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真好。”
费力爬出上半身,踉跄地爬出废墟,她堪堪站稳,转身握住席世承的手,把他也拉了出来。
雨幕湿冷,长夜漫漫。
席世承俊朗好看的脸像花猫,脖颈、脸侧、锁骨处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仿佛水洗过的白瓷。
眉睫更显漆黑纯粹,挂着细小水珠,像个唇红齿白的落魄大少爷。
池晚也没好到哪去,身上湿哒哒滴着水,衣服沉甸甸挂在身上,手背擦了把下巴上的水:“真狼狈。”
想起什么,她上下扫了他几眼,确认有没有伤到哪里,伸手摸了摸他的肩、手臂。
席世承轻轻吐出一口气,俯身抱住了池晚,嘴角翘起来,柔声安慰:“没事的。”
空旷死寂的街道上,池晚抬头看他,挺愧疚的:“世承,你可能要跟着我流落街头了。”
不止家被炸毁,整个城市都千疮百孔。
席世承安静不语。
池晚稍稍推开他胸膛,凝望着他精细的眉眼:“来到这个世界,你是不是后悔了?”
和残酷的真实比起来,虚拟世界简直是天堂。
他是致承集团的继承人,锦衣玉食的天之骄子,生活在千年前的太平盛世,为了她来受这种罪,怎么想都很亏。
席世承闻言轻挑眉梢,目光隐含谴责,淡淡诘问:“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池晚捏着他清瘦的脸颊,振振有词:“我这是基于社会实情的合理推断。”
“……再胡说亲你。”席世承握住她的手腕,从脸上拉下来,从掌心一路捏到指尖,和她十指相扣。
没有人比他更幸运。
席世承凝望池晚脏兮兮的小脸,伸手擦掉她眉梢的污迹,像是抚摸自己珍视多年吝啬示人的宝贝。
想到能与心爱的女孩携手一生,如果他有心跳,恐怕频率已然创了新高。
“以后不许这么说。”席世承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缝,掌心贴着她后脑的头发,下滑落直清瘦的颈侧。
垂眼看着她,席世承和她额头相抵,鼻尖亲昵地蹭着她的脸,唇角掀动,气音清浅如呵:“你是我唯一的梦想,整个世界都不换。”
第71章 承池 “我等这句话,很久了。”……
池晚本以为, 她要靠捡垃圾养男人,住山洞, 没想到五天后,席世承带她来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大海边。
这是个没有战争的小岛,名叫耶华尼内欧湾,面朝太平洋海岸,温暖的海风吹拂耳畔,仿佛人间仙境。
墨蓝的海天融合在一起,能让人忘记所有的回忆和烦恼。
席世承背着池晚在沙滩上慢慢走。
“岛上住着1, 3246口人,位置偏远, 不必担心仿生人来侵犯,养老还是没问题的。”
池晚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宽阔的背上, 望着辽阔的大海,恍然大悟:“你前段时间早出晚归,就是在筹备新家?”
“比你想的还要早。”席世承背着她走到家门口,轻抬眼帘, “进去看看?”
池晚还以为会看到简易的木板房,没想到……
“居然是别墅,还带泳池和花园?”池晚觉得这座白色的小楼有点眼熟,匆匆从他背上跳下, 开门走进去。
熟悉的玄关, 两段弧形白色楼梯,欧式壁炉,一整面墙的蓝色水族箱,粉色公主吊床, 彩色灯带……
和席世承本来的家一模一样。
池晚惊讶了很久,仿佛回到了虚拟世界里,分不清是梦是幻。
“喜欢吗?”席世承朝她走了过来,粘人地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左肩,“早在战争爆发前夕,纳兰究就料到了这一天。”
池晚偏过头:“纳兰究?”
“嗯。”席世承平静道,“他提前筹备了很久,想给主人一个安稳的未来。”
池晚分神想起了心事,叹了口气:“阿九对我真好。”
听到她这声下意识的呢喃,席世承眉峰一扬。
抱着她腰的手上移,横到她身前箍住肩膀,霸道地摁向怀中,望着她白皙的侧脸,语气半是温柔半是胁迫:“……你说什么?”
