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双:“?”
纪明双:“不会吧,你这就看上了?虽然吴兄不错,但也不是最好的选择,你大可再多看几个,多挑挑。”
纪云汐收了笑,抬手,保养得极好的指尖往那处点了点,问:“七哥,那是谁?”
纪明双一脸莫名的看过去。
他辨认了一下,须臾,心中瞬间警铃大作:“你又想如何?”
纪云汐:“就问问。”
纪明双一脸不信:“你到底看中的是哪个吴家?纪三,你莫不是故意误导我和兄长,借想认识冠山兄的名义,骗我陪你来参加这雪宴?”
纪云汐挑眉,一双眼因为生了兴致熠熠生辉:“哦?那家也姓吴?”
纪明双虽然不想说,但他清楚自家妹妹想知道的事情一定会想办法知道而且最后一定会知道的性子,还是开口给她介绍了:“这是刚上任的工部员外郎吴齐的二公子。”
纪云汐嗯了一声:“我问的不是他,是旁边比他高的那位。”
纪明双变靠为站,仔细看了一会儿:“没见过也没听过。”
他思忖了一下,猜测道:“不过很可能是吴家大公子,叫什么吴惟安?这吴齐娶了两位夫人,先头那位在大公子出生时人便没了,后来再娶了一位,便是现在这位。先头那夫人只留下了这么个血脉,听说从小体弱,脑子笨拙,干什么都不行。家里不太看重他,就当养个闲人。”
“吴、惟、安。”纪云汐轻声将名字念了一遍。
她抬眸,看着那小心翼翼,跟在弟弟旁边亦步亦趋的男子,发自内心的笑:“挺好,不错。”
纪明双:“???????”
-
“哎,明双兄,快来尝尝这刚煮好的梅花酒!”
“明双兄,听冠山兄说你们早年曾一起在泉州海域剿过海匪?”
“明双兄?这是发生何事了?”
“明双?”
纪明双经过梅亭,亭里的世家子们热情的召唤他同饮梅花酒。
纪明双这人,从小就爱游历四方,见识极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大家都爱与他结交。
毕竟好看、有趣、会玩又懂得多的人,谁不喜欢呢?
但现下,纪明双脸色极冷,衬得那张神颜都泛着寒霜,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院子里的公子小姐们不由噤言,都侧目看了过去。
只见纪明双走到一颗梅花树下。
那梅花树下站着四五名男子,都是这次从地方调来的官家少爷。
少爷们刚到上京城,人生地不熟,也没啥出众的才能,和世家子们混不到一起。
也就自己扎堆凑个热闹。
他们都知道纪明双是谁。
看见对方过来,忙作揖。
“纪七公子。”
“七公子好。”
“……”
纪明双一双星目直直射向角落里那人。
那人愣了愣,还有些瑟缩地往旁边的弟弟靠了靠。
纪明双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长相身世他就不说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和他纪家差的十万八千里。
但这品性这气质,差到没边了!
一个大男人,怯懦得和姑娘家一样!
他后院养的乌龟都比这吴家大公子有气势!!
还不如那杨二杨卫添呢!!!!
纪明双很想走人。
但纪云汐那家伙,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主。
哥哥们不帮忙,她自己也有的是办法,而且都是更惊天地泣鬼神的办法。
能怎么办啊?
纪明双气到极致,反而平和了。
他和其他几位点头致意,然后看向也许可能是未来妹夫的妹夫:“惟安兄?”
吴惟安声音很小,几乎都要听不见:“纪七公子,您有何事?”
纪明双开始想念杨卫添:“能否借一步说话?”
吴惟安看一眼旁边有些傻眼的弟弟,有些踌躇:“这、这”
吴二忙站了出来:“纪七公子,您找家兄可是有什么事?兄长不太善于与人交谈,有事您可和在下说。”
纪明双闭了闭眼,懒得多说,拉上人就走。
吴二一惊,就欲出来阻拦。
吴惟安轻轻扫了对方一眼,而后苍白着一张脸,敢怒不敢言地顺着纪明双的力道,离开了庭院,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一下子就炸了,仿佛一滴水溅进了油锅,卧槽声此起彼伏。
“噫吁嚱!噫吁嚱!”
