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阵沉默，然而因为她上半身的炸弹，没人敢有什么动作，只是围着薇薇，一旦她自身的动作幅度偏大，其他人反而惊恐不已地后退。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人比你更不怕死，你就输了。
而黑面具怕死，薇薇不怕死。
在此时的黑面具眼中，这个小姑娘就是个疯子——
这种疯子他只见过一位，那就是小丑，如果其他人腰间绑着炸弹是以命相搏，那小丑只是想掀开大衣，观察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时滑稽的表情，然后哈哈大笑！
他甚至穿着炸弹背心在舞台上起舞，灯光四射，并邀请蝙蝠侠共舞，小丑的手中可以没有枪，但他本人比任何枪支都危险——因为真正危险的是人心而非武器。
眼前的女孩在其他人心惊胆战的注视下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霸占了黑面具的座椅，眯着眼睛看向黑面具本人：“你为什么站在那里？坐。”
“如果炸弹爆炸，我们所有人都会丧命，包括蝙蝠窝里的小鸟，”黑面具语气平静，他毕竟是黑帮的掌管者，不会随便被一个女孩子给吓到，他认为对方只是在伪装罢了，“你和小鸟很熟吧，炸弹的威力会害死我们所有人，如果你想要钱或者别的，我可以给你，孩子，人生还很长呢。”
“炸弹？”夜翼的声音在通讯器那边响起，“什么炸弹，你在干什么？”
“但你会死得比他早，”薇薇真诚道，“而关于夜翼的死，我感到非常遗憾。”
“等等，”夜翼震惊，“我还没死呢！”
“哥谭拥有义警，它不会变得更糟了，”薇薇盯着黑面具，上半身在座椅上晃来晃去，脸上带着真挚而纯良的微笑，“但如果你死了，哥谭会变得更好，因为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垃圾而已，对不对？”
黑面具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
他觉得滑稽又荒谬，他算计好了一切，他怎么可能死在这种事上，而眼前的女孩根本没搭理他，她踩着椅子站起来，扫过黑面具的手下，十分不客气地指了一个人：“你，过来帮我扶着凳子。”
他那位手下紧张地看向黑面具本人，然后，低着头走上前去。
女孩把一枚钉子钉在了天花板上。
离她最近的一名黑面具的手下突然暴起，从背后抱杀，意图制服住女孩不让她激活炸弹，可女孩突然手中出现一把刀，直接从自己的腹部插过去，然后穿过了身后手下的腰腹，差一点点，她就要砍到炸弹的引线了。
被捅穿了的手下僵硬着不敢动作，被女孩后抬腿直接踢开。
她轻轻咬着自己的舌尖，回过头给了黑面具一个古怪的笑：“你随时可以来阻止我，不过……炸弹很敏感，我也很脆弱，知道吗？”
“……你这个疯子！”黑面具不想待在这里陪她玩家家酒了，他发现今天一整天都是错误的，从替身的袭击，到夜翼拿出的古怪武器，然后是以根本不可能的方式入侵到这个房间里的疯女孩，他该回到自己的豪宅，喝一杯拉菲，然后继续自己的活死人军团计划！
今天真的发生了这些吗，或许只是幻觉而已？
“为什么要逃避呢？”女孩似乎真正感到疑惑，“既然成为了黑帮，在第一次剥夺他人的生命时，你就应该有自己某天也会被杀的觉悟了啊？”
她随手把又一枚钉子嵌入墙壁，在她经过之处，所有人像潮水一般自动分开，躲避着这个看上去比他们都弱小的女孩。
不仅是黑面具，还有通讯里的其他队友们，所有人都能听到薇薇说：
“我是真的认为，如果死在这里，那是很值得的。简单计算一下就能明白，一文不值还会惹麻烦的我——”无条件复活，但死了还得花钱把尸体解决掉，“只是靠一条命的代价就可以解决掉哥谭最强的黑帮势力，我不是赚大了吗？”
他妈的，黑面具想，这不是个疯子，这是比疯子还可怕的殉道者——只要她认定某件事是正确的，她就会付出一切去完成，这一切中包括她自己，倒不如说，她早就把自己放上了天平。
他的态度不由得更加软化，而夜翼默不作声，但在他冲入旧电梯时，电梯门自动上锁，却没有下降，他发现这根本不是个通往下层的电梯！这是个陷阱，黑面具有别的法子进入地下，而多疑的他用复杂的密码守护假电梯，不过是为了骗到诸如义警这类闯入者——所以该死的，薇薇究竟是走哪条路才找到了黑面具！
