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幼蓉帮忙擦拭着余初脸上的血, 嘴唇有些苍白,她抬头望了一眼,然后垂下眸。
“擎远,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这个元帅位置是混来的,刚刚那么好的机会!”
骂完了陆毁,余初又把关注点转到了擎远身上。某元帅现在正在为三皇子那破碎的不成样子的尸体发愁,闻言,都不想理她。
“你有证据证明他就是陆毁吗?”他看向她。
余初以为这家伙想甩锅,刚想来个垂死伤中惊坐起, 又听他道:“你要是有证据,我现在就可以上报给陛下。”
“……”
余初重新躺回去了。
“他连帝宫都当自己家一样, 这次敢来,当然也敢保证自己的身份不暴露。”刚刚情绪还高涨, 所以身上的伤累都没感觉有什么, 但现在身边只剩下一堆烂摊子了,余初就想闭着眼睡一觉。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我之前猜想的都是对的,陆毁真的是海洋纪的人。”她道。
“有什么用呢, 没有证据,打又打不过。”擎远吩咐手下的人打扫战场。
余初一听这话,顿时又来劲了,“但凡你刚刚过来跟我联手,陆毁他绝对跑不掉。”
擎远冷笑,“所以说多长一个脑子有什么不好,在场就我们和陆毁两方势力在纠缠,跟我打的那个人明显就是故意拖着我,我没过去还好,我要是过去了,说不定陆毁连装都不会装了,根本就不会手下留情,连你也一起杀。”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向来思虑周全的洛祈蓦地抬起眸,然后觉怀里一空,本来还要死不活的余初一下冲出去扑倒了不远处的擎远掐着他脖子狰狞道:“你特么再说一遍!”
身为单兵,最不能忍的就是被自己视为敌人的人在对战中给自己放水,这是侮辱!是赤/裸裸的挑衅!
擎远见她到现在还没发现重点,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没发现就在你用枪扎了他个透心凉后,他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吗?”
“那又怎么样,我说了他开挂了,但我们如果联手,怎么就不能打过他。”
擎远深色的眸子凝望着她,接着推开她的手坐起,“三皇子的人既然一开始是要救他的,那为什么明显感受到我要去帮你那个面具人还是不放我过去?但凡带点脑子的,那个时候都应该知道什么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有着那么好的机会不突围,反而帮着陆毁阻拦我,让所有人都看着你们两个打。”
捂着胸口的余初动作一顿,她抬眸,声音没了之前的玩闹,“你什么意思。”
“那伙人表面看着是要带走朗拉,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陆毁到最后牵引精神力直接爆炸,既然他有这样可以完全无视我们所有人的能力,那为什么一开始他不用?”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为了让所有人亲眼目睹三皇子的死亡,让我们看到你跟他的恩怨有多深?”
“有能力在三皇子身边安插自己人,那就在被发现之前直接暗地里解决了不就是了,演出这么盛大的一场戏来,做给谁看,目的是什么。”
余初看着擎远的眼神,她挑眉,“你这是怀疑我了?”
“为什么三番五次跟特殊的人同时出现在特殊的时刻,我难道说错了吗。”擎远看着她,“我现在甚至怀疑你就是跟陆毁一伙的,一直到现在,不过就是在我取得我的信任做铺垫!”
