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态度！”凌云旁边站着的副警拍了拍桌子。
余初：“……”
“14岁，不能再少了。”余初有气无力。
“你是哪里人，你家住在哪里？”凌云低下头拿笔边记录边询问。
“这题可以给我变成选择题吗？”余初看着他。
“态度。”旁边的副警再次出声。
“我态度很端正的！”余初背着手。
“好了，别老吓人家孩子。”凌云抬起头朝旁边的人说道。
余初立马赞同地点头，又听他问道：
“那就这么说吧，你是我们白恒星的人吗？”
陌生的星球名字在脑中完全搜不出任何记忆，曾经的天琉帝国大元帅脸色有一丝不自然，对面的凌云见状心中了然，确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虽然我们白恒星是C级星，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可以媲美个别A级星的，刚刚你的信息比对已经出来了，并没有录入我们的星球总库里，所以，你不是我们星球的人，对吧？”
余初低下头。
“所以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凌云看着他。
“不是你们带我来的嘛。”余初小声道。
凌云：“……”
“我们问的是你怎么到我们星上来的。”旁边的副警被她给气得够呛。
余初抓了抓头发，“就，眼睛一闭，一睁，就过来了。”
“那还挺神奇哈。”
“是吧你们也这么觉得。”余初咧嘴笑。
“严肃点！认真在问你呢。”
“我就是认真在回答的啊。”余初觉得委屈。
“咳，小刘，”凌云摇了摇头，再次出声：“对待年龄小的孩子，你的审讯态度可以转变一下，可以不用这么严肃。”
“就是，一会儿给凶出个什么好歹来，你要负全责。”仗着自己现在的年龄，余初很是嚣张地附和。
“你也别在这狐假虎威，知不知道未经星球出入许可，私自迁徙或潜入的罪名有多重吗？”
“啊……”余初歪着头。
“很严重！要坐牢的！”副警一拍桌子，旁边的凌云耳朵一疼，当场就想给他一脚。
“你再拍就给我出去。”
“队长。”副警小声委屈道。
“坐牢……”面前的余初张了张嘴。
凌云以为她害怕了，结果就听她幽幽道：“未成年人罪刑不减轻的吗……”
凌云：“……”
副警：“……”
自认为自己向来见过大风大浪的凌云被气笑，“你懂的还挺多。”
“一般多一般多。”余初谦虚地摆手。
凌云将手中的笔“啪”一下放下，余初立马收敛表情正襟危坐。
“听那位王先生的话，你是个孤儿？”凌云看着余初。
“啊。”余初点头。
“自己的星球没有亲人了？”
“啊……”余初张了张嘴，“星球，大概没了吧。”
她回应着。
从坐在审讯室，再到凌云来到她面前，她的大脑就一直在光速运转。
来的路上她跟身边的星警套了些话，然后综合前面所有她得到的消息，余初觉得她这大概是穿越了。
眼下她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原来她打工的天琉帝国，并且看周围人似乎也对天琉这两个字没什么触动。
所以初步推断，这里大概是另一个时空，而看这不比当时她所在时候落后的科技，可以先排除她这是回到了过去。
但至于是平行世界还是未来世界，这还需要等她出去之后得到更多的信息……
然而，她一句不过缓兵之辞，在其他人看来却是有不一样的意思。
“星球没了……”
凌云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余初的视线看着他的手指不停动作，然后就走起了神，她眼睑微垂，在周遭的星警看来便是一个因为战乱而失去家园孤苦无依的可怜孩子。
自十年前的一场大战后，星际从此四分，沙罗帝国、奥维联邦、卡洛拉帝国以及塞纳罗互相牵制防备。
政治上各势力表面平和，武力上则互相试探。因为都担心自己一方会是被其它三方合力围剿的对象，所以这么多年来整个星际竟然也处在了一种诡异的动态平衡之中。
然而虽然全面正式的战争没有爆发，但帝国边境的星域还是有小型星球间的斗争。
