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严筝叫到凉台,顺便关紧了凉台门。
“处多久了?”避开祁姗,夏初也懒得和他卖关子,问得直截了当,“从哪个犄角旮旯揪出的傻子?肉眼可见就智商有缺陷的样子。”
别人可以评价祁姗智商不高,但祁姗说过她在法国读完大学才来的中国,严筝并不认为只有高中文凭的夏初有资格这么说。
他嘟囔一句:“哥,你好好说话别损人,她平时不这样,今天是见到你了。”
夏初听出他话音中自己都毫无察觉的维护,哼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你记不记得你同意作为炎夏一只独苗参加偶像选秀时对我和你哥保证的话?”
严筝低头不语,夏初便自顾自补全答案:“你说你反正没事情可以做,浪费青春就浪费青春,别说有热度能给公司带来流量收益的这段时间,你这辈子心都死了,不打算谈恋爱。我和你哥这才借你钱和人脉,让你自己去运作出了道,结果才半年你就整出这事儿,你明白像你这种卖脸卖梦想的小偶像谈恋爱,和普通明星出轨吸[和谐]毒一样,都属于丑闻级别吗?”
严筝明白,但问题是他真的什么都没干,只是他头上顶着之前插足过别人感情的劣迹,如今在男女关系上做出的任何保证都很难叫人信服。
坚持辩解没有任何意义,严筝努力思考最佳的解决方式:“哥,我知道了,是我不好,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和她分手的。”
反正结局都是分道扬镳,具体有没有交往过只有他和祁姗知道就行。
不成想一向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夏初听了这话会直接打电话给他亲哥:“严穆我和你说,小筝又在外面乱搞,对,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的都发生了,刚才被我捉奸在床你敢信?不过为了继续欺骗全中国少女感情当芳心纵火犯,他现在要和人家姑娘分手,他这人简直完犊子啊卧槽,这么人渣这么没责任感真的没救了,你说咱俩小半辈子与人为善,怎么偏偏摊上这么个弟弟?”
严筝:“……”活着好难啊,他现在选择原地去世有人管埋吗?
另一边,夏初和严穆倒是很快达成共识,待到夏初挂断电话,对上那双潋滟生波的桃花眼,严筝从里面读出了自己的唯一一条生路。
“我会保护好她,不叫媒体发现她,也不叫她因为我受到伤害。”
迫不得已,严筝压上身家性命在夏初面前发誓赌咒。
这下夏初满意了,和严筝一前一后回到客厅里,正巧祁姗刚刚吃完一个煎饼,见他们回来,自然极了地把另一个递给严筝。
祁姗刚才一边吃煎饼一边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早餐可能不是夏初买给自己的,他之前根本不知道她在这里,再宠粉也做不到未卜先知。
不出意外,煎饼是带给严筝的,她男神果然是个温柔体贴又重情重义的好人,为了让干弟弟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早餐,不惜凌晨两点出发,亲自开车去了趟天津。
至于后来为什么落到她手里?祁姗认为可以用男神人太好太绅士了来解释,正因如此才舍不得看大病初愈的粉丝饿肚子,一定是这样!
……嗯,不得不说,夏初的判断至少有一点还是准的,和学历无关,祁姗确实大部分时间都一副智商有缺陷的样子。
总之她咬过的那个没办法还给严筝,只能再饿也管住嘴,好歹给他留下一个完好的,见他坐过来,急忙往他手里一塞断绝念想。
要是放在平时,严筝顶多接过来放在一边,但他想到自己刚刚在夏初那边坦诚的“恋情”,生怕露出马脚,便就着祁姗的手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口。
一个严格意义只见过两次的男人突然做出借你的手喂食这种亲密的举动有多可怕?祁姗表示由衷地受到了惊吓。
可没等她应激反应起效抽回手,严筝就早有准备似的加大了力道,不但钳制住她不让她动作,另一只手还亲昵地刮去了她唇边的酥脆渣,语气要多宠溺有多宠溺:“沾到了。”
如果不是不想和男神差辈,祁姗差点让他吓得跪下来叫爸爸。
——你丫吃错药了吗?这是演哪出啊?
