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铮说道:“别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侄女。”
蒋坤坐直身体:“谁骗了,我那是光明正大地追,你没看见她怎么使唤我的。”
路铮毫不客气:“你要是影响了她学习,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蒋坤嗤了一声:“上学期她第十二名,这学期第五名,讲讲理,她那个小笨蛋幸好遇到我,要不然到现在都不开窍。”
这话听着耳熟,当初杨昊也是这么问他的,明明都被路嘉轩关在加来退学,不给他参加中考,他还在医院一门心思的整理复习提纲,那时他也是这么回杨昊的,他说,徐念现在还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多东西她没有去尝试,还有三个月就中考了,他得尽快找点法子让她提高学习效率。
写过一款小游戏,找了一堆英语单词,效果是有的,但不如给她讲课效率高,每晚背着她妈妈和她通话,就像偷情一样,刺激会让人神经高度紧张,而她心底对这种紧张和刺激有种莫名地渴望,或许叫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在高压之下,她会越发艳丽。
路铮从车兜里抽出一支烟,点燃。
傍晚霞光映着车水马龙,路铮看见路氏百货的高楼,当初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以至于跨不过去,而路氏百货这些年却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就像外公,路铮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他动摇,哪怕他无子嗣,也要领养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幼崽,一手培养。
可是外公又何尝知道,裴逞就算改名成路逞,也不可能臣服于他,一匹狼也永远不可能被饲养成狗。
路逞对路氏百货也许会是不错的选择,他充满野心也充满干劲,但对于外公来说,路逞怕是有朝一日会脱离他的掌控,不过这都不是他该担心的事,路氏百货早在七年前就不再和他有瓜葛。
车驶过路氏百货高楼,楼上风起云涌,楼下车水马龙。
到一中,门卫对路铮非常面熟,认得他,一拍脑袋:“哎!瞧我这记性,愣是想不起来。”
“路铮。”路铮道。
门卫恍然:“那个有名的小子,没想到都这么大了,比以前成熟了,帅得不得了嗷。”
他给路铮开了门,路铮把车开到办公室楼下,正值最后一节课下课,路上不少去食堂吃饭的学生,残阳透过树叶,影子落在校服上,结伴而行的身影让他回到当初上学时模样,这一眨眼都快十年了。
“谢谢舅舅,走了。”蒋坤抓着校服外套踏上楼梯,又回头走了两步,“舅舅,今晚徐老师要加班,办公室六点以后就没什么人了,而且最近徐老师应该都会九、十点走,你好好把握。”
说完朝他wink了一下,路铮看着蒋坤的背影,轻嗤出声,真是个人精。
他给徐念发了条信息,问她在干嘛。
但是徐念并没有回,意料之中,他在车里小睡了一会。
醒来晚上八点半,徐念七点半回他,说在逛街。
路铮揉了揉太阳穴,都二十好几了,还跟初中生似的,撒谎都不过脑子,他拔掉车钥匙上楼。
这栋楼属于高一高二教学楼,高三学业紧张,所以单出去一栋楼,以确保不被低年级的打扰学习,高一高二只有住宿生需要晚自习,下课时候八点半,现在走得差不多,只有空荡荡的教室,漆黑一片,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他走过亮起来,薄白的光映得教学楼有几分阴冷。
路铮走到办公室窗前,徐念正伏案在写东西,聚精会神,没有注意到,他侧过身,躲离窗边。
伸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徐念从桌案上抬起头,心中一紧,这个点通常不会有其他老师回来,她捏紧手中的笔,看见门把手转动,有那么一刻心提到嗓子眼。
门外的人没有开门,只有门把手在转动,好像在试探里面的人。
“谁在外面?”徐念问了声。
那头没人回她。
徐念站起来,秉着呼吸,抄起桌子旁边的扫把,走到门后面,门把手停了,她小心靠在墙边。
“学校里可到处都是监控,我已经通知门卫了,他马上就来。”徐念对着外面的人说道。
门把手在她说完之后,转动了,随着门打开,徐念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看见来人,那颗悬着的心落下,拖把就要打到他脑袋,但停住了。
路铮看着徐念此刻的模样,想起先前看见的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熊猫。
他伸手握过拖把的柄,在徐念还未还魂时,将她压在办公室的门后。
徐念惊魂未定,有点生气:“你太过分了!”
路铮把拖把顺势靠在墙壁,伸手将门反锁:“不是在逛街么?”