空气瞬间凝滞。
洛祈瞳孔微缩,他上前想护住余初,却被她用手推到一边。
她走到擎远的面前,看着他,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擎远,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过脑子了吗。”
“我现在很清醒,想的很清楚。”
余初笑了,“那你真特么聪明啊。”
胸口绑着的绷带还在往外渗着鲜血,洛祈担心地扶住她的肩,许幼蓉也是表情难看地走过来。
余初最后看了擎远一眼,道:“我们走。”说完,便转身离开。
三个人的背影逐渐远去。
“元帅,他们还没做记录……”
旁边,有亲卫犹豫着开口,擎远脸色沉沉,“滚。”
亲卫闻言赶紧离开,生怕触了霉头。
洛祈抱着余初来到玉星的医院,看着躺在治疗舱里闭着眼,脸上有着明显疲惫的人,他攥了攥拳头。
“擎元帅他误会了,以后会不会对妹妹不利?”旁边,许幼蓉的脸上满是复杂。
洛祈冷着脸,“他的单方面说辞而已,不过是给自己办事不利找的借口,理他干什么。”
见惯了平日里待人温和的洛祈,乍然听到他这么毫无感情的语调,许幼蓉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
病房里安静了许久,直到治疗时间结束,舱壁绿灯闪烁。
从治疗舱里爬出来的余初脸上表情很平淡,甚至于在看到洛祈眼底满目都是担心时,她还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三皇子身死,你父亲将那些资料曝光,后续陛下那里一定会派人把你们带回帝宫,”余初走到许幼蓉的面前,微微俯下身子,低声道:“届时记得叫上我,帝王家最是无情,你们揭露了皇家丑事,让皇族蒙羞,不排除到时候陛下会对许家做什么。”
而她虽然还暂时没到能跟皇室叫板的地步,但她有底牌,保住一个许家,总是没问题的。
她穿上洛祈身上脱下来的外套,掩盖住一身的狼狈后,打开光脑不知道跟谁发着消息。
许幼蓉已经跟她的父亲联系上了,但因为玉星还处于封锁状态,所以许家的人无法过来,他们也没办法出去。
时间一直到了两天后,玉星解锁,余初他们当时就坐上舰艇返回主星。
许幼蓉回到了许家,临走前答应余初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会告诉她。
而跟擎远闹掰后,洛祈觉得余初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心情一定坏透了。就比如平常瘫在沙发上还会时不时刷刷光脑的人,这两天趴在床上除了三餐就没睁开过眼。
而他对两人是什么时候建立起友谊的都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在余初心里,擎远作为朋友他的地位达到了多高。但他知道,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这是只有在心情不好,或者是疲惫的情况下才会做的。
“今天晚上去训练吗?这两天我把你之前教我的都复习了一遍,赵贺庭说我进步很大。”洛祈走到床边。
听到他的声音,余初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问道:“这两天你都是跟赵贺庭两个人一起训练的吗?”
洛祈点头,“他说之前你教他的,有些地方他还是没弄懂。”
他说着,余初从床上爬起来,嘴里嘟囔着,“笨死了。”
晚上,训练场。
从洛祈那里知道余初最近心情不好的赵贺庭这个晚上话格外的多,他的嘴里不停地蹦出段子和笑话,包括在跟余初切磋的时候也有意无意拿自己当沙包,就是为了让她高兴一点。
哪里能看不出这两个人什么意思的余初操控着不浪停下来,她又教了赵贺庭几套新的招式,然后就坐在旁边的空地上,看着里面的人练。
洛祈坐到她的旁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过了好久,只听余初道:“你说我到底图啥呀。”
“我都这么任劳任怨违背本心了,竟然还被怀疑。”她撑着下巴,表情看起来郁闷极了。
洛祈没忍住弯了弯眼。
“你还笑,”她伸了个腰,还没过多久,又跟没骨头一样瘫在他肩上。
“那狗东西要后悔,到时候我肯定不理他。”
“嗯,不理。”洛祈的语气带着笑。
“我认真的。”余初捶了他一下。
前者立马收敛笑容,严肃道:“他会后悔的,我们都不理他。”
余初叹了口气,“就是幼蓉那边还一直没消息,话说回来,她的那个很重要的人,是顾白学长吗?”
看到许幼蓉那副样子,以及那近乎同归于尽般的做法,她直觉除了顾白之外,大概没别的人能让她这么不顾后果了。
但让她敢这么笃定的原因,其实是在玉星时,对方言语间的不自觉流露,猜也能猜到了。
“所以顾学长现在安全了吗?”余初摸了摸脸,“他怎么会招惹上三皇子的啊,平常,哦,平常我也不怎么在学校里溜达,这么说起来,确实是有很久没再见过他了。”
“这件事可能得问许学姐了。”
“别,”她赶忙摆手,“她之前就是明显不愿意告诉我们,我现在跑过去问,大家多尴尬啊。反正现在明面上的事情该解决都解决得差不多了,要是还有其它需要我帮忙的,她肯定会告诉我的。”
作为对方的紧急联系人之一,余初觉得自己可以有这个自信。她这么想着,而第二天,她的想法就被证实。
陛下召见了许家去帝宫,余初清早收到消息,直接请假陪着许幼蓉一起过去。
经过了这几天的冷静,在宫门口,擎远看到余初的时候,原本沉着个脸很拽的人脸上突然带着一抹讪笑。
余初眼观鼻鼻观心,余光瞥都不瞥他一眼。
昨天才跟洛祈说过不会理他的,除非给的够多,不然她一定说到做到。
第83章 我给你热热?
