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跟luke的感情就是在这一餐一饭中培养起来的。卢克特别听luke的话,luke也懂卢克每一个表情。
有时luke捏着卢克的耳朵跟它讲话:“你主子没长心吧?”
卢克歪着脑袋,过了半天反应过来了,汪了一声。
“还不能说了?”栾念敲它脑袋。
今天就是,捏着卢克狗脸数落它和它主子,卢克因为刚吃了栾念的饭,吃人嘴短,就不还嘴,听他唠叨。
尚之桃打了个喷嚏,一边等行李一边对栾念说:“你好像在骂我。”
“?”
“我打喷嚏了。”
“可能是卢克在心里骂你。”
尚之桃抹了把鼻子,笑了。相处久了就察觉出栾念的幼稚来,此地无银的本领很强,睁着眼说瞎话。
“哦。那你打喷嚏了吗?”
“?”
“因为我在想你啊。”
“知道了。”
“没了?”
“没了。”
尚之桃觉得想从栾念嘴里听到一句好听话太难了,就哄他:“你也说嘛。”
“说什么?”
“说你想我。”
栾念发来一个半死不活的表情。
不喜欢讲甜言蜜语,有什么可讲的?听起来腻腻歪歪,想一个人去见她就好了,说那些管什么用?于是拿起手机翻看自己的行程,看到三个星期后他有两天半空余时间,可以去看她。也可以多待几天,参加项目启动会。
就对秘书说:“我发给你这几天时间帮我空出来,不要安排任何工作。”
“好的。”
栾念收拾好出门,看到卢克有点焦虑,在地上不停走来走去,就问它:“你是不是以为我也要长途旅行?”
“汪!是!”
“我下班早点回来。”栾念觉得自己对卢克真是比对任何人都有耐心,他像个神经病一样对一条狗喋喋不休:“你主子是去工作,不是不要你;我也只是出门十个小时而已。你也不用这么敏感,毕竟你只是一只狗,吃了睡,睡了吃,不就挺好吗?你管你那个缺心眼儿的主子在哪儿呢!”
哄了半天,卢克才趴在地上,看起来十分可怜。栾念想了想,顺手下单了一个摄像头。那几年科技发达,家用摄像头开始广泛应用,装一个,你在这头,它在那头,讲话的时候它能听见。栾念当天晚上就在客厅装了两个,可谓360度无死角。
然后把账号密码发给尚之桃。
“什么?”
“上去看你的狗。”
“哦。”
尚之桃真的上去了,看到栾念躺在沙发上翻杂志,卢克在他旁边玩。那个沙发……被卢克咬的面目全非。
“卢克。”她叫卢克。
卢克坐起来,左看右看没看到尚之桃。
“卢克。”她又叫:“你为什么要咬沙发?你咬点便宜的行吗?”
卢克确定自己没听错,在屋子里上上下下找了三圈也没看到尚之桃,突然就很生气,冲着栾念汪汪的叫。栾念对着摄像头说:“你有病吧?你逗它干什么?”
尚之桃咯咯笑:“对不起,卢克。我闭嘴。”
栾念在沙发上掉了个头,给尚之桃一整张脸,姿态闲适,手枕在脑后问尚之桃:“彻底安顿好了?”这么好看的人配上那张破碎的沙发,怪异的美感。
“明天还要收拾一天。”
“有人帮你收拾?”
“有。”真的有,当地分公司的同事,明天上门帮尚之桃暖屋,顺道帮她装家电,男男女女三四个人。见栾念不讲话就说:“linda组织了人来帮我。顺道帮我暖屋。说是那边的习俗,热闹热闹,晚上不闹鬼。”
“……”不闹鬼,怎么想着说的?又问: “给你派车了吗?”
“安排了一辆车,我每天可以开。但其实也不用,县城不大,打车就行,起步价三块钱,绕县城一周十五块钱。我也可以走路。只是去场地就有一点远。”
“嗯。”
两个人这样聊天感觉有点奇怪,尚之桃能看到栾念,但栾念看不到她。在家里装摄像头开放给她,等于他放掉了一半隐私。
“你会不会觉得我侵犯你隐私?”
“我有什么不能让你看?”
“比如带女人回家?”