“如果你杀了我，”黑面具斟酌道，“哥谭的地下依旧会出现新的统治者，但是，我们能够合作，不是吗？”
薇薇在地面又钉上一枚钉子，如今一间房六个面，她将五面墙都打入了钉子。
“那难道就代表杀掉你没有意义了吗，”薇薇仰头看他，“对每一个死在你的手中的人而言，都是有意义的。”
通讯频道中静默无声。
让黑面具感到可怖的是，从头到尾，女孩脸上都挂着轻柔的笑。
她拍拍手，穿过所有人，轻轻拉开了最后那面墙的那扇门，然后，女孩的双脚都踏出了门，却不真正离开，只是倚靠着门边，对他露出最后一个甜蜜蜜的微笑。
她的掌心出现一枚银色的铁钉，然后她抛起钉子，一点银光闪过，这枚钉子被钉在了门框上。
薇薇：“拜~”
第54章 发表
通讯频道里静默一片, 直到薇薇那里传来清晰的落锁声。
夜翼呼出一口气，他说：“我在地下一层，凝胶炸弹无法炸毁这面墙, 看样子黑面具很谨慎，你目前情况如何？逃出来了吗？”
黑面具只提到了“夜翼会死”, 但实际上钢铁厂中还有那些无辜被控制的活死人们，而夜翼不信薇薇会不在意他们——她表现出来的可不是那样！
所以在一开始的惊讶之后, 理智回归, 夜翼很快猜得出来，薇薇只是伪装以诓骗黑面具，憎恶罪恶不代表她没有理智，以身殉道和以“几百个无辜者的性命”殉道根本不是一回事。
显然, 黑面具被骗过了。
分明是一人面对着格斗大师黑面具以及他那些忠心的部下，但却好像是薇薇一个人包围了所有人, 她游刃有余地戏耍了他们, 然后从容脱身。
虽然女孩在通讯中说的话有些惊世骇俗，但她毕竟什么都没做, 不是吗？
打了黑面具一拳不算, 如果夜翼在那里, 他只会冲上去帮忙。
“我很好，”薇薇搜索着这一层的房间，“我在黑面具的客厅，没找到向下的入口, 至于逃出来……不如说黑面具本人和他的那些下属都被我困在那间房了。”
夜翼低笑：“干得不错, 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来, 嗨等等, 我找到了嗯……嗯？”
他发现了仓库, 然后找到了明显通向下一层的滑竿，但在探头向下张望时，迪克发现了不对劲，他直接与下方的黑面具对视了一眼。
嚯。
奇怪的是，黑面具没有攻击他，他周围的其他人也没有，而迪克下意识捅出了棍子，长棍撞击在一片看不到的空气墙上，结结实实的反震力将他的手腕撞得发麻。
那自上而下的通道处有一面根本看不到的墙，而下面这些人，不用说……这就是薇薇所说的“我困住了黑面具”？
夜翼想到了薇薇身后疑似拥有神秘力量的Mr.C，也对，女孩怎么会没有Mr.C赐予的力量，他分明连复活的能力也一并赐予了。
此时薇薇恰好回复了他的问题：“出来？如果没有我，他们永远也没法出来。”
“夜翼！你给我等着！”正下方的黑面具显然在忍耐着怒气，而下方杂乱得很，夜翼能听到他们撞击墙壁的声音。
“黑面具？”夜翼撑着长棍站起，似笑非笑，“祝你在下面和你的……属下们，同吃同睡，生活愉快。”
不过，这里行不通，他是得换个方向下去了。
显然，这处滑竿分明只是黑面具备用的逃生路线，这么多人，他必定有别的办法转移下去。
罗宾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我入侵了钢铁厂的主操控系统，然后找到了一个隐藏的电梯。”
随着话音落下，周围出现了轻缓的震动声，迪克双眼一亮——他觉得自己下回可不能放任薇薇自己一个人干了，虽然她只是在伪装，但当初通讯中的对话听起来有够可怕。
“对了，薇薇，”罗宾状似不经意道，“听夜翼说，你把黑面具他们控制在了房间内部，对吗？那如果房间内发生爆炸，会影响到楼上的夜翼与其他工人们吗？”
薇薇没有回答，但他们都听到了女孩的轻笑声。
……
地下二层。
黑面具按着自己的腹部，几分钟前这里被打了一拳，而他在一个女孩的震慑下眼睁睁看着对方闯入又离开。
接着，黑面具就发现所有人都没法离开房间了。
他们尝试了墙壁，门、通风管道以及黑面具留下的后手，但一无所获，整个房间似乎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中，黑面具五指用力，按在墙面上，他眯起眼睛，发现自己的指甲与墙面之间有着微不可查的缝隙，他正按在某个看不见的墙壁上。
他们被隔绝了。
恐慌不安的气氛在房间中蔓延，黑面具胸口狠狠地起伏，监控里，女孩就像是在逛自己的家一样，动作闲适地打开每一扇门，摸索到了他隐秘的电梯处，和夜翼汇合，前往他放置药剂的地下三层，而他呢？