祁姗拼命冲严筝打眼色。
——等夏初哥走了再和你解释,现在好好配合我。
严筝拼命把眼色打回去。
就这样,祁姗被严筝揽着肩膀,笑得嘴角都要抽筋了才把夏初送走。
关上门的刹那,她已然面露死相,心如死灰。
“你到底和男神说了些啥?”祁姗拼尽最后一口气,想死个明白。
“说你是我女朋友。”严筝也很心累,“我哥和夏初哥误会了咱们两个的关系,他们本来就不满我之前做的那些缺德事,现在如果再人渣形象锤死‘对不起’你,往后断绝关系不认我都不是不可能。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找理由在他们那里‘分手’,‘分手’前也不会叫你暴露在公众视野,帮我演完这出戏,钱好商量。”
祁姗吞了口唾沫,她一个标准的贵族大小姐豪门富二代,听别人在她面前提钱,总觉得自己被看轻了。
“俺看起来像是差钱的人吗?滚蛋,没得谈,俺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黄花大闺女,凭啥和你做这缺德交易,你这是在侮辱俺的人格!”
严筝不动声色:“夏初哥的签名你随便拿,合影要多少有多少。”
祁姗听罢立刻跑去沙发上坐直:“来吧,人格上尽情侮辱俺,只(zi)要别升级到身体,俺们追星狗不需要人权。”
虽然目的达成,但严筝怎么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祁姗着实体味了一把什么叫从地狱到天堂。
不但有专属的探班特权,拿得到一手图源,一跃成为粉圈大佬,还尊享了加影帝大大微信,坐影帝大大的车等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vip待遇。
最让她受宠若惊的是,那天的煎饼只是开始,影帝大大居然在她客串严筝“女朋友”的一个月后主动打电话叫她出来,要请她和严筝吃饭!
祁姗太兴奋了,光衣服就挑了三个小时,又特意画了美美的妆。
当严筝看到金发女孩儿一身设计感十足的抹胸蓬蓬裙准时出现在自己车前,不禁摘下墨镜,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
极具辨识度,把性感和天真融合得刚刚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美貌。
一想到这样一个尤物现在居然挂着他女朋友的名号,他心底居然升腾起了一丝罪恶又不合常理的满足感,只不过很快,又被及时想起的,她打扮得如此漂亮的原因击得粉碎。
她和他扯上关系是因为夏初,病倒在他家门口是为了拿夏初的签名,连答应扮演他女朋友都是由于他允诺了这样能拿到各种各样关于夏初的福利。
他在微博上注册了小号,有偷偷关注她,这个现在已经称得上是夏初粉头的账号,几乎百分之九十五的内容都是夏初。
——他笑起来真好看,天都晴了。
——他好可爱呀,可爱到爆!可爱到犯规!
——我爱的男人结婚了,他怎么那么棒,他值得呀,值得最好的!
——喜欢他的第十年,看他从一个反串演员到影帝,看他起起落落起起,看他凤凰涅槃,绝处逢生,看他为人夫为人父,与其说他是我想得到又得不到的男人,不如说这是我想得到又得不到的人生。马上要毕业了,但总觉得自己还差得太多,经常会想,读书和学习是不是真的有用,一直在按照父母安排的轨迹成长,一直差强人意,但这好像都不是我想要的,甚至都没空去想我到底想要什么,只是完成父母的最低期望,就已经耗尽全部力气了……
也许她没想过嫁给夏初,但夏初对她来说比爱人更甚,是精神支柱一样的存在。
这一顿饭,祁姗和夏初吃得很愉快,但严筝从头到尾都食不知味,他整颗心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充填,他不确定是不是吃醋,因为这种感情和他之前喜欢另一个女孩儿,看她和男友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
那时他只想把人抢回来,为此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甚至不惜伤害和欺骗。
但现在,他即便再不舒服也陪祁姗吃完了这顿饭,生怕毁了这场她期待已久的梦。
直到两个人告别夏初一起去地下车库提车,严筝才放任自己周身的气压低下来,尤其是听到祁姗半开玩笑地说出“当你女朋友也挺好,夏影帝的签名合影要多少有多少,还可以一起吃饭,整得俺都有点舍不得和你‘分手’了……”这句话。
“祁姗。”严筝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我是人,不是你追星接近男神的道具。”
“啊?”祁姗让他突如其来的怒火烧得发懵,说出的话一点没过脑,“你让俺帮你演戏,俺让你帮俺追星,这不是咱一开始就说好的吗,你这人咋回事啊突然冲俺发火,长这么大俺爸妈都没吼过俺……”
“啪”地一声,严筝不想再听她的抱怨,双手越过她抵在车盖上,目光炽烈得像是着了火,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的领域中。
“到此为止,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分手’吧。”
少年的话语仿佛深埋在喉咙里的低吼。
可不待祁姗对他这句假戏真做的分手做出反应,他就猛地野兽一般俯身,凶狠地咬上了她的嘴唇。
第五章 我是你女朋友了!