“我可能会给卢克带女伴。”栾念站起身:“你如果想它,白天随时开摄像头。它好像觉得你抛弃它,所以有一点焦虑。”
尚之桃突然有点心酸,对卢克说:“卢克,没有哦!我在赚钱呢,赚很多钱,给你买肉吃。”
“没有你卢克能吃更多肉。”栾念指出事实。
尚之桃不讲话,过了一会儿,栾念手机响起,他已经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休息。接起尚之桃的视频通话,看到屏幕上赫然一张大脸,栾念吓一跳:“操!”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接这么快。”
两个人没视频过,都有点不自在。栾念比尚之桃适应的快,就对她说:“给我看看你新家。”
“那你等一下。”尚之桃将摄像头调好,带栾念远程参观她在西北的住处。是一个一居室,主人买来做婚房,所以装修还算干净。尚之桃没什么东西,屋子里空空荡荡,她的那几个毛绒玩具孤零零摆在那,算是有了一点人气。
“还好吗?”她把摄像头调回来,问栾念。
“挺好。”栾念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侧过身体躺着,问她:“我住哪儿?”
“什么?”
“我去了住哪儿?”
“你哪有时间来?如果真的来,可以跟我睡一起。”
“我认床。”言外之意不舒服我睡不习惯。
“……”尚之桃一时语塞,她忘记对面的男人十分挑剔难搞了。
“所以你现在把地址和床的尺寸给我,床品我自己挑。”
“……你买太贵的我走的时候带不走,丢了又可惜。你如果来就将就一下可以吗?”
“不可以。”
尚之桃知道栾念,他说什么就要是什么,拧不过他,就哦了一声。拿起手机给他发地址和床的尺寸,视频还没挂,手机对着她鼻孔和双下巴,栾念操了一声转过身去,不想看那张丑脸。等他转过身来,看到尚之桃身着一件薄如蝉翼吊带裙。身体隐约可见。
气氛突然暧昧起来。栾念觉得自己气血下行,聚在一起,吞咽的时候甚至有声音。他问她:“深夜福利吗?”
尚之桃其实在脸红,可她做过功课,异地情侣经常这样做。轻咬下唇问他:“满意吗?”
“你八成是有毛病。”栾念挂了视频,给她发消息:“你给我等着!”
将手机丢到一边,闭上眼睛就是视频里尚之桃饱满的乳,和红艳的唇。栾念不喜欢用手,他喜欢人在跟前,真实的,抱在怀里的,怎么揉捏都可以的。可他妈尚之桃选择去西北,栾念分不清自己是生气还是怨念,过了很久才纾解。
又拿出手机看行程,他觉得他等不到三周后。他得抓紧去看她,顺道给她好好上一课。
对栾念来说,夜晚难熬,白天能好过一点。
白天忙碌,他不会胡思乱想。
参加市场部周会的时候,看到lumi,就想起每天跟她混在一起的尚之桃。
will来了之后,市场部的氛围大变。从前整个部门虽然也干活,但看起来像一个养老部门,员工们每天晃晃悠悠的。will来了后,他们都像经历了一场军训,坐姿站姿都发生了变化。除了lumi。
栾念觉得lumi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愁吃穿的拆二代,每天研究怎么哄自己开心。
开会的时候,will对lumi格外严格,甚至还训了她一顿。lumi呢,嘿嘿一笑,竟然过去了。
栾念还记得尚之桃遭遇黑中介的时候,lumi和她那看起来像混道上的男朋友拎着棍子准备砸人家店的情形。这会儿will批评她,她竟然不生气?
lumi当然不生气,这可是她每天都惦记睡到手的男人呢,训就训嘛,又不会缺二两肉。
她看看栾念,又看看坐在他旁边学习的宋莺,就觉得不对。给尚之桃发了条消息:“我跟你说啊,yilia怎么像倔驴的尾巴?倔驴去哪儿她去哪儿,就差跟着倔驴去尿尿了。”
尚之桃回她一串省略号,问她:“今天lumi睡到will了吗?”
“没有?那还不努力?”
