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画得这么好的画作。”
“这不是楚秀才吗?只知道你学问好,原来作画也作得这般好。”人群中有人认出楚恒来。
中年男人有些吃惊,“你还是个秀才?”
“正是,因马上要去考乡式,想赚点盘缠赶考。”楚恒答道。
中年男人摸着下巴思索,是个秀才,而且这么有才华,将来能金榜题名的机会很大,搞不好能当大官,他得把这些字画买回去收藏起来,要是这秀才公运气好,考中头名状元,他还能转手卖个大价钱。
一念至此,他赶紧问:“秀才相公,你这些字画怎么卖啊?”
“字是五文钱一幅,画作十文一幅。”楚恒说罢,再补充了一句,“字可以单买,但画必须三幅一起买。”
字画不比吃食,平常老百姓根本不会花钱来买这些不能吃不能用的东西,你让他们买字画,他们还不如把钱留着给自家孩子买零嘴,除非是识货的人,否则,在这个小镇上,要是定价高了,根本就没有人要。
再者,他现在只是一个穷酸秀才,并不是什么大官大儒,他的画作也就值这个价格。
不过无妨,他的画不会落款,所以流传出去太多,以后他成了大官大儒,也不会影响到他在文坛的地位。
中年男人道:“那是自然,这画本是一整套,拆开了还有什么价值,秀才相公,帮我包起来,我全要了。”
“画全要了还是字全要了?”楚恒问。
中年男人豪爽道:“字画都全要了。”
楚恒笑道:“好嘞,我这就给你包起来。”
没想到他一来就开张了,还是个大单。
把字画卷整齐,并用红绳绑住,楚恒双手捧上。
中年男人数八十文钱给他,接过画高兴的走了。
见中年男人将字画全买走了,其它人都开始有些心动,那个进庙时险些绊倒的少年问:“楚秀才,你还画吗?”
“画,不知小兄弟想要什么画作?我立即给你画。”楚恒收好铜钱,笑问。
少年想了想道:“我想画张我的画像,但能不能给我画好一些,不要再画我跌倒的样子了。”
人群都被他逗笑了。
楚恒笑着应道:“没问题,小兄弟,不知你是想站着作画还是坐着作画?”
“你要画多久?”少年本来是想站着,但又担心他要是画许久,他也许会站得很辛苦,要么就坐着算了。
楚恒回,“半刻钟即可。”
“这么快啊,那我就站着吧。”
当然是站着才能体现出他的气度不凡来。
楚恒便道:“小兄弟,那你选个喜欢的地方站着吧。”
少年看了看,站在了寺庙门口。
楚恒看了一眼,拿出一张纸来铺开,拿起笔醮了墨开始作画。
少年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可是楚恒却只在起初看了他一眼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他满是疑惑,难道他看一眼就记住了?
这不可能,要是这样,他岂不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了。
而事实上,楚恒确实能过目不忘。
他之前穿梭了无数个世界,已经点满所有技能,不管到了哪里,那些技能都能为他所用的,只是这些技能不能赠送给他人,所以上个世界他只能打白条给许文娘买了个厨神技能。
半刻钟后,楚恒画好了,朝少年道:“小兄弟,你过来看看,可否满意?”
少年赶紧走了过去,朝纸上一看,果然是他站在庙前的景象,他的样子清晰可见,连嘴角淡淡的黑痣也可以清楚看到,但他身后的景象却是模糊不清的,映衬得他无比俊秀不凡。
“画得太好了,我很满意。”少年高兴极了,一边掏钱一边问:“快给我包起来,十文是吗?”
楚恒应道:“是。”
他拿起画吹了吹上面未干完的墨迹,待墨迹干透了这才仔细的卷好,用红绳绑上,双手奉上。
才花了十文钱就买了幅佳作,太划算了。
少年付了十文钱,拿着画兴高采烈的走了,如同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走路都带风。
顾客满意,楚恒心中也高兴,心情都好了起来。
“我也画一幅。”
“还有我。”
“我想和我娘子一起画一幅。”
“马上就是中秋了,我想写幅字。”
围观的人群纷纷嚷嚷着要买字画,楚恒一一应下,埋头苦干。
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楚恒才收了摊子,提着沉甸甸的钱袋回了书塾。
在书塾门口,遇到了耿良。
“恒弟,这是去哪了?”耿良见他背着包袱回来,奇怪问。
楚恒看着面前这个比他大两岁的少年,身形微胖,个头比他要矮一些,五官端正,衣着整齐干净,乍一看,倒是有几分气度。
他一脸的和善,瞧着像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这和原文中的描述一样,他和原主称兄道弟,对阮文生敬重有加,对阮秀蕊这个表妹也十分疼爱,与书塾里的同窗都处得很是融洽。
这样一个善于伪装的人,要是他自己不暴露本性,怕是没有人知道他是一个隐藏的反派吧。
“没去哪,去了趟南峰寺。”
“南峰寺?你这是去拜菩萨了吗?”耿良笑问。
难道他是想求菩萨保佑他这次能够中举?
