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一直走，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
蒋桓跟着她走了差不多两百米远后，走到她面前：“娇娇，我从小到大受过很多没钱的苦，自尊心被践踏在脚下，这次出国严怀固说老师可以垫钱，我明明有钱，奖学金实实在在发到我手上了，还要老师垫钱，老师们该怎么想我？去一次确实要花很多钱，我不舍得，一百五十块钱对其他报名的学生来说，拿出来很简单，他们有给他们钱的父母，我没有，要我拿出这笔钱，我真的做不到。”
没钱让蒋桓从小到大都很不幸，就算他有父母，家庭贫困仍是不幸，他的父母就是死在没钱，钱是个好东西，还能延长人的寿命，钱给了他安全感。
“我们现在还不是夫妻，即使成了夫妻，你觉得我能没有一点良心，拿你攒了很久的钱，只为出国两三天吗？”他真的做不到。
楚娇眼泪又忍不住了，大颗大颗落下来，说话止不住抽噎：“钱以后能赚回来，系里都报销九成了，以后哪有机会用一两百块钱出国遇到这样的好事，能见到没见过的知名数学家能开拓眼界，为什么不去，阿桓，这次不去就算了，我以后会好好赚钱，让你不会因为钱放弃想做的事，放弃见想见的人。”
她听别意说，这种国际性质的交流大会，或许会有出现在课本上，如今还活着的人物，如果能亲眼见到他们，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她学的历史学，上课了解不少已逝的伟大历史人物，如果花掉除开基本生存需要的钱能见到他们，她愿意。
蒋桓叹气：“被你说的，我真想去了。”
报名还没结束。
楚娇拿自己的手帕擦眼泪：“我不替你做决定，看你自己，我还放在你这里五十块钱，你用了不需要告诉我，我不打算要回来。”
上个学期剩下的生活费蒋桓还给她了，这个学期新的生活费，她也放在他这里五十。
蒋桓：“我回去就报名，不骗你了。”
“以后不要这样骗我，我知道我很过分，你也很过分，我不问严怀固都不知道你骗我。”
“抱歉。”
楚娇：“你凶一点说：不去就是不去，不要啰嗦了，那我肯定不会烦你，不会非要让你去我还是要好好赚钱，阿桓，我这个休息日去摆摊，不来华都大学了。”
既然已经解开心结，楚娇觉得自己又有力气摆地摊赚钱。
蒋桓：“我凶一点不把你凶哭了？行吧，你去赚钱，我大概下午来看你。”
“嗯，阿桓，你回去后可以后悔不报名，没事的，这次我不会再难过了。”楚娇经历过这么一回，听到蒋桓的心里话，已经没那么执着。
个人有个人的追求和考虑，不必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阿桓虽然舍不得钱，但在她要吃这个吃那个的时候，他也从不会不允许她吃，不会说她败家。
蒋桓这回不遮掩不隐瞒了：“我会报名，我想去。”
这几天他内心也十分煎熬，并不如表面那样镇定。
楚娇：“不然休息日下午，你来找我，我就收摊，去给你买身好看的衣裳。”
“不用多好看，我又不是去拍电影的，你不记得之前来华都给我买的一身衣服了？还有你送我的一件长袖，够穿，没一点破损，我穿太好看，教授还要说我，不知道我是去做什么的。”
那些衣服称不上好看，挺普通挺日常，楚娇想想就不多花一份钱买衣服了，买衣服的钱起码够阿桓一个月的生活费：“不买了，钱留着，你钱不够问我要。”
“没见过比你出手还阔绰的人了。”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又在笑话我。”
“不是在笑话你，其实是在说，谢谢你。”
“你的谢谢我收下了，真出国的话，要回来和我说在国外的经历。”
“嗯。”
第52章
和楚娇吃过晚饭分开后, 蒋桓回到寝室和严怀固说了报名的事。
说完就觉得多日来的心结解开了。
严怀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决定，见他表情没有不对，猜跟楚娇和好了, 也没多问, 帮他报上。
蒋桓能报名再好不过。
没过两天，跟着教授出国的人选定下来了，不出意外, 是蒋桓。
出国时间在四月底, 休息日大早上出发，周四下午或者晚上回来。
蒋桓和教授从学校出发, 楚娇就不去送他了, 休息日在自己学校食堂吃过早饭，看时间差不多了去摆摊。
她大概知道潘佳佳和外公或者外婆几点去买煎饼吃, 她一般会错开这个时间去摆摊。
