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看到了，属于蝙蝠侠的面具，甚至感觉到了自己身下垫着的，略微坚硬的某种材料——那也是他熟悉的——蝙蝠侠的滑翔斗篷。
“杰森？”
这只老蝙蝠带着欣喜的笑容，真心为了杰森的苏醒而感到开心。
“你才刚恢复，不舒服是肯定的，再睡一觉就会好了。”这只老蝙蝠还在继续安慰。
杰森：……
这只微笑的蝙蝠侠还在絮絮叨叨什么照顾身体的注意事项，比阿福的废话还多，杰森不仅没有感到温暖，反而全身冰冷。
杰森：我终于下地狱了，对吧？
肯定是的。
一定是地狱的阴谋。
杰森在脑袋里不停的碎碎念，并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疼。
很快，疼痛到了一个阈值。
“啊……！！！”
杰森惊醒了。
“……？”
视线中是普通的房顶，所有斯塔克大厦的房间都是这种白色的房顶，依然僵硬的杰森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碰了一下旁边。
空的。
很好，没有什么见了鬼的老蝙蝠。
刚才那些恐怖的画面，不过只是一个无比可怕的噩梦而已。
是梦就好。
噩梦这种东西，醒来了也就没事了。
杰森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抬头压在胸口，默默安抚起了自己狂跳的心脏。
但是，为什么脑袋还是很痛，头皮上的痛感就好像被某个心情极端不佳，特别狂躁的反派给狠狠扯紧了。
在一片迷茫中，杰森撑起了身体。
不该存在的沉重感拽着他的脑袋直接给他拽回了床面上。
杰森：……
哪里不太对劲。
头，太沉了。
而且，这是什么？
杰森从自己的身上捡起一条白白的长绳，上面还都是奇奇怪怪的，毫无审美可言的，多到让他头皮发麻的小蝴蝶结发夹。
当他把它捧起来的时候，脑袋前方，头顶边上，发际线的位置，头皮被拉扯的感觉有所减缓。
在更加浓烈的迷茫以及少许不祥的预感的催促下，杰森又轻轻地扯了扯它。
头皮在痛。
为什么扯这东西我的头皮会痛。
杰森木着表情，又摸了摸自己脑袋两侧。
各自摸到了好大一团头发。
杰森：……
杰森：“露西利亚——！！！”
第38章
露西利亚接到夺命连环扣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纠结片刻，还是翻出了一把剪刀和一把扁平的宽齿梳——给杰森剪头发用。
“你还想杀人灭口？”
结果杰森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么个话。
露西利亚：“……噗。”
她想忍来着，结果完全没忍住。
没办法,谁能忍住这个呢？
一只努力试图解开自己的辫子却被头发缠进去了的大红鸟。
哇哦！
他看上去更好吃了呢！
黑色的发丝有些被扯出来了，有些还搅在一起,蝴蝶结的夹子掉了一床一地的，还有些没来得及拆掉。
好像在玩奇怪的触手Play。
杰森黑着脸。
“别站在那傻愣着，过来帮忙。”
“哦，嗷……”露西利亚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操着剪刀就上去了，“你乖乖的别乱动。”
短短时间里,她又一次骑到了杰森的身上，十分熟练的用双腿夹住了人类的腰，强迫他在自己身下摊平了。
腿下夹着的腰肌紧绷起来,露西利亚垂手压在人类的上腹上,缓缓轻柔抚摸，帮助杰森放松下来。
“别怕,不该剪的地方肯定不会剪到的。”认真安慰。
杰森瞬间就“！！！”。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些不好的联想，并且更加紧张了。
露西利亚：……
人类。
难伺候。
吭。
滴水兽决定直接干活快一点。
“嘎吱”、“嘎吱”。
银色的剪刀在上下挥舞。
被压得吐魂的杰森居然还能分出点儿注意力想别的,比如滴水兽好像更轻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吐槽她体重。
