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真一个不小心就走到那两个透气的窗户边,一股香臭的、混杂着臭脚丫的味道袭来,让李真真仿佛穿越回现代,一个不小心坐上了九十年代那长途客车的卧铺车厢,那可是让人不想回忆的曾经。
她赶紧后退一步,提脚就往回走,同时,她也就纳闷了,就这环境,这男二和原书中女主什么时候给搅到一堆的,在人人都大花脸的环境下,那女主还能把男二给迷得不要不要的,也是个厉害人。
不想,在拐角处,就看到一圆脸姑娘在气鼓鼓的和一年轻俊男讲话,那圆脸姑娘口气很凶,那年轻俊男倒是个脾气好的,一直哄着她。
“我今天一定要洗头洗澡,你去给我想办法。”
“娘子,今日不行,你也看到了,今日驿站的客房紧得很,我听说昨日暴雨,西城受灾严重,好些人都没地方住,娘子,你再忍忍,我明日去求掌柜,看能不能匀出一间客房给你洗澡,等会儿我多打些热水,让你仔细洗个脸脚。”
“不行,我感觉我要馊了,你,快去想办法。”
李真真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正快步从边上疾走,这时,那圆脸姑娘抬眼瞄了她一眼,顿时,飞速跑过来一把把她逮住。
李真真正准备认怂,姑娘呀,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听墙角的,我马上就圆润的滚开。
却不想,那圆脸姑娘对着她说:“李四,你跑这来干嘛?听说你的头被撞破了。哟,这出门还戴着个怪头怪脑的帽子,不会真是额头留疤了吧,哎呀,脸还用棉布包着,不会脸上也毁容了吧?“
李真真皱了皱眉,对这种主动来找茬的人她才不客气,于是,她抬起头,做出一副鼻孔看人的姿态,怼回去:“你哪位?”
对方一看她这态度,急了:“哟,还装着不认识,不会是撞傻了吧?我是王美丽呀。”
李真真皱眉看向她:“王二?”再仔细一看,确定了,因为这姑娘脸颊两边有少许的雀斑,但并不难看,因为她脸圆,皮肤白,所以那少许的雀斑才分外明显。
王美丽一听到“王二”这两字,顿时气得像个要爆炸的气球:“李四,你可真过分,我来关心你,你居然叫我王二,我要和你绝交。“
这话说得,两人本就没什么交情,你叫我李四,我叫你王二,咋了?有啥不对的,而且你这态度也不是关心人的态度,一来就问你有没有留疤,我还想她不洗澡身上痒不痒。
于是,李真真斯文地回敬她,她把围在脸上的棉布拉下来,露出一张虽是素颜,却仍是尽态极妍的脸,接着,她又拢了拢被雷锋帽遮住的秀发,手指绕着雾鬓风鬟的秀发打圈,懒洋洋地说:“不好意思,刚洗完头洗完澡,出来透透气,你们忙,我先回了。”
李真真不留一片云彩地走开,留下目瞪口呆的王美丽,晕,李真真这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茶啦,要是以往,那嘴可是毒得很,不像现在,嘴是不毒了,可她扎心啊!
***
雨消云散,连雪花也停止飘落。
樊城和蒋勇两人出驿站打探消息,两人得到的消息都不好,只知道西城很惨,现在还没有办法统计出损失,只知道受灾的人很多,府衙里的衙役都在忙着救灾,找人打听具体情况都打听不到。
昨日那场暴雨后,喜悦城与外界的联系直接中断,现在,其他城市的情况也一无所知。不过,府衙的人也没空关心其他城市,就西城的情况,就很让人楸心,一半的房屋垮了,一半的房屋泡在水里,好多逃出来的老百姓都住在府衙后面新搭的油棚里,但避难的人太多,油棚根本住不下,于是,府衙的人又紧急找其他空地搭建油棚。
油棚里灾民的吃喝拉撒,后续源源不断新灾民的安置问题,粮食要紧急调动,御寒物资也要紧急调动,灾后的卫生安全问题等等,这些都是府城的知州大人及其下属官员需要解决的事,所以,从昨晚到现在,这些官员都忙得团团转,却还是混乱不堪。
还有,听说西城旧房子上还有好些人在房顶需要人去救援,府城的官员们也只能听说,他们根本抽不出人手去救,只求水快点退。
蒋勇很忙,非常忙,本来,他带着押解众人进城,应该先拿着文书到府衙签到,昨日,他忙着安排押解众人的吃住,等忙完,又遇到恶劣天气,今日天气好转,他拿着文书来签到,未曾想,知州大人都去救灾去了,整个府衙根本没人,街上,行人乱哄哄的,连个维持秩序的衙役都没有,听说衙役全去救灾去了,于是,蒋勇只有带着他的士兵帮忙维持街上秩序,免得出现人挤人现象。
