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个点还没睡?”熊赳赳看着已经十点多了,苏静搁在平常也该睡了。
熊赳赳一直坚信,苏静接近五十岁的年纪,却还是三十出头的皮肤状态,一定是早睡早起不熬夜的功劳,她也想有像苏静一样吹弹可破没有一丝皱纹的皮肤,可再这么失眠下去,她大概会未老先衰吧。
电话那头像是打错了一样,隔了好半天才回话:“赳赳,你看今天的月亮多圆,多好看。”
熊赳赳眉心一蹙,心口也带着比先前更沉重的起伏,语气却淡淡的:“又赏月哪,都多少年没这雅兴了,今天是怎么了?”
电话那头似乎情绪不高:“今天的月亮不一样,你看它旁边云彩都是彩色的。”
熊赳赳拉开窗帘坐在地毯上,透过澄明的落地窗抬头看今天的月亮,确实不似平常的美,比以往更圆更大也更明亮,泼洒下来的冷光带着摄心动魄的葳蕤,却被身旁说蓝不蓝,说紫不紫的云层遮的有些欲盖弥彰。
那光亮透过云层的间隙直直的射下来,,竟泛着些五彩斑斓的美。
熊赳赳作为一个工科生,还是本着严谨的态度怀疑了一下是不是夜晚的光谱达到了饱和,或者说,明天要下雨了,云层里积攒的水珠太多,形成了折射。
“是挺美的,不过妈,月亮越大海平面越高,这不是什么好事。”熊赳赳带着目的提醒道。
“怎么什么美好的事物跑你嘴里就这么煞风景哪。”那头的苏静声音里的惆怅荡然无存,只剩下对女儿的唠叨。
“还有,飞飞和我说跟你租了同一个小区,方便照顾你,听说你找到工作了,没想到你这么个懒蛋还有人要。”
“苏静女士,注意一下你的措辞,什么叫懒蛋,有这么形容自己闺女的嘛。”熊赳赳薅着屁股底下地毯的毛,温声抱怨,嘴角笑意却在清冷的月光下看的清清楚楚。
她无法抚平苏静心底的思念,那转移一下她的注意也是好的。
苏静那边打了个哈欠,却还是不舍得挂电话:“刚工作又要租房子,手上没钱了吧,怎么不知道给我要哪,妈一会给你转点过去。”
熊赳赳环顾了下自己租的豪宅,抠抠眉骨:“你女儿太优秀了,找的工作开的工资很高,还能预支,用不着打钱。”
“有一句我不能认同。”
“哪一句?”
“你说你很优秀那一句。”
熊赳赳:“……”
刚挂电话,手机叮的又响了,是一万块的转账记录。
微信也紧跟着进来。
【知道你优秀,但是你妈更优秀,这个月赚太多,花不完分你点】
熊赳赳嘴角挂着笑,把手机扣在地上开始抬头欣赏和苏静看到的同一轮月亮。
熊赳赳记得苏静说过,她和暮夜第一次见面,月亮就是这样七彩斑斓摄人心魄的美,晃得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对,暮夜是熊赳赳爸爸的名字,熊赳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姓暮却给自己女儿起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连带着姓都不一样。
不过苏静后来向熊赳赳解释过,暮夜觉得名字就是个代号,叫什么都行。
因为熊赳赳出生的时候,他在看水浒传的第一百零六回 ,里面有一段“那贼将季三思,倪慑,领着十余员偏将,雄赳赳气昂昂的杀奔到城下来。”
苏静又很喜欢熊猫,他俩一合计,就有了熊赳赳这么个古怪又特别的名字。
虽然在熊赳赳的残存记忆里,暮夜的脑洞确实大的出奇,整天骗她多吃鸡翅就能长出翅膀,把自己埋在土里浇点水就能有长出来一个哥哥,还说他死了会变成月亮,因为月亮是独一无二的。
熊赳赳的脑洞大约是随了他,不过她也庆幸暮夜当时看的是第一百零六回 ,要看的是第七回,那熊赳赳现在可能就叫鲁智深了。
她知道,苏静其实是想暮夜了。
自从暮夜去世,苏静再也没这么伤怀的看多月亮,最多就是某些不经意间和熊赳赳嘴上提提他们浪漫的偶遇。
或者因为,自从暮夜去世,天空再也没有过这么好看的月亮了,也再也没有那个和她一起看月亮的人了。
熊赳赳睡不着,抱着腿坐在窗边,抬头看着今晚挂在苍穹之上的皎月。
