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卖原女主以后——启夫微安
时间:2021-12-14 10:07:04

  “得寻个机会把这些人都叫过来认一认。”
  安琳琅虽然也没有理财天赋,但她无法容忍这种放养。何况酒楼的账本已经发现问题,其他的铺子就更需要查一查:“这些铺子的账本不说每个月送上来,至少季度送上来一次。”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原主身边伺候的下人,全都是安琳琅会说话以后拨过来的安家人。林家的仆从自打林氏去了以后就大部分离府了。少数几个留下来,却也只是守着林氏的院子,没有到安琳琅身边来照顾。
  心里琢磨着将所有铺子的账簿都查清楚,安琳琅预备抽个时间出去走一趟。酒楼算是嫁妆铺子里收益最好的一间,生意却也只是做成这样,她不允许。
  花了五天时间将酒楼近三年的账本看完,她气得一晚上没睡好。
  次日一大早,安琳琅就带着几个护卫去了酒楼。
  林氏留下的这间酒楼名唤溢香楼,在京城中心商业这条街上算是比较上等的。她到达溢香楼门前,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让仆从先进去看了里面的生意状况。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有不少老顾客时常回来光顾。在确定生意不算太差以后,她又命人旁敲侧击了酒楼一桌席面的价格。
  这条街上的席面价位在一百二十两至一百八十两之间,最顶级的玉香楼席面能高达二百四十两。但这只是特例。溢香楼一桌席面至少值一百二十两。
  按照溢香楼如今的生意状况,是不肯能一年订不到十桌席面。而散客就不必说,日常来用膳的人也不少,二三十两的消费不成问题。即便是扣除采购和厨子伙计的工钱,一年的出息也不可能只有几百两。安琳琅掀开车窗帘子打量着溢香楼的门牌,笑了一声,带着两个丫鬟下了马车。
  一进门,就有一个穿着跑堂衣裳的少年笑眯眯的迎上来:“客官里面请。”
  安琳琅戴着帷帽,点点头就随他进了酒楼。
  酒楼的摆设比西风食肆那就奢华的多,大堂里有三四个跑堂在四处伺候。柜台那边一个人坐着,正啪嗒啪嗒地拨算盘。安琳琅身边的仆从刚走过去,准备要一间厢房。就看到一个打扮的十分体面的少年打着门帘从后院出来。他脸上挂着怒容,一副要爆发的样子。
  一个勾着脖子的少年跟在他身后急匆匆地劝:“少爷少爷!您消消气儿,莫跟曾账房置气!”
  “谁要跟个下人置气!”那少爷两道眉毛都要飞起来,“他好大的脸!我爹呢?叫我爹过来开了他!一个账房厉害个什么劲儿?本少爷要拿银子轮得到他说话嘛!”
  “别别别!掌柜的今儿出去进货了,不在酒楼里。”
  “那我娘呢?”少年没想到他爹不在,怪不得这账房敢这么恨。他想来想去一口气咽不下去。
  “太太也不在,太太约了人打牌,怕是已经打上了。”
  “晦气!”那少年气得脸都红了。他跺了跺脚,气冲冲地冲出去了。
  安琳琅的眉头皱了起来,冷眼看着少年的背影在大门口消失。扭头问向柜台前拨算盘的男人。身边的仆从立即意会,上前问:“掌柜的不在么?”
  那拨算盘的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有搭话。反而问:“客官订包厢?”
  仆从没继续,点点头:“二楼一间上房。”
  那人于是麻溜地记了账,然后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牌子递过来。
  安家仆从接过,这人赶紧招了招手,一个跑堂跑过来。账房见安琳琅衣着光鲜,身边四五个仆从伺候。忙嘱咐跑堂这是贵客,带安琳琅等人上楼小心伺候。安琳琅身边的仆从此时状似疑惑地嘀咕了一句:“刚才那个少年是溢香楼东家的公子?”
  “溢香楼的东家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账房立即摇了摇头,“那个是掌柜家的独生子。这些年酒楼是掌柜的一手在管,其实也跟东家也差不离了。”
  安琳琅眼睛眯起来。她立在人群中央,身边人立即追问:“不知掌柜的如今人在哪儿进货呢?”
  那账房本打算低头继续,听到这话倒是奇怪地看向安琳琅一新仁。意识到这是中间这位是个贵族姑娘家又赶紧扭过头:“不知贵客打听掌柜的可是有事要与掌柜的谈?”
  “自然是,”仆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印鉴放到了柜台上:“不如先生跑一趟。”
  那账房一看印鉴,脸色瞬间一变。当下话都不敢说,惊恐地看着站在人群中央的姑娘。冷汗很快冒出来,他顾不上擦就快步绕过柜台:“东,东家?”
