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别太担心了,要真不行,就先说了人家,定下来就没事了。”张强道:“不然就弄个铺面,让两妹妹做个生意,也总好过这样在街头上抛头露面的。”
张兴柱也有自己的顾虑,要真弄个铺面,这铺面怎么弄,归属问题,就全是问题。租也不好。若是生意不妥,那就是给人家房主打工。
可是这样未婚女,未定亲就这么往外面一站,能不能干,是不是能生财的人,人家全像苍蝇一样的盯着。也不妥当。
张兴柱道:“你看着点,一会子将她们姐妹俩送回家。”
“爹放心,我会仔细的。”张强也不敢大意了。
张兴柱回了家,正愁着要不要与张融融商议一二呢,就见一个城里的媒婆子上门来了,他的心里便是一突。
“哎哟哟,老姐姐好福气啊,来了侄儿家里过活,这日子过的真如老祖宗一般,便是我再不敢想有这样的福气,儿子听话,侄儿又孝顺,天底下再好不过的福气了。”这婆子却是自来熟,这个调调,一听,张融融心中便明白了。
“妹子贵姓呐?!”张融融笑眯眯的道。
“哪里配叫什么贵姓,县城里人都叫我杨婆子,最擅长保媒拉纤的。”杨婆子笑道。
“媒人上门,就不能失礼,还请上坐!”张融融笑着起了身,道:“杨妹子,坐。俗话说的好,再得罪绝不能得罪媒婆,不然,家里儿孙说亲,都得不妥。一来是什么脏的臭的都要往家里凑,二来呢,便是人家有个什么不妥,也不真心的说,到最后也是事儿。儿女姻亲是大事,便是妹子来坐坐,咱张家也绝不会失礼,难保以后没有求妹子的时候!”
张兴柱正不耐烦呢,想好一通怼人,见老姑这话一说,杨婆子的脸色都变了,一时忍着笑,反而不生气了。
“兴柱,还不快倒些好茶来,什么瓜果也都端上来,也不能叫空手走人,礼也备上一份,以后劳动人家的日子在后头呢,”张融融笑道:“妹子这是贵脚临贱地,咱张家虽不是什么大户,可是礼数也是绝不会失的。”
杨婆子来之前都打听好了,知道现在张家是这个姑奶奶作主,一来就捧高高的,她从来就没有失过颜色,只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后发制人的。一时都心中叹息,就这段数,只怕今天这事得黄。她在市井间走,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一听这话音不对啊。
什么脏的臭的,什么不能得罪媒婆,这话听听,意思是让他那些个脏的臭的,趁早别说,还能得个红封走人,包管客客气气的,要真是提了嘴,怕是真得罪这张家了。
杨婆子一时也有点难住了,是带着任务来的,但她也极会看眼色,是看人做事的。
她忙笑道:“张家主可千万别客气,哎哟哟,这客气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妹子受得!”张融融笑道:“不说别个的,家里还有两个将来要说亲的,以后要劳动妹子的地方多着呢。”
以后?!
杨婆子笑道:“正是正是,我上门来也是为这个事。别的不敢打包票,但凡是本县城里,包括十里八村,哪里有适龄的儿女,我托句大,就没有不知道的。因此,这才上门来问问。也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看到年纪了。所以老姐姐也别怪我多事,这就是上门来问问意见,我也能打听打听,将来若是有幸能够包揽一两桩好事儿,我这还能赚些老姐姐的红封银子呐……”
一副说笑的语气说上来,也没有点透,张融融知道这个婆子也不算笨,这是套自己的话呢。
她便笑道:“说来不怕妹子笑话。想必妹子在县城里这么消息灵通,也是晓得些咱张家的情况的,我呢,厚着脸皮跟着兴柱来了城里过活,还带了个拖油瓶。还是个马上要成亲的拖油瓶,虽说已经年十七了,可是,我又有什么呢?!是有家底呢,还是有业呢?!现在成亲,是真早了,虽然搁平常人家,这个年纪已经说亲了,可是,我这小儿子安平,是要先立业再成家的,不然哪里就有个能够保护家的地方?!说句没脸皮的,这院子都是赁来的,我也不忍心要人家闺女嫁到这儿来,所以,我私心想着,宁愿晚些,也总好过亏待人家好闺女,我那小儿子也是这个意思,总得将来有个院子才好说亲,不然哪里就能耽误了人家。”
“老姐姐也太谦虚了,你那孩儿是个有前程的,便是真无家,有这前程,还愁人家不嫁,只要老姐姐放个话,包管门槛踏破!”杨婆子也聪明,话音已经听出来了,笑道:“不过既然老姐姐疼儿子,想多留两年再挑挑也不妨事。都说好男不怕无妻,晚上两年也没啥。只是女儿家却耽误不得啊。是不是这个理?!”
