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装乖——柿橙
时间:2021-12-07 09:35:30

  “你妈说得对,我就是贱,我就是□□,我就是脏,我就是骗了你,我把你当傻子骗。”喻婉推开乔寄月,她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针织毛衣,嘴唇已经冻得发紫,眼睛通红,凶劣的朝他吼。
  乔寄月沉着脸,面部线条格外紧绷,他什么都没说,强制性攥住她手腕,将衣服裹在她身上,喻婉挣扎了几下,他的力气大得出奇,根本就动弹不了。
  喻婉索性也放弃了,像木偶一样任他摆布。
  乔寄月帮她穿衣服,拉着她的胳膊,套进衣袖。喻婉温顺了下来,没有再反抗。
  穿好外套后,乔寄月蹲在她面前,将她的脚清理干净,给她套上棉拖鞋。
  他的手温暖宽大,那么好看的一双手,正托着她的脚,丝毫不嫌弃她的脚上全是脏泥,用纸巾轻轻的擦拭着。
  他的温柔,细腻,已经淋漓尽致。她觉得自己要快溺死其中。
  喻婉的鼻子发起酸,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低着头死死咬着唇,闭眼忍着眼泪,倔强得不肯落下一滴。
  乔寄月替她穿上鞋之后,站起身,紧紧的抱住了喻婉,他的声音从喉咙间沉沉震出来,在她耳边环绕。
  “你不是。”乔寄月说,“你没有骗我。”
  喻婉在发抖,她的手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乔寄月便牵起她的手,紧紧的握住。
  “我相信你。”他又说,一字一顿,几近虔诚。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犹如千斤重,彻底让喻婉破了防。她即便紧闭着眼,眼泪还是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喻婉是个不爱哭的人,因为哭是最没用的事。可此时此刻,真的忍不住,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偏偏戳中了她内心最柔软最不堪一击的那一处,她招架不住。
  “我看你真是个傻逼。”喻婉虽然在骂人,可她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歇斯底里。她捏起拳头锤了一下乔寄月的背,软绵绵的,仿佛没使一点力,撒娇似的。
  乔寄月听出了她浓浓的鼻音,他低下头,捧起她的脸。
  喻婉扭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她哭的样子,又狼狈又丢人。她吸了吸鼻子,调整好情绪后,又问了一遍:“你真相信我?”
  乔寄月“嗯”了一声,“相信。”
  喻婉又问:“如果你妈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那样的人呢?”
  乔寄月没有任何犹豫,坚定又冷静的说道:“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你的过去,我不会介意也不会追问,我只要你是我的。”
  乔寄月说的都是真心话,就算姜暮柔说的都是真的,他也不介意。但他承认,如果是真的,他会很嫉妒,嫉妒那个男人能霸占她那么久。只不过他的嫉妒会藏在心里,不会让喻婉察觉。
  乔寄月同时也隐隐发觉,喻婉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两年前在乐器店遇到陈志钧那一次,喻婉对他的恨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这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但喻婉不肯说,乔寄月也不会多问。
  喻婉的鼻子又开始发起酸来了,更想哭了。
  如果这件事没落到她头上,她绝对会骂乔寄月天下第一大傻冒,传说中的老实人。
  可是,现在她真的就只有庆幸,即便她的过去难以启齿,倒也没肮脏到如姜暮柔所言。
  她知道曾经那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她大可以告诉乔寄月,可喻婉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好面子,怕丢人,怕被人同情,怕被人瞧不起。所以她死都要把这件事儿烂在肚子里。
  “回家吧。”乔寄月拍拍她的背。
  喻婉点了点头,鼻音更重了,瓮声瓮气的:“嗯。”
  乔寄月牵起她的手,刚走了两步,喻婉就又停了下来,她的鼻尖冻得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睫毛湿漉漉,望着他,有些迟疑,“你妈她走了吗?”