而这里面涉及到的，严重一点的就是刚刚余初口中的，整个星球覆灭。
对于战区灾民，帝国的律法要求各星球尽最大能力容纳收留，所以，像余初这样从别的星球上过来的黑户例子其实这些年在白恒星并不少见。
所以针对这类人，不同年龄段的他们也有不同的处理方法。
“你现在的年龄只有13岁，根据帝国新法，给你补录完信息后，你就要去预备学院报到。”
“什么东西？”余初突然喊出声。
凌云看她这一脸惊讶的表情，忍不住笑道：“知道自己要上学了，太开心了？”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开心吗？”
凌云笑，“你年龄没到，在我们星上，未成年是不允许被一切单位招为用工，而且你没有正式学院的毕业证书，就连佣兵工会也不会给你注册佣兵资格的。”
“佣兵工会？所以这年头没个学历连门槛最低的佣兵都注册不了了？”
“学历倒是小问题，主要是十二年义务教育的普及，我们星作为上一届优秀C级星域，不能在这方面拉低总体的比例值。”
“……星际的教育制度已经完善到这种程度了吗？”余初愣愣回答。
但看凌云他们这一股认真劲，向来心思不在学习上的余初补救道：“其实我更想早点为帝国做出有力的贡献。”
“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帝国近期正在进行大改革，为了响应帝国号召，我们星球积极参与，绝不会放过一条十二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余初手一抱，面无表情道：“我没钱。”
“没关系，义务教育学费全免，根据你的情况，我们还会帮你办好贫困补助，以及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还会帮你申请校内勤工俭学的名额。”
余初嘴角一抽，见凌云还有想要继续说的意思她赶紧先打断道：“那我要是说学院里教的那些内容我都会了呢？”
凌云挑眉，余初昂了昂下巴。
“那好啊，我问你，当质变粒子与散离子相撞后，产生的双向爆炸原理被运用在军事战斗的哪个方面。”
“冲击炮，其中散离子还需要极冷极热交替持续作用才能发挥出最大效用。”
“离析射线每一次被释放的辐射会对操作者身体产生巨大损伤，所以空中作战部队要怎样应对。”
“不靠近，不触碰，直接用精神力操作。”
“……”
一连好几个军校课程专业知识余初全都对答如流，旁边守卫的星警们眼中都露出惊艳。
凌云看着她，“最后一个问题。”
“紧急情况下，轻型机枪应该如何拆卸组装可以快速做重型机枪使用。”
余初一笑，接着背一靠意味深长道：“正经人谁直接改机枪类型啊，加两个凝力装置快速转换不香吗。”
“不错啊余小朋友。”凌云这下是对眼前的人另眼相看了。
“多谢夸奖。”椅子上的人嘴角上扬。
“那我等一下就申请把你调去研究所去和那里的研究员们一起研究新项目了。”
余初脸上的表情消失，“研究所？”
“对啊，你不是要为帝国做贡献吗？”凌云笑着看着她。
“……”
历任五年元帅耗费了她太多的心力，尤其是当初的那些经历，她现在一听到研究所三个字就反射性后背发凉。
作为一个看似拿着最高职位，实则卑微无比的打工人，如果天琉帝国已经不在并且她也再回不去，那么她就想作为一个普通人普普通通的继续活下去。
她不想写作业更不想进研究所。
但，如今后路被堵得死死的……
于是。
“……”余初的眉头死死拧着，最后，她放弃挣扎道：“读书可以，但我要直接读正式班。”
虽然不知道这里的学制是几年，但从预备院校开始那就一定会比正式院校多读好几年。
凌云看着她，“可以。”
于是，被带着注册完身份信息办好一切手续出来，已经成功从一个黑户变成白恒星正经良民的余初看着还在星警局门外，看起来似乎是在等她的王信，她舔了舔牙齿。
“哟，这不是热心市民王先生嘛。”
“哎，余初你出来了啊。”看到黑着脸走过来的女孩，王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叫错名字了，我叫余漏。”