暮夜说的对,它是独一无二的,耀眼到周围星光暗淡,明媚到大地静谧安然,透过玻璃撒到她身上,没有一丝温度,像是残存记忆里那双微凉的手,握着她的小手告诉她……
别怕,爸爸在这。
熊赳赳就这么措不及防的,从这相似的温度里,想到了楚湛天,这家伙还没回来,都快十二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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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的月亮为什么会这么圆这么大这么特别哪?小天使们开动脑筋。
(作者疯狂暗示)
第29章 彻夜未归
难道真的去找媳妇了?那也得提前和她打声招呼吧,这忽然间闹失踪算怎么回事。
熊赳赳心里的别扭伴着今晚浑圆的月光野蛮生长着,犹如自己家狗子外面有了别的狗。
他不回来,自己怎么入睡哪?对的,他就是自己的安眠药,他的作用也只是安眠药,不带别的感情。
熊赳赳压抑着心底所有的不爽安慰自己,她现在离不开楚湛天全是因为自己想睡个好觉,不然也不会连卧室门都不关,生怕听不到他回来的动静。
万籁俱寂中,天空劈开一道刺眼的口子,风声也紧跟着席卷起春日独有的气息扑打在落地窗的玻璃上,三四秒后,轰隆隆的雷声才迟迟到来。
看来真的要下雨了。
所以今晚这么好看的月亮,这么斑斓的云彩,是因为要下雨了,那当年父母初见的那晚,是不是也淋了一场永生难忘的大雨哪,她用尽力气想象着,却连暮夜的长相都跟着模糊了。
日月轮换,熊赳赳就这么抱着腿在窗边欣赏完月亮欣赏春雨,直到青白不接的天空映上一圈浅赤的光晕,等了整整一夜,还是没等到楚湛天回来。
“他大爷的!”
嗓子带着熬夜的记忆,沙哑的骂了一句。
熊赳赳拍拍自己发麻的腿,扶着床沿走回去,仰身倒在床上。
她大概还能睡一个半小时,能睡一会是一会,不然等着猝死吗。
伴着初生的旭阳,熊赳赳被满是温暖的光亮覆盖着,安稳的睡去。
第二天的工作也不是很累,但是她却强打着精神眼皮都不敢合,毕竟现在是上班,以前上学熬夜,她还能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睡会,现在,真的是在死撑。
楚湛天回家的时候,熊赳赳已经去上班了,他冒着大雨回来,身上却丝毫没有没淋湿,手里提着从海鲜市场买来的新鲜皮皮虾。
昨天搬家,听张飞说起,熊赳赳爱吃这个,小神龙的时候,他也见苏静给她做过几回,每次她都吃的很开心。
所以,他想做来试试。
翻出手机,找到菜谱,他有样学样的照着做,处理皮皮虾的时候,还在心里思考着这虾在他那个纪元是没有的物种,大概,应该不是他家远房亲戚吧。
神龙的学习能力,总是难以想象的迅速,快到下午五点的时候,他已经做了好几种味道的皮皮虾。
椒盐的,清蒸的,咖喱的,爆炒的……
坐在桌边,楚湛天笑的有点出神,他是什么时候想倾尽全力对她好的哪?他在心里默默寻找着蛛丝马迹。
是她遍体鳞伤也要把他从警察局的垃圾桶里捡回来?
是她把自己的壳撬开却一点都不怕他可能是个怪物?
是她每天总是偷偷塞到衣柜里的小番茄?
是她每次小心翼翼生怕别人发现他的身份,努力的把他藏好?
还是那些明明带着危险却十分信任他,喂给他的血?
似乎都不是。
楚湛天清楚的记得他心脏漏跳一拍的那天,也是下着一场如眼前一样瓢泼的大雨,她被很多公司拒绝,落寞无助的坐在中央大街的花坛边欲哭不哭的样子。
却还是在大雨即将到来的时候,生怕他被淋到,用简历封皮罩住他抱在怀里冲到雨中的那一刻。
她全身被淋了个透彻,带着刚刚因狂奔留下的剧烈心跳,把他隔着书包护在怀里,嘴里还默念着:“他怕火怕水怕饿,他不能淋雨。”
平常虽然总是在嘴边提着要他法力恢复后报答自己,却也只是说说,从来都不真的要些什么。
其实只要她真的想要,全世界,现在他都给的起。
即使是在走投无路找不到工作的时候,也还想着要租间房子把他藏起来。
发了工资,也只给自己买了两件上班要穿的衣服,却给他买满了一年四季要穿的衣服。
一年四季,她是不是想让他陪着她过了这些个春秋冬夏?