“姐姐！”
听到佳佳小朋友的声音，楚娇心叫不好，正要抬头向教授问好的时候，发现今天跟着潘佳佳小朋友的并不是外公外婆, 而是个她有些眼熟的年轻女孩。
没来得及探究她是谁，潘佳佳小朋友就跑楚娇的摊子前。
“佳佳，你别乱摸, 人家卖钱的，你想要自己拿钱买。”跟着佳佳过来的女孩道。
潘佳佳小朋友已经蹲在摊子前，用手摸上了, 葛筝也蹲在她身边, 看起了楚娇摊子卖的发夹和钱袋子。
还不知道这两位是什么关系, 楚娇也没问, 她问了别的事：“你们来买煎饼的吗？这会儿等着的就两个人, 不算很多。”
只要不是教授外公外婆在，楚娇就无所谓。
煎饼最好在一两个人等的时候买，这样自己有考虑吃哪几样的时间，也不需要等很久。
“阿姨睡懒觉。”潘佳佳小朋友突然来一句。
原来是阿姨。
阿姨！
楚娇在心里算辈分，如果是亲阿姨，这个女孩就是葛副教授的女儿？
“人家姐姐问你阿姨睡懒觉了吗？至于到处说阿姨睡懒觉？你好，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葛筝，风筝的筝，是潘佳佳的阿姨，对，来买煎饼，佳佳大早上非嚷着要吃煎饼，还要自己去，家里没人在，只能我陪她来。”事实上爸妈昨晚就交代她今天要照看好佳佳，他们两个有工作外出，带小孩的任务交给她。
“你好，我叫楚娇，去年和佳佳认识的。”楚娇一听姓氏，知道真是葛副教授的女儿。
她让她们先吃早饭，再不吃都要到中午了，等买好煎饼再来她的摊子看看就好。
于是葛筝带着佳佳先去买煎饼。
佳佳的煎饼就是她以前一直吃的两样，葛筝的看起来大了，有素菜也有不少肉，还抹了不少酱，看得楚娇悄悄吞咽口水，中午她买个带火腿的，葛筝一气就买了八毛钱的煎饼，这料是她完全吃不起的。
楚娇觉得摆摊也没很轻松，所以不管当天赚多少钱，午饭都会吃个煎饼犒劳自己，下午收摊看情况，很多时候是和蒋桓去他们学校食堂吃。
楚娇坐的小椅子是折叠式的，收好放在另外一个包里，拿放还算方便，见她们两个蹲在摊子前，她从布包里拿出两张报纸，告诉她们可以铺在附近草坛边上，坐着吃早饭。
阿姨和外甥女听她的，先找地方拿报纸坐下来，葛筝的煎饼实在太大，她吃起来又比较快，很容易口干噎着，让楚娇帮忙看下潘佳佳，她去找个早饭店喝豆浆。
喝碗豆浆吃完煎饼马上回来，潘佳佳小朋友今天出门带的不是布包，是个小水壶，挂在脖子上的，样子有点像奶瓶，非常小巧，里头装水了，别说阿姨不带她去喝豆浆，阿姨带她去，她也不想去，她要留下来看发夹。。
小阿姨走了，小朋友又凑到楚娇摊子前，她吃东西不像小阿姨那么急，楚娇还能从这个小朋友身上看出慢条斯理。
“姐姐老板，这个要多少钱？”潘佳佳小朋友把自己当小客人了，问老板价钱。
楚娇的客人一般称呼她老板，真正的客人嘴里说出来她还没感觉，从小朋友嘴里说出来，她总觉得自己这个老板当得有点好笑：“一对八分钱，一对的意思是两个，只买一个也成，一个要五分钱，这里所有的价格都是这样。”
她价格很明确，摊子前的大张报纸上写了价格，一目了然，一直到现在都没涨过。
本来想一对一对卖，后来想想单个的也卖好了，来者不拒，只是一个五分钱，一对八分钱，两对一毛五，这个价格给正常客人看都有买多才实惠的感觉。
潘佳佳小朋友不是一般的客人，她问完紫色小花发夹，又挑了几个问，后面问题差不多了，都是在问这个五分钱吗？这个也五分钱？
楚娇点头，叫她赶紧认真吃完煎饼，不要等阿姨吃完回来，她还没吃完在这里。
有新的客人过来，楚娇让她坐回铺了报纸的地方吃早饭，她要招待客人了。
姐姐要忙，潘佳佳坐在报纸上，没坐一会儿，见客人拿起她刚才拿过的发夹别在头发上试戴，她就忍不住站起来，走回摊子边上。
楚娇和客人说话的内容大多是建议客人发夹配什么发型才好看，不同发夹的佩戴位置也不同，见佳佳过来，没赶她去吃早饭，只要她乖乖待在旁边不捣乱就行。
来的客人买了一对发夹，一个是紫色小花发夹，一个是粉珍珠发夹，珍珠自然不是真的珍珠，只是普通的长得像珍珠的珠子，做成发夹倒是又轻又好看。
“姐姐，我要买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客人走了，潘佳佳小朋友小手点了好几个发夹，楚娇见她几乎点完她整个摊子：“你买这么多没用，有些发夹只适合头发多的，就算你有钱买下整个摊子，我也不会卖给你这个小孩子，你看看你最喜欢哪个，你最喜欢的，给你留着，不卖给别的客人，送你了。”
