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点点头,这才觉得饿了。
得知尤盟彻底背叛自己之后,原主简直茶饭不思坐立难安,已经好几顿没吃了。而之前凤鸣又大吐特吐,这会儿胃里早就空空如也,不饿才怪。
见她伸手摸胃,善解人意的强哥马上抱怨道:“老板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大家都好心痛的。”
说完,又麻利的打发小助理去买饭。
“要炖乳鸽,鸽子大补的,还是要姚记。说我们老板要他就知道了,肯定炖的嫩嫩的烂烂的,这样比较好消化。对了,再去斜对过的水果铺子买点水蜜桃来做成鲜榨桃汁……”
小助理刚要走,又被凤鸣叫住,不由得有些忐忑,“老板,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也都累了,”凤鸣和气的说,“路上没吃饭吧?天色不早,顺便去吃个饭吧,叫了外卖之后马上回家休息吧,今天我也没什么别的事了。”
小助理欢喜的去了。
所以说,跟着有钱又大方的老板就是好。
凤鸣又对强哥说:“通知剧组那边换人,最多给他们一周时间,必须搞定。”
这个拍戏有点类似她那个时候的戏班子运作,不过最令人拍案叫绝的则是后期完成后可以放在一个个小小的盒子里播出,会动会说话!
多么神奇!有时间她一定要亲自验证一番……
安娜和强哥对视一眼,都在心中默默欢呼。
包括后期推广和运作,整个剧组的所有开支都是凤鸣承担的,在这个资本掌控一切的时代,自然是她说了算。
处理完了要紧事之后,凤鸣这才问道:“我今天还有什么行程吗?接下几天是怎么安排的?”
安娜立即回答道:“今天倒是没有什么事了,但是明天上午八点要去参加一个剪彩活动,十点钟接受杂志采访,中午与人约了吃饭,下午三点要出席一场公益活动,晚上八点半到九点半是一场晚会……接下来的几天也都差不多的情况。”
见凤鸣没什么表情波动,安娜又安抚了一句,“正是下半年过节,所以事情格外多些,十一月份的应酬会相对少一点。”
应酬什么的,对从出生之日起就被册封为皇太女的凤鸣而言,几乎已经成了习惯,生活中的一部分,她并没什么不适应。
只是……
她看着大理石桌面倒影中那个因为连续情伤和剧烈呕吐而略显憔悴的女人,十分不满。
安娜已经非常善解人意的替她取来镜子,然后凤鸣一看,眉头都要皱出一条海沟。
“替我安排今晚的保养。”
这个凤鸣本身的皮肤就有点粗糙,毛孔粗大,略有些斑,更因早年艰辛失于保养,如今又自己糟践自己,更是雪上加霜!
而女帝凤鸣一直到50多岁的时候,依旧体态窈窕、肤如凝脂,宛如少女,这自然跟她长期坚持不断的保养是分不开的,所以这种情况简直令她无法忍受。
一旁的强哥见她有精神了,当即欢喜道:“对呀对呀,老板你这阵子太累了,早就该去放松一下。”
凤鸣不自觉联想起那个跟了自己一辈子,忠心耿耿的小太监……不由得笑道:“你们也去。”
稍后简单吃了饭,凤鸣便乘车前往美容院。
上车之后,她先是面无表情的感慨了一回:
这车子当真不错,虽然有些简陋了【没有精心刺绣的软垫,没有巧手编织的璎珞,没有镶金嵌宝的珠翠,啥玩意儿都没有】,可喜十分平稳,关门瞬间隔绝噪音。
不错,真是不错,重活一回当真令她大开眼界。
想到这里,她习惯性的抬手轻抚面颊,然后下一刻便被略显粗糙的触感弄的皱了眉。
这副身体已经三十一岁了,先天不足、后天失衡,如今就更该小心了。
凤鸣暗中替自己把脉,无声叹息,看来炼体也要尽快提上日程。现下单纯的健身课程已经不太能够满足这副身体的需求。想要长期保持最佳状态,必须得下点功夫了。
正想着,无意中看向窗外的凤鸣却忽然喊道:“停车。”
第3章 您说您撩骚小鲜肉啥的也就罢了……
司机和安娜、强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还是本能的跟着下了车,“老板,怎么了?”