第97章 破碎
又过一天,几乎从不八卦的grace对她说:“有八卦。”
“?怎么啦grace姐。”
“以后在yilia和luke面前讲话都要小心点哦,有同事偶遇他们昨晚一起吃饭。”grace讲完发来了照片。大概是出于好心,提醒尚之桃注意避嫌。
是在一家西餐厅里,栾念和宋莺对坐,餐厅氛围很旖旎,宋莺穿着一条很好看的礼服款连衣裙。他们不知在讲什么,栾念专注的看着她,她在笑。
职场就是这么奇怪,很可能只是同事之间随便吃顿便饭,消息就这么快发酵,谣言迅速产生,一个老板娘就这么诞生了。
尚之桃经历过这几年,逐渐能看清职场的真真假假,她相信栾念。他只是喜欢跟宋莺一起工作而已。
尚之桃投身自己的事业,也享受在西北的生活。平常的日子她会极其认真的工作学习,极偶尔,孙远翥会忙里偷闲带她出门玩。
县城周围又很多好玩的。
孙远翥开着车载她去看西北壮阔,绕着县城,单日二百公里往返,那都是祖国的大好江山。
尚之桃一点都不后悔来到西北,这里这么苦,但她懂得苦中作乐。她觉得工作是要经历这个的阶段的,逃离风暴,去感受工作真正的魅力。
路过凌美的项目,尚之桃给孙远翥指:“看到没?这是我们的项目。我们将在这里开展一个全新的文旅产业带,西北人文风光、线上科技应用,如果这个项目做好了,还有可复制性。”说完又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尚之桃女士,是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
孙远翥被她逗笑了:“这么厉害吗?”
“是!“
“那祝你项目圆满成功。”
“也祝你的无人车早日上路。”
西北广袤,孙远翥开了车窗,他们像置身无人旷野。风将尚之桃的长发飞起,这一切令她觉得自由。
“你最近还回北京吗?”尚之桃问他。
“项目二期明年年初结束,差不多四月我就能回去。”
“真好。”
“你上次说要换工作?”孙远翥记得尚之桃在去年时候讲过要换工作,但现在没了动静,而她又来了西北。
“我原来那个老板,在新公司想挖我过去。我也想过去,可是……他……进去了。”尚之桃想,做市场工作其实风险很大。她从前就知道,尽管谨小慎微,还是被内审查过一次。
“为什么?”
“说是涉及巨额受贿。具体多少金额不知道,但是现在已经进去了。我去看过他一次,毕竟是我从前的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尚之桃说起alex有点感慨唏嘘,回忆起第一次在办公室见他,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这样啊……”孙远翥点头:“不换工作也未必是坏事。”
“是。”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只有风的声音。孙远翥开车的时候很专注,尚之桃看他被风沙烈日吹坏晒坏的侧脸,心想他真能耐得住寂寞,在这样的地方,一呆就是好几年。风沙把人吹的不一样了,从前清秀的脸现在有了西北的坚毅轮廓。
“阿姨身体好些了吗?”尚之桃想起无意间听孙远翥打过的电话,可他又不常提起家人,她后来就不知道病情发展。
“我妈……去世了。”孙远翥对她说,语调没有起伏,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什么时候?”
“过年的时候。”
尚之桃沉默很久才轻声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那时候是你们每年跟家人团聚的时候。我不想让你们难过。”
尚之桃没有讲话,她记得过年时她给他发消息,他还回复她。突然就有点难过。孙远翥什么时候能像别人一样,把自己的情绪倒出来呢?
“孙远翥。”
“嗯?”
“妹妹呢?”
“妹妹读书很好。”
“叔叔呢?”
“我爸也挺好。”
“你呢?”尚之桃其实真正想问的是孙远翥好不好。
“我也很好。”
没有人能界定孙远翥说的“好”是什么含义,他们在外面游荡一天,又吃了晚饭,孙远翥送尚之桃回去。在她的楼下,两人分别之际,他突然叫住尚之桃:“桃桃。”
又是这一句桃桃。那天他高热,烧的迷糊之际也是用这样的口吻唤她:桃桃。
尚之桃回头看着他,看到他眼睛下那双清澈的眼有少见的悲痛:“我其实不好,我很难过。”
尚之桃不敢讲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失去了母亲,他非常难过。
她就站在他对面,一动不动。孙远翥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摘掉眼镜去擦眼泪,一个痛哭的无助的男人。像身处孤岛,他出不去,别人进不来。
他弯下身将头靠在她肩上,泪水渗进她衣裳,即便是这样,在这么痛不欲生的时候,他都没有伸手拥抱她,因为他记得他还有的修养,还有他们之间不能被污染的纯净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