徐念深吸一口气,心还有余悸:“关你什么事。”
“胆子这么小加什么班?”他略带嘲讽。
徐念想走,但被他困在门与墙的夹缝中,无路可走:“我自问早上都说清楚了,你还想做什么,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烦,觉得讨厌。”
她抬着下巴,一双眼睛落在他眸中,软糯糯的声音起不了丝毫威胁。
“讨厌也好,起码比你对我没感觉好。”路铮顺着她的话,将她堵得无话可说,“恨我更好,这样我俩就扯不清了。”
他低头,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亲下来,逼仄的角落里,她如同困兽,被他一点点夺去呼吸,柔软带着馨香的唇,她欲挣扎,手却被那双大手紧牵,十指紧扣的动作,手指包裹着手指,抵在后面的白墙上,长腿拦住了她一切去路。
她也不想逃,呼吸困难,耳根发烫,有风从门缝里钻进来,钻进她的裙摆,钻进她的小腹,但她却是热烫的,像是焦灼的蚂蚁,寻不到出路。
野火遍地,她招架不住,横冲直撞,硬生生将她的生活掰出一道裂缝,可是这一回,又能是多久,母亲不会接受他,他的父亲也不会接受她,他的家庭更不可能让他和她在一起,明知不可行,偏要行。
管他呢,随便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唇裹着唇,舌闯入,剥夺每一寸呼吸,急切、暴躁,像是一只豹子,徐念喘不上气,他退了些,让她呼吸,续上又继续,如此往复,手心汗意早已密布,两手间潮滋滋的,她不太愿意把汗弄到他手心,想抽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舌根发麻泛疼依旧不被放过,脑子缺氧,浑身无力,完全依托着背后那堵墙。
一吻终了,她腿微麻,刚踏出一步,差点摔了,幸而被他捞住,语气带着戏谑:“徐老师这小身子板真脆。”
徐念推开他的手,口腔里麻得不像话,连说话都懒得和他说,她以前从来不知道接吻是体力活,明明是他主导的,为什么他精神状态饱满,而自己却浑身无力。
她走到书桌边,把资料塞进包里,准备回家。
路铮把她的包拿过来,徐念关上办公室的门,灯熄灭,走廊里只剩如华的月光,星星点点落在雪花砖上,树影婆娑,她打开副驾驶的门。
没有直接送她回去,而是去了一家市中心高楼的餐厅,坐落在顶楼,灰调装饰看起来有种后工业时代的韵味,360度落地窗能够将南城的全貌收入眼中。
徐念不是很饿,但就是不太想回家。
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她翻了两页,价格不菲,把最贵的都点了,一点儿不想给他省钱,路铮伸手摸了摸桌上的杯子,冷柠檬水,便和服务员说:“热水,谢谢。”
徐念抬眼,把勾掉的几个菜划掉:“我想吃小馄饨。”
声音又软又轻,桌上的装饰灯是假蜡烛,昏黄的光衬得她下巴小巧灵动,一双眼睛映得水汪汪,暖黄的灯光,巨大的落地窗,他曾经在一部情.色电影里看到过这一幕,眸色渐深,脑子里是把她压在那玻璃窗上,屋里是暖黄昏暗的光,屋外是万家灯火,要是那样,她会哭吧,那样也好…
服务员端着玻璃瓶过来,路铮拉起徐念的手:“抱歉,我们不吃了。”
她被他牵着走出餐厅,服务员刚准备说什么,看见他桌上的杯子下压着一张一百块的小费,也就没了脾气。
电梯下行,42层,她的手被捏在他手心,心里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第50章 C50 重逢呀
“我刚刚浪费了一张菜单。”她说, 有点不大好意思,也有点缓解独处的尴尬。
电梯在26楼停了,上来了一批刚刚到下班点的白领, 拎着办公包,说着手头的工作。
他们被挤到里面, 徐念手心出了些细汗, 手指局促地扭动,路铮从口袋摸出一张纸巾, 抓着她的手,细细擦, 白色的电梯灯光映着她雪白的脸, 耳根已经红透了。
24楼又停了, 一层一停,人越上越多,明明上来的时候没什么人。
路铮似乎想到什么, 脸色不大好, 目光有些散, 徐念抬头看见他在发愣, 不知道想什么, 但瞥见那眼中藏着深深的悲伤, 她抽出手, 路铮回了神。
推搡的人群挤到她的发,路铮伸手贴着她的背,将她挪到自己背后。
夏日的电梯,香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让人窒息的气息。
她没吃晚饭,被电梯里闷热的空气弄得有点头昏, 幸而贴着他的背,晕晕乎乎脑门抵着他背,不觉有些心酸,总觉得他们之间不该这样。
终于到一楼了,大批人涌出,笑着说再见,各自回家。
出了大厅他问她:“想吃哪儿的小馄饨?”