池晚眼珠微动,赶紧顺毛摸:“当然啦,世承对我也很好~”
啧啧,醋味儿真大,你和纳兰究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席世承轻笑了声:“你倒是公正。”
在别墅里逛了一圈,池晚发现海边有艘快艇,跑去问席世承:“这是谁的?能租吗?”
席世承朝海边掠了一眼:“你的。”
池晚指着旁边那艘白色的海钓船,“那条船也是我的?”
席世承笑:“这座岛都是你的。”
池晚惊了,这就是有闲有钱有自由的快乐吗?
开着快艇在浅水区兜了十几圈,池晚看到四五个海钓的人类,比看到兄弟姐妹还要亲。
池晚发现这座岛是真的大,有商铺住房,有海鲜市场,还有乐观的小提琴手们站在岸边拉曲子,沙滩上各种肤色的人种都有。
在海边玩到傍晚八点多,池晚提着半桶螃蟹回到家。
在客厅里没看到席世承,池晚上了二楼,推开虚掩着的卧室门,“世承,今晚我们吃酱爆梭子蟹——”
正在卧室里换衣服的席世承回过头来,手里拎着黑色绸质睡衣,袒着胸膛,身上只穿了条垂坠感不错的长裤。
看到门口的池晚,他细微地挑了下眉,缓缓地,把手里的睡衣丢床上。
“——你看怎么样?”池晚盯着他的腹肌把话说完。
席世承侧头望着她,朝她走了过来,看着她腿上的细沙,笑着说:“饭我做,你先去洗个澡。”
池晚抬起头,发现他发梢略有些湿,像是刚沐浴完毕,皮肤水润透亮,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水气。
看着香喷喷的席世承,池晚舔了舔牙,有种咬一口的冲动。
“好。”
从浴室走出来,池晚换上宽松睡衣,把头发吹半干,找到厨房的席世承,靠在门框上盯着他的背影。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锋利的刀,袖子卷起几道,垂敛眼眸,侧颜轮廓立体,像工笔描绘的艺术品。
这人做个饭都这么不急不缓,赏心悦目。
池晚望着他凝白的手腕,抓着微湿的头发走过去,“阿九。”
切菜的声音停了下来。
席世承偏头看她,睫尾在眼下投落疏淡的阴影,拖腔带调地问:“叫我什么?”
“世承。”池晚从善如流改了口,“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吗?”
修长的手指放下刀具,席世承开了水龙头洗了把手,拿纸巾慢条斯理擦干净,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往上抬:“再叫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氛围。
席世承低眼看着她,似笑非笑,不依不饶地问:“我是谁?”
心怀鬼胎地沉默了几秒钟,池晚望着席世承的眼睛笑起来,轻声解释:“……看到这张脸真的很容易犯错。”
席世承松开手,步伐缓慢,一点一点把她逼退在流理台和胸膛之间,手撑在她身侧,垂眼笑:“晚晚,不哄好我你就完了。”
哪怕吃起飞醋,他也依旧是温和好脾气的样子。
怕激下去他真生气,池晚有点打退堂鼓,望着这张诱人的脸,却不由自主地想逗逗他:“你不就是阿九吗?”
席世承手臂环住她的肩,搂在怀里。
这话的效果像点燃了炮仗,她说完就有点没底,心里一突,转身往厨房外走,席世承膝盖一抬,顶进她的腿。
手臂没用多少力道,甚至称得上温柔,却牢牢把她钳制住,令她动弹不得,压坐在流理台上。
双方力气和体型差距悬殊,身体隔着睡衣紧密贴在一起。
这是个极为危险的姿势,池晚身躯缓缓后仰。
本想逗一下男朋友,一不小心玩脱了。
眼前的男人低下头,微热的气息拂耳,气得笑了声:“再给你一次机会。”
池晚稍微扭动肩膀,耳边的呼吸乱了几分。
“说。”席世承搂着她的肩背,鼻尖抵着她雪白的脸颊,微歪着头,脖颈拉出清瘦好看的线条。
纳兰究的五官融合了东西方之美,眉毛干净,嘴唇红艳,骨相也是顶级的好看,这种颜值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席世承温和的脾性削减了纳兰究眼底的傲气,说话语气轻慢,笑起来像个祸祸人的妖孽,却依旧带着纳兰究眉眼间天生的冷感。
但尽管是同一张脸,性情却天差地别。
哪怕他站那儿不说话,池晚也不会认错。
再逗没法收场了,池晚在他脸上啵唧一口。
“你是世承。”
“是我男朋友。”
“是我达令。”
“宝宝。”
还不满意?池晚试探道:“老公?”
