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渔懵了，唇瓣突然被咬了一口。她不可置信瞪大眼，眼前冷然的男人露出一抹浅笑。满眼缱绻带着无限的柔意。
这是第一次见到莫宵露出这样笑容，或是被这笑容蛊惑，呆呆的看着莫宵忘记了反应。
“保重。”莫宵说。
沈渔还未来得及反应，后背感受到一股吸力。眼前景色扭曲，迫使她不得不闭上眼。再睁眼，她已经出现在石虎山顶。
她看着手中的地图，思绪复杂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想不透莫宵为什么对她这般好，但她承对方的人情。
站在山腰看向十里之外的石虎镇，心里有了决定。
她要回石虎镇。
翌日，沈渔重回石虎镇，惊讶发现把守出入口的仙族小哥不见了。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莫宵可能已被仙族抓捕。也有可能是杀害，但这个可能很快被她否定。莫宵可是反派大boss没可能就这样死了，她心里下意识拒绝相信那个可能。
她叫住路过的大娘。
“昨天镇上都发生了什么事？”
沈渔眼中红光一闪，对面的夫人双眼闪着精光，倒豆子一样将镇上发生的大事都吐露出来。
“昨天，镇上的仙人在破庙里抓了一只妖怪。听说从前借住在齐老二家里，我的乖乖，也是菩萨保佑才没有被吃掉。”
果然被抓了。
她顶着新换的面孔前往仙族所住的酒楼。门庭空旷没什么客人，为了不打草惊蛇走到斜对面的馄饨店，点了碗馄饨坐到角落。
斜对面的酒楼，仙族小哥进进出出似乎很忙。
没多会，绿衣妇人出现在酒楼门口，拉着一名仙族小哥跪下。八卦的路人立刻围上去。沈渔放下银子悄悄走到外围。
绿衣妇人眼中闪着泪光。
“谢谢仙人将我儿从妖怪手里救回来，若不是您他怕是已经被妖怪给吃了。”
她对着仙族小哥隔了三个响头。后者手微抬，夫人被扶起来。
仙族小哥：“他身上有些小伤，如今可好些？”
“好了都好了，活蹦乱跳和从前一样。”夫人顿了一下。“仙人那个妖怪请一定要好好惩罚他，最好是让他永不超生。”
“放心。”
沈渔的手握成拳，心里一阵恼怒。她从对话已经听明白了，这名妇人是她和莫宵救下那个孩子的母亲。可听听妇人说些什么，要让莫宵永不超生。
要不是莫宵出手，那个孩子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她替莫宵不值，心里憋着火反而冷静下来，看了眼绿衣妇人转身离开酒楼。
接下来的几天，沈渔变换各种面孔徘徊在酒楼外。终于找到混进去的办法。
凌晨，天边微微翻白。黑暗的巷子脚步声哒哒哒响起。酒楼的店小二悠闲的哼着小调。经过转角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渔从黑暗中走出来，拎起人闪身回到入住的客房，扔到塌上喂了药确定对方不会醒来。装扮成店小二前往酒楼。
她从店小二的记忆里知道仙族小哥的日常作息和习性。
他们不吃世俗界的食物，大半的人连洗漱都是用清洁术。只有叫庄卫的仙有洁癖，不用清洁术必须用水清洗。这位仙就是上次还她钱袋的那个。
天色大亮，沈渔端了盆水送进庄卫的房间。后者递来一块一辆的碎银子。
沈渔学着店小二的样子接过。
“谢谢客官。”
沈渔退出房间。看着手中的一两银子，不由感叹这位仙族小哥很懂得入乡随俗。银子放进袖袋。脚步放慢往外走，不动声色打量四周。
仙族小队每人一间房，但走廊最末的房间里接连走出两名仙族小哥，手中握着剑，神色戒备。
沈渔心里有了猜测，快步回到后院拿出人偶。
人偶沿着青砖往上爬到窗边。画面传来，莫宵被阵法困在屋内，他身旁还有一男人被捆仙锁穿透琵琶骨，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沈渔懂了，仙族来石虎镇的真正目标是抓捕这位仙。只叹他们运气不好给遇上了。
人偶突然视线被挡住，窗户嘎吱一声打开，庄卫探出头。
沈渔没想到看守者居然有第三人。来不及收回木偶，怕被发现灵机一动做起广播帝体操。
她怪异的举动果然引起了仙族小哥的注意。
“你干什么？”
