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xxxxxxxx:我耐心不多了,这是最后通牒】
熟悉的陌生号码,相似的句式口吻,怀芷准备直接删除拉黑,对方又连着发了几张照片。
镜头里,她正头也不回的走进疗养院,身上的衣服,就是怀游苏醒那天穿的。
怀芷皱眉点开放大,恰好看见照片右下角里的另一辆轿车。
副驾驶里的人戴着墨镜看不清脸,正对着她的方向,举着相机在拍照。
很不巧的是,她恰巧在江家见过这个人。
【139xxxxxxxx:找个时间见一面吧,我保证,你会感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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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表时针划过九点整时,迈巴赫稳稳停在疗养院大门前。
月明星稀,寒风凛冽,怀芷走下车,立马被迎面而来的风吹乱鬓角碎发。
和江凛无话可说,她关上车门,踩着细高跟,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时间已经很晚,她以为怀游早就睡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看见男孩正靠在床头看书。
不仅如此,更令人意外的,是他床边看案件资料的宋势。
推门的动作一滞,怀芷没想过宋势今晚会来。
病房里的两人互相沉默,桌上是宋势带来的水果和补品,床头甚至贴心地放了洗净削好的果盘。
只是两人的关系一看就毫无进展,不仅果盘丝毫未动,怀游一脸淡漠的神情,根本没有搭理宋势的意思。
怀芷不禁有些担心弟弟的心理状态。
医护人员也反映过,她不在的时候怀游很少说话,像是对外界毫无感应似的,表情是一贯的无动于衷。
听见推门声,埋头看书的男生倏地抬头,看见怀芷后双眼一亮,乖顺地喊了声“姐姐”
“在看什么书。”
她走到病床前,摸摸怀游的头,和宋势打招呼:“宋律师。”
宋势微微颔首:“顺路过来看看。”
疗养院位置偏僻,怀芷不知道怎么才能“顺路”;犹豫片刻,她轻轻揉了揉怀游发顶,和宋势先后离开病房。
走廊安静没人经过,怀芷看着宋势略显疲惫的脸,轻声道:“费心了。”
“没事,”宋势摇头,“剧组的事处理好了么。”
怀芷点头,从手包里拿出两条洗净叠好的手帕,一起递给宋势,浅浅笑着:
“你的手帕,早就该还你了。”
两条手帕一旧一新,一黑一灰都静静躺在怀芷掌心。
她几次碰到宋势都找不到机会归还,后来只好把手帕随身带在身上,只要遇见就能还掉。
“这个灰色手帕是你五年前给我的,在医院走廊里。”
病房门半掩,怀芷轻声解释:“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我还是想物归原主。”
自从五年前在医院那晚,这张手帕就一直被她偷偷私藏,即便后来有无数次机会归还,她都自私地什么都没说。
直到后来告白失败,她甚至还来不及好好道别,宋势就不告而别,归还手帕也成了无稽之谈。
良心让她没办法继续隐瞒。
“或许只是无心之举,但那天晚上真的谢谢你。”
怀芷声音越来越小,强撑的笑容苦涩。
她自嘲地想着,哪怕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结痂的伤疤也依旧还在,那些血淋淋的过去也还在,或许永远不会随着时间消失。
也正因为如此,她会永远记得宋势那晚的陪伴。
双颊发烫,泪水模糊视线,她羞愧与从没认真和宋势说过一句感谢:
“不管是那天晚上,还是后来打官司,我都没有正式和你说过“谢谢......”
宋势安静看着怀芷。
晶莹的泪滴滑落,在白皙胜雪的脸上留下泪痕,她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染,眼尾通红。
情不自禁地,宋势站在怀芷对面,抬手替她抹去眼角滚落的一串泪珠。
男人干燥的指副温热,怀芷在泪眼婆娑中一愣,倍觉失态地后退一步。
“怀芷,觉得太难扛就哭出来吧,”宋势放下悬空的手,沉声安抚道,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无坚不摧。”
怀芷抬头看他。
宋势只从她手里拿走了几天前的黑色手帕,言简意骇道:“至于另一块手帕,和五年前在医院那晚的事。”
“我已经没有印象了。”
“可.......”
病房内响起的急促咳嗽声,清晰无比的从半掩的房门传来;怀芷心里一惊,话没说完就径直跑进房间。
怀游虾米般弓着瘦弱的身体,正伏在床边猛烈的喘咳,胸膛起伏不定,呼吸困难表情痛苦。
见怀芷进来,他委屈地小声道:“姐,我好冷......”
