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吃啊,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傅含之吃了大半,已经快撑了,才后知后觉发现她没有吃两口。
“没事,等下我回房间吃剩下的。”她见傅含之不肯再吃了,将剩下的收拾一下准备拎回自己的房间。
“等等!”傅含之拉住了她,感情真挚,“真的,我真的很久没有吃这么饱,你的厨艺是真的特别好,比我吃得那些高级餐厅还要让人惊艳,谢谢你。”
“没事的姐,你喜欢的话,我明儿起个早做咱俩的早饭,你别吃减肥餐了。”她听到别人这么认真地点评她的厨艺,感觉到十分满足。
“这个会不会太浪费时间了?”傅含之犹豫,她确实也不想吃那些不好吃的饭菜,但是如果像煲汤要做几个小时的话,那林晓竹还要拍戏,会很累的。
“没事,我随便做一点简单的,很快的。”林晓竹笑着回她。
傅含之也就不再犹豫了,捂着吃撑的肚子歇息。
林晓竹拎着饭盒走在酒店的甬道上,走着走着觉得周围有股阴冷的风,突然灯灭了,她头脑一下子懵掉。
怎么,昨晚的险象求生今晚还要再来一次?她心里直打鼓,隐约听到后面有低声的谈论声,她僵硬地将脖子转到后面,看到甬道深处密密麻麻亮起数不清的眼睛,她暗道:我命休矣!
二话不多说,她提起脚丫子就开始狂奔,耳边的风哗哗地刮过,关键的时刻脑子极其好使,她突然想起昨晚那个男人留给她的那朵妖异的红花,那个东西应该有用处,不然不会特意留给她。
她的房间就在傅含之房间的下层,快速的跑到楼梯口,她借着楼梯间天窗投下来的月光往下狂奔,很快就到了自己房间,那一层的红色眼睛也像洪水一般快速地蔓延过来。
那朵花在桌上的花瓶中孤零零地开着,开得比白天还要妖冶而诡异,林晓竹长手一挥就将花拿在手中,那花的香气散发出去,门口的猩红眼睛慢慢原地消失了。
见红花有效果,她一直卡在嗓子眼的心脏才安然地放了下来,终于,那些眼睛要么自顾自逃命去了,要么原地消失,门口没有任何诡异的东西,甬道的灯也唰一下亮了起来。
凭借着灯光,她看到自己在阴暗的镜子中惨白的脸色,这谁能受得了?一天来一次绝地求生、鬼□□命?
她关上房间的门,将自己的房卡插到墙上插卡用电的地方,然后伸手去开房间灯光的按钮,却怎么都打不开。
“不是都赶跑了吗,怎么灯还亮不了?”她手中握紧那朵花的根部,这可是她今晚保命的命根子。
突然耳朵有痒痒的凉气吹过,一瞬间,她就汗毛颤栗起来,脖间的鸡皮疙瘩自发性冒出来,一双冰凉的手从她的后脑勺慢慢地摸到她的脸上,她不敢乱动,额头的冷汗冒出,滴在那冰凉的手上。
“嗤。”一声冷冷的气息转进她的耳朵,她眼睛瞳孔瞬间睁大。
第7章 修月
明月当空,亮晃晃的光却只在窗前那小片地方洒落,门后的漆黑,无一人注意到。
林晓竹心脏狂跳,听到那一声似人似鬼的类似调笑声的“嗤”,僵硬住,那一瞬间仿佛过去了半辈子,她捏紧手里的花,悄悄地将花往脸上移动,心底祈祷这个东西可以帮自己驱散邪佞。
下一瞬,她就绝望了。
脸上的手顺着她的锁骨、肩膀、大臂滑到手指尖,那冰凉滑润的手轻轻地顺势握住她的手上的花,就在她的眼前。
即便在如此恐惧到让人不知所措的时刻,她也明显注意到,这只好看得过分的右手是男性的手,泛着月光色的惨白,它少了一截小拇指。
她不知对方想要作甚,鼓足了勇气想要回头去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却被那手捏住了花枝,在她十分用力捏着花的情况下,对方轻笑一声,不费吹灰之力就抽出来。
听这声音,她判断是个年纪尚轻的男鬼。
等回头完全看清对方的样貌时,她又默默加了句,是个年纪尚轻且长相英气与邪气并存的俊美少年,啊呸,少鬼。
看着他半拢着万千青丝、眼睛紧闭,一脸沉醉地闻着鼻尖的彼岸花香,她默默往后退了一退,自己唯一能保命的武器好像对他来说不值一看。
这个场景虽然诡异,但并不算太恐怖,甚至还称得上赏心悦目。她暗想,原来对鬼,她还有颜值即正义的看法,这等盛世美颜,不出道可惜了。
等等,这时候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
只是不知他来意如何,难道是像昨晚那些东西一样来吃她的?她的眼神警惕地看着他,谨防此人突然暴起。
“你是什么?”她决定当破冰第一人。
他没有回她,在自己闻到满足后,慵懒地伸张了一下右手,在林晓竹的视线下,他的右手小拇指缓缓地长出来。
“我饿了呢。”他抬眼,看着眼前强装镇定的女人,故意咽了口口水。
听到这低沉的带着诱惑的声音,她肾上腺激素猛地飙升,想拔腿就跑,但不知为何,腿却动不了。
他慢慢勾起自己的手,当着她的面,将小拇指缓缓放入嘴中,月牙白的牙齿上下一合,清脆的萝卜断裂声音传到林晓竹耳中,她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年慢条斯理地嚼着自己的指头。
哪里来的变态?!她鼻子都酸了,脑海里懵懵的,耳边那清晰的咀嚼声越来越近。