想到这个可能,他笑意更浓,“恒弟才华横溢,这次一定能够考过乡试,何至于去求神拜佛?”
楚恒自是看得出他笑中隐藏的嘲意,假装不知,叹气道:“我本不是信这些的人,但没办法,上次去考乡试前我都好好的,一进了考场就开始腹痛腹泻,我想着是不是惹上了邪祟,所以去拜一拜菩萨,驱散邪气。”
耿良脸色有些不自然,干笑了两声,“怎么会?一定是恒弟不小心吃坏了东西。”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耿兄难道不记得之前屡次考不中秀才,不就是蕊儿去寺庙替你拜了菩萨这才考中的吗?”楚恒一本正经道。
耿良被噎住。
他之前考不中是因为偷偷去赌坊赌钱耽误了课业,后来这事被表叔知道了,表叔狠狠斥责了他一番,他这才戒赌专门读书,然后考中了秀才,与表妹去拜菩萨一点关系也没有。
表叔为了他的前程一直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连表妹也没有告诉,他不会傻到将事情告诉楚恒。
而楚恒之所以考乡试时出事,是因为……
“耿兄,你要不要也去拜拜,好保佑你这次一举得中。”楚恒问。
耿良虽然比原主早几年来阮家,但念书的天赋不及原主,他光一个童生试就考了许多年,直到三年前才考中秀才,这次,耿良也打算去考乡试,他们俩会一起去府城。
耿良摆手,“不了,我向来不信鬼神之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看书了。”楚恒背着包袱进了书塾。
耿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眸光变得晦暗不明。
“楚恒哥,你回来了,这一下午你去哪了?”楚恒一回到院子,等在院中的阮秀蕊就迎了上来。
“我去南峰寺了。”
“你从未出门这么久,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阮秀蕊一脸未散尽的紧张。
楚恒笑着宽慰道:“你别紧张,我不会出什么事,走,回屋,我给你看件东西。”
阮秀蕊见他神神秘秘的,好奇跟着他进了屋。
到了屋里,楚恒拿上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来递给她,“蕊儿,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阮秀蕊只见锦盒十分精美,不由得伸手接过,打开一看,见是一支梅花珠钗,她惊讶的抬起头,“楚恒哥?”
“回来的时候经过首饰铺子,见到这支珠钗十分素雅,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楚恒笑道。
阮秀蕊脸上全是喜悦,“谢谢你,楚恒哥。”
这还是楚恒哥第一次送礼物给她,她心中好甜蜜。
“喜欢吗?”楚恒问。
阮秀蕊笑着点头,“喜欢。”
“我给你戴上试试。”
“好。”
楚恒接过珠钗走到她面前,在发髻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插-上,看了看,笑夸道:“真好看,我们家蕊儿本来就长得漂亮,头发又乌黑柔顺,配上这雅致的发钗,简直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我哪能像仙女儿,楚恒哥又打趣我。”阮秀蕊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我没有打趣你,我说的是实话,不信的话你去照照镜子。”
阮秀蕊看他一眼,羞笑着去照镜子了。
本来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经心上人这样一说,她还真觉得今日的自己比往常要好看,她抬手抚了抚发钗,心中甜如食蜜。
楚恒走过去问,“我没骗你吧?要我说,我家蕊儿比仙女儿还好看。”
“哪有?楚恒哥尽拿我打趣。”阮秀蕊脸红了个透,被夸得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
这个年纪的姑娘,最是脸皮薄。
楚恒笑了笑,不再逗她,走到她面前,把钱袋塞她手里了,“蕊儿,这个你收着。”
阮秀蕊只觉得手中一沉,她忙低头看去,见一个装满铜板的钱袋,她吃了一惊,“楚恒哥,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赚的。”
阮秀蕊吃惊,“你赚的?怎么赚的?”