樊城也很忙,他看搭油棚的人手不够,干脆没回驿站,带着手下的士兵帮忙那些衙役搭油棚。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 ·
樊城一行人戌时(7点)才回驿站, 回驿站后,他们急急吃了店小二送来的晚食,这一天可忙坏了, 他们一行五十人, 一直帮官府搭建好所有的油棚才回驿站,这驿站这一路上, 又冷又饿, 直到现在,吃了晚食、喝了热水才感到人暖回来。
吃完晚食后,他带领亲兵回客房, 一路上,不停有那些以前高高在上、用眼缝看人的贵公子及贵女同他点头致意, 他有点受宠若惊, 一时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人缘这么好。
本以为他卖了棉衣给流放众人, 赚了他们的银子,有些人会忿忿不平, 私下嫌弃他见银子眼开,不想,竟获得好人缘,还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这群人和普通人不同,他们还真没把那三两银子放在眼里,想当初, 他们的衣服那件不是几百上千两银子去裁缝铺定制的, 用上好的绸缎, 再加上金线刺绣,隆重点的衣服还要钉上珍珠或玉石, 一件定制衣服的价格不知道可以买多少件这种厚棉衣。
加之他们现在才刚被流放,家里都有些老底,平时大手大脚用银子习惯了,一听说棉衣才三两银子一件,棉被才五两银子一床,都觉得这价格好便宜,于是,家家户户都买了衣服和被子。
按他们日常消费的档次,平日里家中采买的货物又是经历好多道转手才到他们手中,好些人天真的以为樊城没赚银子,友情价把棉衣和棉被卖给他们,连几家当家主母都在夸樊城慷慨仗义,而且,他们买的价格确实比驿站其他人买的价格便宜。
现在外面这情况,只要不傻都知道,现在可是给银子买不了棉衣,人家这个时候能够把棉衣拿出来低价卖给你,那可真是惜客好义。
刚开始,有几个爱美的嫡子、嫡女们嫌弃厚棉衣臃肿,几人虽是最早选棉衣的那批人,但他们为了美而挑了稍薄的棉衣,穿上后,架不住还是冷,几人一咬牙,主动去家主那换了厚棉衣,穿了后,那几人就再也舍不得脱了,真暖和啊!
在温度与风度之间,还是应该务实的选择温度,大家都穿上了厚棉衣后,你不嫌弃我来我也不嫌弃你,虽然吧,穿上是不够仙气飘飘,但都这个地步了,还是可以放宽自己对颜值的要求的。
那些庶子庶女们,选了厚棉衣的人还暗暗庆幸,幸亏自己下手早,还可以挑到厚的。
他们这段时间的遭遇,还是让人瞬间明白很多道理,人,首先他得倔强的活着,活着的情况下再尽可能的让自己活得更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才是王者之道。
***
樊城回到客房后,他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和县主讲一下外面的情况。正好他见李真真客房还亮油灯,他提步走过来:“县主,我今日去外面打听了情况,刚刚才回,西城的情况很不好,全泡在水里,听说还有很多百姓等着官府的人去救援,但官府根本抽不出人手,现在,所有的人都只能干等着水退。”
“水退了吗?”
“没有,听说西城每隔几年就会被水淹一次,但一般第二日水就会自动消退,这次是近几十年来被淹得最严重的一次。”
“哎,水退之后也是一个考验,水退之后要及时清除污物、整体消毒,还要填埋动物尸体,做不好这些,容易有疫病传染。”说完,李真真见樊城的手绑了绷带,显然是受伤。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卑职见官府的人搭油棚速度太慢,便和属下一起帮忙搭把手,不想自己不仔细受了伤,劳烦县主挂念。”
“用药了吗?”
“还没,在外面还没来得及。“
“去医馆包扎吧,不要小看这伤口,万一因此引起发热可不是小事。”
“不碍事,外面的医馆已全都关闭,好些百姓受伤,官府的人已把府城医馆的大夫全集中在一起,统一治疗伤患。”
“那你回去好好清洗伤口,记得一定要认真清洗,算了,翡翠,你去帮樊统领清洗伤口,清洗之后用我们带的金创药给樊统领上药。”
“县主,万万不可麻烦翡翠姑娘。”
李真真斜了他一眼:“我也不想麻烦她,这不是没大夫,有大夫我也不会叫她帮忙”。
樊城一时脸上有些羞赧,但随即很快释然,现在这环境,确实不能太迂腐,于是,他赶紧诚挚道谢,准备退出房间。
这时,李真真又叫住他,“你那里是不是有八百副皮尉?”