“挤饱了,现在有点吃不下。”
出了商场大楼,朝着停车场走去,门口有个超长的队,徐念看过去,好像是个甜品店。
“想吃吗?”他问她。
徐念摇头,答非所问:“人太多了。”
“走吧。”他拉着她跑到队伍最后面。
灯火映着一长队的人,为了吃的,值得么?徐念以前从来不买这种排长队的东西。
她对很多东西都没有执念,所以不会因为它们而白白干等,他们站在人群中,与其他情侣别无二致。
“我得十一点前回家,不然我妈得问。”徐念开口。
他又翻起今天她发微信的旧账:“你不是挺会找借口么,就说去逛街了。”
徐念被他一说,作势要走,他快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带到怀里:“嘿,说谎还不让人说了?”
徐念不想搭理他,撇唇,也没退出他的怀抱。
她承认今天是快乐的,可是这样的快乐让她忧心,哪怕说服自己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依旧免不了担心这样的快乐是短暂的。
多没出息,才能这么多年对一个人念念不忘。
多没出息,才会轻易被这么个人撩拨心房。
队伍快到他们时,路铮来了个电话,是工作室其他成员的。
他握着电话,没刻意躲开她,兀自接通,听那头说着,徐念看见他眉心紧锁…
已经排到他们,他俯身,随口轻声在她耳边说:“宝贝,和你一样。”
说完又直起腰继续听电话。
徐念耳根因为他那声“宝贝”泛红,可是细细想心里不大舒坦,他那么熟悉的一句话,那么熟稔的套路、撩妹手段,应该是在别的女人那里学来的。
一瞬间情绪就低落下来,“宝贝”这个词他称过多少人,她不知道。
多会讲情话的嘴,多会亲人的嘴。
现在心里堵死了。
“行,我知道了,我尽量明天赶回去。”他沉声,语气不大好。
“今天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谈不成就谈不成,又不缺他那一个。”
“这事是我们这边说了算,千万别被他牵着走。”
“别管他,你们自个走,爱待就让他待着。”
…
语气越讲越差,徐念想要是对方现在在他面前,他就动手了,毕竟他这个暴脾气,以前都没人敢惹他。
营业员问她吃什么,她回过神,点了一份法式冰淇淋卷。
路铮挂完电话,看她只拿了一个:“我的呢。”
徐念心情从刚刚就不好,语气不善:“不许瞎叫我什么宝贝,我不喜欢。”
路铮刚刚见她情绪还行,这会不知道又怎么抽风了,见她拿着勺儿挑着一块冰淇淋就往嘴里送,还没碰到嘴边,他握着她手腕,转着她的手腕,低头把勺子上那勺冰淇淋送到自己嘴边。。
徐念刚想发作,他伸手把整个法式冰淇淋卷都拿走了。
“生理期还吃冰的,你现在真是无法无天。”语气有点凶,跟恬不知耻逗弄时语气不一样。
徐念刚刚忘了自己还在生理期这事,可能被气糊涂了,也就没注意,被他一凶有点不大高兴。
“要你管。”
路铮握着她的冰淇淋卷:“等生理期结束再吃,别糟蹋自己身体。”
再说“要你管”会显得矫情,她承认他是个很细心的人,以前就知道,明明那么嚣张跋扈一人,关心起人来又这么体贴,所以她这么多年才逃不出去。
她看着他吃掉她买的冰淇淋卷,记得他不爱吃甜食。
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就像人心一样。
“我真得回家了。”她说。
夜色温柔,晚风吹过她的鬓角,细软的发衬得她又娇又小。
“我明天要回趟上海,差不多三天回。”他咬了口冰淇淋,奶味太重,腻得慌。
路灯映着彼此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她忽然想起那年冬天他们一起找猫,她跟在他后面,偷偷将影子盖在他的影子上,影子里他和她依偎在一起。
影子拉长,缩短,在拉长…
像是从孩童变成大人。
“你不用和我汇报。”她淡淡开口,“我跟你没有其他关系。”
他停下脚步,并不生气:“很快就有关系了。”
拐弯的时候影子叠在一起,看起来像是靠在一起,不用她再刻意去靠近。
路铮送她到小区楼下,她本来想说不用再联系,但觉得这话说出来他也不会听,便道了声“晚安”。
见她走上楼梯,他才开车离开,导航调成上海,发动车子。
赵艳茹看徐念回来的晚,也没具体问,悠悠说:“小李母亲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你不回小李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