严筝在(BR)-EIGHT团里的官宣定位是门面担当,往好听了说是官方盖章你全团第一帅,往不好听了说,是你唱跳rap打篮球通通不行,连年龄都不是忙内,总得给你个名头出道,反正你那张脸确实说得过去,就当门面去吧。
像这种业务能力短板的门面自然走不了主唱主舞或霸气或高冷的路线,严筝的人设就是名校出身家境优渥的乖巧盐系少年。
不说话时自带文艺的书卷气,开口也是斯斯文文,言谈举止谦逊得体,但凭祁姗同他这段时间的相处,越发肯定这货的人性基本就是上面那些的反义词。
他不只是腹黑,是心肝脾肺肾切开来全黑,明明才21岁,乱七八糟的心眼儿却长得祁姗这辈子都望尘莫及。
而且他真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就比如现在,祁姗觉得他狠起来的模样,像是想要了她的命。
嘴唇被咬得又痛又麻,有甜腥的血气不断刺激着味蕾。
祁姗终究抵挡不住他的攻势松懈了牙关,他便毫不留情地长驱直入,灵活的舌尖在她口腔里粗暴地搅动,不顾抗拒地与她的纠缠在一起,吻得她几乎窒息都不罢休。
这下祁姗彻底火了,她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父母虽然对她严格要求却也十分疼爱,长到23岁连脚都没崴过一次,几时被这样欺负过。
她恨不得拿出全身力气捶打严筝的背,越打越生气,越打越委屈,等到严筝终于肯放开她,她想都不想就抽过一巴掌,这是她第二次打他,留下的印记比第一次更加扎眼分明。
“你有病啊!”祁姗气得全身都在抖。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讲理的人,明明一开始就说好了都做不得真,也从来没对她表现出一点喜欢,结果刚说“分手”,见她没有利用价值了立刻想起占便宜,他怎么能这么过分,把她当成什么了?
而经历了一巴掌,严筝也初梦初醒。
此时此刻,他唇舌间还残留着女孩子的香甜滋味,就是这滋味让他几乎丧失理智……他主动亲她了,他怎么能亲她呢?
“你喜欢我吗?”他听到祁姗问。
严筝不敢看她的眼睛,怕自己一不小心再说出胡话来:“不喜欢吧……我……我也不知道……”
上一段插足未遂的失败感情过后,他一直活在对那个女孩儿的愧疚中,尤其是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很喜欢她。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就以抢夺别人的东西为乐,因为他骨子里确实带着这种廉耻观扭曲的基因。
他和严穆并非一母同胞,他的母亲插足了严穆母亲和父亲的婚姻,然后有了姐姐严薇薇和他,后来家庭支离破碎,现在严薇薇在北欧,也是男人养在外面的三儿。
像他这样的人,可能根本不懂爱,也不配去拥有爱。
他的语气淡漠凉薄,祁姗听了,眼泪不知怎么就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擦也擦不尽,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总之就是特别难过,痛彻心扉的那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