跟着许幼蓉她们到了主殿, 高位上,皇帝眯着眼打量着下面许家几人。
他的视线不断移动,一直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时, 他顿了一下,接着转头看向坐在他旁侧的男人。
余初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陆毁竟然也坐在上面的。
华丽宫椅上的人面色淡然, 也不知道那家伙是哪个表演学院毕业的, 那一副旁观者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就一个单纯的他国皇帝,之前什么也没做过。
她没去看擎远现在什么表情,只是右手已经蠢蠢欲动想要直接提枪去干。
但随着皇帝没什么感情的问话声, 她还是忍住了心头的躁动侧耳去听。
她低着头朝许幼蓉靠近了一些,发觉小姑娘紧张得身子都已经绷着了。
而上面,皇帝的语气跟她预料中的一样,冷漠里又带着杀意。毕竟一国的皇子,私下里做出那样有违伦理的事,这对于整个皇家来说已经是极大的禁忌。
一旦被发现,那宫里的人势必会为了不引起民众骚动而会选择私下解决,可是如今,这事被许家的人一点不剩在光脑上全部公布了出去, 皇家的底被揭得一点都不剩,包括还有那些影响极其重大的相关资料。
余初其实在一开始心里就准备好了很多个计划, 但所有的计划里,就是没想到过, 第一个站出来帮忙说话的, 竟然会是陆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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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到底想干嘛?”
平安从皇帝那里全身而退,想跟着许幼蓉他们一起离开的余初半道上被擎远拉走。
前者抱着手别过头,闻言哼哼了一句没有搭话。
擎远赶紧讨好:“对不起, 我之前就是被逼得太急了,脑子不听使唤了。”
余初斜他一眼,冷笑道:“擎元帅日理万机,爱国爱民,说出来的话那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我哪敢说什么啊,您其实不用跟我解释的。”
“……”
擎远被嘲得一哽,还不敢反驳,卑微道:“你能别阴阳怪气吗……”
“呵呵。”
“……”
之后,正经事没谈,擎远又是捏肩又是捶背,顺带都快把自己的一半家底掏空了,终于换来了某个人的冰释前嫌。
“所以陆毁到底想干什么?”擎远百思不得其解。
余初专心致志地数着银行短信发来的余额,闻言敷衍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擎远:“……”过海拆桥也不带拆这么快的吧。
“他总是在帝宫晃荡,你手下那么多人,打听个消息你都打听不到?”终于数完了小钱钱,余初很是满意地抬头,舍得分给了擎远一点关注。
“陛下一直视他为座上宾,平常的谈话也很隐秘,我作为元帅都没多少机会能跟他们在同一个房间里待着,更别说别人了。”他道。
“我经常看到陆毁跑我们这里来,他们谈话总得有个主题吧,是什么?”
“我不知道。”擎远老实回答。
“陛下一点都没跟你提?”余初看他。
某位元帅沉默了。
半晌,他道:“陛下说,事关未来两国的秘密合作,越少人知道越好。”
“反正就是你不配知道呗。”余初直接把话挑明了。
“……”
“但现在,你知道有关陆毁的更多了,所以你觉得陛下说的两国秘密合作的是什么?”她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抬眸看他。
在她的目光下,原本还想再辩解什么的擎远突然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又听她道:“是忠于人民,还是忠于这个国家,抑或是忠于陛下,你作为元帅,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
“以前也有一个元帅,在这三个选项里和你一样迷茫。”余初拍了拍他的肩。
擎远顿时抬起眸,追问:“然后呢?”
“然后她挂了。”
“……”
余初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笑,然后又收敛起,认真道:“陆毁的手伸得太长了,哪都能见到他,这么大一个帝宫,你可得多注意点,别到时候自己人跟内奸各占一半,打起来还要防备背后有人捅刀子。”
这下擎远看她的眼神又不一样了,“你在这方面是不是有点太熟练了。”
余初打了个哈欠,扯开话题道:“总之你多注意点总是没错的,不过现在还有另一件事。”
擎远挑眉。
“三皇子倒台了,那剩下的皇子公主里面,西莉丝就是是妥妥的下一任继承人了吗?”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