“怎么办,没吃饱。”少年无辜地舔舔自己小拇指断裂处流出的血,小舌头上沾点殷红,场面诱惑又血腥。
林晓竹已经不太灵光的嘴巴磕磕绊绊吐出来几个字:“还有另外九根。”她抬起尚在发抖的手,指向少年其余的手指头。
这话把他逗笑了,也不再吓她,打了个响指,房间的暖灯自动亮起,林晓竹感觉到自己又能走动了。
跑,还是跑?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一个值得写下几个解决方案的世纪难题,怎么跑能逃脱现在的状况?没有红花外面的妖魔鬼怪会不会活剥了她?这个少年看起来不好惹,跑了也会被抓回来吧?
终于,少年给她了一个不算标准但是安全系数极高的答案。
“我想吃你手里的那个,你过来,把它打开。”他指了指她手中从傅含之那里拎回来的剩菜剩饭,语气不容置喙。
她犹豫了一下:“这个是剩菜,您要是饿了,我给您重新烧一点?”卑微小林,开始用敬语。
“不,我现在就想吃这个。”他搓着手,拿起盛出来的汤大快朵颐。
刚刚在傅含之房间里,他在空中飘着,就一直听她俩把这道菜说得跟琼浆玉液一样。
作为鬼,其实他没什么食腹之欲,今天不知道是因为两个女人将这道菜吹得天花乱坠还是闻到这香味儿,他确确实实地饿了。
这汤一进肚子,他就觉得自己往日的岁月都是白活了,从未吃过这么让人难以忘记的东西。这份饭,让他想起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妈妈。
很快,他就将桌上剩下的全都填进了肚子里,连沾了汤汁的米饭也一粒不落划拉进嘴。
林晓竹看着他的反应,感觉到很满足,这年头,连鬼都要被自己的厨艺给折服,就算马上就死了,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
“明天还可以再给我烧点菜吗?我叫修月。”他脸上的邪气收敛不少,真诚地看向林晓竹。
她怎么可能会被这善良可爱的模样给蒙混住,这恐怖如斯的家伙刚刚还生吃自己手指头,可也不能直接拒绝,硬着头皮,她点点头。
“我叫林晓竹。呃,除了吃饭,您还有什么事儿吗?”暗戳戳地,她准备把这尊恶鬼请出门。
“你很特殊。要知道灵魂和躯壳不融合,对于我们鬼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吸引力,吃了你的灵魂,占据你的身体,就能重新活在世界上。我来找你不奇怪吧。”他一双狭长的眼睛,落在她惊疑不定的面孔上,轻笑出声。
“您不想吃我。”林晓竹想了片刻,笃定地说。要是吃她,也不会等到现在也不动手。
“主要就一件事儿,这朵花的主人在哪儿,你知道吗?”修月将彼岸花捏在指尖,细细地看着。
应该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枯萎,到时候就没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外面的小鬼们吃掉这个女人了。
“其实我也不认识他。”林晓竹诚实回道。
“那好吧,记得明晚的晚饭。”他修长的剑眉一挑,想来在这个女人身上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慢慢失踪在酒店的房间,竟然是自己离去。
林晓竹跑去将门反锁,拉紧窗帘,打开房间内所有的灯,窝在被窝里面,缓了很久。
她打开手机,里面有语天连续的几条消息。
【你现在在干什么?】【和你说,J市横店那边有点闹鬼哦,你大晚上的不要一个人出去瞎晃悠。】【我今天又进组了,今晚有场大夜的戏要拍,你可以找我聊天,我看到了消息就回你哦。】【怎么不回我?亲爱的投喂主人你还在吗?】最新的这条信息才刚发来,她思索了一会儿,回了句:【我刚刚在做饭吃饭呢,没看消息。你能给我详细讲讲横店闹鬼的事儿吗?】【我只听说是几个唱戏的女鬼,虽然咱们是新时代新青年,不该搞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是你还是稍微注意一点哈,我爷爷就是从小给我传授的风水可不是白传的。】对方秒回。
打字速度真快,她感叹。
【女鬼?】林晓竹有点困惑,自己无论是昨晚还是今晚,都没有碰到过唱戏的女鬼啊。
【对,是女鬼。我去给你查了一下,你手里的那朵花叫做彼岸花,花开三日必谢,花开的时候可以驱鬼的。如果你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以把花随身携带。】【好的,谢谢。】林晓竹望着桌上那孤零零的彼岸花,算了一下昨晚那个恶鬼面具男人让它绽放的时间,还有两天才谢,这两天要把它带到身上。
【对了,你怎么又进组了?不给你正在放的网剧多宣传宣传?】【白任姐安排的,反正也是小配角,拍半个月就领盒饭啦。她安排等我杀青了再去宣传网剧。】到底是有金主捧着,戏一部接着一部来拍,林晓竹哀叹一声。
