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挺想这么干的，不过我现在手底下的鬼不少，不缺你这点。其实，我是想要你将判官笔从阎王爷那里偷出来，只要判官笔到手，我就放了他。”他走到被牛头马面押着的男鬼面前，抓住男鬼的头发迫使他面向修月。
修月看着男鬼脸上浮现痛苦之色，他轻嗤，“阎王爷？你当阎王爷是那么好找？我去地狱给你偷吗？”
隔墙偷听的语天尴尬地摸摸鼻子，林晓竹默不作声看他一眼，两人继续把耳朵贴在墙上。
“你有办法的，毕竟是你的父亲啊，你说是不是？”天临扬起沉静的笑容，他拍拍手，那牛头马面押着男鬼就要走。
林晓竹见修月的老爹爹要被带走，赶紧拉着语天冲进来，“想要带走我的人，你也得问一下我同不同意嘛，正如你说的，我们曾经都是合作伙伴，我也不想和你闹得太僵，这样啊，你把这位呃……这位先生放下来，我放你们走。”她指了指修月的爸爸，然后被他爸给丑到，立马将视线移到天临身上。
她话说得豪气，直接甩出符咒封住这一方空间的所有出口，然后平坦着手，平视他们。
天临身形一顿，今天他们不放人看来是走不出这个地方了。
“就是不知道，你们打不打得过我的手下？”他不怒反笑，转身坐在椅子上，头微微一扬起，身后的两只牛头马面就手握镰刀扑上。
它们是地狱与人间相连接的渡魂使，实力强劲，修月勉强才和它俩打个平手，他心下一惊，现在地狱的实力恐怖如斯吗？不，应该是说，现在想反抗地狱制度的力量居然如此强大。
语天沉默地站在原地不讲话，他一双黑眸静静盯着天临，正如天临盯着他那般。
修月打得凶狠，他一双利爪撕破虚空，鬼气在房间奔腾，牛头被打中胸膛往后倒，撞到男鬼的身上。男鬼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撞到墙壁上，他身上的铁链声稀里哗啦响动，修月心一紧。
同时，语天和天临一起出手，向对方攻击过去。火光电石，林晓竹只看见几只虚影在房间快速移动，她镇静看着场上的战局，寻找机会，迅速移到男鬼身边，扶着他离远。
天临哪怕曾是捉鬼师，但他也绝捉不了鬼祖宗啊，很快他就被制服。
语天伸出手，直接捏灭牛头马面的魂魄，他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突而又轻笑一声，“你是不是打准了我不敢杀人这一点？”
这层楼是十八层，他柔柔和和声音落在天临耳中像是重击，天临眼睛猛地瞪大，修月居然卡着他的脖子带着他一起跳下十八楼。
失重感涌上四肢，他脑中充血，只有一个念头，这个阎王他妈就是个神经病，闲着没事搞跳楼？就算是跳楼死亡，命也算在他的因果里。
接着，双脚落地，他才失神地抬起眼睛，看见语天面上神秘出现一个恶鬼面具。
还来不及多想，急忙往后退了几步，不小心摔倒，他厉声道：“阎王爷，你真的敢杀我吗？你敢背叛合约，杀我吗？”
“合约？在你们眼中还有合约这东西？”语天一步步向他走近，他声若冷溪，静静俯视趴在地上的人类，“说说吧，谁叫你来偷判官笔的？”
他伸手将白玉判官笔从怀中拿出，“就是这么一个东西，沦落到我手中竟然有很多次。”他自嘲一番，刚想伸手灭了天临，一阵威压从天而降。他眯起眼睛，嘴角勾起。
“崔叔，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崔钰的虚影出现在空中，他本体应当还在地狱，只出来个□□。崔钰很懂上下礼节，先是和语天行了礼，然后又道：“前些日子我的判官笔丢了，这几日我遍寻不到。听你殿中小鬼说那日我将笔丢在你殿中，这倒是我粗心。可那小鬼并没有将判官笔交给我，而是交给我手下的牛头马面。”
“怕出事儿，我一查牛头马面今日所做之事，心道不好，就赶紧来这儿，阎王，都怪我御下不察，出现了这种纰漏。我万万想不到牛头马面它们居然要造反。”崔钰哀叹一声。
“崔叔这笔当真是那日丢在我殿中的吗？”修月笑，他漫不经心斜斜看向崔钰，他倒要看看，往日的笑面虎今日如何圆谎。
哪知崔钰斩钉截铁点头，“定是那日丢的，平日我也用不到那笔，从未将它从身上拿下来过。”
语天心下沉思，这话若说他扯谎，那也太镇定了，若说是真的，又不太可信。
“不知阎王如何处理了我那两个叛逆的手下？”崔钰急匆匆道，“不知道它们有没有伤到……”
“未曾，它们犯下大罪，我已经将其送入畜牲道了。”语天想了想，他笑着将白玉判官笔递给崔钰，“多谢崔叔关心，没有直接和您打招呼就直接动手，也是情势所迫。”
崔钰面上感恩戴德接回去，语天未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心虚。
“那这个人类，不知道阎王想要怎么处理？”
“杀了。”
