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兼职工作,倒是挺敬业,但宁暂临讨厌他这副模样被别的女生看了去。
她脸蛋上的笑意尽数敛回,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感受到点疼痛,眼睛里蒙上一层氤氲的雾珠,显得楚楚可怜。
宁暂临猛地打开橱门,弯腰钻了进去,占掉了徐堂砚的一半空间,他两条腿本来就放不开,现在只能半弯着抵到门边处。
橱子门被她随手带上,密闭的空间里又暗下来。
他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光,看到了受了惊吓的宁暂临,眼睛里还含着泪。
小姑娘在与自己对视上之后,也不顾他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挪腾了几下紧挨着他,拽住徐堂砚的领口,声音里夹杂着哭腔,害怕中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阿砚,我好怕呀。”
第38章 38 南瓜马车 “他也……
徐堂砚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稍微往后挪一下,挺直腰板给她留出更大的空来,却没曾想她又往前跟一步, 领口还被拽的紧了些。
他稍一低头,下巴就能和宁暂临的头发触碰到,小姑娘还有些瑟缩, 貌似是被外面斧头的砸门声给吓到了。
徐堂砚手撑在橱壁上,他攥了下拳头, 犹豫几秒伸出胳膊, 手掌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右肩, 语气少了几分冷淡:“怕什么, 都是假的。”
少年的手拍到她肩膀时, 徐堂砚明显感觉到她僵了一下,抬头看他。
宁暂临深黑色的眼珠并没有因为黑暗而掩盖, 而是愈发晶亮,她倾过身子, 歪头看着徐堂砚因仰着头而拉伸的脖颈。
“她也会这样碰你吗?”她把哭腔收好,想到那位短发女生。
冰凉的指尖按住了那颗棕色小痣, 大概是刚剪过指甲的缘故, 甲缘还有些涩涩的,刮蹭着薄薄的皮肤, 宁暂临感受到喉结离开她又迫不及待地跑回来。
徐堂砚并不知道宁暂临口中的她是谁,只好说道:“没人碰我。”
密闭的空间安静了几秒。
宁暂临把按压发力的指尖轻轻挪开,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松开被自己弄皱了的领口慢慢抚平,很认真地说道:“我不喜欢太干净的东西,但也不会喜欢别人弄脏的洋娃娃。”
徐堂砚不知道为何, 感受到她好像有些不开心。
“我靠,这里怎么那么多瓶瓶罐罐。”
陌生男人的声音从橱子外面传来,还有几位女生的声音,一堆人在找些什么。
宁暂临听着外面的动静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她等女生的手碰到门边时,推开橱子门走了出来,把外面的人吓了一跳。
“你们从哪里进来的?”她看着被吓到的女生问道。
“那边有个暗门,连通着这个办公室。”年轻男人替旁边的女生回答道。
宁暂临回头看向已经出来站到自己身边的徐堂砚,身穿的白色大褂染满了血,脸上也画了相应NPC的妆容,非但没有掩盖住原本的样貌反而增添了一种诡异的艳丽。
或许是,他嘴唇上抿了些口红。
那几个站在旁边的女生若有若无,时不时飘向自己身后少年的眼神让她有种不适感。
小姑娘拽起他的袖子就要往办公室外面走去,不理会这些吵闹到自己的人。
谁知道徐堂砚没有跟着她往前走。
“我还要工作。”他凑近她,小声地说到。
宁暂临回头正撞上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为什么要工作,为什么最近老是缺钱,为什么不来主动找她,为什么要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么好看的模样?
她有一大堆为什么堵在嗓子口,由不得徐堂砚再在这里多呆一秒。
徐堂砚还是被宁暂临拽走了,连正常出口都没找,从紧急出口标志走出来,拿回了储物柜里的书包后离开这。
外面的天空已经黑了,游乐场里的灯光全部打开,一位身着怪异的少年就这么被小姑娘拽着走到了游客很少的空地方处。
“你为什么来兼职?”宁暂临停下来问他。
徐堂砚并不想告诉她真实的原因,毕竟涉及到他人隐私问题,未经允许他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
“想买个游戏座椅,兼职存零花钱。”他选择了撒谎。
宁暂临抬头看着他,眼神渐渐冷下来,不屑于装那副甜甜乖巧的模样了:“徐堂砚。”
她喊了他的全名,而不是阿砚,这不是最开始遇见的时候他最希望的吗,如今反而更多的是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你今天对我撒了两遍谎。”宁暂临没有顺着他的谎言听下去,而是直接揭露出来。
徐堂砚正想解释,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一看,是徐代娇打来的,于是点了接通。
“喂,小砚,我听工作人员说你走了?连衣服也没换。”
一个女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虽然没听清楚对方说什么,但宁暂临能确定和他们年轻差不了多大。
“嗯,马上回去。”徐堂砚回到。
“不用了,今天要检修早下班,我帮你把书包拿着了,衣服也都在里面,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徐堂砚看了看四周,旁边就是旋转木马的游乐项目,于是说道:“我在旋转木马那等你。”
宁暂临就在对面看着他,她发现徐堂砚对打过来电话的女生很有耐心,并不是不熟的人。
“你坐在这等我下,我把书包拿回来。”徐堂砚瞥了眼旁边的长椅,想着自己拿完书包再来找她。
宁暂临偏偏不听他的话,抬脚就往旋转木马的娱乐项目那走过去,徐堂砚看她这个架势,也不会听进去自己一句话,只好也跟着走过去。
徐代娇比他们两个先到,手里提着那熟悉的书包,和宁暂临的视线相撞后,又立即看向了身后的徐堂砚,往这边走过来,笑了笑说:“小砚,给。”
徐堂砚正伸手去接,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小姑娘把她手里的书包接过来,提在自己手里,然后直视着徐代娇,嘴角上挑,倒是没落下礼貌:“谢谢你给阿砚送书包。”
徐代娇看着挡在徐堂砚前面的小姑娘,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然后问道:“小砚,这是?”