正好葛筝喝完豆浆，吃完煎饼回来，听到楚娇的话：“别送她了，她头上戴着的不就是你送给她的，当宝贝一样每天别在头发上，我看你摊子这些花发夹看起来真花似的。”
“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区别的，这些是我和我姐姐做的，她手巧，动手能力强，想到的样式也多。”毛线发夹的样式基本是楚娇想的，剩下小花小珍珠之类几乎都是姐姐的想法。
姐姐给她看，让她评价好不好看，她说好看的，姐姐会多做几个，她不觉得多好看的，姐姐会少做几个。
潘佳佳小朋友不听阿姨的话，还在选哪个最喜欢，都好喜欢，纠结坏小朋友了。
“我买四个好了，我挑挑看。”
楚娇的摊子并不是很大，发夹小，所以摆在上面可挑选的样式看起来也多，葛筝看着的确好看，也不贵，不是所有样式都像外甥女头上的毛线发夹戴不出去，日常好看的样式挺多。
“我要这个。”潘佳佳小朋友最后点了个红色小花发夹，她也挺喜欢毛线太阳蛋发夹，只能选一个的话，就选小红花。
“你要哪个？这个阿姨要，阿姨带钱了，你带钱了吗？就问你身上有钱吗？”
楚娇倒是不意外葛筝会和外甥女斗嘴，看小朋友都快气哭了，楚娇这个局外人还是没插嘴说话。
反正不是她惹哭的。
葛筝也不是坏阿姨，自己买了四个发夹，还让外甥女挑两个，小红花发夹不跟外甥女抢了，她付钱，钱袋子她也买了一个，可以暂时用来放发夹，她算是大客户，楚娇多送了她一个发夹。
“以后有空我们约一起打羽毛球，我挺喜欢打羽毛球的。”葛筝把发夹放到钱袋子里的时候，提了一句。
楚娇脑子灵光一闪，想起来她是谁了。
她梦见过她，是阿桓研究生时期同学的对象，她们就是在操场认识的，打过羽毛球，还相约去买小衣服。
天啊，这个人居然就是葛副教授的女儿！
尽管很吃惊，楚娇还是让自己保持镇定：“好啊，不过我要把我的发夹都卖完才有空去打羽毛球。”
“你和潘佳佳是怎么认识的？”葛筝好奇，外甥女居然记得她，一直在别人耳朵边念叨头上的小猫是姐姐送的。
“佳佳自己在外面走丢，刚好我遇见，带她去学校，又正好葛教授算是我对象的老师，佳佳经常出现在华都大学，我休息日来找对象，一来二去和佳佳熟了。”楚娇知道葛副教授现在不是蒋桓的授课老师，是他的竞赛老师，负责不少数学竞赛，左右都是师生关系。
“你居然谈对象了，年纪看起来很小，对象是数学系的？”葛筝意外，楚娇看着脸嫩，不像是已经谈对象的人。
“嗯，对，是数学系的，我自己在师范读书。”
“师范离得很近，我在华都大学另外一个校区读财经，不在我爸这个校区，休息日我回家，我家离这边的校区近，你卖完了我们可以约打羽毛球，我家好几副羽毛球拍，其实我今天就想打了，这个小丫头实在太小，也没个人陪我打。”
小丫头正拿着新得来的两个发夹，在头上比划，臭美中。
“我对象跟着教授出去了，今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下午四点收摊，可以和你打一两个钟头的羽毛球。”楚娇在体育课上打过羽毛球，对羽毛球不算陌生。
学校的羽毛球不是上课用的，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学生们自行去借，羽毛球并没多少，能抢到算很幸运，楚娇和苏别意就没抢到过几次，实在想玩，凑到在打羽毛球的同学旁边，谁打累了，她们就有机会打羽毛球。
是不多的让她觉得好玩的球类运动。
第53章
葛筝没待太久, 差不多半个小时，带着潘佳佳小朋友走了。
小朋友想留下来，还和阿姨闹脾气, 葛筝压根不打算惯着她, 带她走了，说是等下午四点再来找楚娇。
等到下午四点，她还真来了, 带着一副羽毛球拍和潘佳佳小朋友。
羽毛球的质量比楚娇想得还要好, 上面的羽毛居然是完整的，不是她在学校体育课上用的缺了一半毛的羽毛球。
她们过来, 楚娇收摊, 跟着一起去华都大学的操场打羽毛球。
怕小朋友没事情做，楚娇让小朋友给她看着摊子, 因为是在华都大学内，楚娇不打算营业，只是让小朋友看着，不至于太无聊。
佳佳确实很喜欢看摊子的活, 楚娇不打算卖，发夹没摆好，佳佳自己坐在那里把发夹一个一个摆好。
小朋友就在她们不远处, 余光能看见的地方，所以楚娇和葛筝也能放心打羽毛球。
葛筝带来的羽毛球质量比自己学校高太多，楚娇觉得自己算是玩到真正的羽毛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