眼前是一家古色古香的琴行,巨大的落地玻璃橱窗内静静摆放着一架深棕色的古琴,与周遭满是时尚元素的店铺格格不入。
这一带是望燕台二环,可谓寸土寸金……
强哥惊讶道:“这年头卖古琴的可不多了。”
市面上所谓的琴其实大都是筝,因为入门简单,普及率相对较高。可实际上,华国文化中真正意义的古琴应该是眼前这种七弦琴,只是因为学习难度较高,所以一度绝迹。
“难为你还能分辨的出来。”安娜扶了扶眼镜,明褒实贬。
强哥瞬间暴躁,挺起胸膛为自己正名,“我大学也是选修过很多艺术课程的好吧!并且每一门都是高分通过!”
就算是GAY,他也要做最优质的GAY!毕竟在如今这个寸攻寸金的时代,只有最优秀最出色的零才能独享资源,不至于沦落到含泪做攻的悲惨地步!
说话间,凤鸣已经一言不发进入门店,两人顾不上斗嘴,赶紧跟上。
店内角落里一只仙鹤衔草大铜香炉内缓缓释放出白色的烟雾,淡淡的檀香味在空间中静静弥漫,也不知哪儿放着轻缓的音乐,叫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凤鸣暗自点头,心生欢喜,可算见到点儿熟悉的东西了。
哪怕强悍如她,骤然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时空也难免觉得孤寂。就好像某种不可控的力量,蛮横的将曾经根植在她血液中的东西全都强行剥离出去……偌大一个世界,热闹无比,繁华如斯,却只有一个她。
一架半开的小屏风后面,有位穿着灰色对襟褂子的老者正在品茶,听见有人进来,他头也不抬的说:“随便看吧。”
凤鸣道:“老先生,我想买架琴。”
老头儿慢吞吞道:“门口那架就不错。”
凤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若是要纯摆设,未免也太啰嗦了些。”
门口的古琴非但材质一般,注定了品质不佳,而且主人根本就连功夫都懒得下,看上去至少半个月没有保养了,所以完全没有细看的价值。
“嗯?”老头儿斟茶的动作一顿,终于抬头,飞快的将她打量一遍,到最后似乎还是不大满意。
安娜最不吃这种欲拒还迎拿架子的一套,当即上前,用不大不小的音量提醒说:“老板,时间快到了。”
凤鸣嗯了声,再次看向老头儿。
她确实想买,但并不意味着有兴趣陪这个不知所谓的老头儿演戏。
左右天下不止他一个买卖人,只要有钱,还怕找不到趁手的么?
“唉,行行行吧,你们跟我来!”见她真有要走的意思,老头儿终于顾不上装逼,招手示意他们跟自己往里走。
几人跟着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后面别有洞天:
大小两个套间,一个满满当当的摆放着许多笔墨纸砚和书籍,还有几张大躺椅和不知装着什么的木匣子,似乎是老头儿自己休息玩乐的处所,另一个套间类似于展厅兼小仓库,正中央靠后的位置赫然是一把紫红色的古琴!
强哥忍不住哇了一声,就连安娜也微微变色。
哪怕他们两个都是门外汉,可眼前这架和之前的展示品简直犹如云泥之别,一眼就看出差距!
凤鸣上前看了几眼,微微点头,“倒也罢了。”
老头儿一听,差点跳脚,吹胡子瞪眼道:“当心风大闪了舌头!你倒是再找出一架比这个强的我看看!”
这架古琴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原本是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收来的,稀罕得不得了。本想留着自己把玩,可惜天资有限,五音不全不说,节奏感也缺失……
这几年一直有不少人想高价收购,老头儿也想叫宝贝找到配得上它的主人,毕竟好物件如果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价值,与死物又有什么分别?可惜一直不能如愿。
今儿这位打扰了自己清净的不速之客看着倒是有两把刷子,老头儿不愿放过机会,这才勉强带她进来,谁成想对方张口就是狂妄言语,直接就给他激怒了。
凤鸣瞧了他一眼,眼神中明晃晃带了怜悯。
时移世易,想不到琴这一道也凋敝到如今地步。
若放在以前,这等货色……
曾经富有四海,只有不想要,没有要不到的女帝满是沧桑的叹了口气:这世道堕落的也忒狠了。
老头儿更气。
我都把镇店之宝给你看了,你竟然还跟受了委屈似的?谁有我的委屈大!
这可真是没天理了!
正憋气呢,老头儿就见对方一撩风衣坐下了,然后不紧不慢的将薄风衣的袖子挽了一道,做了个起手式。
不对,这是个行家!
所有的不满、委屈和悲愤,都在这一瞬间随着凤鸣的动作烟消云散。
她的坐姿看似随意又暗含规律,双手举重若轻的拨弄着琴弦,视线穿透前方重重叠叠的架子,好像一直看到荒原尽头。
强哥想喝彩,可却不知为什么,半个字也吐不出口。
大约是那双视线中包含着太多太深刻的情感和过往,如此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毕竟是个半吊子,具体哪儿好,老头儿实在说不大上来,可他就觉得吧,或许自己老脸皮厚拜师的那位老朋友现在弹琴,约莫也就这个味儿了。
琴声浩浩,琴声汤汤,是熟悉的《高山流水》,可里头分明还多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听起来……挺尊贵的?
