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栾念才开口:“驾龄?”
尚之桃伸出一根白嫩手指,有点心虚的说:“一周。”
栾念觉得自己的头盖骨快要被气开了,一周你他妈敢说你会开车!忍着冲动不去掐死尚之桃。尚之桃却不怕死的说:“luke……我们得……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这车栾念花了小两百万,上周末刚提,今天第一次开出来,这可真是巧了,这车的岁数跟尚之桃驾龄一样长。
尚之桃认罪态度很好,主动提议道:“您看这样成么?我陪您一起等保险公司,毕竟您是车主。”
栾念瞪了她一眼,靠在座椅上醒酒。这磨人的安静令人毛骨悚然,尚之桃的肚子叫了一声,打破了这尴尬,让气氛变成另一种尴尬。
“没吃饭?”栾念问她。
“没有……”
栾念叹了口气,给刘武打电话:“待会儿你折返回场地帮我处理一下事故,我先走了。”刘武也不多问,只是痛快的答应:“行,您先走。我去处理。”
两个人出了车库,周边已经没有人了。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尚之桃忙说:“先送这位先生。”尚之桃讨好栾念,怕他反应过来让她赔钱。栾念那车撞那么一下,她半年工资能赔进去。
栾念也不做声,看着尚之桃献殷勤。男人么,对车的感情就像对女人一样,刚提的车被尚之桃撞了,再大度也想训她一顿。在车上又不好训,怎么训?回头出租车师傅还笑他小气了。强忍着到了地方,丢下一句:“下车!”
两个人站在寒风里,栾念牟足了劲头想好好训尚之桃一顿,她大概也知道错了,眼看着别的地方不敢看他。
“你到底会不会开车?”栾念对她瞪眼睛。
“会啊……我有驾照啊……”尚之桃很委屈。
“有驾照不等于会开车。”栾念看她好像快哭了,心里劝自己,罢了罢了,没必要,有保险。
尚之桃的肚子又叫了,她太饿了,今天一大早就进会场,中午只吃了几口盒饭,晚上刚吃水果就被alex拉来送栾念,饿的她快吐了。
栾念瞪她一眼,丢下一句:“我也饿了。走吧。”
“去哪儿?”
“当然是去我家吃东西,不然去哪儿?”
“不方便吧?”您的桃色新闻还没解决呢,心可真大,回头我举报你勾引女下属。
“你有病吧?”
……
尚之桃一想,也对,说栾念跟她,大家八成会说:“尚之桃得费多大劲才能搞到luke啊,下药了吧?”栾念的桃色新闻无论如何传不到她头上,他们之间看着就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尚之桃跟在栾念身后去了他家,站在门口有点拘谨。栾念指着鞋柜:“自己换鞋。”
“哦。”尚之桃换了鞋,起身的时候看到栾念脱掉了外套。肩膀挺阔,腰身又收的好,真的好看。
栾念去到厨房,他今天喝了很多酒,也没怎么吃东西,胃就很空。尚之桃跟在他身后,看他从冰箱里拿出意面和牛排,他竟然还会做饭。她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问他:“需要我做点什么?”
“不用。”
尚之桃做不到栾念那么自如,好像对他来讲与一个女人独处一室是很平常的事。尚之桃只与辛照洲那样相处过,可那时他们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不会觉得拘谨。
她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等着,而后看到栾念端了意面和牛排出来:”过来吃。”
第30章 无法控制的一切
两个人站在那个细长吧台两侧吃牛排,栾念吃了两口,又转身去榨西瓜汁。他觉得自己的胃被什么东西腻住了,迫切想喝点凉的。也因为他抬眼看到尚之桃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让他心痒难耐。
八成是空窗久了。栾念找不出什么合理解释来,忽略了他之前对尚之桃生出过的念头。一杯西瓜汁里有多半杯碎冰,好不容易压下心头那把火。却听见尚之桃对他说:“可以给我一杯西瓜汁吗?”
尚之桃也渴,她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腿软,说不清为什么。
栾念放了一杯西瓜汁在她面前,看她吃完牛排,又喝了西瓜汁,她好像吃的很开心,眉眼弯弯,温柔异常。吃过了对他道谢,姿态乖巧:“谢谢luke,那我不打扰您啦!”
