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抿嘴，迟疑片刻，决定不站任建洲。
江越：“恋爱纪恋日……的确挺重要的。忘记了确实是你的不对。”
“？？？”任建洲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这么说，神情骤变，“有毛病吧，这也能是我的错？难道你们也每年都过？你特么之前不是一直泡剧组里吗？”
江越拿起筷子，开始吃菜，不紧不慢地说：“泡剧组归泡剧组，我又没忘记，该发的红发一个没少。”
任建洲：“我不信你每个节日都能记住。你们结婚纪念日哪天？”
“五月二十一号。”
“唐潇生日？”
“十二月八号。”
“恋爱纪念日？”
“一月一号。”
“第一次接吻日？”
“……”江越一个白眼翻过去，“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问不可描述日？”
任建洲愣了下，突然乐起来。
江冉冉觉得大人们聊的事情真无聊，她没兴趣再听下去了，开始认真吃饭。
这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很合她的胃口，把肚子填饱后，就跟任楚飞去客厅玩儿了。
客厅到处扔的都是玩具，两个小朋友玩了一会儿，任楚飞趴在地上问：“冉冉，你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真的被你爸爸气走了？”
江冉冉捡起一个小汽车拿在手里摆弄着，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真的啊。”
任楚飞：“那你不难过吗？”
“昨天晚上有点难过，现在不难过了。”
“为什么？”
江冉冉偷偷跟小伙伴说出自己的小心思：“因为他们在这里老不让我做一些事情。不让我养狗，也不让我吃糖。”
幸好有懒鬼爸爸帮忙，才能把江徐徐带回家。不然肯定不行的。
很多事情江冉冉心里都有数，比如在养狗这件事情上，其实她一直都对江越心存感激。只是没当面说过而已。
“我妈妈也是。”任楚飞能够感同身受，坐起来说：“她不让我在家里耍金箍棒，所以走了也挺好的。对了，你现在想吃糖吗？我家里有棉花糖还有棒棒糖。嗯……牛奶糖也有。”
江冉冉真的馋了，如实道：“想。”
任楚飞立马起身，跑到储物室从柜子里拿了一些糖过来。江冉冉撕开一根棒棒糖放进嘴里，甜味很快在口腔蔓延开来。
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不让她吃糖，说糖吃多了会生蛀牙。但是她的牙齿明明很健康，一个蛀牙都没有。
现在他们不在了，她终于也可以买糖拿回去慢慢吃了。
她要买很多糖。很多很多，各种各样的都要买！
下午，保姆有事请半天假出门了。
江越和任建洲在家里打游戏消磨时间，打着打着困意来袭，两人直接一人占一头，躺沙发上睡了过去。
任楚飞经过，见状，用手戳了戳任建洲的鼻孔。
确定父亲已经睡着，立马欢快地跑到江冉冉身边，兴奋地说：“我爸爸和你爸爸在沙发上睡着了。”
江冉冉还在吃糖，太久没吃了，要一下子吃个过瘾。
她没功夫理两个无聊的大人，毫不在意地道：“睡就睡呗。”
任楚飞动起了坏心思，低声说：“我想在我爸爸脸上画王八，你想不想画？因为他也在我脸上画过，我要报仇回来。”
江冉冉看着他，“在你爸爸脸上画？”
任楚飞：“我在我爸爸脸上画，你在你爸爸脸上画。”
江冉冉没有拒绝这个提议，任楚飞立马拉开电视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支马克笔。
两个孩子轻手轻脚地来到沙发边上，拔掉笔帽，开始认真作画。
任楚飞对着图画书画了一会儿，凑到江冉冉这边，这才发现她居然不是在画画，而是在写字。
字写得歪七扭八，他也不认识。
任楚飞问：“你这是写的什么字？”
江冉冉：“王和八。”
第四十八章 这个歉道得很干脆。
江越先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 觉得精神饱满不少。
坐起来，见那头的任建洲还在睡，轻手轻脚地跨过他搭在沙发边沿的腿, 下了地。
待江越准备去倒水喝，一瞥眼的时候才发现任建洲的脸上多了个王八。绘画水平跟精湛二字毫不搭边, 这一看就是任楚飞那小子的杰作。
江越：论家里有个喜欢坑爹的熊孩子是种什么体验？
江越憋住内心想要狂笑的冲动, 觉得这种画面如果不给记录下来，都对不起孩子一笔一笔画出来的这只王八。
他立马掏出手机, 对着任建洲的脸拍了几张照片，甚至想合影一张, 但是忍住了。然后才去喝水。
放下水杯, 江越忽然意识到家里安静的出奇。放眼四下寻找了一下, 没看到两个孩子的身影。
他来到客厅，玩具和马克笔都扔在地上，沙发旁边一堆糖纸。
再去到任楚飞的房间一看, 两个孩子都躺在床上, 也睡着了。还知道盖好被子防止着凉。