他忠诚的部下和他一同困在这里，他的活死人士兵们全都在工厂里干活，他留在明面上的势力正在被蝙蝠侠一一拔除，他无法离开，然而时刻都能接到新的消息，房间内并未隔绝信号。
这就像一场慢性凌迟，隔着屏幕告诉他，他所拥有的一切正在熊熊燃烧，烧成灰烬。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画面，十七张监控屏幕中，从不同角度显示出了夜翼和薇薇的脸，他将手机贴到唇边：“释放失败品01到07号。”
这个女孩欺骗了他，当死亡的气息贴近鼻尖时他真的被骗过了，这让他震怒无比。她必须付出代价！
下达命令之后，黑面具愤怒地转过头：“不要休息，继续砸！”
某个赤裸的男人出现在了画面边缘，他不是在走路，而是在爬行，他的上半身满是暗红色的伤痕，这些伤痕在他的背部形成了古怪的花纹，而他没有头发，像野兽一样嗅过空气中的味道后，男人扑到冰柜上方，动作无声而轻巧。
其余几人和他大差不离，这七个人，或者说七个失败品曾多次使用药剂但却无法听从黑面具的命令，检测表示他们在第一次注射药剂时就产生了强烈的反应，然后真正脑死亡了，但身体依旧能靠本能行动。
他们真正力大无穷，拥有野兽般的战斗本能，一旦被放出监视舱，就会去捕猎离得最近的活人——
他们靠感受血液的流动进行捕猎。
黑面具几乎是期待地盯着画面，此时薇薇在他心中的仇恨排行榜上，已经超过了夜翼这位老朋友，他只想看女孩被撕碎。
快点吧！快给我献上这一幕！
撕碎她，只有撕碎她才能洗刷黑面具被戏耍的耻辱！
他看见七只失败品靠近了两人，然后，两个人向两个方向分开，似乎是为了寻找THE1，好机会——
那七只动作一致地包围了夜翼！
黑面具：“？”
他换了个姿势，就像是足球赛事把全副身家压在必定要失败的一方，却不愿意承认这种失败，他用一种期待又愤慨的目光盯着监控。
“她运气太好了。”他只能这么想。
薇薇找到了药剂原样THE1，毕竟她拥有游戏系统，只要凝视物品就能浮现出物品描述，找到这玩意只是需要耗费一点时间。
【“THE1”药剂】
【注射型，被注射药剂后的人能够被命令词汇唤醒，唤醒后成为只听从唤醒者的士兵，承担一些机械性的、智力要求不高的工作，在使用休眠词汇后，被注射者会恢复意识，但会失去“唤醒期”的记忆。】
【THE1是一种可以潜伏在人体内的药剂，3个月左右药剂会代谢，如果重复注射，代谢速度会变慢，被注射者会被逐渐转化为无知无觉的傀儡。想要提前摆脱控制状态，需要制造一种全新的解毒剂。】
“啊，”薇薇想，“我得到你了。”
如果不能逆推出药剂的作用，那她还得获得药剂的配方，不过，薇薇先把一排冰柜内的所有药剂带走，然后将这一支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这是要交给夜翼的。
她还找到了其他的药剂，第二代第三代一直到作为毒品售卖的第五代，但都是第一代的弱化版，不仅功效低劣，还有各种各样的副作用。
“接下来我得去搞明白这个命令词和休眠词是怎么做到的，等黑面具被送到黑门监狱后，我有的是时间和他玩一玩。”
希望黑面具吐出些有用的东西，发挥一下自己除了给空气中排放二氧化碳之外的剩余价值。
如果不是觉得他还有用，薇薇为什么不把他炸上天呢？
她把其他几类也各取了几支，同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混乱的战斗声，然后，夜翼从上空飞了过去——更像是被砸了过去，接着，几个人影也从上空追过去，只是看上去他们不太像人。
好吧，你们就是不喜欢走在地上，对吗？
夜翼看上去还能撑住，薇薇就和罗宾说了声她获得了药剂，看样子他们可以撤退了。
在他们聊天时，夜翼边挨打边从薇薇身旁路过……
接着薇薇在罗宾的帮助下，操控着这一层的电脑让罗宾得以链接，看样子他们成功地获得了电脑内的配方，而夜翼继续挨着打路过……
“我想这也包含我的一部分劳动成果，把配方给我不过分吧？”
“但我们得确保你不会把配方给别人，”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些很危险，传输完毕后，罗宾就会销毁电脑中的原本。”
“但这不公平，”薇薇皱眉，“你知道下副本的时候得合理分配奖励对吧，不然没有人会愿意再和你组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