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的从来都是少数人啊,阶级越高,意识到就越困难,宿主,你想的太远了。】
【这只是一个故事啊,我们完成任务就好了。】
唐韵怕冷,她收回一对爪子,只露一个小脑袋在外面。
她能感受到冷风吹过她的毛时带来的凉意,这么真实的冷,真实存在的冷,她能感觉到,故事里的人也能感觉到,他们没什么不同。
但她没有反驳系统,因为系统说的客观上确实是对的。
她没有余力帮忙,她顶多就只能救一救殿下和泠卿。
英雄是历史孕育出来的,不是她可以人造的,能救人民于水火的王还没在这个时候出现。
唐韵心里想的明明白白,可有些事,想明白了还是会难受,她金灿灿的猫眼都不那么亮了。
黑袍看她蔫哒哒的样子,以为她冷了,在衣兜里施了一个取暖的法术。
燕姬自己就养着一只灵兽,对灵兽的想法更敏锐一些,她弯下腰,手指点了点小猫咪毛绒绒的脑袋:“没见过这么多死人吗?”
唐韵回神,点了点头,虽然知道她听不懂,还是喵了一声。
燕姬听到这声软软的猫叫,表情温柔,自顾自的解释:“南珠紧俏,除了水澜洲,其他四洲都自顾不暇,勉强够着上头人用,剩下的人买不到药,就只能等死了。”
黑袍男人翻手掌心出现一个盒子,打断燕姬道:“别废话了,赶紧忙完回去。”
燕姬手里也拿出一个木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个小瓷瓶,她翻了个白眼,不耐道:“催什么催,没用的事,就你干的积极,也不知道劝劝殿下。”
“殿下不做没用的事。”
黑袍男人把木盒子扔出去,几道身影无声出现,各自拿走一个瓷瓶又消失。
唐韵听他们两你一言我一句的互怼,从兜里探出头,目光追着那些拿了小瓷瓶就消失的鬼影。
那些影子瞬移到人群中把小瓷瓶轻轻一挥,浅粉色的带着细碎光亮的粉末就在空气中无声散开。
唐韵从风中嗅到了熟悉的血味,上次闻到这个味还是在地淮院里,这是裴执澜的血。
那这个粉色和光泽应该是……掺了南珠的粉末?
她记得送给泠卿的那一枚南珠表面就有这种漂亮的白色荧光。
燕姬还和黑衣男人在吵,声音里已经没了方才的媚意:“那你说说,殿下为的是什么?为名?不许我们声张一句,为财?那几百斛南珠就这么轻易送出去,你就说他是为了火铄洲都说不过去,这街上又几个是火铄洲人?”
黑衣人亦冷淡回复:“殿下如果在意你说的这些,你我当初就不会被奢晏收留。”
燕姬拂袖而去,道:“你我起码对殿下有用!”
唐韵消化完他们的话,内心空白了一会。
她心里有一个王的标准,她以为这是远超时代的,无法被实现的,但是有一个人却按照这个标准,悄悄做事。
那个人,不是命运选定的王,而是既定命运里,史书记载中,杀人如麻的大反派。
她发着呆,黑衣人转过身,对大阵里走出来的人俯首行礼:“殿下。”
唐韵抬起头,裴执澜披着白狐裘大氅走过来,墨发如瀑,眉眼矜贵,只唇色稍有些苍白,他招了了招手,唐韵就被黑色的灵力托着送到了他的臂弯处。
黑衣人告退,唐韵跳下去化身成人,她压下心里的种种想法,习惯性握住他冰凉的手,问:“殿下不许我跟着,原来是背着我悄悄放血去了,殿下也知道我会担心啊!”
裴执澜听着她责怪,眼里不动声色的露出些微笑意:“不许你跟着,是怕你耽误我做事,你原来会担心我?我看你出来玩的挺高兴的。”
唐韵听到这句没心没肺的话,佯装生气,两手用力握紧了他的手,凶巴巴道:“是!我不担心,殿下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我当然不担心了!”
天又飘起了大雪,唐韵站在檐外,头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她不想松开裴执澜的手,就晃了晃脑袋,把雪都抖下去。
裴执澜把她往身边一拉,唐韵就挨到了他身边。
他拿出一把油纸伞,领着唐韵从台阶走下去:“不是总想出来逛一逛吗?我陪你逛一逛。”
唐韵挽着他的胳膊,手窝在他的臂弯里取暖,道:“这平常逛街,逛的都是人来人往热闹,殿下可好,就逛没人的时候。”
裴执澜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了一点,道:“有你就够了。”
唐韵垂下眸子,不知道在问谁:“我能保护殿下吗?”