  “太太在哪里打牌呢?”安琳琅的声音从帷帽后面传出来,清清冷冷的,“不如也一并请来。”
  账房脸色煞白,当下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请。”
  ……
  且不说安琳琅人到了酒楼,安家这边给安侍郎续弦之事,安老太太正拉着方婆子聊得是眉飞色舞。还别说,这还真让安琳琅给说到了。
  两人在这件事上很有共同话题,性子也都是宽厚之人,眼光都差不多。
  想着安琳琅特意提过秦婉,方婆子还亲自出去打听了消息。
  关于这个姑娘,年纪比玉哥儿小两岁,但人确实是厉害。听说父母双亡以后,伯父伯母一直借口她未曾议亲,想挪用二房的家财。但这姑娘靠一己之力,硬生生叫厉害的伯母没占到一点便宜。如今人名义上还养在侯府,其实早就跑出来一个人住。
  跟琳琅一个性子,要强又厉害得紧。听说女扮男装在外头做买卖,做的还算不错。
  换句话说,把这姑娘娶回家,等于娶了一个钱袋子回来。
  安老太太倒是没想到。一方面觉得震惊钦佩,一方面又不大合适:“这姑娘方方面面强得跟个男子似的,娶回来十之八九会不安于室?安家都是老实人,这么厉害的主母,往后一家人都怕是都得看她脸色。”
  “女人家厉害些好,”方婆子往日也是觉得女子应该贤惠,安安稳稳辅佐家里男人才会家宅安宁。但自打遇上琳琅,眼睁睁看着自家从穷得揭不开锅到吃香的喝辣的。她就再也不这么想了,“女人家能力越强,家里的日子才过得越红火。再说,这姑娘指定跟琳琅合得来。”
  安老太太是听说过琳琅在晋州的时候为了糊口,抛头露面地做买卖挣钱养家。但老太太一辈子养尊处优,实在想象不出女人家出去闯荡的场面:“不妥不妥,再看看再看看。”
  方婆子也不好老是劝,毕竟是给侍郎大人续弦,安老太太愿意听她一句话已经是很给体面了。
  瞥着画像上那秦婉看了许久,方婆子心中十分遗憾:“这姑娘指不定跟琳琅合得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双更合一
  温长贵来的特别快, 说什么在外地进货,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出现在溢香楼二楼包厢。
  他匆匆推门进来,挺着个圆润的肚子咻咻地喘粗气。
  厢房是朝南的, 这会儿是上午,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十分的刺眼。他一眼就看见端坐在窗边的年轻姑娘。姑娘一身绯色长裙, 乌发雪腮, 虽没见过面, 却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安琳琅其实长得与已过世的林氏有几分相像。都是标准的鹅蛋脸,小巧挺翘的鼻子,一张天生嘴角上翘的笑唇。除了眼睛不同, 其余是一个模子印出来。温长贵立马将头上的帽子拿下来,额头上已经覆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估计是来的匆忙, 没来得及换衣裳。此时他一身上等藏蓝色丝绸的长袍,脚蹬长靴。个头不高,但衣着打扮瞧着还真有几分富贵老爷相。
  “姑娘,您怎么过来了?”温长贵几步上前,含笑地立即冲安琳琅鞠了一礼问道。
  安琳琅没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她正坐在窗边, 转过头来时脸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显得姿态有些冷漠。身后站着同样冷脸的四个护卫。
  主仆一致的冷漠态度,叫温长贵面上活络的笑容僵了僵。
  空气里凝滞了一息,屋子里鸦雀无声。
  安琳琅端起面前的杯盏,揭开盖子时杯盖碰到杯沿发出啪嗒一声轻响。让温长贵企图热起来的场子迅速冷肃下去。温长贵低下头,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丫头年纪不大,还挺会唬人。
  他心中不屑,面上却鞠了一把额头的汗,退后两步做出一副恭敬的态度:“姑娘怕是不认得小人。小人姓温, 名长贵。是已过世夫人的陪房,当初随夫人一道儿从金陵过来。小人的内人名唤曹氏,是打小伺候夫人的贴身丫鬟。没想到一晃儿十几年过去,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安琳琅还是没说话,对他拉进关系的话毫无波动。
  整个厢房没人搭理他,只剩温长贵一个人的呼吸声。不得不说,这种无声的沉默十分有威慑力。寻常在酒桌上游刃有余的温长贵,哪怕没将安琳琅放眼里也会有些忐忑。
  他于是又瞥了一眼安琳琅。
  模样嫩得很,分明就是个小姑娘。这么一会儿他其实已经明白,这小姑娘今儿来这一趟怕是来给他下马威的。温长贵觉得好笑,心道大家族的姑娘果然从来都是这一套。不过正是如此,他那微微拎起来的心又放下。温长贵于是也不说话了,老神在在地等着安琳琅自己开口。
  包厢里安安静静的。
  许久,安琳琅才缓缓地开了口:“温掌柜贵人事忙,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此话一出,温长贵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僵。
  虽然早有准备小姑娘脾气大,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刺得人心跳。他于是稍稍抬起脸去瞥安琳琅,刚一抬头,刚好与安琳琅回过来的视线。两人目光交汇,温长贵冷不丁瞥见一双格外清澈冷静的眼睛,瞳孔微微一缩。迅速低下头去。