小跑着关上窗,怀芷按响床头铃后,立马遥控调高室内温度,一脸焦灼地等医生过来。
护士告诉她怀游只是喝水呛到了,她高悬的心依旧被人攥紧一样,喘不过气。
脸上的泪痕未干,怀芷心神不宁的坐在床边;任由怀游抓着她的手,很快就沉沉睡去。
宋势在门边待了一会,确认怀游没事后,告诉怀芷他先回去了。
怀芷犹豫片刻,最后只是点头道谢,终究不放心留怀游一个人,就没送宋势下楼。
宋势独自走在寂然无声的长廊,准备返回律所加班。
走过二楼拐角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满满嘲讽的冷笑。
面色微沉,他转过身对上江凛双眼。
对方唇角的笑容轻慢,冷然刺人的气场压迫性极强,眼神里却写满了玩世不恭。
江凛神情散漫地靠着墙,懒洋洋鼓着掌,盯着宋势双眼,似笑非笑地夸赞道:
“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第26章 26 我是她男朋友
江凛懒懒打量着面前和他八分相似的宋势, 目光漫不经心。
他的长相随母亲宋莱,宋势随了他父亲,由于年龄相仿, 两人从小就被人说长得很像。
只不过人们从来都是说宋势像他,怀芷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拿他当宋势的人。
刚才怀芷在宋势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江凛就在旁边, 双手抱胸地看好戏。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 怀芷在别人面前, 原来可以毫无保留地展示她的脆弱。
像是两人独有的默契, 只有宋势懂她在哭什么。
平时笔直的脊背微弯, 瘦弱的肩轻缠, 宋势面前的怀芷像是秋末一戳就破的枯叶, 弱不禁风。
江凛当时有一瞬的五味杂陈。
莫名想起他父亲抢救那晚, 他鬼使神差地跑出去追怀芷,撞见到的也是这幅表情。
而那晚宋势同样来了医院。
两人面对面而战,宋势语气平静:“江凛, 你怎么在这里。”
“五年前你是怎么接近她的?”
答非所问的质问,江凛不紧不慢地直起身,一步步朝宋势靠近。
他本就高出宋势一截, 双手插兜俯视看人时,锋利尖锐的气场如刀, 尖刺狠狠刺破宋势的沉寂稳。
安静的走廊里,是他冰寒如霜的声音,语气懒散:
“骗她说你是扶贫济困的法律援助?”
“然后再用你虚伪的正义博取她幼稚的感谢和爱慕?”
话语微顿,江凛意味深长地低笑出声, 十分好奇道:“宋势,刚才你看着她哭的时候,心里有过哪怕一丝愧疚吗?”
“那你呢江凛。”
自然垂落的双拳悄然攥紧,宋势出声打断,沉声道:“你又以什么身份说这番话。”
“我不需要任何身份,”像是胜券在握的不败者,江凛眼神写满冷嘲,语气怜悯道:
“但我能让她言听计从,乖乖待在我身边。”
“宋势,你知道为什么,当年那么多业界有名的律师求我合作,我却选择了你么?”
江凛露出残忍的笑容,上前两步停在宋势身边;他微微附身,在宋势耳边恶魔般低语:
“因为你永远自诩是正人君子,虚伪的皮就是你的软肋。”
“你害怕怀芷知道你别有用心后会疏远你,所以直到现在,你也不敢告诉她真相。”
垂眸看着宋势手背暴起的青筋,江凛感到一股绝地报复的快感,唇边邪恶的笑意更深:
“看懦夫演戏伪装,多么精彩。”
紧抿绷直的唇发白,宋势镜片下的黑眸死死盯着江凛,良久后才开口:
“和我说这些,不就是因为你嫉妒吗?”
江凛唇边的笑容一僵。
“以你的手段,能整治她的方法那么多,你却偏偏要把她留在身边。”
轻推眼镜,宋势单调无波的声音平静地可怕:“所以她喜欢我,才会让你嫉妒到发狂。”
“你喜欢怀芷,就这么简单。”
空无他人的长廊鸦雀无声,很久以后,突然爆发江凛低低的肆意笑声。
散漫的玩世不恭烟消云散,江凛眼中充斥着可怖阴翳,声音森寒:
“宋势,这句话你自己听着,都不觉得可笑吗?”