“我同学。”徐堂砚淡淡道。
话音刚落,宁暂临又笑着补充说:“嗯——,我们俩不仅是同位,还是最好的朋友,六岁就认识了,算来也有十年了吧,阿砚刚刚还说要陪我坐旋转木马。”
徐代娇愣了下,想来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是七岁了。
“原来是阿砚的发小,我是他表姐,叫徐代娇。”徐代娇很开朗地自我介绍道。
宁暂临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发愣,回头看向徐堂砚,看见他也在看着自己,连忙把视线挪开。
她扭过头来,换上了对家长惯用的面容,咧开嘴灿烂地笑道:“表姐好。”
徐代娇看向漂亮得同混血小萝莉般的宁暂临,心中忍不住有了一丝丝亲近,小美女的笑容很会蛊惑人心:“我都不知道他有你这么好看的青梅。”
“青梅?”宁暂临有些没反应过来,第一次听别人有这种叫法。
徐代娇看了眼徐堂砚,又望着宁暂临说:“六岁就认识了,这不就是青梅竹马吗?他也是你的小竹马呀。”
徐堂砚怕他这表姐说话没个把门的,忍不住插话道:“表姐,你不是十点的门禁,还不回学校?”
徐代娇突然想起来还有门禁这一茬,脸色一变,急匆匆地说了句拜拜就往游乐场外面跑去。
宁暂临看到她跑远的背影,心中闷闷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她回头问道:“你表姐为什么会和你一起兼职啊?”
徐堂砚看到旋转木马的夜灯都打开了,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停顿了几秒。
少年微微弯腰,垂眸看着她,浅茶色的眼睛搅动着一汪池水,随着笑意漫出来,淅淅沥沥地洒落到她的裙摆之上,白衬衣左侧扑通扑通跳动着的地方。
他在勾引她,笑容就是证据。
“你不是说要我陪你坐旋转木马?”他清冷的声音也漫过来,悄悄地侵占着。
宁暂临想到前几分钟自己说过的话,她就是随便找个由头编造了下,没想到真被他给记住了。
“又不是六岁小孩,谁会想坐旋转木马。”宁暂临轻嗤一声,避开他的视线。
她踏着小皮鞋走出去还没两步,结果看到了拿着手机往这边跃跃欲试的陌生女生。
宁暂临脚底一转,拽着徐堂砚的衣领就往旋转木马的售票处走去。
“刚刚说不坐旋转木马的是六岁小孩吗?”
徐堂砚嘴角上扬,看她突然变卦,只能跟上脚步,任由她拽着。
走到项目售票处后,宁暂临松开他领口,跟工作人员买了两张票。
买票时,工作人员看着徐堂砚那一身有些恐怖的装扮倒是也没有被吓到,只是有些不解,明明也不是万圣节,干嘛打扮成这样来游乐园陪女朋友玩。
她走入口走进去,过了几秒停住步子回头看向徐堂砚,振振有词地说:“对啊,我想坐南瓜车。”
宁暂临走到南瓜车前,低着头抬脚走进去,坐到里面的位置上,看了眼站在外面的徐堂砚。
他对于宁暂临的回答竟然无法反驳,确实,坐的是南瓜车,又关旋转木马什么事。
徐堂砚弯着腰,从这矮小的门前走进去,坐到了宁暂临的对面。
没过多久,
旋转木马开始启动,南瓜车也瞬间亮了起来,周围缠满了成串的小灯链,亮起来之后发出暖暖的光,照在徐堂砚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嘴唇抹了色调偏冷的口红,发梢遮住了眉眼。
“阿砚,你涂口红真好看。”宁暂临盯着他的嘴唇挪不开眼。
徐堂砚并不太习惯化妆,见她盯着自己,还以为是开玩笑逗弄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把口红吃掉一些。
宁暂临又说到:“我有一支口红,有时间要给你试试,名字是夜山茶,我很喜欢。”
“嗯。”徐堂砚没有拒绝,她自己说过的话很容易就忘掉了,现在反驳还会惹她不快,况且自己今天还说了两次谎,他把话题转移到旋转木马上来:“为什么想坐南瓜车?”