天临一听此话，急忙想要求崔判官开恩，自古以来鬼族的规矩就是不能随便杀害凡人，规矩不可破，何况是上位者？他还未开口话就在舌头上刹了车，崔判官手心的判官笔就放出一阵白光，白光吞噬了他惊恐的眼睛和瘫倒的身体。
“阎王，我已经帮您处理好了。”崔钰笑着示意，消失了身影。
语天背手，静静看着崔钰消失的身影，他一时之间感到点迷茫，天临真的是崔钰的人吗？这中间到底有几方势力？崔钰到底想要干什么？
十八楼公寓内，修月已经目色发红，双手攥着空铁链，青筋暴起。
男鬼身上绑着的锁魂链是他专门寻来的宝物，只要男鬼一直带着，就可以一直待在人间，逃离轮回转世。这些年，男鬼一直陪伴着修月，全靠这链条，现在链条断开，男鬼放下一切，轻松去投胎了。
临了，男鬼还是没有告诉他当年大火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妈走了，爸爸也走了……
他无力地猛然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着。
林晓竹见不得自己的驭鬼这么可怜，她蹲下身来，将手放在修月的背后，慢慢抚摸着他的背，就像抚摸下雨天流浪的受伤小猫。
他可不就是可怜的鬼吗，林晓竹一边回想着他妈妈的样子，一边低声和他描述。
“你的妈妈有一头黑黑的长发，她长着一张漂亮的修长的脸，放在众人里也是能被一眼发现的那种带着江南风味的脸，她很温柔，在你昏迷的时候，她慢慢摸着你的脸，就像是……百年未曾相见的母子那般，她……”林晓竹声音有些哽咽，未经他人苦，只懂浅体会。
他俩就这样僵持了能有一刻钟，修月缓缓抬起脸，眼睛里充斥着晶莹剔透的水光，话里带着鼻音，“主人，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在这里待着。明天我会准时去拍戏的。”
林晓竹伸出手掌，将他脸颊上的水珠抹掉，“好，我的修月会好好的。”她吸了下发酸的鼻子，认真地看这修月的眼睛。
修月点头，目送她离去。
微光，踏出了门。他静静地想，自己还剩下点什么？
楼下硕大的树冠下，等待一会儿林晓竹有些无聊，她想给语天发条信息问问他怎么处理个天临要这么久，现在还没有回来。
正在编辑信息，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和泥土摩擦的索索声，很熟悉，她转身，果然，是语天。
“等你等了好久。”她自然而然和语天并肩走着。
“我也是，等你安慰修月等了好久。”语天笑着歪头看她。
两人同时笑起来，林晓竹道：“你偷听我们？”
“唔，刚刚好像你也偷听来着，双标了啊。而且你还说我的修月，你都没对我喊过我的语天！”他吃味撅着嘴，很是可爱。
“我的天，你该不会是吃醋吧？我就安慰他一下，又没干嘛。”林晓竹奇道。
“我不管，我就是吃醋！”语天嘿嘿一笑。
两人沐浴星光，一路前行，寂静夜里，暖风吹心。
突然林晓竹转过身看他，很认真问：“语天，你说，人和鬼可以在一起吗？”
语天愣住，莞尔，“可以。”
我是阎王爷，所有的规定都由我来制定。
我说可以，那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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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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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杂事
林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无忧无虑修炼的生活居然被修月的一句话打破。
“修月哥哥，我不想要去收拢小弟。”林鹿撇着嘴巴委屈巴巴摇头。
“不，这叫管理部下。”修月挑眉摇头。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了解小弟们的信息资料。”
“你哥那么有钱，随便叫他查一下死人资料，那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儿？”修月摩梭了下自己的食指，然后拿起水杯。
“就算了解到，我也没办法去震慑它们，它们只听你的话啊！”他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修月咬咬牙，他嘴角强行扯出和善笑容，“怎么会呢，我曾经可是你的手下败将，你实力足够。”
“但是……”