“噫吁嚱!噫吁嚱!”
“噫吁嚱!噫吁嚱!”
“……”
吴冠山一脸茫然:“你们都在噫吁嚱什么?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人是谁?为何惹得明双兄不快?”
“冠山兄,你刚来上京城,所以你不知道。”
“你刚刚瞧见了明双陪着的女子了吗?”
吴冠山点头,还怪不好意思的:“瞧见了,应是明双兄的妹妹,纪家三姑娘吧。”
“没错!三姑娘已不在廊下,明双兄来请了那家公子。那说明,那家公子,是三姑娘想见。”
“噫吁嚱!噫吁嚱!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依稀记得三年前的荷花宴,那杨二也是被纪七请走的。”
“而后不过几日,两家便结了亲事。”
“纪家三姑娘真的,挑夫婿的眼光,不太……”
“纪家几位兄长就不管管?”
“你又不是不知道,纪家那些兄长把三姑娘宠得和什么似的。”
“唉,家父所言果真不假,宠之则害之啊。”
“你这话别在明双兄跟前说。”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
纪明双把吴惟安带到偏房后,便被请了出去。
他坐不远处的阶前,寒风呼啸而过,雪花落满肩头。
纪明双轻叹一声。
那杨卫添吧,真的挺好的。
失去才知道珍惜。
这吴惟安,他定然不能让他当纪家的女婿。
否则,任由妹妹这般胡闹下去。
纪明双几乎可以预见妹妹此后悲凉又凄惨的一生。
他得想想办法。
房外,纪明双在想办法。
房内,纪云汐在煮茶。
偏房里生着火炉,暖意十足。
纪云汐坐在案几之后,珠围翠绕,国色天香。
吴惟安低着头缩在门边,棉衣布带,惴惴不安。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
煮茶用的水是丫鬟们采的梅间雪水,刚沸,咕噜咕噜的响。
纪云汐伸手,将沸水倒入上好的紫砂壶中。
须臾间,茶香便溢了出来。
纪云汐斟好茶,抬头,看向门边那人,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吴惟安不安的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与迷茫。
纪云汐端起杯盏,抿了一口,品了品对方的微表情。
还真不错,在现代,可以当个实力派影帝了。
纪云汐:“九年过去,吴公子的戏唱得越发好了。”
闻言,吴惟安看向纪云汐。
纪云汐一脸平静的回望。
半晌,吴惟安笑了笑。
而后仪态从容地在案几一边坐下,语气非常真诚:“难得,三姑娘还认得我。”
第4章 大腿你结婚了吗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省掉了“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不知道我不是你是不是认错了”之类掩耳盗铃般,纯粹浪费时间毫无意义的周旋。
纪云汐唇角微扬,意有所指:“公子风姿,如何敢忘?”
“三姑娘言重了,在下不过无能之人,何来风姿?”吴惟安谦虚一笑,随手端起茶盏,喝了口,微微一顿,眉间轻挑。
然后他又喝了口,再喝了口。
这次上好的银叶翠尖,南方进贡的贡品。
皇帝赏了些给太子,太子自己留了点,给母家李氏和好朋友家纪氏都送了些。
今日纪云汐来做客,李氏听说她想煮茶,特地拿来招待。
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在外头可喝不到。
纪云汐静静看着,懒得客套,开门见山:“玛瑙和一千两银票,是你拿的吗?”
吴惟安将空了的茶盏放下:“三姑娘怎么认出的我?”
