么教授的,这道菜绝对是——”
“哈,知道知道,什么肉不见油,汤纯为清。”
呵,人类就是吃太饱了闲得慌才会想着搞这些东西。
馊面包也是返璞为真啊。
老鼠肉也是取其精华啊。
但凡在地上爬过乞讨过——
洛森嗤笑一声。
和在蠢宝宝梦境里所看到的一样,空空的房间,空空的帐篷,竟然连餐盘也是巨大的空荡荡的,只中心盛着一点点菜——真正的开水白菜,里面会只装着只到指甲盖大小的可怜分量?
没吃过烤肉,没尝过猪蹄,没待过小房间,没被拥抱过。
然后告诉她这是最美最好最至高无上的荣耀,再教育她用这一套去服侍将来嫁的男人。
……也许还会一并教导讨好对方的床技?
啊,斯威特家……
真恶心。
“你老师说这道菜最好?你怎么知道你未来丈夫就喜欢吃素?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落后封建的新娘修行?”
安娜贝尔缓缓放下手中的纸盒,重新端住汤盅。
这明明是她最喜欢的课程。
这明明是她被教导最会得到对方喜欢的菜肴。
这明明——她亲手烧出来的——
太令人讨厌了。
太令人生气了。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令人产生浓烈的怒火,浓烈的憎恨,浓烈的浓烈的浓烈的——
【你果然很讨厌。】
【我就知道,我和你互相讨厌。】
【我最讨厌你。】
她喘着气,脑子发晕,汤盅里剩下的清汤也缓缓转动起来。
有个拥有尖尖双耳的男孩恶劣地冲她笑起来,嘲讽的表情嘲讽的语气,就连眉眼都那么令人生气。
她记不清那是哪里,也许是梦中,也许是镜子里。
他拖长了音调,这么讨人厌地答复。
【巧了,我也是。】
“哗啦——”
“小姐?!您冷静冷静!”
安娜贝尔猛地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手中已经空空如也——滚烫的汤汁尽数浇在了洛森的外套下摆上,汤盅在他们之间的地毯上咕噜噜打转。
因为她不是“泼”了过去,而是失手摔烂了它。
他们错愕地对视了几秒钟,安娜贝尔错愕的是自己为什么听到了一句洛森压根就没说的话,洛森错愕的是这次安娜贝尔被惹出来的怒火竟然真的莫名很大。
但对视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只想到一句话。
[幸亏没泼到ta身上。]
“……咳,咳咳。”
安娜贝尔回神了,安娜贝尔的怒火也一并回神。
她骂骂咧咧地把宿敌往帐篷外推:“不爱吃本小姐的菜你就滚,滚,烧给你吃还满嘴逼逼叨叨,我迟早撕烂你的嘴——滚蛋!王八蛋!二百五!”
洛森是后知后觉回神的,之前他的视线一直在安娜贝尔的衣服下摆周围反复确认。
被推到帐篷口的时候他才有心思还嘴,却已经被盛怒的大小姐踹了出去,只来得及扭头留下一词——
“泼妇!”
泼妇尖叫一声,数秒后帐篷里声势浩大地投掷出了一颗有点扁的红醋栗,还有一件比得兔小围裙。
“我砸死你,巧克力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预先通知:明天返校需要坐长途,更新会晚点但不会缺席,请大家不要着急。
今日法师迷惑行为大赏:
男:你这个菜不好吃,那个菜也不行,烧得……(嘚嘚嘚嘚嘚)
女:(拳头已经硬了)
男:所以你以后别烧了……(我来烧嘛!)
女:(掀桌)爱吃吃不吃滚蛋!!
男:……(检查一下对方有没有溅到)……泼妇!!!
女:……(扯过桌上的餐巾纸瞎扔)我砸死你!砸死你!
——以上,已经是婚后七年之痒的对话等级了。
第24章 料理比拼的重点往往不是料理(下)
“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是谁?”
