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防护一组的人，都快气死了。可当事人，却只笑了笑，似乎还没意识到错失了什么，这更让人恼火。
不过，周言昭个人信誉，却在防护所无形当中提高了。防护二组的人见到，呲牙的少了，眼中多了一份尊敬。
这样的担当，这样的魄力，不是什么人都有，总归还是佩服的。
*
晚上下班，周言昭给彭四月发了一条信息，说她要和陆宴谈点事情，会晚点回来。
彭四月看着坐在对面一脸灿烂笑容的苏俊雪，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阿昭说，她有事，要晚点回来。”
苏俊雪笑眯眯点点头，“没事，我知道阿昭干什么去了，我不着急，四月，你忙你的。家里我都熟，我可以自己坐着等阿昭回来。”
官方协议瞒不住陆宴，已经知道他有个神秘的工作室，技术了得。
原本没想过这么早暴露出来，还想暗地里再看看，只是没想到阿昭要和段廷议结束协议。思来想去，这都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有弊有利，权衡一二之后，苏俊雪还是做了选择，今天过来就是找阿昭摊牌的。
陆宴既然知道他和阿昭的关系，那一箱子白送的手术器材，就得掂量一下了。
*
周言昭到白楼直接上了九层，陆宴正在等她。
推门进来，陆宴一双阴沉的眼眸，带着怒气，“周言昭，你身边倒是卧虎藏龙，水深的很呐。”
嘲讽的话，直接无视。
拉开椅子坐下，抬起头看着陆宴，吸了一口气，道歉，“事情出在我这边，我自己会安排好。”
陆宴阴霾的目光落在周言昭左手上，白色纱布依然包裹着，看不出里面康复情况，撇过头，语气缓和几分，“这么说你拒绝了培训名额？”
周言昭点头。
“那手术日期需要更改？还是按照计划？”陆宴又瞥了一眼受伤的左手，轻声问了句，“你的左手...可以吗？”
周言昭站起身，“那一箱子手术器材在哪，我确认一下。”
陆宴皱着眉，周言昭回避了他的问题。
不过还是起身带着周言昭去看了器材。
木箱子打开，周言昭蹲下身，带着一次性手套上下查看，准备的很齐全，里面有些消炎消毒杀菌的药水，都是顶级的。
陆宴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周言昭知道，也就是说，苏俊雪准备这些东西之前，就已经知道是谁会用。
周言昭摘掉手套，缓缓站起身，“苏俊雪的事，我会找他谈。今天我过来，是想和你重新制定双方的约定，之前的约定全部作废......”
陆宴越听眉头皱的越深，不禁打断她说的话，“你要近期做手术，可你的左手可以吗？”裹着那么厚的纱布。
周言昭低头看了眼左手，神色清冷，“越是如此，才更要做。我左手被刺伤是众所周知事情，没人会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帮你做手术。”
陆宴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
过了大概一分钟，陆宴似是想通了什么，眼神十分纠结的看着周言昭，“你.....”
“新的约定对你来说并不难，你只要切除腺体。我答应你能做到，我的要求也希望你能遵守。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不管是苏俊雪，还是谁，都不会阻碍手术。”周言昭的眼神十分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
周言昭到家，苏俊雪还在。
面对苏俊雪笑脸，她忍不住笑了，“你知道陆宴了。”
不是疑问句，苏俊雪坦然的点点头，笑眯眯的说道：“阿昭正因为乆拾光是你，我知道拦不住，拦了可能又会在你心上留下一道痕迹。我可不愿意再有Omega住在你心头上。就一个切除腺体手术，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帮你们找做手术的地方。”
周言昭坐在苏俊雪对面，眉眼淡淡的看着他，打量很久，才轻笑的说，“有时候，真的分不清你是唐尧，还是苏俊雪。”
苏俊雪嘴角扬起，澄亮清澈眼睛闪闪发着光，“外面人眼里我是苏俊雪，在你跟前，我永远都只是唐尧。”
*
找上门的不是苏俊雪，是段廷议，这一点，就让陆宴十分好奇。
看着全副武装，把自己包裹严实的段廷议，陆宴不疾不徐的看着他，看他到底准备干些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段廷议想先自我介绍一下。
陆宴哼笑一声打断他，“段廷议，我知道你叫段廷议。”