  她实在不想上去跟那个泼妇对骂了,要说骂起人来姜暮柔还真骂不过她,可毕竟是乔寄月的母亲,而且乔寄月又在,她不能那么无所顾忌。可她便又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所以还是避免两人碰面的好。
  “没事。”乔寄月安抚般捏了捏她的手指,“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然而等他们上了楼之后,姜暮柔已经不见踪影了,看样子应该是走了。
  喻婉莫名松了口气。
  这场闹剧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回到家就走去了房间,“我要睡会儿觉。”
  她喜欢睡觉,睡觉可以忘记烦恼,逃避现实。做个缩头乌龟也没什么不好,等一觉醒来又是那个打不死的小强了。
  喻婉去睡觉了,乔寄月没有打扰。
  今天的事情太闹心,乔寄月的心情也跌入了谷底,兜里的手机不断的震动,乔寄月摸出来一看,眉头皱得更紧。
  姜暮柔的电话一通接一通的打。
  他一直都很反感姜暮柔病态般的控制欲,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除了烦躁就是无力和疲惫。这种羁绊,他越想逃离,反而越缠得紧。
  乔寄月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随后接听了电话。
  一接通电话,乔寄月并未开口说话,姜暮柔暴跳如雷的吼声从手机听筒里钻了出来,刺耳得很,“乔寄月,我命令你!赶紧给我回家,我在楼下等你!”
  “妈,到此为止吧,别逼我了。”乔寄月嗓音很低,语气平平,却又不乏疲惫。
  “我逼你什么了?我这是在救你!你跟她那样的人呆在一起只会害了你,你可是从来都不会撒谎的人,你都变成什么样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姜暮柔说。
  一些话翻来覆去的话,不停的说,没完没了,无休无止。
  乔寄月怕吵到喻婉,他便走去了卫生间,关上了门,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冰冷的嗤笑。
  就是这样一张脸,不知道骗过了多少人。
  “我从初中就学会了抽烟。”乔寄月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打火机,一边说一边叼出一根,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一抹猩红,他眯着眼,“用圆规戳上同学的脖子,如果那时候他再敢反抗一下,您猜我会不会直接扎穿他的大动脉?”
  姜暮柔明显卡顿了一下,无措的说:“寄月,你....你在说什么.....”
  “答案是,我会,我会让他死。”乔寄月自问自答,“我没被任何人带坏,因为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儿子,你别吓妈妈。”姜暮柔的声音发起颤,温柔了下来。“别说气话。”
  “妈,您说我女朋友是那样的人,那我们呢,又是怎样的人?”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但眼神中的厌恶与不屑越发浓烈,“我们这样的存在,没资格对任何人评头论足。”
  他们母子,一个是第三者,一个是私生子。谁也没比谁高贵。
  “我很喜欢喻婉,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改变心意。”乔寄月说,“如果您不能接纳我的女朋友,那么抱歉,我不会再继续完成您交代的任务,我会告诉父亲和爷爷,我能力不足,无法胜任公司里的任何一个职位。”
  “你什么意思?!你为了她连公司都不要了?!”姜暮柔难以置信。
  乔寄月冷漠的强调道:“这要看您如何选择。”
  话锋一转,乔寄月主动结束了话题,“我先挂了,您开车小心。”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乔寄月知道,这番话无非就是一把刀子,深深的刺在了姜暮柔的心上,她肯定很伤心很失望,可他能怎么办,为了让她妥协,他只能出此下策。
  他靠着盥洗台,将这支烟抽完,然后将烟味都散去了之后,这才洗了洗手,走出洗手间。去了厨房,给喻婉做她想吃的水煮鱼。
  她睡醒了就直接可以吃了。
  在美国时,乔寄月没有住宿舍,一个人独居。学会了做饭,但做的基本上都是美式料理,没什么难度。这还是头一次做水煮鱼,他上网找了个教程,一边看一边做。
  喻婉的手机不知道落到了客厅的哪个角落,正在不停歇的响。
  乔寄月放下手上的事,洗了洗手走到客厅,去寻找喻婉的手机。最后随着声源,在沙发上找到了。
  是吴归打来的电话。
  乔寄月接听:“喂。”
  “诶,乔老弟啊。”吴归有一瞬的惊讶,随后便恢复淡定,“鱼丸儿呢?”