不过看着他闺女跟这傻小子躺一起, 怎么觉得心里有点不爽快呢。
江越走到床边, 把江冉冉往外挪了挪, 又把旁边的小枕头拿来, 挡在了她跟任楚飞中间。这样就好多了。
他转身离开, 轻轻关好门，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上完厕所来到洗脸台前洗手，看到自己脸上被写满的“王八”二字，江越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没有任何动作。
论家里有个喜欢坑爹的熊孩子是种什么体验？这个问题不用问任建洲，他自己也可以回答了。
江冉冉和任楚飞是被任建洲的一声咆哮给惊醒的。
江冉冉看着被任建洲满屋子追着打的任楚飞, 再偷偷看看江越，他的脸上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写的那些字还能自己掉吗？
如果不能，是被他自己洗了，那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至少，得说她两句吧。
真是太奇怪了……
任建洲最终也没能逮到任楚飞，还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骂骂咧咧地去卫生间洗掉了脸上的王八。
再有下次，他一定要把这混小子给吊着打。
老子能在儿子脸上画王八，儿子能在老子脸上画王八吗？
简直要上天了！
就算想“报仇”，你特么就不能画朵小花，画棵小草？
呸。
啥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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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任建洲家吃的饭，晚上江越掏腰包，请他们父子俩到外面搓了一顿。
酒足饭饱，各回各家。
江冉冉坐在车子里，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以及马路两边灯火璀璨的大型商场和大型超市，好几次动了动嘴皮，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车子拐了个弯，这条街没有刚才那条街那么繁华了。江冉冉心想，如果再不开口就来不及了。
纠结地抠着指甲。在欲望的驱使下，终于把头往前面探了探，问江越：“能去超市给我买点儿糖吗？”
前方正好碰到红绿灯，江越缓缓踩下刹，等车停稳后，回头看着孩子，“糖？”
江冉冉点头说：“就是吃的糖。奶奶走的时候，不是把我给她的买菜钱全都给你了？”
说起来那几块钱江越还真没想要，是江冉冉担心爷爷奶奶走了以后，他们没钱买菜了，才把卖破烂那几块钱又给要了回来。
江越嗯一声，问她：“想吃糖了？”
江冉冉：“有点想。”
“可是那些钱不是用来买米买菜的吗？”江越逗她，“你用来买糖了，我们俩没钱吃饭了怎么办？”
然而江冉冉开口前，其实是有所考虑的。
她眨着眼睛，反问起他：“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江越：“嗯？”
江冉冉：“他们不在了，不就可以少买一点米和菜了。”
江越：“……”
好有道理，多出来的钱就可以买糖了。
江越心里有数，自从江冉冉误以为家里很穷后，确实很少再吃零食。哪怕长辈们主动给她买回来，比如录制第一站节目带去的那些零食，她也舍不得吃。
实在忍不住了，才撕开一包。好像到现在都还没吃完。
现在会主动开口问能不能买糖，估计孩子是真的馋得不行了。
绿灯亮起，江越在前方路口掉头，把车开到大型超市门口的停车位停下。
熄火，解开安全带。转身盯着江冉冉。
他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脸上表情平静，看不出此刻的情绪。
下午做了亏心事，江冉冉的心到底还是有些虚。懒鬼爸爸该不会是要找她算账了吧？
江冉冉内心有点小慌张，但是江越不开口，她也没出声。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了，我……看情况再动。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江越才问：“先说说吧，你下午跟任楚飞一起干了什么事？”
江冉冉装傻，眼神里尽是无辜，“什么事？”
“非要我说明白吗？”江越指着自己的脸，把话题挑明，“我脸上那些字是不是你写的？”
王字出头了，八字也给写成了入。
如果不是看到任建洲脸上那只王八，他根本联想不到这两个字。还以为是在鬼画符。