席世承看了她半晌,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下。
“晚饭等会儿再做。”他着魔似的望着她的眼,声音很轻,“接个吻?”
池晚愣了一下。
眼前的男人眉目舒展,眼尾藏着春色,深潭般的眼睛逐渐幽深,迷离,染着浑浊的欲念,勾人又缱绻,轻挑而放浪。
他领口微敞,像诱人亵玩的BJD娃娃,肌肤缓缓升温,泛起漂亮的粉色。
池晚尚在怔神,席世承缓缓低下头,和她鼻尖相碰,温度脸贴脸传递过去,亲近而过分亲昵。
瘦削优美的骨节抵上她的下巴,指背擦过脆弱的咽喉,继续往下,蓦然停住。
席世承声音微喑,轻不可闻地问了一句。
“……可以吗?”
美色当前,池晚晕乎乎被他蛊惑,下意识问:“什么可以?”
“你说呢?”席世承面色坦然地反问。
四目相对,池晚怔愣十秒才反应过他的意思,震惊到磕绊:“机器人,也可以,呢?”
看到她逗趣的表情,席世承忍俊不禁,肩膀微微起伏,笑得喘不过气:“试试不就知道了?”
池晚忐忑纠结了一下:“那什么。”
席世承敛了敛唇线,止住笑,眼角弯起:“嗯?”
池晚抬手抓住他的衣襟,不好意思地问:“你有说明书吗?”
“……”
沉默了几秒,池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有吗?”
事关她的安全,席世承提前做好了详细的功课,长达138页的说明书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想起直白的图片教程以及使用方法,席世承犹豫了半晌,眼神微妙:“你确定要看?”
池晚对此一无所知:“我确定。”
……
深夜四点,海浪拍打礁石。
室外的温度有些凉意,白色洋房里的身影却丝毫不受影响。
席世承低着头,凝望她狼狈的脸,指尖拂开鬓角的发丝,像个浪荡的衣冠禽兽。
……
一觉睡到中午,池晚被生生饿醒。
想起昨晚疯狂的画面,她磨磨蹭蹭穿上睡衣往外走。
楼下客厅,席世承窝在沙发上,气质清俊,五官艳丽,像吸饱了精气的妖精,每一寸肌肤都发着光。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望了过来,眼梢的笑没收敛,漾着缱绻的情意。
“醒了?”
池晚看到他就想起昨天晚上。
这个可恶的男人。
把说明书上的教程全试了一遍。
她原本已经睡死过去了,后半夜又被他折腾醒,死去活来。
“世承,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粘人呢?”池晚下了楼梯来到他面前,手肘撑着沙发后背,笑着打趣道。
席世承转头,目光落在她雪白的颈侧。
望着她皮肤上暧昧的痕迹,席世承视线凝固,柔声问:“这么严重?”
“……你还有脸说。”池晚掐着他柔软的脸。
席世承眼里有了笑意:“下次我轻点。”
池晚在他脸上啵了一下,懒洋洋问:“宝贝,早上吃什么?”
“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席世承往厨房瞥了一眼。
“世承哥,你真好,么么哒。”池晚向来嘴甜,直起身准备去厨房,手腕一紧,被他重新拉了回来,仰躺着陷入宽大的沙发里。
席世承抓着她的腰,在沙发上接了个漫长磨人的早安吻。
半晌后,他轻喘着气,稍稍抬起头,唇瓣染着润泽的水光。
“晚晚,你爱我吗?”
他眼眸乌黑深情,认真地望着她。
池晚主动抱着他的脖子,掌心贴着他乌黑的发桩:“这还用问吗?”
她毫不迟疑:“当然爱啊。”
席世承直勾勾望着她,用力把她抱在怀里,呼吸交缠,动情地吻着她。
良久之后,他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缓缓抬起头,哑声说:“我等这句话,很久了。”
他曾重度抑郁,对生活丧失希望。
无数个关灯的夜晚,消沉颓靡,极度厌弃这个世界。
直到她坠入眼眸那刻起,冰封的内心开始融化。
抑郁不药而愈。
从此,世界再无黑暗,光芒万丈。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