尚之桃穿上外套走到门口,她想回头跟栾念告别,却看到他靠在墙上,看她的眼神幽幽的,与平常有那么一点不同。尚之桃想起今天栾念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她心中涌起的那丝疼意,告别的话堵在喉咙里。就那么看着栾念,眼神怯怯的。又写着一些不明不白的情绪,她自己说不清那情绪是什么,从哪儿来的,又将在哪里宣泄。
“你有男朋友么?”栾念淡淡问她。
尚之桃摇摇头。
“你接受一夜情吗?”栾念又问她。他问尚之桃是不是接受一夜情,好像他经常一夜情一样。
尚之桃没被人问过这样的问题,她从前的浅薄认知里觉得性跟爱是有关联的。可现在栾念问她,让她思绪很乱。她摇摇头,却又点点头。身体下意识向后,却被栾念堵在了门上。
他的吻铺天盖地令尚之桃透不过气,她有点想走,可当她的掌心触到他的心跳,她缴械了。尚之桃分不清自己遵从的是欲望还是心动,她只是觉得她想留在这里。
栾念尝到她的舌尖,还有西瓜的清甜,碎冰的微凉,鼻腔涌入她干净的味道,那么不寻常。
年轻的女孩一旦情动,就会将身体内翻涌的情感倾泻表达,淋漓尽致却又乖巧柔软,哪怕栾念凶狠异常,她也觉得那好极了。
栾念想要一段单纯的性关系,他不用投入过多感情、不需要费心维系,合拍就在一起,不合拍就散,他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很好的借口:恋爱太令人费神。
尚之桃掌心贴着他脖颈的肌肤,始终不敢睁眼。汗水打湿了彼此的衣裳,栾念的衬衫从头到尾都没有脱掉,他们就在栾念家里的那道门前完成他们之间第一次性爱,激烈的性爱。
那天的情形令人永生难忘,当尚之桃离开栾念后的某一天,那天刮很大的风,她坐在窗前看北国的风将树的枝桠吹的七零八散,突然就想起她与栾念之间的这个夜晚。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那样的激情和不顾一切,栾念在她身上种了一个蛊,让她那几年不停被拉扯,却无法迈出离开他的第一步。
当一切都结束了,他们两个人都不再讲话。仔细回想,根本无法追溯刚刚是怎么发生的,情绪来的突然,过程又激烈,根本不给人任何时间思考。尚之桃终于冷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也陷入了栾念的桃色事件中,太荒唐,太幼稚。她做不出四处张扬这件事,栾念却能不声不响开了她。她小心翼翼揣摩栾念的心思,猜想栾念大概并不想为此费神。
于是她想了那么一会儿,终于开口:“luke……刚刚,我是说刚刚是个意外,我们都是成年人,一夜情很正常,咱们千万别因为这个尴尬,谢谢你。”她还对栾念说谢谢,然后背对着他整理衣物,穿戴整齐了就站起来:“那个……我走了哈。”她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归结于一时的冲动,这样以后见面也别尴尬。栾念有没有感觉吃亏尚之桃不知道,但她没有吃亏,甚至觉得刚刚的体验太棒了。
别人一夜情是这么告别的吗?或者她应该给栾念留点钱?他服务挺好的……她胡思乱想出了门,栾念始终没有讲话。
可尚之桃出了门又觉得可惜,怎么不多呆一会儿呢,以后就睡不到了。她快走到栾念小区门口,夜晚的风很大,大到让她踯躅不前,一咬牙又转身走回他家,手放在门铃上,还没有按,栾念就开了花园的那扇外门,一把将尚之桃扯了进去。
还是没有讲话,栾念抱起尚之桃将她带向二楼的卧室,他的衣裳擦着她的脸,她的唇主动寻找到他的,尚之桃的热情令栾念意外,他将她丢到床上,身体倾覆上去,哑着声音问她:“为什么回来?”
“想到以后不会再有,就觉得可惜。”尚之桃难得这么大胆,她这辈子所有的胆大妄为都用在了那一晚。她真的喜欢与栾念肌肤之亲,那感觉棒极了。
栾念的唇印在她脖颈上,牙齿轻轻抵住她的肌肤,轻声说道:“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尚之桃觉得自己的身体重建了,她和辛照洲分手的时候误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不会有别人了,她那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只能接纳辛照洲,现在的她恍然大悟,当女人脱离那些老旧思想的桎梏,只依照本能去探索的时候,身体的解放竟然这么容易。
这简直太棒了。
这一夜他们几乎没有讲话,在沉默的斗争中一次次将彼此融进身体里,尚之桃觉得自己变成了早春雨后地上的泥,无论如何都垒不出形状。
是天将亮时才想入睡。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谁都不习惯,尚之桃如是,栾念亦如是。他自在惯了,家里连个住家保姆都不肯请,他从不跟女人睡在一起。两人各自扯着被角守在一侧,尚之桃突然想到:一夜情的人都是完事了就走吧?情侣才会过夜。于是清了清喉咙问栾念:“luke,您家里有客房吗……”
“旁边。”
“我可以去客房睡吗?”