宋势缄默不语,沉寂无声的眼神就是最尖锐的审视。
“西杰的事情结束后,你立马回A国,没我的准许不许再回来,”江凛瞥了宋势一眼,冷冷丢下一句警告,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你应该清楚,我既然能把你捧起来,自然也能重新把你踩进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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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凛头也不回地推开了走廊尽头的病房门。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病床床头亮着一盏小灯,暖黄的光线昏暗。
病床旁是一张窄小的陪护床,怀芷正静静躺在床上睡觉,轻阖着眼,长睫卷翘,睡容恬静。
卸去妆容后的素颜依旧精致,只是少了张扬的眼线和红唇,怀芷粉嫩的唇和双颊透出的微粉,让她整个人显得愈发纯净烂漫。
熟睡是柔软乖顺的模样,让江凛蓦地想起她以前粘人的时候。
闪亮亮的大眼睛盯着人,最喜欢挂在他身上不安分地轻/蹭;终于引起江凛注意后,又立马乖憨一笑,黑眸划过一丝狡黠,奶猫似的性格。
和晚上才见过的判若两人。
江凛垂眸,看着床上毫无防备的怀芷,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虽然才是一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他却觉得恍若隔世。
“你是谁。”
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躺在病床上的男孩撑着床面起身,表情略有些吃力。
江凛回眸,俯视着怀游费力地坐起身,表情无动于衷。
病弱的男孩消瘦,警惕地盯着江凛。
他的眉眼五官和怀芷很相似,只是脸型更有棱角一些。
四目相对,怀游半晌后皱眉,声音很冷:“你不是刚才来的宋势。”
“我在新闻里见过你,你是江凛。“
面前弱不经风的人,面对他却毫不畏惧,江凛找了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怀游。
唇边扬着轻慢笑意:“看来怀家也不是个个眼神都不好。”
“离我姐远点,”怀游冷眼看着江凛坐在怀芷床边,警告道,“否则我现在摁铃,立刻把你轰出去。”
“轰出去?”江凛嗤笑出声,手虚握成拳撑着下巴,觉得怀游天真的可笑,“这家疗养院都是我的,你怎么把我轰出去?”
“但这样我姐姐会知道你来过,而你并不想让她知道。”
瘦长的手贴在床头按铃,怀游丝毫不慌,黑眸始终盯着江凛与怀芷间的那点距离:
抬眸,他迎上江凛散漫视线:“不然你不会等到现在才出现。”
男孩神色平静逻辑清晰,全然不像是昏睡五年之久、还数次差点死掉的病秧子。
有点意思。
眼里多了几分饶有兴趣的玩味,江凛双手抱胸,开门见山道: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看眼神就知道怀游不喜欢他,还耐得住性子和他废话这么久,一定别有他意。
果然,怀游又看了眼熟睡的怀芷,漠然道:“我要知道当年爆炸案的所有细节。”
被面下的左手紧攥成拳,怀游看着江凛双眼又重复一次,试图从对方表情中捕捉细小的破绽。
对面的男人从进来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目中无人的样子令人心烦。
不过也强过早先来过的伪君子,说什么都不肯透露一丝真相给他。
“我是个商人,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买卖,”
怀游的目光带着审视,江凛不为所动,长腿交叠,面无表情地懒懒道:
“跟你合作,对我有什么好处。”
怀游听出他话中讽刺,面色一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合作——”
“......江凛?你怎么会在这里?”
陪护床上缩成一团的人被吵醒,怀芷揉着眼睛挣扎起床,睡眼惺忪。
人还懵懂着,她疑惑地看着江凛,慢慢道:“还有怀游,你们两个在干嘛?”
“刚才我去洗手间的路上差点摔倒,是这位先生扶的我。”
脸上阴沉一扫而空,怀游冲怀芷乖乖一笑:“开始还以为是宋先生,姐姐认识这位先生吗?”
她......在怀游面前,她应该认识江凛吗?
怀游问的突然,怀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张口犹豫的时候,江凛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开口:“我是她男朋友。”
怀芷不可置信地微微瞪眼。
男朋友?江凛什么时候又是她男朋友了?
“哦,是这样么,”怀游不反驳只点点头,笑容单纯无害,“不过这两天从没听姐姐提起过你呢。”
“别听他瞎说,”怀芷急忙起身,匆匆丢下一句,拉着江凛就往外走,“怀游你先睡,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