  乔寄月一边举着手机接电话,一边走回了厨房,继续处理鱼肉,“她在睡觉,有事可以跟我说。”
  吴归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暧昧了起来:“哟,还在睡呢?看来昨晚真累得不轻啊。”
  这话实在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是“累”那个字眼格外意味深长,吴归想表达的意思,乔寄月也能听得懂,不过他倒也没吭声,保持着不置可否的态度。
  吴归又说:“嗐,我没事儿,我就是打电话来关心关心她,看她酒醒了没。她宿醉过后反应都特大,你给她煮点醒酒汤之类的吧。”
  吴归提醒这些琐碎的事情,乔寄月心里头有些不舒服,可也没表现出来,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行,我在隔壁四川人那学了四川腊肉,前段时间做了一点。快过年了,你们有空过来拿点回去吃啊。”吴归继续碎碎念,“我今天煮了一根香肠尝了下,还真别说,就是好吃,可得劲儿了。不然你们中午上我这来吧,我给你们露一手。”
  “不用了,我已经在做午餐了。”乔寄月说,“谢谢。”
  吴归失望的叹了口气:“那行吧。”
  过了两秒,他突然又激动的嚎了一嗓子,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奇闻怪事:“我靠,你还会做饭呢?富二代还会做饭?我这辈子头一次听说。”
  乔寄月没说话。
  吴归继续说,语气十分浮夸,彩虹屁乱窜:“牛逼了,兄弟!我就知道我鱼姐没看错人,堂堂亿万富翁之子居然甘愿为了爱人洗手作羹汤,呜呜呜,简直就是将电视剧照进现实。”
  乔寄月深吸了口气,强忍着不耐烦。
  然而他并没有挂电话,而是在缄默许久之后,终于开口阻止了吴归的喋喋不休。
  沉声问道:“你知道陈志钧吗?”
  吴归听到这名字后,本能的反应就是咬牙切齿的大骂:“陈志钧这狗逼,就他妈是个人渣!畜生,老畜生不得好死,出门就让车给撞死的狗东西。”
  乔寄月没想到吴归的反应会这么大,义愤填膺暴跳如雷。和两年前喻婉在乐器店遇到陈志钧的反应,如出一辙。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乔寄月乘热打铁,问道。
  “陈志钧那不要逼脸的老畜生霸王硬上弓强迫鱼丸儿......”
  吴归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噤了声。
  然而悬崖勒马得太晚了,乔寄月已经猜出来他想说的是什么,他手上的动作一顿,不由站直了身体,阴森森的眯起双眼:“他强迫喻婉什么?”
  向来能说会道的吴归突然间卡壳了,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没什么没什么,我先挂了啊,店里忙得很勒。”
  “吴归。”
  乔寄月的声音低缓平淡,却又充满了威慑力,即便只是叫了一声吴归的名字,吴归还是隔着手机都感受到了来自乔寄月的低气压。
  吴归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后悔得恨不得自扇自己几个巴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志钧是想强迫喻婉做那方面的事?”乔寄月又问,“对吗。”
  吴归见彻底瞒不住了,便连忙开口强调:“没得手!他没得手!一点没得手!你千万别误会啊!”
  他生怕乔寄月误会喻婉,一连说了好几个“没得手”。
  “到底怎么回事?”乔寄月面色凝重。
  -
  喻婉这一觉睡得一点都不安稳。她本以为睡觉就能逃避现实,忘记过去,然而连梦境都不放过她,偏要让她直面自己的伤疤。
  她又梦到那个昏暗得没有灯光的工作室,梦到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压在她身上。
  耳边是衣服被撕扯的碎裂声,还有他粗重的喘息和令人作呕的哄诱声。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有人在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抚摸她的脸颊。乔寄月沉润的嗓音在温柔呼唤她的名字。
  喻婉整个人猛地一抖,睁开了眼睛。她此刻正侧躺着,蜷缩成一团。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半敞开的窗帘,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那一束光之中飘着细微的尘埃。
  喻婉冒了一身的冷汗。当意识到一切都是梦时,喻婉劫后余生般长舒了口气。
  她往被窝里钻了钻,这才注意到落在后背上的那只温热的手掌心。
  喻婉扭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乔寄月。
  “做噩梦了?”乔寄月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
  喻婉抿着唇点了下头。
  她有点担心自己有没有说梦话,会不会让乔寄月给听见了。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乔寄月,只见他神色如常,看不见什么多余的情绪。
  喻婉渐渐放下心来,应该没说梦话吧。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喻婉缓缓坐起身,靠着床头。随便找了个话题。
  乔寄月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不算久,一个半小时。”
  他说着的同时,微微俯下身朝喻婉靠过去,紧紧抱住她。胳膊搂着她的腰,脸埋进她的肩窝。
  喻婉知道乔寄月其实是个很黏人的人,可这会儿好像格外的黏,抱得她都有点快喘不上来气了,她不由好笑:“你怎么这么黏人啊。跟块牛皮糖似的,扯都扯不掉。”
  乔寄月吻了吻她的锁骨,“想你。”
  喻婉翻了个白眼,“想个der啊,我就睡了一觉而已,搞得我好像一觉不醒了。”
  乔寄月十分不满的“啧”了一声,张嘴或轻或重的咬上她锁骨,以示惩罚:“不准胡说。”
  “行行行,我不胡说,你能先放开我了吗?”喻婉无奈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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