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越狱？”
——“我做不到。”
“你知道自己无罪吗？”
女孩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头。
薇薇把档案翻到最后一页：“黑门监狱似乎有过不止一次大型越狱事故，那时候无论是谁想要离开这里都轻轻松松，你为什么不越狱？”
女孩沉默。
——薇薇认为捕鼠者操控老鼠的能力能够帮助她完成主线任务，而且对方是下水道里的行家，后续任务也很可能用到她。
“她很听话”，显然这个人可以白给，可薇薇想释放她——[罪犯]这个身份不能直接转化成[雇员]，她没办法看到希拉的属性，游戏策划可能会在这个阶段埋坑。
毕竟是重要的主线任务，就算代价是给对方发工资，薇薇也想保证主线任务不出意外。
……这可是了不得的让步。
可现在希拉并不配合，薇薇思考了一下：“去犯罪吧。”
希拉：“？”
实际上，目前希拉的收监流程是并不规范的，因此对方的关押年限也很含糊，她根本无罪，自然无法判罪，所以关押年限是无上限——但如果有明确的犯罪，比如去翘个井盖、抢人热狗，这样关押后后对方就可以被合法释放。
饶是薇薇作为市长，也不能随便释放罪犯，一方面她是市长并不是监狱长，另一方面面板上没有这个选项（= =）
但她给希拉这样解释了一遍，女孩反而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这个外号为捕鼠者的女孩猛地站了起来。
然后，整个房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复数只啮齿小动物在他们脚下爬来爬去，还有的钻入了通风口，正发出磨牙的声音，安安静静的希拉双眼燃烧着有如实质的愤怒：“你欺骗我！”
“你想要欺骗我！”
薇薇反而勾起唇角。
——找到突破口了。
“你不想犯罪，哪怕是一点都不想，为什么？”
一双双啮齿动物猩红的眼睛在污秽黑暗中亮起，但金发女人镇定自若，甚至悠然拍了拍手，好像在自己给自己捧场，她做出猜测：“你不愿意越狱也是因为这个，因为即使你不是罪犯，在收押期间越狱也会变成罪犯，对吗？”
“你觉得很滑稽吗——”希拉直视目前这个女人，但对方踩着高跟鞋接近一米八，她不得不抬起头，“你觉得很可笑吗？”
“我是无罪的！”
【你获得支线任务：捕鼠者的执着】
【“我没有犯罪”，希拉坚信这一点，她不知道自己的刑期，但完成官员们布置的任务就可以减刑，因此成为了黑门监狱最听话的“罪犯”】
【任务描述：捕鼠者只接受以非罪犯的身份离开黑门监狱】
【任务奖励：无足轻重的感激or什么也没有？】
这个任务可以不完成。
而任务描述解释了希拉为什么“听话”，打消了薇薇的疑虑，似乎可以直接像使用工具一样使用她了……才怪呢！
游戏玩家就是那种会为了“无足轻重的感激”而去做一些没意义事情的家伙啊，一个显而易见的谜题摆在薇薇的面前，却不让她去解开，这和让一只小猫一直挠你的手心有什么区别？
谁能拒绝小猫咪？
薇薇朝她笑笑：“不，你犯罪了。”
“你指挥老鼠去偷窃信息，盗走钥匙，帮助一部分官员获得他们想要的线索，在哥谭排除异己……而这一切都写在了你的档案上。”
“去监狱反省吧。”
薇薇招招手，让狱警来把满脸怔忡的希拉带走，然后看向地图，目光落在“二把手”和“监狱长”两个人身上，半晌，选择了其中一个。
——希拉被扯回了自己的监牢。
这里选择了双层的牢房设计，确信没有一只老鼠能爬进来，她也不能借助老鼠的力量做什么。
为什么……
她知道安娜·艾莱克是谁，是新来的市长，在路上老鼠们就告诉了她。
为什么……
她已经足够听话足够努力了。
希拉有个不太坏的父亲，一位在哥谭下水道工作的捕鼠人，工作内容就是抓老鼠，而那一天，仅仅是因为直面了一场凶杀案，父亲就被当成凶手被冤入狱——那是希拉生命中最为黑暗的时光。
再后来父亲刑满释放，进行了真正的犯罪，他抓捕那些官员，折磨他们，还意图在哥谭散播瘟疫……然后再次入狱，这一次，父亲并不是被冤枉的。
“他变了，”母亲离开前说，“希拉，不要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