段廷议微微一愣，望着对方有些惊讶，似乎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陆宴懒得解释，说起来，周言昭和段廷议的协议解除，这主意还是他给出的呢。“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我们不认识吧？”
段廷议见过苏俊雪给他看过的资料，资料上有照片。可见到本人，段廷议还是微微震惊的。
陆宴的长相让他很有危机感，不亚于他的身高。光看脸就知道他基因里有北欧血统，五官天生占有优势，深邃立体，再加上和苏俊雪一样通透的白皮肤。
三个人相貌，他原本有十足的自信，现在见到本人，十分减去七分。
低沉的质问声，突然让段廷议有些紧张起来，双手握拳，决定先发制人，板着脸严肃的说道：“我知道你要做腺体切除手术，但是我希望你换个人，周言昭做不了。”
鼓足勇气，一口气把话说完，心跳砰砰加速，依然保持着严峻的神色盯着陆宴不放。
陆宴抬眸，抿着唇不动声色看着他。浅褐色瞳仁里，冰冷的视线，让段廷议抬起胸膛，表示他很坚持。
陆宴打量完，“如果我不答应你，你要怎么办。”
“我会投诉你，不管你家族多么厉害，触碰到联合政府底线，恐怕也不好收场。”段廷议心底诧异，感觉走向和自己预演的不一样，对方怎么一点不惊讶，也不紧张。
轻笑一声，“我以为对我发出警告的，该是苏俊雪。据我所知，你和周言昭的官方协议都作废了。”陆宴觉得段廷议八成是被苏俊雪当枪使了。
段廷议皱眉，“和这些都没有关系，你想做危险的事情，但是不应该牵连无辜的人。只要你答应拒绝阿...周言昭，我保证你的事，我不会讲出去。”
“我猜，我的事是苏俊雪告诉你的吧，他还对你说了什么？”周言昭不会对他说这些，根据他以往生活资料，压根不可能知道他的事。
陆宴突然来了兴趣，叫胡管事送来两杯气泡水，另一杯让放到段廷议跟前，“你喜欢气泡水对吧？”他记得资料上有写过。
段廷议望着推过来气泡水，有些慌乱。对方对他的事，知道的很清楚。
陆宴看着段廷议紧张防备的神情，浅笑一声，“苏俊雪还对你说了什么？”
“你为什么总说苏俊雪？”段廷议把气泡水推开，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放东西。
“因为你被他利用了啊。”
段廷议脸色疑惑。
陆宴看着段廷议叹息，直接打开光屏，把页面上最新一份文件打开，一把推到段廷议跟前，“你可能还没看到这份新的官方协议吧。”
段廷议上去扫了一眼，瞬间双眼瞪大。
“你刚和周言昭解除官方协议，他立马趁机补上。你信不信，你现在找我拒绝周言昭，他自己则会跑到周言昭跟前大献殷勤，不仅不会拦着，说不定他还要帮忙呢。”陆宴冷笑，想到那一箱子手术器材，心头火气渐长。
苏俊雪这是把他当成傻子耍着玩呢。
第53章 .苏陆会面 ·
苏俊雪有点意外, 阿昭的态度太过冷静了。这不是他预期的，不喜不怒，似乎有种他做什么事, 都影响不到她。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像是两人之间隔了一层屏障，喜怒哀乐都被屏蔽掉。
苏俊雪乌木一般的黑色瞳仁, 闪过锋利的光芒, 薄薄嘴唇轻轻抿着，“阿昭，只要你想做的事情, 我都会支持你的。”
周言昭轻笑，“那陆宴的手术, 你不要干预。” 没精力绕圈子说话, 论装傻, 谁都比不过苏俊雪。相互试探，只不过是浪费时间。
苏俊雪轻快的说了声好, “阿昭，你要相信我，给陆宴做手术这件事上，我是站你这边的。只是，海蓝星环境不允许，为了减少风险，我觉得由我来安排手术, 可能会更安全些。”
周言昭审视苏俊雪, 思索他话中真假。
“陆宴想切除腺体不做Omega, 我可是非常愿意帮助他的。”苏俊雪不介意把心底话说出来，增加他的可信力度。
为此他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是不是越聪明的人, 审视自己内心的时候，总是过于盲目自信。反而是脑子简单的笨蛋更容易发现自我。
当初没有段廷议一番话，他怕是还和自己较劲呢，喜欢是什么？他以前觉得喜欢就是有趣，是要努力得到的东西，是享受这个精彩过程的趣味。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属于某个Alpha，会和谁结成伴侣。甚至有人提及都是无比厌恶的话题。
喜欢是什么？他不喜欢和Alpha结成伴侣，可对象是阿昭就没事。
陆宴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可以轻易看透别人，唯独太相信自己。陆宴要是认为阿昭与众不同，那就离喜欢不远了。