“啊，最近工作量太大腰酸胳膊疼，活动活动减缓疲劳。”
沈渔冲庄卫笑笑，余光瞥向窗户。小木偶扒在窗户上，小短腿随风飘荡，小小的身体正向下滑。
完犊子，这要被发现她就得进去和莫宵作伴。
沈鱼做了两组伸展运动，仰头对楼上的庄卫讨好笑笑。
“客官想学吗？身体疲劳的时候动一动保管身心舒畅。不过我不会全套，但我表妹会她家开医馆，今年二八年华……”
不等她说完，楼上砰的一声关上窗。
木偶被震了一下掉下来，沈渔顺势接住收回储物袋。
好险差点被发现
经过一个下午，沈渔将客栈上上下下的每一个角落摸得一清二楚。营救的方案也在脑海有了雏形。只等今晚回去好好计划。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傍晚的时候又有两队仙族住进客栈，三十多个，七个金仙余下的全是上仙级别。
这无疑给她的营救计划增添了难度。临下班，沈渔无意间又得到一个消息。
仙族明早押解莫宵二人启程回仙域。
第38章 假佛遇真佛
深夜, 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月光照进茅草屋，隐约可见床跟前站着个纤细的人影。
躺在床上的齐老二若有所觉睁开眼, 茫然片刻, 看清沈渔的面容, 身体猛的话后缩。
“你你你想干什么？仙人就在镇上，你敢对我下手他们肯定会立刻赶来。”
聒噪。
沈渔动手封了他的嘴。
齐老二惊恐的睁大眼，爬起身要跑。
沈渔面露不悦，施了个定身咒将对方按回床上。下了禁制, 喂了一颗梦魇丹药。
没多会, 齐老二面露痛苦，因为痛楚脸色变得惨白, 额头上冷汗大滴大滴落下。他尖叫着，可因为声音被封只能无声嘶吼。
看着他痛苦, 沈渔心里舒服了。算是为莫宵和她报仇了吧。
梦魇霸道, 床上的齐老二双眼一翻，痛晕了。
她神情淡漠地收回视线, 转身离开茅草屋。
从今以后，齐老二若在对齐大娘一点不好, 全身就如同被被万千蚂蚁啃噬般痛苦。即使痛晕了, 也会被拖进梦境里继续承受痛苦。
至于赌博——更是想都别想。
这是她唯一能帮助齐大娘的方法，算是报答收留之恩。
两件事完成其一。
沈渔走进黑暗的巷子, 前往绿衣妇人的家里找那个小孩。
莫宵明早会被押送到仙域。客栈已经住满仙族, 他们高手多, 想要趁机在客栈救人是不可能了。弄不好打草惊蛇引起对方的警觉，暴露自己的身份就不美妙了。毕竟，在仙族的眼里认为她是人, 被莫宵这个魔拐骗的人。
客栈里无法下手，只能在路上伺机而动。
转眼到了绿衣妇人的家里。她是个寡妇，独自带着五岁大的遗腹子。因为丈夫死了一个月后才发现身孕，被邻居说了不少的闲话。其他小孩才会叫‘小杂种’。
沈渔施法让绿衣妇人昏睡不醒，随后叫醒床里面的小男孩。
男孩坐起身，迷蒙的揉揉了眼睛。看向沈渔双眼一亮。
“姐姐。”
对方没有忘记她，心里有点安慰。抬手摸摸小脑袋。
“上次救你的哥哥还记得吗？”
“记得，他好凶，但是帮我吓跑了阿虎他们。”
沈渔：？？？
小孩明显记得他们，也知道救人的真相。但她母亲好像弄错了救命恩人，误将莫宵当成伤人的妖怪。
她细细问了经过，证实了她的猜测。
小男孩被送回家之后才醒来，压根没看到送他回来的人，绿衣妇人也只说了个男人送回来。他便理所当然认为是莫宵。
沈渔耐心地将绿衣妇人冤枉莫宵的事情说了。
小孩难过皱起眉。“对不起姐姐。”
得到这句话，盘横在心里的不快烟消云散。莫宵没有救错人。
但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要听小孩道歉。
“小宝，我可以这样叫你吧？”等小孩点头应允，沈渔继续开口。
“姐姐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她拿出一个人偶改造成的娃娃。“哥哥身体不好，一个人会害怕，你能不能帮姐姐将它送去给他做伴？”
“好的姐姐。”
小孩点点头，脸上的乌青消了，小脸白白嫩嫩看起来特别乖巧可爱。
沈渔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尖，脸上扬起真诚的笑容。
“明早早些去，就说你送的。不要提姐姐的名字好不好？”