纪云汐一张雍容华艳的脸没什么表情,看着他,没回答。
吴惟安并没有回望纪云汐的视线。
他伸手拿了紫砂壶,一手伸过案几,一手轻扶衣袖,先给纪云汐只抿了口的茶盏里添了点茶水,而后才给自己添新茶。
一番举动行如流水,态度还带着几分谦和。
当然,他也没开口就是了。
无声的较量。
但两人都清楚,先暴露需求的是她纪云汐。
纪云汐伸手,指腹轻轻摩挲茶盏。
茶盏由上好的和田玉制成,入手细腻,宛如少女的肌肤。
里边水温刚好,触之带着熨人的暖意。
行吧。
纪云汐下巴轻抬:“残月疤痕。”
吴惟安微愣,低头看了眼右手食指和小拇指间的伤痕。
这疤痕痕迹其实不大,小小一条,随着岁月流逝,还淡了不少。
他从小练武,全身上上下下伤痕太多,他甚至都忘了这处残月是怎么留下的。
吴惟安颔首:“是我拿的。”
纪云汐嗯了声,端着茶盏浅浅饮了口:“公子可有婚配?”
吴惟安微微讶异,但丝毫不惊,轻笑了下:“尚未。”
纪云汐放下茶盏,一双明亮清醒的眼不带任何羞涩,径直看向他:“哦,那你看我如何?”
吴惟安收了笑意,看着她:“在下恐怕配不上三姑娘。”
纪云汐很直接:“你配得上。”
吴惟安轻点案几:“我配不上,谢姑娘抬爱。”
拒绝两次,看来这门生意确实不太好做。
纪云汐垂眸,抛诱饵:“纪家可帮你。”
吴惟安有一下没一下转着手中茶盏,神情依旧谦和:“不用,我从未想过一步登天。”
纪云汐眼角一挑:“你拒绝我,不怕我做什么?”
闻言,吴惟安笑了:“三姑娘大可一试。”
纪云汐轻叹一口气:“这亲事今日是谈不成了?”
吴惟安:“回三姑娘,是。”
纪云汐:“那你走吧。”
吴惟安起身,朝纪云汐作了一揖,礼节周到,无可挑剔,才步伐轻盈地出了偏房。
刚走出那扇门,人还是那个人,但气质就已变了。
纪云汐一脸平静的继续喝茶。
她喝的很慢,一小口接着一小口。
这个项目不太好做。
哪怕她手里握有足够吸引人的资本和平台,但绝佳的项目,被投资人都不太愿意受制于人,更喜欢自己绝对控股,不愿意接受她的资本投入。
人之常情,不过问题不大。
越难缠的被投资人,她越喜欢。
毕竟越难缠,说明项目越好,后续回报越高。
纪云汐没什么爱好,就爱高回报。
吴惟安刚走没多久,纪明双便回来了:“我不管你们谈了什么,谈得如何。但这次婚事,你不可再胡闹。”
纪云汐望着面前兄长担心的面容,带着几分无奈:“七哥,请你放心。我自己的婚事,我不会胡闹,我心里有数。”
纪明双呵呵两声:“你三年前也和我们说你心中有数,可结果呢?”
纪云汐:“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纪明双都想哭了:“你还知道你看走眼了?”
三年前,他和家里的兄长们劝了她多少回?
可有哪回,她纪三听进去了?
“我当然知道。”纪云汐敛目,认真道,“但这次不会了。”
纪明双美目一跳:“?”
还有这次?
纪云汐真心赞道:“吴家大公子真的蛮不错。”
纪明双:“???”
惨了。
纪明双想。
目的既已达成,纪云汐也不太想留下:“七哥,我先回府,你——”
“我和你一道回去。”纪明双道。
他要第一时间回去与长兄相商。
家里其他几个都有事离京,还没回来。
纪三狡诈的很,长兄一人不是她对手,容易几句就被妹妹忽悠。
纪明双得在一旁看着,时刻让长兄坚定立场。
否则一切玩完。
纪云汐点了点头。
纪明双交代她:“你先在廊下等我一会儿,我和你李家哥哥说一声我们先回就来。”
纪云汐这会倒是很乖:“好。”
-
廊下,晚香和宝福跟在一旁。
院中众人时不时就看一眼等人的纪云汐,眼中八卦之色怎么藏都藏不住。
纪云汐一脸无所谓。
她大大方方地看着吴惟安。
吴惟安依旧跟在他二弟身侧,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怯懦了几分,根本不敢回望纪云汐的视线。
手里依旧捧着他那个又丑又笨重的暖炉。
纪云汐想了想,抬腿迈出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