无论如何也不能犯罪，希拉想，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犯罪，只要我是无辜的，我总有被释放的那一天，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你犯罪了。”
四年半的监狱生活并没有摧毁她，但这句话真正毁灭了她存在的意义。
我犯罪了吗？
“咔哒”
牢房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了，可这次，女市长站在了她面前。
而她的身边是流着冷汗的约瑟夫监狱长，这位平时难得一见的大人物盯着希拉，然后举起手中的平板，开始读道：
“希拉·弗莱尼根，你总共进行了如下十七条违法犯罪行为……均为从犯，综合考虑……你并未成年，不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而你已经服刑四年零七个月，刑期抵消——”
男人目光复杂地朝她点了点头：“你被无罪释放了。”
该死的私生女安娜·艾莱克，就在约瑟夫和手下商量着如何报复这位没有后台的私生女时，他收到了来自议会的解聘书，而且没有任何理由，该死的他们没有按照流程做事，按理说根本不能这么随便解聘他——
不过在系统面板上解除雇佣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而已，薇薇只是先解雇了这家伙，再重新雇佣，然后再次解雇，几次大起大落之后，他就从红名变成绿名了，简单来说，成了暂时听话的狗。
在二把手身上看到[野心]这两个字后，薇薇就觉得还是不能随便让约瑟夫下台，不如让他们狗咬狗——反正受益者都是她。
不然，在监狱长离开时，二把手怎么就那样留下了呢？
“希拉，”女人伸出手，在阳光下她灿金色的头发有如绸缎，“要为我工作吗？”
希拉喃喃道：“我无罪了？”
“只是无罪，但并不代表你自由了，”薇薇想了想，“我会监管你，确定你不会再次犯罪。”
希拉盯着她，确认道：“你的确会那样做，对吗？监管我，要求我去完成你布置下的任务……”
这里似乎是什么会影响对方决定的重要选择，但薇薇依旧毫不犹豫点了头。
“那太好了，”女孩低声说，“我同意。”
【支线任务“捕鼠者的执着”已完成】
【[捕鼠者]成为了市政厅后勤处雇员，当前工资为2000金币/月】
【你获得支线任务：企鹅人的怒火】
【企鹅人已经得知了市政厅发生了什么，他非常愤怒，这愤怒一部分朝向了黑面具，另一部分朝向你，当积攒了一定的怒火，他可能或做出什么，或许你可以做些什么，转移一下他的愤怒？】
【任务奖励：0~10000金币，20钻石】
【你激活了新的投资渠道】
【你当前总计激活七个投资渠道，是否查看所有投资渠道？】
这是“商业投资”模块，薇薇才参观过市政厅后就激活这个模块了，但当时的她认为自己对哥谭太不了解，不管投资什么都没有必定赚钱的把握，不如先搁置。
而后来薇薇发现，并不是什么都能投资，必须是她有所接触的事项才行，她打开的地图越大，能选择的方向才会越多。
新增的这个投资渠道，大约是——
【成为冰山餐厅的股东之一】
【推荐投资金额：50万金币】
薇薇：“。”
果然。
*
韦恩集团大厦。
顶楼的办公室坐着提姆·德雷克，自从他成长起来，他的养父更是很少出现在韦恩集团了，甚至有传言说布鲁斯·韦恩最为满意提姆这个继承人，并决定培养他成为韦恩家真正的小主人。
对这些流言，提姆往往一笑置之，不过他的确是家庭中任务最重也最忙的那个，毕竟他的那位大哥已经跑去隔壁城市当一名警察。
在处理完眼前这堆文件后，提姆走到窗边想要活动一下，却眼尖地发现不远处——也就是韦恩大厦的对面——有一队人正在活动。
一队工人。
这是在做什么？
韦恩企业的总部位于钻石区，这里寸土寸金，他们对面的大楼是《哥谭公报》的报社总部，一家与时俱进的哥谭最大报社，他们甚至在年初购买了一架飞艇用于新闻宣传，利益转化率很不错，很快就要把投资赚回来了。
而现在，那架飞艇停在顶楼，一群工人围着它忙上忙下，在提姆这个高度正好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让他惊讶的却不止这些，他看到其中一个瘦小的工人摘下帽子透气，露出了他好友彼得·帕克的脸。
提姆：“……”