“好。”小孩认真的说。“姐姐我会和阿娘解释，哥哥不是坏人。”
沈渔更喜欢他了。
“谢谢你，不过你要等明天送完娃娃后再和你娘解释好不好？”
“好的姐姐。”
约定好，沈渔在小孩身上下了禁制，转身走出房子，抬脚走进黑暗的街道。
小孩虽然小，看着也不太靠谱。但他去送人偶不会引起仙族的注意，是最安全的方法。
***
清晨，太阳刚刚从天边冒头。仙族的队伍出了石虎镇。队伍的前后左右各站了两名高手护卫，将中间的囚车护得密不透风。莫宵盘膝而坐，腰间挂着个娃娃，赫然是昨晚沈渔给小男孩的那个。
走出百米后，队伍骤然消失，官道空荡荡一眼看不到头。
片刻，沈渔从树林里走出来。收到人偶传回来的消息，往仙族离开的方向追去。
今早天没亮她就等在树林里。因为不确定小男孩能不能将人偶送到，她做了第二手准备。没成想对方完成了她给的任务。
半个时辰过去，仙族走过两个城镇。
沈渔怕被发现不敢跟太紧，只能远远缀在后面。好在给莫宵的人偶相当于她的眼睛，知道仙族们前进的路线，才不至于中途跟丢。
一路上没有什么危险，仙族依旧谨慎。队伍后面的金仙会偶尔脱队巡视。
她一时没注意险些被对方发现。好在有菩提珠屏蔽了气息，才没有被发现。
仙族一路走的急促，基本没有休息过。沈渔也一直没找到动手的机会。一路跟着跟着就进入了仙域。
押送的仙族穿过热闹的街道，经过转角转瞬没了踪影。沈渔走下传送台，急急忙忙追上去。不想被仙君拦住去路。
蓝衣小哥抿唇一笑。
“小姑娘面生得很，不是仙域的本地居民吧？”
蓝衣小哥的腰上挂着玉制腰牌，一看就是正经机构出品。旁边的另一位上仙身上传了和蓝衣小哥一样的衣服。
——工作制服。
她懂了，蓝衣小哥是传送台旁边的工作人员。一般负责给外来人口登记。
例如他们魔域被划分东南西北四境，她若要前往其他境域就需要做登记。
“仙君，我是大乘佛界的弟子，特意来仙域见见世面。”
蓝衣小哥挑眉，眼底浮起疑虑。
沈渔垂眸不经意抚过腕间的镯子，释放菩提珠的气息。大乘佛界的至宝沾了浓郁的佛气，很好的掩盖身上的魔气。
果然，蓝衣小哥眼底的疑虑消失，彻底信了。他笑的越发灿烂。带着沈渔前往旁边的大殿。
“小姑娘来对了，还有半月就是百年一届的论道大会。仙域的青年才俊齐聚一堂，保管你一饱眼福。”
“……”
就怕眼福变成眼祸，不敢看不敢看。
“登记后你就可以走了。”
“谢谢。”
最近来仙域凑热闹的不少。她前面就排了二十一个。好在仙族小哥们的办事效率快，没多会轮到她。
名字填的假名——迦叶。看到住址那一栏犯了难。没来过仙域，周边客栈也不熟怎么填？
蓝衣小哥看出她的难处，手一挥，十五家客栈的房牌出现在面前。
“这些都是我们的合作商家，小姑娘可以选一家填写住址，安全有保障，给你打八折。”
沈渔看着那些房牌犹豫，她要跟着押送队伍，没时间住客栈。
“……附近所有客栈的房牌都在？”
“合作名额有限，一半的客栈不在其列。”
“那我——”
蓝衣小哥打断她的话。
“地址必须现在填写，我们仙域要对客人的安全负责的。”
沈渔：……
沈渔心里有点急，莫宵那边已经走过五条街，再等下去那些人就要出城了。抹了把脸，随便指了个木牌，抄写上面的地址。
“这一家饭菜一般，怕是不和你的口味，不如换一家吧，瑞福楼就不错。”
沈渔默默看向被捏住的笔杆，从容的改了地址。
“……那就瑞福楼。”
“瑞福楼饭菜的确不错，但客人太多晚上也吵闹，可能不利于休息。不如你再考虑其他家，鸿源祥就不错，环境清幽，饭菜也好吃。”
沈渔：……
拳头硬了。
手中的笔杆依旧被捏着不方，沈渔深吸一口气，再次换地址。
“鸿源祥——”
“闭嘴，再啰嗦我告你强迫消费。”
蓝衣小哥：……
他怕怕的退后一步，丝丝抿着唇，萎靡不振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渔懒得搭理。耳畔安静了，手中的毛笔终于能写了。扫了一眼房牌选了尚辰客栈。
自动屏蔽蓝衣小哥投来的哀怨视线。填好地址，放下笔转身就走，
现在也不必急了。押送莫宵的队伍住进客栈，今天想必是不会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