裴执澜道:“你只要陪陪我就好了。”
唐韵抬起头看他,仿佛看穿了漫长的时光,他就一个人举着伞,从一个小小的幼崽长成现在的四殿下,他走在这孤寂的长街上,默默发着光。
他似乎已经无所不能,但他需要她陪陪他。
唐韵的心柔软下来,软声应:“好。”
第 42 章 爱意。
他们还没走多远, 身后传来两声清脆嘹亮的鸟啼声,紧接着五只青鸾拉着一个浅蓝色玉质的车厢飞驰而过。
唐韵穿过来之后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的马车……鸟车,奢侈的像是摆在法国女王收藏馆的艺术品, 车厢上镶嵌着流光溢彩的母贝珍珠。
在这个时间段如此的嚣张, 让人不由好奇她的身份。
唐韵轻轻撞了一下裴执澜, 问:“殿下, 这是谁呀?”
裴执澜听到耳边烦人的鸟鸣,眼眸深处有些许不耐:“是阿依妲。”
无名洲长恨海的王, 阿依妲。
原著里阿依妲是裴执澜未来最得力的助手,有着能够蛊惑人心的歌声和鲛人特有的神秘又迷人的容貌。
在逍遥神王中,和男主同龄貌美的女性基本都会和男主来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然后用生命激励男主进行下一段复仇。
阿依妲是其中唯一的异类,在长恨海设计玩弄男主,被发现后直接以整个长恨海的灵力碾压男主,如果不是鲛人族出了一个迷恋男主的小鲛人,男主怕是真得死在阿依妲手里。
总之, 是个凶狠程度仅次于裴执澜的大反派。
唐韵仰头看着天上飞舞的青鸾,问:“阿依妲来这里做什么?”
一片青蓝色的羽毛从空中飘落下来, 唐韵刚要伸手去接, 那片羽毛就被黑色的灵力灼烧成了飞灰。
裴执澜把她的手塞回自己的大氅里, 道:“长恨海也盛产南珠。”
唐韵欲言又止:“她也是来救人的?”
那这个世界是不是太玄幻了?所有的反派都上赶着救人,反而是文中的主角安心留在宫殿内,被血脉保护着根本不知人间疾苦。
裴执澜对天上的青鸾鸟视而不见,道:“不是,以后看见她离她远一点。”
唐韵以前为了画人设图看过原著, 因为裴执澜和阿依妲同样心狠手辣的作风,评论区里还有不少他们的cp粉。
cp……好像也不是没可能,王对王, 阿依妲那样强大的手下,确实要比她这种还没长大的灵兽幼崽可靠多了。
不对,她为什么要把自己跟阿依妲比,她对裴执澜就是单纯的敬佩和同情,就算他和阿依妲在一起了,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吧。
鸾车里有人伸出一支白皙的手,轻飘飘扔下一把南珠。
现在价比千金的南珠就这么就一把一把的,漫不经心的被抛下来。
街上大部分的人都因为裴执澜刚刚撒的药睡过去了,南珠砸下来也没引起多少波澜。
车上的人似乎也觉得无趣,不一会,里面传出曼妙的歌声,那是唐韵听过最好听的声音,好听到缥缈,让人觉得这世间不该有这么完美的音色,像是一双温柔的美人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街道两边原本沉睡的人,眼皮动了动,逐渐清醒过来,他们这时候还处于毒欲解未解的中间阶段,被强行唤醒后神志清不清醒全看概率。
穿着体面的男人迷茫的看着天上的青鸾,脸上脏兮兮的小姑娘疯了一样收拢掉下来的南珠,大口大口的吞咽,把自己噎的脸颊发紫也不肯吐出来,两个面色青蓝的人就地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
雪地的安静一下子像是被撕开了一道裂口,嘈杂的声音呼啦啦的灌了进来,让人心情烦躁。
飞鸾车上的人达到了想要的效果不再唱歌,轻笑着又往下撒了一把南珠,其中还混了些珍贵的珠翠黄金,全凭她心情往下扔。
这场面挺眼熟的,像极了以前课本里记载的苦饥寒逐金丸,只是别人金丸扔一颗,阿依妲南珠一桶一桶的倒。
这个数量,也说不上来她到底是在玩乐还是救人。
裴执澜停下脚步,唐韵仰头看他,才发现他的眸色已经阴沉下来了。
唐韵踮起脚,捂住他的耳朵,靠近了轻声问:“是不是很吵。”
裴执澜微微点头,虽然不高兴但是还是忍耐着没有发作。
他和阿依妲井水不犯河水,也多少知道她的目的,不想和她产生纠葛,太麻烦。
啪嗒,一颗南珠落在了伞上,咕噜噜滚下来,又砸在了唐韵的脑袋上,唐韵吃痛的揉了下脑袋。
裴执澜捏碎了那枚南珠,手指插进唐韵的发丝里,揉到了被砸的微微凸起的一块。
唐韵又轻轻的嘶了一声,她被养的现在胆子可大了,立刻娇声娇气的抱怨:“轻一点,疼。”
裴执澜眉宇微皱,手握伞挡在唐韵头上,庞大的黑色灵力招摇的从他身边蔓延开来,街上吵架的抢东西的互相残杀的通通被灵力锤了一棒,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那灵力却没有停,直冲天上的青鸾鸟,烧着了鸟儿的翅膀。
唐韵被裴执澜护在怀里,看着青碧色的灵力浇灭了火,青鸾漂亮的羽毛冒着黑烟,俯冲而下,朝着他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裴执澜冷着脸抬起手,飞鸾车却没做什么,隔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鲛绡,曼妙的声音道:“裴执澜,你管我的闲事?”