彭四月一直支着耳朵偷听客厅的动静，听到苏俊雪的话，她心中欣喜不已。她一直在担心做手术风险的问题，要是有苏俊雪的帮助，那阿昭的风险就会降低。
周言昭神色淡淡的，只说她会考虑一下。
苏俊雪识趣的起身，“那阿昭你好好想想，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和彭四月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彭四月赶紧走到阿昭跟前，“阿昭，要不让苏俊雪帮一下吧？”彭四月心里，已经认定苏俊雪是个厉害的角色。
周言昭拧着眉，望着四月，轻轻的摇头，“我再想想。”
*
苏俊雪转身回了龙溪山别院，阿昭隔壁那房子他住不惯，太简陋了。连个泡澡浴房都没有。
热气袅袅的浴室里，古色古香的陈设，苏俊雪正闭着眼睛，靠在沿上假寐。浓密翘长的睫毛湿漉漉的，显得尤其浓黑厚重。
雪白的脸颊泛着红粉，天鹅般修长的颈子微微向上仰着，从下颚到肩颈的弧线，优美的惹人心动。
缓缓挣开眼睫，湿润的眼中一片清冷，抬起手抚了抚没有颈环的脖颈。骨节分明的葱白手指，缓缓向后探入，并轻轻按压。
Omega的腺体，散发信息素的器官，也是诱.惑Alpha，产生生殖激素的器官。
切掉了，会是什么感觉呢？
苏俊雪脸色阴沉，眉心拧了起来。陆宴对于阿昭，是弥补过去那个自杀Omega的遗憾。
可阿昭对于陆宴，就难说了，让人亲手触摸脖颈，起码得是心底认同的人才可以。陆宴没想过死，从手术台下来，难免心底不会起变化。
要不要让他死在手术台上呢？
苏俊雪对陆宴有种危机感，阿昭今天的神态，也极其不对劲。
和段廷议官方协议解除，防护所的名额跟着丢失。
为陆宴腺体切除手术，弥补过去心中遗憾。
左手受伤，彭四月知道陆宴，也知道手术的事。
他成为新官方协议对象，会面日期定下，可从头到尾，阿昭都没有提过一句？
苏俊雪在心里把所有阿昭有关的事情撸了一遍，总觉得有一处空白。
正埋头苦想，是不是有细节让他遗漏了。正巧，边上通讯器闪烁起来。
抬起头扫一眼，是段廷议发来的通话提示。
八成是知道他和阿昭的官方协议了，苏俊雪嗤笑一声，手动划开。
“苏俊雪，你是不是在利用我？”段廷议已经从白楼出来，怒气冲冲对着通讯器吼了起来。
苏俊雪拿起通讯器，慢悠悠的回了句，“利用？我难道不是再帮你了解阿昭？没有我告诉你，你能知道阿昭这么多事？”苏俊雪拿不准段廷议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先装傻。
“陆宴的事，我是感激你，可你和阿昭协议的事，你又怎么说？”段廷议觉得苏俊雪就是趁机捡便宜，奸诈得很。
苏俊雪冷哼一声，“你不会觉得是我怂恿阿昭和你解除协议的吧？我要有这本事，我直接劝阿昭和我结定不是更好？你...你别是被谁从中挑拨了？”语气缓缓的提出质疑 。
“那我问你，阿昭要给陆宴做腺体手术，你是怎么想的。”段廷议直接套用了陆宴的原话。
苏俊雪眉峰下压，眼底一片冰凉，偏偏语气还慢悠悠的，一股懒散劲。“我当然是阻止的，联合政府对这一块严苛的程度，都支持连坐处罚了。我怎么可能会让阿昭涉险。”
段廷议一听，事实确实如苏俊雪说的，缓了缓，怒声渐小，“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这几天正忙活这事，陆宴只想切除腺体，是不是阿昭做，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苏俊雪觉得段廷议敏锐不少，这可不像他。
“你的意思是，你找人帮陆宴做手术？”段廷议想到苏俊雪的背景，心底有八分信了。
苏俊雪嗯了一声，沉默三秒之后，突然沉声发问，“你去见陆宴了？”
段廷议突然哑住。
苏俊雪轻笑一声，语气依然轻松愉悦，好友闲话一样的问：“你都和他聊什么了？”
段廷议对着通讯器发愣，自己也没说他见过陆宴，为什么苏俊雪会知道。忍不住上下左右查看，不会是在他身上放了定位器之类的东西吧。
心下一惊，警觉起来，没吭声。
回应一片沉默后，通讯器传来苏俊雪的嗤笑声，“段廷议，我不问你和他聊了什么，省的你觉得我在套你话。你只要知道，是陆宴再拽着阿昭做违法的事。你和我都不想阿昭趟这浑水，这就够了。”
说完，便结束通话。
苏俊雪一脸阴郁的站起身，一手扯过旁边红木架子上的浴袍穿上。段廷议已经没用了，还想着利用一下，试探试探阿昭。
总觉得阿昭还有事藏着，苏俊雪皱着眉边走边思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