“是。”
“之前就说过会给你们每人送一副皮尉,你记得拿去分给他们,如果出去帮官府干活,记得带上皮尉,免得弄伤手。”
“行,我回去就分给他们。”
樊城刚离开一刻钟,蒋勇就急急来到李真真的客房,显然,他比樊城更忙,裤腿上全是泥点子,脸上还有疲态,他一进来就一副很慎重的语气:“县主,我觉得这日这水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我们的人今日在帮官府巡逻,我们守住了几个涨水路段负责疏散人流,但是我发现,现已停雨,但河水不仅没退,还在缓慢上涨。”
“每个路段都在涨吗?”
“对,每个路段都在涨。一般来说,雨停后洪水会慢慢消退,今日的雨已经停了三个时辰,但水不但不退,还在上涨。”
“这倒没事,河水的上涨主要看河流的上游县市是否在降雨,你这里停了,估计其他县市还在下,暂时不退不是什么大事,不知道上游其他县市怎样?”
“这个倒不知,我明日再去府衙打听一下其他县市的情况。”
“好,你早点休息。”
有点可惜,这里信息传递不发达,想她在现代,如遇到下暴雨这种恶劣天气,会有官媒及时发表各个的地方的动态,你只需要去官网看官媒发布的消息,就能知道周围县市的情况,就不会乱心慌,但现在,估计只有官衙的知州大人知道外界情况,其他人只能靠自己瞎琢磨。
李真真对这事倒是觉得不稀奇,她记得,有一年夏天,华国有个内陆县市就是这样,一滴雨没下,结果淹了半座城,后来才发现是相邻的县市一直在下雨造成的,当时有官媒的正确引导,那个内陆县市的人很淡定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李真真虽然嘴上说不慌,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想了想,她让宝石把李树给她的那堆书籍拿出来给她看,这些书就目前来说,相当于现代的百度文库,在这个未知世界里,这堆书的重要性不可估量,看来她二哥确实没说错,书中自有一切未知事物的答案。
***
府衙内,喜悦城的知州大人赵悟忙了一整天,此时正急急吃着晚食,待会儿还有好多事要做,好多事情到现在还没理顺。
这时,他的幕府成员董师爷在旁边说:“大人,今日押解官蒋勇过来办通关手续,你在外面救灾,我让他过几天再来。”
“蒋勇?是押解上京城哪五家的押解官吗?”赵悟是世家子弟,所以他的消息比一般的地方官员来得快一些。
“是,那五家被流放北荒,这会儿正歇息在府城驿站,大人,你看需不需要安排人去拜访一下县主,毕竟我们赵家的家主和欧阳家那位大人当年是腹心之友。”
“嗯,按理说我应该亲自去拜访县主,不过,这几日下官太忙,等我忙完再说。”
这时,外面有士兵来报:“报,大人,我们派出去送信件的驿卒,没办法把城里受灾的消息传出去,喜悦城到上京城的官道塌了一段,我们的驿卒过不去。”
“塌了多远?”
“目前不知道,有一段官道不止塌了,现在还被水淹着,驿卒试着淌水过去,但没成功,我们又试着找水性好的士兵水过去,只探到150仗的距离就不行了,水太浑浊,没办法辨别方向,但我们可以确定,塌方的长度大于150仗。”
“嗯,和其他县城或村落联系上了吗?”
“回大人,没有,所有的官道都被水淹,从喜悦城出去的每一条官道都走不通。”
赵悟皱了皱眉头,这意思是他们喜悦城成孤岛了,和外界全联系不上。不过他倒是没有慌,他喜悦城物资丰富,就算被困一个月他也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
***
李真真一直没有睡,她在油灯下看书,她越看书,脸上的神色就越凝重,随着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宝石都有些不安。
真是不看书不知道,一看书吓一跳。
如果把河道当成一个容器,你不停的往容器里注水,等超过容器的最大负荷后,多余的水就会溢出来,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那么,这个溢出来的水肯定从容器最低点往外溢。
木桶定理表示:一个木桶,它的容积量在于它最短的那块板子。河流一样如此,一条河流,在水的流速不及涨幅的时候,它肯定会从最低点往外溢,而好巧不巧的是,喜悦城正好属于这个最低外溢点。
大佑王朝的地形特点是自北向南由高而低,本来喜悦城不属于南边最低点,但问题在于喜悦城的下游有个主干流和支流的交汇口,那个支流直通喜悦城的护城河,此支流名曰峡江,本来,它的走向是向下游走,和另一条支流一起汇入主干流,但今日,不知什么原因,这条支流它流不动,一直平稳的把水留在喜悦城,其实流不动还不是很糟糕,最糟糕的怕反灌。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不知其他县市是否也在同时下暴雨,如果几个县市同时下,一旦主干流的水倒灌进峡江,那么,不止西城,东城也会被淹。
作者有话要说:
1、2020年8月18日至20日,“长江第5号洪水”“嘉陵江第2号洪水”陆续通过重庆主城中心城区,并大幅超过保证水位,重庆临江大量道路、商铺、居民楼宇被淹,磁器口、朝天门、南滨路等地标性地段出现“看海”景象。——来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