“我去南峰寺摆摊卖字画去了,这些都是我卖字画赚的。”
楚恒看着她歉疚道:“蕊儿,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从没有过问家中银钱之事,老师要供我和耿兄两个念书,花费一定很大,所以你连碗肉汤都舍不得喝,以后不会了,我会挑起养家的担子,不再让你和老师过苦日子。”
“楚恒哥……”阮秀蕊心中又惊讶又感动。
惊讶的是,楚恒哥竟然心思如此细腻,看出她是因为家中银钱短缺才不肯喝肉汤,感动的是楚恒哥为了不让她和爹受苦,一向不愿因为旁的事耽误学业的他,竟然去寺庙摆摊卖字画赚银子贴补家用。
她没有看错人,她的楚恒哥是一个有担当重情义的好男儿。
但想到他马上就要考乡试,她担心道:“可是你出去摆摊卖字画不是就耽误你温书了吗?”
“不耽误的。”楚恒道:“之前一直闷在屋里看书,反而把脑子看钝了,学识反而有些记不牢固,出去走走,倒觉得头脑清醒许多,我就当是放松心情了,这也是劳逸结合,再说了,卖字画不但能赚钱还能练字,一举数得,何乐不为呢?”
阮秀蕊听他这样一说,彻底放下心来,“那这些钱我给你存起来,等你去考乡试的时候手头上就不会那么紧了。”
“不用存,这些钱你拿去家用,赶考的盘缠我会再赚,你放心,我的字画很受欢迎,我能赚到很多钱。”楚恒有些得意的朝她眨了眨眼。
阮秀蕊被他的神情逗得险些失笑,她怎么觉得楚恒哥今天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了,今天的他更随和,更亲近,不再像往常一样,虽然也温和,却有些高冷,让人不敢太过靠近。
既然楚恒哥这样说了,她也不推却,近日要为楚恒哥和表哥凑赶考的盘缠,手头实在紧。
想到什么,她道:“对了,楚恒哥,爹之前找你来着。”
“老师找我?”
楚恒去洗了把脸,“我去看看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老师,您找我。”
楚恒在书塾找了一圈,最后在书房找到了阮文生。
阮文生正在看他写的文章,见他来了,点点头,问道:“下午出门了?”
他已年近四十,模样显得有些苍老,但精神极好,因教书多年,养成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笑的时候,甚为严肃。
“是,乡试将近,学生想着出去卖些字画赚些银钱,以作赶考的盘缠。”楚恒道。
阮文生脸上也浮现几丝惊讶,“你出去卖字画了?”
楚恒点点头,“运气好,赚了点钱,已经交给蕊儿妹妹了。”
阮文生严肃的脸上浮现笑意,显然对楚恒的做法十分欣慰满意。
这孩子总算是长大了,知道替他分担了,这是好事啊。
他站起身,拍拍楚恒的肩膀道:“盘缠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的,莫要因为这些小事耽误了学业,现在你最要紧的就是考乡试。”
楚恒能有这份心他就很满足了,他就算再辛苦也甘愿,他担心的是要是楚恒这次乡试再失利,心思敏感的他,到时怕是会觉得受挫,会想不开。
“老师放心,我不会耽误学业的,反而出去散散心,脑子像开窍了一样,之前怎么也记不住的要点,现在都清晰的印在了脑海中。”
“是吗?”阮文生半信半疑。
楚恒道:“老师若不信,可以考一考学生。”
阮文生就出了些题目给他。
楚恒快速的一一解答。
阮文生见果然如他所说,面上露出喜色,“不错,这些要点你都记牢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说什么了,放松一下对身体也有好处,上次乡试估计就是太过紧绷,所以才会问题的。
接下来,楚恒上午在屋子里温书,下午就会去寺庙摆摊,他的字画十分受欢迎,他每天的生意都不错。
这日吃晚饭,耿良见桌上有鱼还有肉,高兴道:“表妹,最近的饭食不错啊。”
比起之前顿顿豆腐豆芽要好多了。
“是啊,楚恒哥最近赚了不少银子,他让我们改善一下伙食。”阮秀蕊一边摆碗筷一边道。
耿良吃惊,“恒弟赚了不少银子?他怎么赚的银子?”
“楚恒哥最近一直在南峰寺摆摊卖字画,生意可好了。”阮秀蕊一脸骄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