露西利亚默默伸手，把他的“魂”往里面塞了塞？
“嗯？”杰森有点儿迷茫。
“咳,没事。”露西利亚淡定的收回了撸毛的手。
前头的两撮白毛被最先剪好，弹跳起来，恢复了曾经生龙活虎般的模样。
然后是大把的黑色发丝。
露西利亚谨慎的用皮筋在根部扎好,为了以防万一,她特意扎了好几道然后才下剪刀。
生发魔药的效果杠杠的,发丝油亮发量浓密，一剪刀下去根本剪不开，滴水兽拼着崩断剪刀的力气都没能让双刃合上，只能分成好几次慢慢来。
5分钟后。
终于搞定了！
捧着两大条辫子，露西利亚松了口气。
“它们超级棒的哎。”发质真好，“做成假发吧，搞不好还能用到呢。”
“不会用到了。”杰森揉着大概又被夹青掉的腰侧，坐起来。
人类盯着自己的头发，眼睛发着森森绿光。
“来，把它们给我。”
露西利亚：！！！
“不来。”
眼看人类这是要毁尸灭迹的节奏，露西利亚疯狂摇头，立刻抱着头发颠颠颠跑去自己的屋子里，把两团大辫子和两条小白毛给藏好了，这才跑回来。
杰森就默默看着她。
露西利亚大大方方看回去：“剩下的头发还要修剪呢，我们继续吧。”
修毛和剪头发可不一样。
“最好去浴室，”露西利亚话语一顿，有些迟疑，“要我换个性别吗？”总觉得，有时候换了性别，人类的反应反而会更大？
杰森淡定表示这点工作量他完全可以自己来。
“而且你也不会修头发，把剪刀给我，露西利亚。”严肃警告。
人类说得对，露西利亚压根不会剪头发，只能哼哼着将剪刀上交，自己跑出去找点零嘴吃，顺便等人类折腾完。
出来到了大厅，露西利亚发现今天还有其他人在。
“小恶魔。”那人先跟她打了招呼。
那天晚上的男性人类法师。
“康氏、康斯坦丁？”露西利亚将对方的名字从记忆的角落里刨了出来。
看上去有些落魄的人类男性坐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正在跟斯塔克大厦的烟雾报警器大眼瞪小眼。
“你的魔法能做到吧？把这个都给我屏蔽了。”人类居然还主动跟她提出要求。
露西利亚婉拒，她也不太喜欢烟草的味道，对嗅觉是种妨碍，非要说烧东西，难道烤肉就不香吗？为什么非要虐待植物呢？
其实，在某些方面，露西利亚同毒藤女挺有共同语言的。
“你不也是法师？”可以自己来嘛。
康斯坦丁“啧”了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强求，也没自己动手。
“小蝙蝠呢？”康斯坦丁比较关心这个。
“还有人没到。”史蒂文补充，又对露西利亚说：“坐下吧，托尼刚从医院过来，还要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能到。”
现场的人不少，已经到场的美国队长、娜塔莎、红罗宾和康斯坦丁，没到场的钢铁侠、蝙蝠侠、红头罩。
在滴水兽坐下后，红罗宾开口：“问题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那只自称伊迪的恶魔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康斯坦丁摆了摆手劝他稍安勿躁。
“我们的问题多了去了。”
对于康斯坦丁来说，大概没什么比不能抽烟更严重的问题了。
“而唯一的关键点居然失忆了。”
说着，康斯坦丁抓了抓头发，十分烦躁，本来就跟鸡窝一样的头发现在更乱了，整个人从灵魂中散发着一种颓废。
被地狱和天堂同时注视着的灵魂。
露西利亚盯了一会，觉得有些迷之眼熟。
“我们见过？”
“没有，至少不是这样面对面的。”
蝙蝠侠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说正事。”然后又对天花板说，“斯塔克到哪了？”
“Sir正在利用电梯上行中。”AI回应他。
蝙蝠侠这才满意了少许。
红头罩跟在他后面，已经戴好了那颗头罩，不过露西利亚还是能看到他脑袋上那堆抑郁的小阴云。
两个滴水兽小队的成员站到一起。
“你们聊过了？”露西利亚小声的问。
杰森点了点她的手背，示意这个话题之后再说。
两人并排靠在角落里，看蝙蝠侠站到红罗宾所坐的单人沙发后面，他压着沙发靠背，像是这里的君王。