然后，所有人散开，面对着飞艇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那飞艇上新涂上了一行字，像是一排标语——
【保护环境，爱护公物，建设民风淳朴哥谭市，争当勤劳善良好市民。】
飞艇起飞了。
工人们再次发出巨大的欢呼，像是完成了什么让人自豪的任务。
提姆：“……”
他盯着人群中的彼得，虽然刚和彼得分开不久，但他觉得需要和好友再谈一谈。
立刻。
第14章 尸体
实际上，把捕鼠者带出来的流程并不难，毕竟她关进来时也没什么可靠流程。
难的是后面的安排，也是在这时候薇薇才知道，原来市政厅有分配住房，租金低廉且可以赊欠，仅向雇员们提供——
但是为什么身为市长的她得住在漏风的休息室里？
恰好米莉没有舍友，薇薇把希拉安排去和米莉合租，这期间他们正乘坐直升机飞过半个哥谭，可坐在薇薇对面的女孩对窗外的一切都没表现出任何向往之情。
夕阳在海岸线的尽头缓缓下沉，飞鸟拍打着翅膀，一来一回间哥谭已经步入傍晚，薇薇总觉得游戏的时间似乎悄悄调快过，不然怎么总是一晃眼，一天似乎就过去了。
涂刷着标语的飞艇在他们面前飞过，滑稽中有些可爱。
“她真好看，对吗？”
她指的是哥谭。
薇薇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远方被风刮得狂乱飞舞的旗帜，滴水兽上栖息着的乌鸦，云层被晕染成了金红色，她暂时不去考虑任务亦或者黑帮，在这一刻仅仅是静静享受游戏本身带来的快乐。
“嗯。”希拉有些一板一眼，明显是那种有人搭话就必须回复的性格，她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只独眼的灰色大老鼠，说：“斯科特也很可爱。”
薇薇：“……嗯。”
这个还是算了吧。
下飞机后薇薇就把希拉打包给了秘书米莉去安排，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谢尔克果然等着，并交给薇薇一份“解雇名单”。
除了薇薇标记过的七十二人，还从其他单位捉出了还有一百一十八个蛀虫，不过，谢尔克犹豫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Boss，如果一次性将他们全部解雇，也许并不太好。”
薇薇示意他继续说。
“这里面有人贪污公款，有人晚到早退，有人欺压其他员工，也有的人根本没有能力担任如今的职位……但他们都是哥谭本地人，也就是说，他们除了是员工，还是一个哥谭家庭的经济来源。”
“哥谭的就业率并不算高，很多外来劳工挤占了本地人的工作岗位，而本地人因为经济原因无法受到足够的教育，造成了恶性循环，如果解雇他们，失业率又要上涨一大截。为了生活，这些恶劣的蛀虫接下来会成为黑帮的混混，又或者因为没有生计而去欺压家中的女人……”
谢尔克似乎猜到了薇薇想要干什么，他面板里的智商属性果然不是假的。
这段劝告的中心思想是，大量的解雇会造成社会不稳定——虽然这个城市一直不太稳定——游戏设计得细致又合乎常理，但薇薇有自己的想法：“就算为了维持稳定继续发工资给他们，难道那些钱就会到他们的家人手中，他们就会选择培养自己的孩子吗？垃圾永远是垃圾，但……你做得不错。”
薇薇翻开文档，所有信息自动加载进了她的游戏面板，并迅速分类。
谢尔克能说出这些，自然是已经调查过这些人的家庭信息，乃至于私下里的行为习惯，同一件任务，靠谱的秘书从来不会让老板吩咐两次。
——就这方面，米莉还需要学着点呢。
薇薇迅速扫过这些消息，并飞速在文档上勾选：“写着C的，直接解雇，写着B的，解雇他们并通知他们的妻子或孩子来上班，但职位换成临时工，拿底薪的70%，写着A的，自己选择去当临时工还是被解雇。”
C级的雇员，她直接在面板上进行了解雇，B和A就还需要让谢尔克派人去沟通了，但还有机会保留70%最低底薪，毕竟薇薇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如果做得好（属性面板漂亮），还有机会升职。
“我本来准备将这些人都叫来谈一谈，”薇薇看向身边恭敬的男人，“但你既然调查地这么清楚，想必不会出现疏漏，我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