这声音跟唱歌的时候还不一样,唐韵听着莫名觉得有两分耳熟。
裴执澜道:“离这里远点玩。”
帘子内,阿依妲歪了歪头,发现了他怀里的唐韵:“哦……我知道你为什么管我闲事了。”
唐韵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可奇怪的是,她却从其中感觉不到什么敌意。
鲛绡的帘子被拉开一个角,一颗金灿灿的灵石被扔进了唐韵怀里:“你不要我扔她,我偏扔,裴执澜,你输了,你也有舍不掉的东西了。”
飞鸾车在裴执澜动手之前向外飞去,半透明的车帘被风掀起了一瞬间,让人窥见海藻一样黑蓝色的大波浪长发,和一节冷白色的脖颈。
唐韵瞳孔微缩,这个画面她印象深刻,在无尽森花灵那面碧灵镜里,投射出来的鲛人就是这样的头发和脖颈。
裴执澜并没有拦着阿依妲逃跑,他见唐韵发呆,问:“累了?”
唐韵摇了摇头,问:“所有的鲛人都是黑蓝色的头发吗?”
裴执澜道:“血统越高的鲛人头发的蓝色越深。”
唐韵举起手里的金色灵石,递给裴执澜:“殿下……”
裴执澜一看这颗太阳晶就想起了唐韵金灿灿的眼睛,连通透的程度都一模一样,此刻挨着她的脸颊,让人不由想到她变成小猫时候的样子。
他笑了下,道:“拿着吧,没有什么用,只是好看而已。”
唐韵点点头,没把金色灵石收回去,就握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心里想着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黑蓝色长发,越回想越觉得阿依妲就是碧灵镜里的人。
但道理上又说不通,她和阿依妲素不相识,阿依妲怎么会成为伤害她最深的人?
难道是因为以后她背叛了裴执澜,阿依妲作为裴执澜的左膀右臂过来替裴执澜报仇,把她杀了?
直接杀了她的话……也能算伤害最深的人吧。
裴执澜似乎是打定了心思要赏雪逛街,从街头走到了街尾。
唐韵路过还开门迎客的齐天楼,非常惊讶,这齐天楼是什么背景?连裴执澜的奢晏都关了,这酒楼还在营业呢。
她拉着裴执澜停下来,道:“殿下你看,齐天楼还开着呢,你想不想喝梨花酿?桃花糕我们就不买了,我回去给你蒸新鲜的。”
裴执澜本来不太想喝,听到后半句话,又改变了主意:“买两坛梨花酿吧。”
唐韵知道裴执澜怕吵,不喜欢和人接触,主动道:“那我过去买,殿下你就在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裴执澜淡淡的应了一声。
小猫咪走到门口还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你可一定得等我啊。”
裴执澜嫌唠叨,挥了挥手让她赶紧去。
其实他站在这就能听到周围所有的声音,进不进去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门口两个小女童巴巴的看着他,明明这个顾客长得很好看,可身上就是有种让人不敢搭话的威压。
两人对视一眼,为了晚上能吃个饱饭,还是鼓足勇气开口:“您想买点什么吗?上好的奶果和各种鲜花,都是齐天楼用暖房养出来的,清都仅此一处能买到。”
裴执澜在唐韵不在的时候又恢复成那副张扬的样子,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看不上。
但他这两天对矮墩墩的小东西比较有好感,还是瞥过去一眼,然后目光落在那束白色的花上,没有离开。
小女童极有眼力见,卖力的道:“客官好眼力,这是来自木灵洲的相思茉莉,送喜欢的娘子最好了,这相思茉莉还有一段故事呢,讲的是大祭司和火铄洲公主殿下的故事,两人一生碍于身份,临公主死前才彼此坦诚心意。”
另一个小女童接着道:“相思茉莉代表的是安静又炙热的爱意。”
裴执澜拿起一支花,看着它雪白娇软的花瓣,想起了小猫咪雪色的皮肤,问:“爱意?”
两个小女童齐齐点头,期待的问:“您要买一捧送给喜欢的娘子吗?”求求了买吧,这是最贵的花。
“我没有喜欢的娘子。”
裴执澜把花放下,转而拿起旁边的奶果:“这是给灵兽吃的吗?”
小女童有些失望,还是乖乖点头:“嗯嗯,幼崽灵兽最喜欢的奶果,倍儿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