老头儿给自己这个总结吓了一跳,荒唐之余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作为统领一个大集团的领军人物,有点儿久居人上的霸气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而等他再想完这个,却越发震惊。
啥玩意儿?自己竟然能从一首曲子里感受到这种东西!
听上去太不可思议了好吗?
“音乐是心灵的表达”之类的话,老头儿之前不知听过多少,不过一直都觉得是夸大其词无稽之谈。
乐器会说话的话,还要人干嘛?
可现在,就在眼前,他信了!
一曲毕,凤鸣总算点了头,“就这架吧。”
聊胜于无吧,毕竟她有烦心时写书法和弹琴的习惯,手头没点东西摆弄还真不成。
“啊,可以!”这会儿老头儿也不别扭了,痛痛快快去开票,又老脸皮厚的问电话,理由十分正经,“方便售后嘛。”
饱受骚扰之苦的老朋友见他就撵,这可不就是送上门来的好师父?
凤鸣斜眼瞧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也不说话。
老头儿美滋滋开了票,又亲自替她打包,不光语气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称呼也改了,“凤总也是个风雅人,还有什么想要的吗?但凡跟琴棋书画沾点边儿的,我都能给你弄到最好的,保管比外头的实诚。”
这年头虽然时不时有人跳出来呼喊什么古文化复兴,可真正懂行的十不存一。托高科技的福,造假业突飞猛进,各类物品的品质也是参差不齐,稍不留神就能给你骗个倾家荡产。
凤鸣还真点了头,张口要了笔墨纸砚十多种,听得安娜和强哥一愣一愣的。
老头儿倒是眼睛发亮,“你跟我来!”
一行人又哗啦啦来到另一个隔间,老头儿豪爽的将两个柜子敞开,露出来里头大小不一、粗细各异的毛笔和墨块,大手一挥,“你尽管挑!”
顿了顿又道:“倒是那个纸,我平时只是写写大字,你要的有几样宣纸是专门画画和写小字用的,一时半刻的,我手头还真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订,算上那边准备打包的时间,发航空快递,短则两天,长则半月也就来了。当然了,要是人家没了库存,现做就另说。”
这话说的老实,凤鸣点头道谢,又叫安娜付钱。
老头儿嘿嘿一笑,满脸褶子依次绽放,简直美不胜收,“都是同好,谈什么谢不谢的,要是你真想还人情,有空咱们切磋一下也就是了。”
要不是他自带正气,这副做派真是像极了诱拐妇女的坏分子……
凤鸣戏谑道:“琴?”
这几件屋子里多有茶具、茶叶和文房四宝,又明显有着经常使用的痕迹,偏偏古琴被束之高阁,可见他平时并不弹奏。而观他言行举止,既不像不喜欢,又绝不像请不起老师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弹?
答案很明显:
弹得不好!
更进一步说:
没天分,以至于这么多年、这么多钱都学不好!
老头儿老脸微红,哼哼几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凤鸣三人离开时,老头儿还乐颠颠送出门去,皱巴巴的脸上满是红光,十分诚恳的道:“有空再来啊!”
强哥和安娜看向自家老板的眼神很有点儿一言难尽:
您说您撩骚小鲜肉啥的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位老人家都不放过,是不是太道德沦丧了?
等车子汇入滚滚车流中,老头儿就迫不及待的给老友打了个电话,喜气洋洋的说:“哎哎老陆,我跟你说,我遇见个能人,顺便把那把跟你风格迥异的琴卖出去……滚蛋,你才给人骗了呢!”
第4章 富含雄性荷尔蒙的小麦色笑容极……
继续前往美容院的路上,强哥飞快的上网搜索后惊喜交加的说:“我说刚才总觉得那老头儿有点面善么,感情人家是华国挺有名的书法家呀。哎,就是那种正经写字的正经书法家,国际上还有点名气呢。怪不得有钱在二环开这么大的铺面,他平时卖字,个头大的按尺寸,个头小的论个数……”
凤鸣本来在闭目养神,听他说得有趣就笑了,“什么正经的,难不成书法家还有不正经的?”
她执政时的大庆也颇多才子才女恃才傲物,或风流不羁,或放浪形骸,品行千奇百怪什么样儿的都有。可不管怎么着,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凤鸣也一直比较纵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