“……”
“本小姐亲手烧的——最好最高级工序也最费神的——”
“……”
“开水白菜的精髓是白菜吗??啊??我就没见过直接用筷子夹白菜——汤盅旁边的托盘上摆的调羹是隐形的吗——还是他眼瞎——”
“……”
“对啦对啦,巧克力做的脑袋嘛,不仅仅眼瞎,还手贱——”
“……”
“低俗!无耻!王八蛋!智障儿!巧克力脑袋!”
“……”
卧室中,助理安静地保持着沉默。
她知道,这次自家小姐是真正气狠了,自己此时只要充当一个不会说话的树洞就好。
在与宿敌布朗宁的争斗中,安娜贝尔当然被气过很多次(几乎是能看到宿敌脸的每一次),但她的生气,要分“真正气”与“日常气”。
日常气狠的小姐与真正气狠的小姐有很大不同:
日常气狠的小姐顶多在想起与宿敌的互怼过程时张牙舞爪,见不到对方时偶尔提到他的名字并发出冷笑;
真正气狠的小姐会无时无刻不把周围的物品想象成宿敌的脸,并无时无刻不对其张牙舞爪,频繁提到他的名字并反过来倒过去地使用自己已知的词汇咒骂他。
至于真正气狠时对待宿敌的态度嘛……
“我!再也!不和!”
安娜贝尔每说一个词锤一次枕头,抑扬顿挫地像个情绪激动的结巴:“巧克力!脑袋!说话!了!”
助理:嘶,看来这次真的很严重。
安娜贝尔继续捶打枕头,助理有理由相信如果那真的是布朗宁先生的脸,对方就是使用最高级的魔法药水也无法重塑容颜。
虽然这次对方的行径的确很过分——轻视了大小姐的劳动成果,还对其口出狂言——没有对女朋友基本的爱护,呃,虽然小姐会坚持说是“宿敌基本的尊重”——
但助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请您冷静……”
劝和不劝分嘛。
“直到!春令营!结束!为止!”
安娜贝尔一字一顿宣布:“都!不和!他!说话!”
助理:“……”
也就是气到明天中午十二点对吧。
哦,那没事了.jpg
【数小时后】
时间过得很快,下午的魔法训练与傍晚收尾的篝火晚会,在不再理睬讨人厌的宿敌前提下,安娜贝尔的行程再没发生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
一如既往地,她完美完成了魔法训练,取得与布朗宁相同的分数;又完美地主持了篝火晚会,为春令营的结束做谢幕致辞。
仪态端庄,衣着得体,一举一动都优秀标致,斯威特家的大小姐从不会出丑,即便身处令她浑身鸡皮疙瘩直冒的森林腹地,她也能站出大理石地面的高贵优雅。
一板一眼离开致辞台,无视了台下某个混蛋欲言又止的神色后,安娜贝尔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让助理离开,然后独自停在原地,沉思片刻。
“混蛋!不行!还是好气!气死我了!”
