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边说边把笔放下，推了推自己的眼睛。
啊这什么问题？肯定是学业至上呀。
秦温想着该怎么组织话术。
学长见他们两人又不搭理自己，继续施压：“模联社要求学生有较高的口语能力和团队合作意识，如果模联录取了你们，你们奥班能保证时间去快速发展自己的相关能力吗？进模联可不是靠学习成绩好就可以的，模联要的是全面发展的学生。”
说罢学长扯了个流于表面的假笑。
秦温皱眉，这学长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拐着弯酸谁，又拐着弯踩谁呢！
而且他们两个人来面试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这个学长张口闭口就你们奥班你们奥班，脑子抽了吧。
我确实口语不好，我也承认，但是你动不动就上升到集体，哪来的优越感还让你看不起奥赛生了。
秦温越想越气，她的脾气虽然不及李珩我行我素，但也是个护短的人，最看不惯别人抹黑奥班学生。
“我认为学校鼓励学生参加社团的初衷，一定是希望学生能在学有余力之余，多参加不同的课外活动开拓见解，所以两者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而不是放在假想的对立关系上，否则，那一定是违背学校初衷的，或许这不是学生能力的问题，而是社团该反省自己是不是越俎代庖了。”
“而且奥班学生虽然时间紧张，但远不到一点时间都没有的程度，我不明白为什么学长单单拿奥班出来说，您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还是您在质疑奥班？”
用得着在这里受你的气，听你pua！
他们可是出自礼安最宝贝最看重的奥班啊！
他们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竞赛生的身份而自鸣得意，反倒是这个高年级的学长敢来暗戳戳地损奥班。
不就是拐着法子想说他们奥班是书呆子吗！幼稚！
秦温性子温和很少怼人，但真生气起来也是有板有眼，据理力争。
梁媛听着秦温的话直偷乐，要么说奥班的人太死板呢，随便大个马虎眼敷衍过去不就算了，可是下一秒她就被对面的情景气得不轻。
秦温因为有些激动，身子稍稍前倾，一直背靠座椅听秦温说话的李珩自然地屈肘搭在她的椅背上，低垂的眼眸慢慢盛满笑意。
梁媛咬牙不再看他们。
她相信李珩是无心的，可他这充满圈禁势力范围意味的动作还是让人——无比羡慕那个女生。
学长本想怼李珩，没想到旁边看着像是个笨嘴巴的女生倒是先跳出来数落了自己一通，把自己的话里话点破出来。
学长一时有些恼羞成怒，架在鼻梁上的眼睛框都往下滑了稍稍。他扶正眼睛，准备端出高年级的架子要强压秦温李珩一头，谁知道这时候学姐抢先出来打圆场：
“学妹别激动，学长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面试过程会随机有一部分压力面试，刚刚就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所以你可能会对他有什么误会了。”
“模联绝对公平公正对待每一位学生，也不会强占大家的时间。”
学姐不想因为秦温的话印象毁了梁媛这种优秀苗子对模联的印象。
那位学长本想回击秦温，但在听完学姐这样说以后也满意地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秦温一瞬间瞪大眼睛。
这话还能这么圆？结果最后的结论是秦温抗压能力不行，被人质疑两句就破防了？？这个社团也太恶心人了吧？？！！
那她还在这里面个什么鬼！
李珩收回长臂，凝眉侧睨学姐。
他虽然看上去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随便就会给外人台阶下。他正准备说话，就听到秦温冷冷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可能不太适合贵社了。”
李珩凝眉看了秦温一眼，没有再出声。
学姐笑着说道：“嗯嗯，没关系，面试本来就是双方互相了解的过程，无论结果如何，模联都很开心这次与学妹的这次交流呢。”
秦温低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场面试在最后莫名其妙闹得有些不愉快，一直控场的学姐也无意再纠缠什么，便通知他们四人可以出去了。
他们四人一出教室，梁媛便先被走廊外等候面试的朋友围住，向她打听面试流程和题目。
秦温侧着身子从旁而过，李珩跟在她后面。