  有些肥胖的脸,被挤出了三层下巴。这个年代养得这么胖可见平日里日子委实不错。
  温长贵顿了顿,再抬起脸来时已然一脸和善老好人被冤枉的模样,他叫屈道:“姑娘说笑了。姑娘是主子,小人是奴才。姑娘若想见奴才只管召见一声便是。”
  “哦?是吗?”安琳琅浅浅地呷了一口茶水,笑容淡淡的。
  一拳打进棉花里,无形的压力随着她这一声意味不明的笑落地,又压了下来。
  厢房安静得只余风声和呼吸声,温长贵心里一突一突的,有些不踏实。他恍惚间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少女不是他以为的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女。至少这无声拿捏人的手段可比当初林氏要强得多。
  “小人今日在外进货,今儿才刚从历城回来。”温长贵于是也不拿乔,主动开口试探,“没想到去金陵做客的姑娘已经归京了,这是小人的疏忽。姑娘今儿过来特地来取这一年多的出息么?这两年生意有些不景气,不过好在小人与好些老顾客有交情。他们平日里照顾照顾溢香楼,收益勉强支撑的下去。这两年的出息小人都没动,给做主存在银庄里头。早知姑娘回来,该给姑娘送去才是……”
  “这不要紧,银子存在银庄里没人去动就不会少。”安琳琅啪嗒一声放下了杯盏,“我过来,是来询问你些事儿的。”
  “姑娘请问。”
  “几日前,我翻看了下酒楼的账簿……”
  “账簿?”安琳琅才刚开口,温长贵心口咯噔一下,“姑娘看过账簿了?”
  “嗯。”
  这几日,他确实是去外地进货,人不在京城。安琳琅派人将账簿取走这事儿他半点不知道。他顿时感觉不大妙,两道粗短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姑娘怎么来拿账簿都不知会一声?”
  温长贵也知道这不是他该质问的,但他当家做主久了,多多少少养出来点脾气。见安琳琅面嫩,他下意识就说出口,“酒楼的账簿是不能随意拿的。姑娘派人来之前,也该知会小人一声才是。”
  话一出口,温长贵就后悔了。果然安琳琅脸色不好看,他脸色未变。
  安琳琅眼睛眯起来:“怎么?我不能看账本?”
  “哪里,哪里,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温长贵连忙摆手道,“小人只是诧异。姑娘拿账簿没提前跟小人说,外人是怎么拿到账本的?这些东西素来最要,小人都是亲自锁在书房的柜子里头,钥匙除了小人,也就只有账房能拿。这人能越过小人去书房取账本,实在是其心可诛。”
  “再说,姑娘何时拿的账簿?拿的哪一年的账簿?叫的何人给您送的?您没做过生意不懂,这账簿若是丢失,将来对酒楼的生意都要有大影响的。到底是谁敢进书房拿账本?”
  安琳琅被他理直气壮的话给逗乐了。
  这话确实能唬人,没亲自做过生意管过帐的人指不定就被他给唬住了。但不好意思,她两辈子都在全心全意做生意。忽悠她还差点火候。
  似乎是怕安琳琅误会,温长贵又画蛇添足地解释:“姑娘您千万别误会,小人打听这个不是要秋后算账。小人只是想弄清楚送到姑娘手中的账簿是不是错账。还是那句话,这做生意是一门学问。里头的弯弯绕绕多,生意人自然不能太实在。咱们酒楼也一样,对内对外其实有两套账。兴许给姑娘拿账簿的人不明就里,给你拿了错的。”
  安琳琅‘哦’了一声,倒是没想到古代也有内外账。正要说什么,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从牌桌上下来的曹氏。只听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曹氏盯着一头毛躁躁的发髻,推门而入。安琳琅的第一眼就落到了她的脑袋上。
  没办法,光秃秃的发髻和耳朵与她绣工精美的衣裳对比太明显,叫人不注意都难。
  那妇人开口第一句一模一样:“姑娘,您怎么来了!”
  温长贵一看安琳琅眼睛眯起起来,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
  他顺着安琳琅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婆娘,眼神落到曹氏的衣裳上,他立即就反应过来。脸上的倨傲退下去,他不停地给曹氏使眼色。奈何曹氏没感觉,眼泪说来就来。
  只见曹氏立在安琳琅的近前,慈祥地端详着安琳琅的脸。那笑中带泪的模样挺像回事儿,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哪个长辈。可转念一想,林氏的贴身丫鬟算什么长辈?主子一死就成亲离府的人能有多少真心?
  安琳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抹眼泪。
  曹氏哭了半天,没见安琳琅有半分的动容,渐渐的有些尴尬。
  她于是从袖笼里抽出一张帕子,作势掖了掖眼角哽咽道:“姑娘长大了,越发像年轻时候的主子。奴婢这十几年在外替主子守着嫁妆,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小主子。如今见到小主子,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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