他认真想了想,是愿意的。
想到这,他眉头微皱,默默掏出手机,在搜索框里打下了一个问题。
【怎么才能让一个人长命百岁?】
……
熊赳赳下班出门的时候,发现放在一楼置物架上的伞被人拿走了,她站在门口的延伸玻璃下往外看,雨势似乎没有要小的意思,北方的雨不像南方一样频繁,但也似乎因为这样,所以每次下雨,都要下个尽兴,来势汹汹,滂沱肆意。
即使是这样的天气,还是有零星的三五粉丝穿着雨衣打着伞等在门口,想着能不能见到自己偶像,大概,这才是铁粉吧,铁到这种天气站在风雨下也不怕冻病。
想着,就是一个毫无预兆的喷嚏,昨天在地上坐了一夜,睡觉的时候又忘了盖被子,四月的北方已经不供暖了,她大概是冻感冒了。
由南到北的冷风带着潮湿的雨点刮到熊赳赳脸上,却没能带给她一丝丝清醒,眼球热的发烫,像是要爆炸一样,头也昏昏沉沉的,出租车是不能开到公司楼下的,她想打车还要穿过一个大广场,可是现在这样她似乎不能再淋雨了。
想着自己手里没伞,她准备回公司找后勤部的人借一把。
刚转身就听到站在雨幕中的几个粉丝窸窸窣窣的说话,接着就是闪光灯啪啪的响动。
熊赳赳带着兴趣回头,却被闪光灯照的睁不开眼。
难道是在拍她?在门口站了这么久,怎么忽然想起来拍她了?
熊赳赳拿手背遮着眼睛,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冰凉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楚湛天站在面前,兜头罩住了她,顺带着隔绝了那些闪光灯和扑面而来的冷风雨丝。
“忘带伞了?”他小声问着。
熊赳赳抬头,眼睛不但滚烫,竟然还带着一点潮湿:“被人拿走了。”
“那你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来接你。”
听到这话,熊赳赳眼眶里打着转的眼泪瞬间消失,语气里带着小小抱怨:“你又没带手机,谁知道你去哪了。”
脑袋顶上的人似乎笑了一下:“我能去哪,难道你还想整天把我藏书包里带在身边?那我回去试试能不能变小。”
楚湛天说着,精准的发现了熊赳赳异样的体温,他大手覆盖上她的额头,冰冷碰撞到高热,带着格外分明的差别。
“发烧了,回家。”说着,把熊赳赳揽进怀里,往公司的角落走。
站在门口的那些个粉丝们等了好一会,忍不住在那小声嘟囔:
“那是不是星途刚签约的艺人,也太好看了吧,我要换墙头了。”
“不过,他怎么进公司之后就不出来了?”
“再等一会,一定会出来的,到时候我们多拍点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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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楚湛天:我要她活的长长久久,我要永远陪着她。
各种养生攻略搜起来。
第30章 扒虾
“你都能带着人瞬移了?”熊赳赳坐在桌边,手里捧着杯温水,看楚湛天坐在对面扒虾。
他把满满一碟虾肉放在熊赳赳面前,接着剥第二碟,答非所问:“头还疼吗?”
熊赳赳伸手摸摸自己额头再正常不过的体温:“不热了,你法力现在也太厉害了,连发烧都能瞬间治好。”
毕竟回到家,熊赳赳就被摁在沙发上往脑门灌了一阵子法力,带着蓝色的光束萦绕在她眼前,还挺美轮美奂。
“怎么烧的这么厉害?”楚湛天问的时候眼睛没抬,认真剥虾。
熊赳赳还想问他为什么昨天一夜没回来哪,可她没问出口,因为觉得自己好像没资格。
“昨天睡觉踢被子了。”熊赳赳往嘴里塞着虾肉,也不敢抬头看他。
楚湛天手指一滞:“我不在,你昨天睡着了?”
熊赳赳撒谎:“睡着了。”
他眸子抬起来,看着熊赳赳忽闪的睫毛,犹豫着问:“那我今天还陪你睡吗?”
“当然要了。”熊赳赳立刻抬起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她可不想再浑浑噩噩没点精神的去上班了,由于没睡好,她脑子迟钝到连影评都写不出来了。
楚湛天听了这话紧抿着唇角,生怕她发现自己在偷笑:“好!”
熊赳赳吃着嘴里的虾,含糊其词的问:“这虾是哪家外卖,还挺好吃的。”
“我做的,”楚湛天手上没听,不停的扒虾:“你要喜欢吃以后可以常做。”
熊赳赳愣了片刻,声音里带着笑:“我爱吃的东西还挺多。”
楚湛天似乎很认同,点着头回答:“我知道,我可以学,做饭还挺简单的。”
熊赳赳在桌子底下的脚,现在点的异常欢快,像是现在的心情,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捡了个宝,还是走贤惠路线的那种。
吃了两盘虾,她终于忍不住问:“皮皮虾扒起来这么麻烦,你怎么不用法力?”
毕竟她人都是被楚湛天带到公司没有摄像头的角落,瞬移回家的,连出租车都懒得坐。
他剥虾剥的斯文,不时转转手腕:“不能什么事都用法术,那就失去了很多乐趣。”
“什么乐趣?”熊赳赳伸手想开罐可乐,却在拿到手里的瞬间被楚湛天给变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