张融融一开始是不知道她是冲着谁来的。现在一听这话,已经明白了,这是冲着小妮来的。
“老姐姐那侄孙女儿,我是瞧着了,真真是又聪明又能干,手艺又好,相貌又好,就那个嘴皮子,将来都不亚于我这死婆子,这就是年正芳华,宜室宜家啊。”杨婆子笑道:“……说句不要脸的话,我都想娶回家去了,可惜家里儿孙都已成亲。却是错过了。不过只要杨家主能透个底,要什么样的人家,甭管什么样的金龟,我都能捞上来,是要那相貌好的,还是家世好的,或是样样都不赖的,都有。”
张兴柱听的心里不愉,不过看了一眼张融融,见她安抚了一下自己,便笑道:“还小呢。才十三急什么!我老喽,还能享几年儿女的福气?!不管怎么,这小女儿,我是要多留几年的。”
“留来留去留成仇喽,拖到老姑子,可就不好说人家了……”杨婆子心里急的慌,这话差点就能出来了。
张融融堵她道:“妹子说的也只是普通人家的闺女。咱张家虽不是精贵人家,可是张家的小女儿也不是什么人能比的。论家业,是比不上那些高门大户。可是,若论宠疼,便是那高门大户的又怎么能比得上?!不是我说,只她两个哥嫂疼什么似的护着,还有姐姐娇着她,我和兴柱更是当她是开心果一样的骄纵着。便是留到十七又怎么?!还怕说不了亲!?所以,这事,急不了。我们家人都不急。”
杨婆子一听这话,便叹了一口气,道:“这是要当儿子养了?!可是要舍一份家业啊。”
“便是舍又怎的,”张兴柱道:“只要人合适,不拘是嫁还是招,都行。”
杨婆子都要脱口而出了,不让我说,你咋知道不合适呢。
“不急!”张融融拍拍她的手,道:“我家没有意向,太早了。妹子要是出了口,可就覆水难收了。妹子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不管是哪家,我们也不想知道,只是好声好气的说上一声,是咱家小妮配不上。劳妹子过上几年再为咱家相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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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想屁吃
话到这地步, 还能说啥啊?!
杨婆子便开不了口了,笑道:“也罢,老姐姐都这么说了, 我也就不张口了。行, 我今天上门就是唠叨一二, 不说别个的。”
“来, 喝茶, 要是没事,欢迎随时上门来唠磕。”张融融笑道:“我家里别的不多,只瓜果茶水, 多的是!”
杨婆子哈哈大笑,牛饮着茶, 道:“老姐姐高看一眼, 我可就不客气了。”
扯了一通闲话, 便要告辞。张兴柱忙把礼给叫她拿上。
杨婆子推辞了一二, 到底还是收了。心里也没觉得受了怠慢,是美滋滋的走的。
等人走了, 张兴柱才松了一口气。
俗话说的好,得罪谁都别得罪媒婆这样的人,要不然她要是怀恨在心,碎嘴的在外面唠叨上你家儿女不好, 不管好不好,名声就不好了。
得有多少阻碍将来。
因此,但凡遇上这样的人上门, 一定得客气。
又是好茶好果的供着,又是礼拿着红封给着。这礼数也就全了。
媒婆不管成不成,是绝不能空手走人的。只要上了你家的门, 哪怕只是给上一对糕,也是沾上个喜庆的意思。
张融融道:“好端端的,怎么有媒婆上门了?!是不是哪家托了她来的?!”
一般若无人托,媒婆哪会这样上门?!
张融融蹙眉道:“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不敢听,也不想应付。不能应承什么。能不得罪她,就别得罪,至于是哪家,也别得罪。不知道就更好。”
她心里有猜测,怕是小妮天天在外抛头露脸给招来的。这是有人入眼了。
只是怎么偏挑了今天?!在大牛和安平去衙门的一天。
张兴柱冷笑道:“这是闻住了腥,像苍蝇一样的凑了上来。”
说罢便将在摊位上的事给说了。
张融融心中便有些怒,道:“是有什么人在他们面前嚼了什么舌根子,才敢提这一嘴?!失心疯了不成!这样的事万万不成。想都别想。想什么屁吃呢!”
张兴柱道:“幸而老姑直觉不对。若不然,这家人提出来都恶心!”
张融融道:“明儿叫小妮不要出门了,暂时避上一避。你也去外面说一说,只说最小的女儿,要多留两年,谁敢在外面乱嚼舌根子,我亲自豁出脸去扇他嘴巴!”