——说罢蹬掉了高跟鞋,扑到床上,开始继续捶打枕头(。)
对枕头进行了好一阵惨无人道的打骂后,安娜贝尔气呼呼地从床单上滑下来,跪坐在地上。
她这个位置正好对着梳妆台,于是大小姐便瞪着梳妆台瞪了好一会儿,想象自己的视线如同星球大战的光剑一样射穿曾被布朗宁碰过的位置,从而间接射穿他的贱手。
……这种既违反物理定律又违反魔法定律的行为当然不会成功,五分钟后,原地还是一只瞪着眼的安娜贝尔,一座完好的梳妆台。
她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手贱混蛋之前摆的化妆品依旧呈八角形放在上面。
“……嘁。”
安娜贝尔走过去,屈尊端详了一下低俗白痴摆出的造型。
这一看,她才注意——
以一瓶精华为中心,八条均匀散射开的唇釉队列,竟然都是有规律的。
从右手第一列顺时针开始,分别是裸色色系、豆沙色系、南瓜色系、橙色系、珊瑚色系、浆果色系、正红色。
而八角的“尖”上对称排着日霜与晚霜、防晒霜与防晒喷雾、散粉与修容粉、保湿水与保湿乳。
安娜贝尔:“……”
虽然一直知道自己随时更新并有专人不停采购的彩妆用品种类齐全——斯威特家的大小姐当然拥有不止一个梳妆台,帐篷里这个不过是体积最小的——
但那家伙竟然随随便便就认出了每一个的作用并搞了个对称归类,实在是有点恶心。
啊,大晚上熬夜不睡觉,对着二手破灯钻研化妆品辨认色系,以便推销勾搭更多的小姐姐……画面感都出来了。
一门心思钻研顾客心理的混蛋。
为了金币连这些都清清楚楚的混蛋。
……讨厌。恶心。
安娜贝尔缓缓移动指尖,找到了之前那瓶被他戳倒的唇釉。
微微透明的樱花粉,是和她嘴唇的本色最为接近的一款。
……不论是否懂化妆品,果然审美还是直男。
“哼。”
肉粉色的指甲轻轻戳中这瓶唇釉的脑袋,旋转了一会儿,找到它曾经被触碰的位置。
安娜贝尔停了好一会儿,然后,微微用力。
“啪。”
“啪啪啪啪——哒哒!”
八角形立起的唇釉变成了八角形躺下的唇釉。
安娜贝尔收回指尖,唇边浮起了微微的笑意。
“就算是多米诺骨牌,我也能推出比你更好看的造型,巧克力脑袋。”
接下来,她得意洋洋地看向了小茶几的魔法炉里温着的纸盒。
“区区烤猪蹄——”
本小姐这就吃给你看!然后也嫌弃地鄙视你!
【与此同时】
“教授~”
“……”
“教授~~”
“……”
“教授~~~”
沃尔夫教授深吸一口气。
“不借不借不借!”
他挥苍蝇似的去赶扒在自己帐篷外的精灵:“你整个下午的魔法训练都在走神!认真点你能做到那个分数的几倍好吗——不认真对待我的教学还想找我借联络喇叭,臭小子,想得美!”
洛森:“……”
他小声逼逼:“我可是第一名。”即使全程走神。
“你的成绩哪项不是第一名——好了不借!滚蛋!”
……这就是教授对待好学生的态度吗?
布朗宁同学撇撇嘴,拿出了兜里用报纸包好的东西。
“教授~”他用推销保险的热情道,“这是中午野炊时吃剩的烤肉,您尝尝?我特意留的,本打算当午饭呢——足足八片烤猪肉。”
唔。
沃尔夫的狼鼻子的确嗅到了报纸里诱人的香味,他有点意动,但还勉强记着端起架子:
“张口一套闭口一套……如果这是你特地留下来的午饭,怎么还剩到现在?”
洛森笑嘻嘻地说:“我还留了四个巨香无比的烤猪蹄嘛,教授。”
——虽然大概率是被扔进了垃圾桶,唉。
早知道就不特意把午饭换成那颗可怜兮兮的小白菜心了。
沃尔夫不疑有他:“……就你滑头!行了行了,烤肉给我,联络喇叭拿去……用完还给我!”
“知道知道,谢谢您嘞。”
再次成功从愚蠢的教授(沃尔夫:???)那儿换到联络喇叭,饥肠辘辘的精灵揣紧联络喇叭,准备先去学校充做小食堂的帐篷里弄点东西吃,再继续自己的工作。
——明天就是春令营的结束,今晚他一系列的业务也在办理汇总更新,那之后更是要联络其余的渠道,更别提之前在斯威特帐篷发现的……
唉。
总之就是非常忙,非常忙。
“我又没说谎。”
想起整个下午都不给自己好脸色的宿敌,布朗宁同学同样怨气很重地小声逼逼起来:
“那玩意儿是真的不抵饱嘛。”
半点肉沫没有,指甲盖大小,吃那个高雅玩意儿能有力气干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