江冉冉：“……”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江越回归家庭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一面的江冉冉。不傲娇了，不怼他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不言不语。
犯错乖乖受训的模样，让他在心里直呼：他出息了！在小魔王面前，他终于找到一丝为人父的感觉了！
江冉冉抿着嘴，眼睛看着前方，视线已经不在江越的身上。
江越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很快，通过眼神的变化，就能感觉到短暂消失的那份傲娇又回来了。
江冉冉并不似别的孩子那般，犯了错就真的一声不敢吭。她可是冉姐，她有直面错误的勇气。
江冉冉直视着江越，跟他商量道：“我先跟你道歉，再去买糖行吗？”
这个歉道得很干脆。
江冉冉：“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的脸上写字。”
江越：“？？？”
就这样？这么爽快的就道歉了？
江冉冉没等到他的回应，问：“你不原谅我吗？”
江越：“……不是。”
“那你原谅我了吗？”
“……”
好吧！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霍廷被保姆打，江冉冉化身拿着金箍棒的奥特曼，要去给他站岗的那天晚上江越就发现了。
这孩子在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都是很有分寸的。
比如那回他一把将她拎起，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一个小孩儿的力气根本敌不过大人，所以绝对不可以硬碰硬。
她就真的不再顶嘴，而是认真询问起下次遇到坏人的正确做法。
今天晚上又是这样，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不拒绝承认，不试图无理取闹。
该道歉就老老实实地道歉，简直让人想教育她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江越：“……行吧，我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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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的车里常年备着帽子和口罩。他把自己的脸遮了个严实，给江冉冉也戴上大大的口罩后，带着她往超市大门走去。
十月底天气已经比较凉了，一进门，让人猛地感到一阵暖和。
大概明天周一要上班上学的缘故，所以今晚过来购物的人不是很多。这正合江越的意。
一楼是卖瓜果蔬菜的，他抱着江冉冉乘电梯直奔二楼，取辆手推车把孩子给放进去推着。来到零食区，看着五颜六色的糖果，江冉冉眼睛直放光。
江越一边推着车缓慢地往前走，一边问：“想买什么样的糖？”
江冉冉指向自己看中的，被江越一袋袋取下来扔进车里。
孩子不贪心，见差不多了就催着他走。
江越问：“其他的零食不要了？”
江冉冉摇头，“不要了。”
“没关系，想吃就买，不用给爸爸省钱。”
“你又没钱。”
“……”
“我跟你说过，我不是真的没有戏拍，赚不到钱了。你不信有什么办法。”江越无奈，一边拿起货架上的零食看着，一边又说：“就算真是这样好了。我前段时间不是还出去干过几天兼职工作吗？那也是有钱赚的，完全够你买零食。”
江冉冉记得，第一站节目录完回来后，江越确实出去工作过几天。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想吃的零食统统跟糖果一起装进车里，不一会儿就装了一堆。
二楼没什么要买的了，父女俩下到一楼。
想起汪景珍早上离开的时候提醒过，说冰箱里的牛奶没有了。江越便挑起牛奶。
他没太注意家里平时喝的是什么牌子的，仅着最贵的拿。拿完绕到卖水果的地方，瞅着水果还挺新鲜，又开始挑水果。
江冉冉觉得他们今晚买的东西太多，实在是太奢侈了，非常担心江越的钱根本不够用。于是不得不再次提醒，让他不要买了。
江越以笑应对孩子的瞎操心，挑了好几样水果，才心满意足地去结账。
终于到家。
江越把车开进车库，江冉冉下了车就往院子跑，江越紧随其后。指纹解锁走进院子里，看到屋内亮着灯，刚开始他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
但下一秒，脚下的步子就倏然停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