“嗯。”
尚之桃如释重负,胡乱套上衣服去了旁边房间,这一夜鏖战令她睁不开眼,沾了枕头就睡着了。心真是大。
栾念却睡不着。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他怎么对向之桃下手了?他有点怀疑自己,包括他讲的那句: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操。他疯了吗?她想他就可以了?这辈子还会有昨晚那样的失控?不可能的。他又有一点生气,看不出来尚之桃还挺开放,一夜情很正常,挺好,你能这么想,我可真是太欣慰了。
栾念胡思乱想很久,终于睡着了。这一觉睡的非常好,昨晚的酣畅淋漓好像在他体内装了一个睡眠开关,让他的睡觉变得十分容易。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睁眼已经是傍晚,栾念有种久违了的任督二脉被打通的感觉,神清气爽,心情愉悦。他跳下床去冲澡,突然想起旁边客房还睡着一个人,于是敲门:“该起了。”
没人应他。
推门进去,床上干干净净,哪里还有睡觉的痕迹?枕头一张纸,写着几个字:“昨晚辛苦luke了。”龙飞凤舞的字,透着利落风骨。
???昨晚辛苦luke了?尚之桃把他当鸭了?留张纸条拍拍屁股招呼都不打,走了?
栾念又被尚之桃气笑了,这女人真行!将那张纸顺手丢进抽屉,转身下了楼。他心情有一点好,吹着口哨去了健身室,上了跑步机。心率攀升,运动分泌的多巴胺令人兴奋,但比昨晚差点。尚之桃那么乖巧的姑娘,却有着惊人的热情,栾念想起她咿呀一声,捧着他的脸去寻他唇,要给他们之间的放肆一个温柔的结尾。
谭勉打电话叫他去喝酒,他应了,换上衣服出了门。
栾念身上带着一股身体餍足的倦怠,又有那么一点意气风发,谭勉的目光在他身上过了几个来回,意味深长笑了。
“怎么了?”栾念坐下看他。
谭勉指了指他的脸:“你满脸写着:我昨晚性生活不错。”
栾念扬扬眉不答他话,这令谭勉好奇:“交新女朋友了?”
“没有。”
“有床伴了?你是这种人?”
“我是哪种人?”
“随便一夜情的人?”
“关你屁事。”
栾念懒得解释,这是他的私生活,他也不想剖开给别人看。谭勉却不依不饶:“不能说?你从前可不藏着掖着。”
“难不成我还要给你介绍一下?”
“所以你真有床伴了?”谭勉是一定要知道答案的,他平常也没什么消遣,冷不丁碰到一件这么好玩的事打定了主意探寻。
栾念靠在椅背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过了很久才丢出一句:“意外。”
把这一晚当成意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蓄谋已久。是在广州他那一眼落在尚之桃身上之时,就起了满心坏心思。一边压抑自己,一边想造反。
“意外好啊,大都市男女每天都会遇到意外。”谭勉朝他挤挤眼。
“你真是管的宽。”栾念这样说谭勉。
按道理说他应该会对昨晚发生的事感到后悔,他其实自认是一个很肤浅的人,他并不需要女伴多有才华,好看就行。他单纯喜欢长得漂亮的女人。耀眼的美刺激他的头脑产生更多创意。尚之桃只是那么普通一个姑娘,又没有聪明的头脑,她没有一点符合他对女人的期许。
但他不后悔,甚至觉得非常愉悦。早上还信誓旦旦说自己绝不会跟尚之桃再有的人,这时又开始摇摆不定。栾念有些意外,他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
第31章 薄情的人
尚之桃在栾念家中那无比舒适的床上醒来,看到窗帘透过的那缕阳光,猜测时间或许已到了午后。她愣了会儿,爬起来去了卫生间。在马桶上坐了很久,什么问题都没解决。说到底还是不习惯。她默默称赞自己膀胱,真是一个能办大事的膀胱。洗了脸漱了口,套上衣服,将床铺好,写了张字条放在枕头上,轻手轻脚出了门。
昨晚没摘隐形眼镜,这会儿眼睛干涩,也不敢眨眼。被风吹着小心翼翼眨那么一下,生怕隐形眼镜眨出来,就那样站在栾念小区门口打车。小区保安偷偷看她,觉得这姑娘看着不像是特殊职业的人,但这个小区里的住户可不会自己走到门口拦车。尚之桃朝保安友好的笑笑。
秋天午后的阳光温和清透,令人满意。除了风,为什么北京的秋天要刮这么恒久的风?她看着街道边的树被风吹的摇摆不定,又想起自己,攀附栾念的身体,像那棵立不稳的树。
辛照洲也令她快乐,可他们带给她的快乐并不雷同。辛照洲总是问她是这样吗?是这里吗?好不好?他时时刻刻在意她的感觉;栾念不,他不询问,他完全主导,甚至谈不上温柔,但会令她疯狂。
尚之桃觉得自己很奇怪,她以为自己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诸如你竟然一夜情?你竟然发生没有爱的性?但她没有。原来我这么开放啊!她悄悄给自己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