张兴柱点头,便出去了。
今天有媒婆上他家门,邻居们都猜到了,只不知是安平还是小妮,因此都打起风趣来,但听他往外放话说,这两年不提亲事,邻居们也没多说什么。
只有马大夫听到了风声,便叫儿子来叫了张兴柱去了他店铺里。
小妮回来了,听闻张融融要她暂时不要出去卖东西,小妮还不太乐意,便道:“姑奶奶,为什么呀?!我卖的好好的,怎么就不成了?!”
张融融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只对大妮道:“今天是不是有人来打量小妮了?!”
大妮愣了一下,想了想,寒毛直竖起来,道:“好像是有,当时忙乱的不行,我也没多注意。看来倒是我不小心了,竟没察觉。”
不觉便一阵后怕。
小妮蹙着眉头,脸色也有点白。没说话。这个时候也知道怕了。
有人说亲,谁知道,是葱是蒜,这心里能不慌么?!
她心里是不乐意的,反正就是不乐意,因此便不吭气儿。
大妮没了主张,道:“姑奶奶,这……”
“没事,你爹去打听了,”张融融道:“这个事,别跟你两个兄长说,他们年轻,血气方刚的,反而把事闹大了,对小妮名声不好。”
大妮使劲点头,心里有点慌,便握住了小妮的手,道:“后面几天,你别出去了,我一个人就成!”
“怕什么啊,难道人家来看,我还不叫人家看了?!”小妮嘀咕道:“还能叫人家多看两眼,我就不做生意了。”
大妮不理她的疯言疯语。
“早上大牛来你们那了没?!”张融融道。
“来了,巡了一会街就又跟着老衙役走了,不过表叔没在,我问他了,他说表叔在衙门里清点帐本呢,”大妮道:“我叫他听表叔的话。大牛应了。说老衙役们也都很和善。”
“那就好。大牛性子好,知道了他的好,自然人缘也就好了。”张融融笑道:“等熟悉了,倒不必担心他在衙门的事了。”
若大牛一人也许有人欺,但顾忌着王安平,衙役们对大牛也会很友好的。反过来也一样,文职的顾忌着大牛,也会对王安平和善些。
独木难支,与双木成林的道理。
“嗯。”大妮点头。
张兴柱到了马大夫店铺里,马大夫才悄悄的拉着他到了后院,避着人低声道:“……就那家刚一尸两命的人家,想要续弦,也不知哪个缺了大德的提了一嘴小妮,这家人真是不讲究,身上还戴着孝未除呢,那死老婆子还真去瞧你家小妮了?!”
张兴柱心里咯噔一声,道:“什么意思?!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了?!”
“还不是衙役们早上去了他家,不是还有事要善后呢吗,就说起来了大牛,这家也是早起了心思,就听说了小妮,竟是不等人,直接就去相看了。”马大夫道:“不然我哪里知道去!?衙门里我但凡在,哪有我不知道的消息?!”
“他们家这是在想屁吃!”张兴柱怒骂道:“妻儿还尸骨未寒,才刚下葬,就不要脸的要说亲!续弦,呸!什么门第,也配叫续弦?!”
说罢就要撸袖子去干仗。
被马大夫拉住,道:“你得忍忍,为小妮的名声想想吧。”
张兴柱气的坐了下来,被续弦这两个字恶心到了,然后就连连冷笑。拳头捏的死紧。
马大夫赶忙把茶水递给他,看他喝了,才道:“我听到的时候,也是心里哔了狗了。什么叫尸骨未寒,这就叫!妻儿才刚死,就管不住裤腰带了。但凡是个正常人家,普通的门第,不说守个一年半载的,守个三个月,至少要过了七七,才会再说这个事。再想不到,这才几天?!”
妻丧,不叫孝,因此就没有父丧母死的孝重,父母一般都是三年起步。但是妻子,正经人家,不拘什么门第吧,一般最少都要三个月的。
更何况,这还是一大带一小横死了。啧啧,这就忍不住了,守不住了。连做个样子都不要。
马大夫恶心的够呛,道:“再说续弦的事。用这两个字,我也打听了打听,是因为他家有点家底,再加上这一次死了老婆孩子,县太爷罚没了王婆子的财产,给他家一点补偿,因看是一大一小的份上,还比那家老爷子死了的人家多了一倍的补偿,那老爷子一家得了二十来两银子,只他家便得了四十两以上的赔偿。再加上家底厚实了,便不知道自个是谁了,脸都不要了,便自以为配得上你张家这样的门第,或者说自以为只有你们张家这样的门第,出了衙门里的亲戚的人家才配得上他家。啧啧,什么东西啊,还以为只有黄花闺女才配得上了?!不说别个的,小妮识字算账针线都是一把好手,还会做生意,只怕也是瞧中了这个,不然那么多人家,怎么就单单瞧中小妮了,这帐怕是算的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