宁暂临眨眨眼,笑着说道:“我前两天看了一个电影,叫南瓜车杀人事件,很好玩,想要尝试一下受害者的体验。”
徐堂砚:“……”
南瓜车并没有杀人事件发生,是宁暂临胡编的,她今天也对他撒了两次慌,就算扯平了。
旋转木马,她以前总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游乐场都会保留着,就算是比较适合成年人的大型游乐场里,也无法割舍掉这个无聊至极又毫无乐趣的哄小孩用的东西。
可今天从场地里出来之后。
她侧头看向旁边的少年,身后还是五彩斑斓的灯光,旋转木马又启动,播放出缓慢流畅的音乐。
忽然觉得,留着也没什么不好。
第39章 39 甜筒合同 “这么……
这晚过后, 南瓜马车的车轮压扁了时间,把夏天的尾巴碾长些,迎来八月末端。
徐堂砚仍旧在兼职打工, 下了课就从辅导班跑去游乐场,宁暂临还是去偷偷看过他,和之前不同的是, 他换了鬼屋NPC的角色,扮演了一位头上缠满绷带的患者。
那天的台江还是这么热。
宁暂临上完了最后一节一对一课程, 她没有去自习室, 打算给自己放三天的小短假调和下心态, 开学就要考试了, 绷得太紧反而容易发挥失常。
公交车也被晒蔫了, 速度慢下来,停在宁昭路的站牌前, 小姑娘从后车门迈到柏油马路边,一阵热浪呼呼地吹过, 烘烤得她嗓子发痒。
宁暂临瞥到小区前面的超市,门口放着卖雪糕的大冰柜, 她舔了舔嘴角, 挪腾着步子走过去,站到大冰柜前, 望着里面各种各样的雪糕愣神。
“小姑娘,买雪糕吗?”超市是个老大爷开的, 坐在门口的躺椅上拿着蒲扇扇着风。
宁暂临抬头,眼神望向老大爷,说到:“嗯。”
“今天买两只,第二只半价咧!”他声音乐呵呵的, 丝毫不觉得外头的太阳毒。
宁暂临往开着的门口看过去,上面挂了个牌子,用马克笔写着雪糕第二只半价,字应该是年轻人写的,这个卖雪糕的法子估计也是老大爷的子女想出来的。
她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雪糕,推开拿了两只铺着巧克力碎的甜筒,付过钱去之后,拆开含在嘴里咬了一块,是浓浓的奶香味。
宁暂临迈着步子往宁昭路站牌后的半坡走去,刚拐过弯,看见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一群男的,有人手里拿着棍子,还有站在旁边打电话的,她探出去的身子立马缩回到后面去。
整条死路上只有自己家,所以并不会有什么人来走这条路。
为什么要围在这里,是宁虞刚欠下什么债了吗?
她咬了一口雪糕,把另外一只临时塞进了书包侧兜里,点开手机屏幕,拉大焦距,录了几十秒。
宁暂临收回手机来,从视频里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徐堂砚。
虽然抱着头,把脸全部遮住了,但是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打他,宁暂临从书包里面把自己削蛇果用的水果刀找到,放进自己书包的夹层里。
宁暂临的书包贴着后背的那块有个盛放物品的夹层,往后一背手就能拿出来。
她把自己裙摆整理好,拐弯走进巷子口,步伐轻盈,手里还拿着一支甜筒,熟视无睹地走过去,离他们还有一米远的时候,宁暂临咬了一口甜筒的脆皮,咔嚓裂开的声音引起了拿脚踢人的那位的注意。
小姑娘和他对视上,深黑色的眼珠里透露着无辜,又咔嚓咬了一口,继续往前走着。
那个男的穿了一身看起来廉价又社会的衣服,年龄大概有二十三、四,目光扫过来,从宁暂临伸出的粉粉的舌尖跳到细白的脚踝。
“大哥,我看把这小子的脸毁了吧!”有个手里拿着棍子的黄毛男盯着嘴角已经被打出血的徐堂砚说道。
被叫老大的这位还在愣神,回头就给了黄毛一巴掌,说道:“想屁呢,要不回来,还能靠他这张脸卖个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