一整天的好心情被破坏，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社团里居然有这种学长在，那她说什么也不要去了。
不过就凭自己那半吊子口语，估计本来也进不了吧，特别是被梁媛追问的那会……唉。
秦温叹一口气，既因为刚才的遭遇生着闷气，又挫败自己口语逊色别人那么多，总而言之就是烦躁，不自觉加快脚步，想要快点离开这个鬼场合，出了教室便直接拐弯下楼。
李珩只当看了场拙劣的戏吗，不会因为这种人影响到自己。他和朋友约了打球，便跟随着秦温身后同路离开。谁知道下楼梯拐个弯的功夫，眼前的女生都小跑下到下一层。
李珩难得一愣。
突然觉得秦温还真是干什么都很认真。
第十三章 高中 径直走过李珩
周日，秦温刚醒，精神还晕乎乎地，本想打开手机看时间谁知就先看到了一则未读短信：“亲爱的秦温同学，您好！很遗憾您未能通过模联一面……”
一大早就看到这种信息！
讨厌！
秦温将手机塞到枕头下面，被子盖过头顶，翻过身去。
再次闭眼，秦温却睡意全无。
虽然自己的初衷去体验全英面试已经达成，但如果当时可以表现得再好一点，会不会就成功了？
像李珩梁媛他们肯定进了一面吧。
不过有那种学长在里面，她也不要进去！
但是这样安慰自己好像有点阿q精神了……
秦温越想越乱，一大早的心情被彻底破坏，她索性一个鲤鱼打挺利落下床，十分钟内收拾完自己便坐到了书桌前打开练习册开始刷题。
秦温不会让外界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学习状态，与其为着一个失败的结果胡思乱想，还不如赶紧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秦温专心地写着作业，中途妈妈敲门进来送了份土司和牛奶，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早餐。
做完笔下的题目，秦温一边吃着土司，一边看窗外的绿树放松眼睛。
五分钟内解决完自己的早餐，秦温出房门将餐碟放到厨房，正好碰上父母要出门去爷爷奶奶家附近喝早茶。
“温温，真不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吗？”秦妈妈温柔地问道。
“不去了，还有很多作业没写呢。”
“偶尔交晚一点会有什么关系，走，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秦爸爸也劝道。
秦温被爸爸逗乐，却坚持自己的安排：“不行老师会登记的，爸爸妈妈你们快带你去吧，一会爷爷奶奶要等你们了，帮我和爷爷奶奶问好哦。”
“可是……”
“妈妈你回来的时候带一份小吃给我好不好呀~”秦温直接走前去抱着妈妈的手臂撒娇道。
秦妈妈被打断也只能好笑地嗔怒道：“都几岁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好了好了，我们到时候给你打包回来，你写作业记得休息，不要累到眼睛。”
“嗯嗯我知道的，爸爸妈妈再见。”
送走父母后，秦温又回到房间继续写作业，再也没有分神。
虽然学校已经从新一届高一开始有了素质学分的明确要求，但好像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热度一过，两个奥班的学生也没太把这个新规定当回事。
十月奥赛在即，现在已经九月下旬，谁也抽不出那闲工夫去折腾课外的事情，老师们也都非常默契，没有拿素质学分的事去烦奥班学生，连那些副科的备课组都被学校通知要适量减少作业，让奥班学生专心应付省赛。
甚至到了省赛前一个星期，奥班被允许可以只交自己竞赛主科的作业。
可即便学校已经轮番减负，秦温他们的老师还是巴不得奥班一天到晚只上竞赛课，好赶在省赛前给高一奥赛生补充尽可能多的知识。
于是乎在这个十月上中旬，各个竞赛主科，数物化生外加一门信息，皆单凭一科之力就榨干了这帮朝气蓬勃的奥赛学生。
连一贯最重视自己睡觉时间的秦温现在都不得不比初三再晚一个半小时睡觉，熬到十二点才上床。
班上也有好几个同学来找秦温，因为她是物理课代表，让秦温和物理老师说晚一点收作业，最好是少一点作业。
可怜可怜孩子吧，实在是赶不过来了。
奥物组在一旁抱怨着，奥化组的高宜从厚厚的高中竞赛手册中抬起头，刘海凌乱，眼神涣散，宛若历经风霜的老人，没有灵魂。
“没用的。”
“隔壁奥数组的人都直接到校长那投诉周末作业太多影响休息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秃头校长通知老吴周四就把周末作业布置下去，让大家多点时间去写。”
……
救命！这是什么无效减负啊！
大家一片哀嚎散开，现在奥班的课间只有两种状态，补觉的和补作业的。
秦温他们班的英语老师Mrs. Yang是个非常热情的老阿姨。