啪唧，水杯玻璃碎片碎了一地，林鹿惊吓瞪大眼睛看着修月，修月深呼一口气，压住自己脾气，飘到他身边，贴到他耳朵边，声音邪魅幽灵，“如果你真的帮不上忙，也没有关系。主人身边不留无用的人，到时候契约一解，再喊个牛头马面把你引渡回地狱，你那好哥哥，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主人，修月哥哥说你不要我了！”林鹿转眼就跑去和林晓竹哭泣。
修月无了个大语，小孩子就是爱告状。
林晓竹安慰他一番，说自己不会不要他的，那都是修月乱说骗他。
可是林鹿越想越觉得修月说得有道理，主人身边，修月哥哥掌握着一方鬼众势力，白霜哥哥是前任妖王，而自己啥都不是，修为弱还饭量大，就算主人现在不嫌弃他，万一以后主人想想觉得他确实没有用，和他解除契约怎么办？
当晚他就屁颠屁颠跟着修月去学习如何收服小弟，不对，如何管理部下。
林晓竹叹气，左思右想，把修月这个PUA大师放在林鹿鬼族小白兔身边，是不是有点危险？不过让林鹿去帮修月缓解一下事务压力也不错，修月现在需要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拍完鬼片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空闲的，便着手开了几场宴会，自己亲自主厨烧了好些失传名菜，邀请曾经在她被黑的时候发声帮助过她的前辈。
菜香百里，引起万千鬼众心动。
林鹿这个小糊涂蛋才刚接手修月的业务，他糊里糊涂答应了好几个饿死鬼邀请他们吃主人做的饭，只要它们吃过就会加入他们的队伍。
那几天林晓竹在厨房中忙断了手都填不满饿死鬼的肚子，她怒了，“我们能不能搞个驭鬼体制?但凡想要吃我的饭，必须要受到我的考察和我契约成驭鬼。”
“那我去外面给你守着，”语天看着那几个饿死鬼心里冷笑，今晚就让它们几个知道在阎王嘴里抢食的味道。
众鬼知道是阎王守在公寓门口，它们一时之间不敢进入。
直到了解林小姐原来在为自己的驭鬼体制选择鬼才，它们纷纷跪在外面，抱着小阎王的大腿。
“祖宗，开个后门呗，我也想进驭鬼体制。”
语天漫不经心道：“你知道你想走的是谁的后门吗？想去十八层地狱走一遭？滚！”
“祖宗，你和林小姐说，我吃得少好养活！”
修月刚好路过，“都赶走，看到它们烦都烦死，这两天我自己都吃不饱，还养活它？做梦。”
语天露出温柔笑容，“听见没？”那被修月怼的鬼懵逼地点点头，它大声道：“死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梦了，祖宗，我真的很想进你们的驭鬼体制……”
“小声点！”语天赶紧捂住它的嘴，一墙之隔的林晓竹正在烧饭，万一让她听见众鬼对他的称呼，那他在这里就混不下去了。他召唤出地狱之门，将这个嗓门贼大的鬼丢进去。
“还有其他的想要来说一下自己的优点吗？”处理完后，他笑眯眯擦擦手，斜靠在白墙上。
一聪明鬼眼珠提溜转着，它发现语天格外在意给它们烧饭的女人，便谄媚道：“祖宗，您和林小姐最配了，选我，我就天天在林小姐耳边吹耳旁风说您好话！”
语天笑着点点头，嗯，这个小辈很懂事，会做鬼，我爱了。
“就你了，今晚和我们一起吃饭，记得饭桌上不要叫我祖宗，要喊我的名字。”
“祖宗，请问您的名字叫什么？”它又喊了声祖宗，被语天一捶，生生矮了半截，欲哭无泪。
“语天。”他笑里藏刀，聪明鬼不敢多看，急忙点头，跟他进了屋子吃饭。
又有一天，恶鬼白糖寻名而来，它直接闯过林晓竹在自己家周围布置的阵法，来到饭桌前高冷道：“听说你做饭一绝？”
还围着围巾端菜的林晓竹默默翻个白眼，这鬼好没有礼貌。
她看着白糖狼吞虎咽吃菜将盘子也吃下去了，沉默半晌，不仅没礼貌还是个饿死鬼，她皱着眉头道：“盘子是景德镇的盘子，很贵。”
白霜打了个饱嗝，“多少钱，我赔。”
语天拿着算盘，划拉几下，义正言词：“考虑到通货膨胀，你得给她十万。”
两人狼狈为奸，相视一笑。
语天心道：我对象向我的小辈收钱，过分吗？不过分！
被坑了的白糖掏出一把钱，“这里有多少，我也没数，你们看看够不够。饭很好吃，下次我再来。”说完他消失在原地。
林晓竹看着桌上的冥币，思考人生，她对语天道：“是不是我太善良了，所以它们以为我这里是饭馆，想来就来？”
语天心里暗戳戳给白糖记在自己的小账本上，他笑眯眯对林晓竹道：“饭都被它吃完了，不如今天我来做饭吧。”
坐在沙发上的白霜说出去一趟，等他再回来时，语天已经把饭做好了，修月和林鹿都没有上桌，他看了眼菜色，决定今晚空腹修炼。
“白霜，你去干吗了？”林晓竹问道。
“我去把主人你的阵法给改了改，下次不会再有恶鬼闯得进来。”他在为自己以后的晚饭事业做努力。
时间过得很快，人鬼制度在他们的努力下，初见规模。他们设立了一个人鬼平衡契约，但凡签订此契约的鬼众，皆受官方机构保护，此官方机构就是地狱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