“？？凌队长他们说你叫余初啊。”
“改名了，这不还得感谢热心市民王先生的举报之恩。”余初抱手瞥他。
“哎哎，你别阴阳怪气儿我了，我一开始真的以为你就是闹矛盾离家出走才报警的，谁知道你竟然是黑户啊。”王信觉得冤枉。
“你见过谁离家出走能把自己埋到土里的。”
“那谁知道啊，都离家出走了，还有什么干不了的。”
“……”余初咬牙，“反正，杀鱼之仇，不共戴天。”
王信听得一脸懵逼，“我没杀鱼啊。”
余初没理他，自顾自道：“但一开始又是你先救下的我。”
她把手里存放着自己才领到的救助金的卡塞到王信手里，“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以后我们就一笔勾销了。”
“别，你的事我都听凌队长说了，身处战争中的星球的人真的很难过，但庆幸的是你来我们白恒星了，我们这里尚且处于安宁地段，而且大家不搞星域歧视，”王信把卡重新还给她，“你在这边能尽快适应就好了，这些钱我不要。”
“你真是个好人，我刚刚也就是客套一下。”余初毫不客气地把卡塞到自己最里层的包里。
王信：“……”
算了，他不跟小孩子计较。
“那你偷，咳，跑到我们星上，身边没有其它亲人了啊？”
余初停下脚步看他，“我真是孤儿，没骗你。”
“啊，我，对，对不起啊。”
余初摆了摆手。
“那，那你之后怎么办啊？”王信结结巴巴问。
只见她举起手中的东西，“住有救助房，用有救助金，过几天还会有热心星警亲自送我去学校报到。”
说到这，余初咬着牙。
“身为十二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我真是太惭愧了。”
第3章 我是余漏
“那你现在是要先去看房子吗？”
“看房子？你这用语挺高级的，”余初拢了拢有些宽大并且沾满泥渍的衣服，道：“刘副队等会儿会亲自送我过去，我回去收拾收拾换身衣服再出来晃荡。”
听到有人会送她，王信看了看时间道：“那我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啊。”
余初点头。
他打开光脑，“加个光脑吧，我觉得我们挺有缘分的，等我事忙完了，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做免费导游。”
余初下意识伸出手，然而伸到一半她很快反应过来，“哦，我暂时还没光脑，你把你光脑号给我吧，等我买了就加你。”
王信点头，然后就向旁边的星警借了纸笔写下自己的光脑号。
“记得打个备注啊。”他把纸叠了叠递给余初。
余初伸手接过，接着王信挥挥手先行离去。
“走吧，我送你去暂住区。”
旁边，刚刚在审讯室还满脸严肃一板一眼的刘桦此刻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他拉住余初的手，然后就无比兴奋地拖着她上了飞行摩托。
“掣——”
摩托发出的轰鸣声震着余初的耳膜，路上，狂烈的风噼里啪啦无情地将她从一个泥娃吹成了沙人。
一直到到达暂住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余初第一次有了眩晕想吐的感觉。
前面刘烨兴冲冲地停好车下车，却在转头就看见满脸惨白，只剩一口气的余初时：
“！！！”
他整个人如雷轰顶定在原地。
夭寿了！他闯祸了！
胃里如翻江倒海般沸腾着，余初双手颤抖，颤颤巍巍地指着面前的人咬牙道：“我要跟凌队长举报你，道路违规飙车……”
“！！”
刘烨睁大双眼，他一把抓住余初的肩膀晃道：“我没有！我刚刚的速度是在限制速度内的！”
限速120，他的速度119，他没有超速飙车！
这一晃差点断了余初的最后一口气，她一把拍开他的手，然后面色难看地靠在摩托顺着胸口。
“余小朋友，”见她这么难受，刘桦无比心虚地凑上前。
余初瞥他一眼转过头不想理，刘烨却缠着她不放，“余小朋友，你别跟队长打我小报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