Mrs. Yang之前都只带应届重点班，今年是她第一次带高一奥班，她就经常开玩笑说二班孩子们一到课间就乌泱泱趴倒一大片的状态，和高三的师兄师姐们有得一拼。
“大家打起精神哦，这样吧，上课前我给大家放些英语电影的小短片，给大家放松一下！”
然后Mrs. Yang啪地关了灯，又热情地帮大家拉上窗帘。
结果，想补作业的因为光线太暗补不了，想补觉的因为声音太吵补不了。
妈耶，Mrs. Yang您能不能别闹了。
……
总之日子就这样火急火燎地翻着篇，很快就到了省赛的日子。
不过虽然大家都莽足了干劲，但高一参加高中省赛大概率还是陪跑，因为还是有很多高中知识来不及学，高一奥赛组的老师那样高压锻炼奥班的学生，不过是在为高二高三预演。
只有天赋异禀的神童才会在高一就拿下省赛一等奖，保送前四所大学，大部分高一学生能拿个省三等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所以秦温也对自己这次的省赛排名看得非常开，全力以赴就行。不过也庆幸最后的考试里，学了的基本都有解题思路，没学的那也没办法。
只是最后走出考场的时候她累极了，没想到只是高中一次陪跑省赛，竟比初中专心复习省赛还要累上千百倍，突然有些不敢想象到了高二高三参加省赛会是多么可怕的复习强度。
但不管怎么样，糟心的十月终于快要过去了。省赛结束的那个星期，秦温难得给自己放假，在家睡了一天的懒觉。
呜呜呜，她那么爱睡觉的一个人，竟然都被逼得牺牲睡觉时间来学习，真是人生惨案。床啊——我以后十点就回到你的怀抱，再也不会让你孤单了。
可秦温最终还是负了她的床。
因为万万没想到，省赛结束后的日子更加难顶！
省赛再过两个星期就是期中考。先前因为准备省赛，奥班牺牲了不少其他科目的时间，现在就是还债的时候。
一科奥赛稍稍消停，史地政又来了。
于是秦温在补了一天懒觉后，又开始了每天十一点半才睡觉的新作息。
真累啊……而且这次是心累！
之前备考奥赛也很累，但那是因为任务量大所以身体累，可现在复习期中考，秦温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
当初在雅执初中奥赛部，秦温他们的课程安排都是理科优先，数物化最重要，反而那些副科，历史地理生物，都被学校当作娱乐课，平均一周才两节，不布置作业，不进行考试，根本不能系统地学到什么东西，但是这在初中没有关系，因为学校大考，中考不考。
可是高中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主科，学校不会侧重哪一门。
所以秦温要还的债，不是十月欠下的，而是整个初中三年欠下的副科知识储备。
然后她悲催地发现在那几门副科上，自己缺失的知识储备实在太多，而且没能在早期培养对应的学科思维，很多浅显的东西她都因为没有基础背景的支持，反而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去理解，比如地理的气流图，历史事件的时代意义等等，即便是现在开始恶补她也是处处力不从心。
真是宁愿刷一天物理都不想看一小时地理书！
不过她也只是打打嘴炮，最后还是乖乖地花了很多时间去弥补自己的弱科。
可与此同时，又聪明又低调的李珩，已经被老吴当学生楷模天天鞭策二班，梁媛的优秀范文传阅全级，几个中考发挥失常进了普通班的大神也开始冒尖。
秦温感慨怎么身边的学生都那么厉害，是自己以前初中只有两个班级让自己坐井观天了！
于是秦温就像一个永动学习机，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基本花在学习上，在学校就连在学校走着心里也在想着人民与民主，权利与义务，也没有留心自己路上碰到的人，这一点高宜和梁思琴已经和秦温投诉过几次，说她学魔怔了，都不理小姐妹们了。
秦温只能无奈地笑着赔罪，她是真没看到来着。
同样被秦温无视的还有李珩。
一班二班相邻，虽然没到早见晚见的程度，但是一周在路上碰到那么一两次也是正常。
秦温没有留意到旁人，倒是李珩留心看了眼秦温。
毕竟那日模联面试帮过秦温准备发言，李珩对认真的秦温印象还不错，虽然他平日高冷惯了，但是和相识的人打招呼的基本礼教还是有的。
李珩缓了缓脚步，看着秦温，没想到秦温目不斜视，径直走过他。
……
李珩神色不变，也接着往前走去。
秦温那样子一看就是在想东西，没看到自己也正常。
他当然不会去计较这些。
深陷学习困境的秦温自然也没把只见过几面的李珩放在心上。
三年一门心思扑在奥物上让她遗漏太多其他知识了，根本不是两个星期攻坚就能打下来的。
她陷入了越不安越努力，越努力越不安的死循环却没有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