史蒂文依然是正坐，不为所动。
娜塔莎面带微笑。
只有康斯坦丁非常不自在的扭了扭。
“正事？”法师重复。
蝙蝠侠：“把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再重复一遍。”
“哦，那个，好吧。”康斯坦丁依然不太自在，左右看了看，视线几次在露西利亚肩膀上扫过，又很快移开，“那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暂时。”蝙蝠侠微微颔首。
“行吧。”康斯坦丁比划了一下玻璃门方向，“但是，去外面说。”
他需要烟。
没有烟的康斯坦丁拒绝思考。
于是大家跟着他转移阵地，围观他狠狠吸食着，让那些东西继续杀死他的身体，片刻后，康斯坦丁恢复了状态。
“首先，我们明确一件事情：地狱的王座是固定的，上面坐的君王却经常更替。即，七宗罪是不变的，而顶着这些头衔的恶魔，在某些契机下会有所改变。有时候是出现了更强大的恶魔，有时候是它们自己不想干了。”
总之各种理由都有，人类无法理解永生种的脑回路，康斯坦丁也拒绝去思考那个。
“这个更替周期大概是万年一次。”康斯坦丁耸了下肩膀，看似满不在乎：“讲真如果不是太倒霉，它们换不换人跟我们这些短生种真的没什么关系。”
“倒霉是指，”娜塔莎垂下了视线，轻声问：“我们正好赶上了那个‘万年’？”
“你想说这是‘好运’我也没意见。”康斯坦丁说着，又叼了根新的。
“而成功上位的标准并不是互相厮杀，因为新生的纯种恶魔很少很少，死了就是灰飞烟灭，它们早就不那么做了。这次那些永生种决定换种玩法。”康斯坦丁看向蝙蝠侠，“被选出的恶魔闯入人间，去干它们的老本行，谁成功了，谁就能上位。”
“听起来这个故事里缺了个主角。”
斯塔克人才走到大厅门口，声音就传了过来。通过AI系统的帮助他旁听了所有，此时无缝插入。
“哦……那些。”康斯坦丁摊开了双手，露出那种“孩子你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它们下来了才比较麻烦。”
“你不能指望永生种学会怜悯短生种。”蝙蝠侠开口。
“还行，也许比外星人可靠一点。”钢铁侠皮笑肉不笑。
问：哪里的外星人最多？
答：正义联盟。
蝙蝠侠没有开口反驳，两只就这么在无声中对视片刻，各自移开视线。
康斯坦丁挥手驱散了空气里的□□味，继续往下说。
“最重要的是，我给了他们另一个提议：与其漫无目的的杀人，不如比谁在人间导致的负面影响最大——扼杀希望可比带来灾厄可怕得多。不是吗？”
所有人：“……”
“希望。”
托尼·斯塔克先一步没忍住，闷笑出声。
蝙蝠侠难得没杠他，只是微微侧头，对在场其他人说道：“这个‘希望’指的就是我们这些人。”
当年犯罪辛迪加也干过差不多的事情，不同的只是当初被找上的倒霉蛋是夜翼。
“所以，恶魔羊和催成毒藤女变异的地狱植物出现在阿卡姆，而那个伊迪直接找上了斯塔克。”红罗宾正在试着分析这件事情，“可山姆不像是纯粹的敌人，他吃掉了来自地狱的植物，帮我们控制住了毒藤女。”
这确实挺复杂的，康斯坦丁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以及，滴水兽在这次事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康斯坦丁少见的多说了一句：“她不是新生派那边的恶魔。”
“没有天使的帮助，只靠人类很难赢过恶魔，所以我才去找‘露西利亚’这个存在，但是她会失忆这也不是我的锅。”
法师的话证明了露西利亚不是敌人，不同于那些想要通过杀死超级英雄来证明自己的恶魔，但同时也等于肯定了露西利亚的身份，这只滴水兽确实来自地狱。
“关于‘滴水兽’和恶魔羊的具体信息，将由我负责调查。”蝙蝠侠将视线移动到了露西利亚身上，他说：“这是哥谭的事。”
好的。
熟悉的环节。
哥谭的家务事只能哥谭人处理。
蝙蝠侠的“询问”技巧大家都懂，很少有他问不出的消息。
露西利亚眨了眨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