自己从业以来最好的角色就是现在在组的这个三公主了,就这个角色还是原主爸爸作为片方最大的投资股东换来的。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原主但凡认真一点混,也不至于人家黑红、她是只黑不红。
【那你加油哦!】林晓竹回复。
【会滴,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就去探你的班哈。】【不用解释,你想吃啥菜,来的路上自己买食材。】她毫不留情揭穿语天的小九九,不就是想吃自己做的菜了嘛。
【哈哈哈哈,还是你最懂我!】和语天聊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有点困意,洗漱一番就躺下睡觉。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爬起来,去旁边的菜市场买了点五谷杂粮,煮了一锅粥,准备和傅含之还有经纪人一起吃。
高压锅焖得快,等她回到酒店,以往这个时候,人们大多才刚起床,但今天却不太一样。
刚进酒店,她有些奇怪地看着前台带着惊恐的表情拨打电话,暗道:这是见鬼了?
周围有些乱乱的嘈杂声,她环顾四周,看到一楼的一个房间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她看到副导演那个半秃的脑袋在人群最前面窜动,好像在安慰大家。
酒店外面远远传来急促的出警声,三辆警车很快停在酒店门口,上面下来了十几个警察。
她随着人流往107号房间走去,前面的警察大喊着散开来,散开来,要保护现场。
那群人作鸟兽散,一具无头残尸半靠在椅子上,就这么赤.裸裸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楞在原地,瞳孔猛缩。
较为年长的领头警官手里握着对讲机,道:“是凶杀案。”
第8章 无头
林晓竹所在的这个剧组在业界算得上是有良心的剧组,他们给参演《明日皇后》的群演们都安排了房间居住,不像几个戏份多的演员一样一人一间,但也几乎是两个人分配到一个标间住,这在其他抠搜的剧组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酒店一楼都是标间,住的都是群演。他们乌泱泱地在大厅里面小声议论着,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同的惊恐。
林晓竹望着那干净的脖子断面,感到自己血从脚底往上流。听旁人说,死者名字叫做王柳,她认识这个群演。
昨天王柳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娇弱小姑娘,穿着一声宫女剧服,跟在她的后面,一起走戏。今儿,连头都没有了,浑身惨百。最诡异的是,纤细的脖子的断面上,居然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屋内很干净。
砍头这种行为,她前世亲自经历过,很有发言权。大动脉被斩断,血是像喷泉一样喷射出去的,现场绝对不会干净的一尘如洗。所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107号房间住的是两个女群演,房间内的幸存者脸色苍白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警察围着她在做笔录。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声音,也没有异常,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她疯魔状摇晃着散乱的头发,“不要问我,我不清楚。”
那几个警察互相对视一眼,看来是唯一有可能的目击者也不清楚。
“小刘,你带几个人封锁现场,然后严格监控酒店,不准任何人的进出,嫌犯可能还在这些人里面。”罗队发号施令。
“罗队,监控录像调出来了,只有过道和大厅里面的监控,除了有几秒闪黑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个警员在前台的陪同下将整个酒店昨晚的监控全部看了个遍。
“闪黑?”罗队皱眉。
“有可能是酒店监控摄像头用的时间太久了,设备老化导致的闪频问题,监控里面没有发现别的。”他解释道。
“怎么会没有线索?老张,现场采证你来负责,如此恶劣的杀人砍头案件,必须让凶手水落石出才能还死者安宁。”罗队有条不紊道。
几个警察安慰大厅里面的群演们,副导演上前问道:“这可怎么办,万一真凶就在这里,总不能让我这些无辜地剧组演员们和真凶待在一块儿吧,能不能换个酒店?我实在是无法给他们的性命负责啊。”
罗队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如果让这里的人都出去了,真凶也跟着出去了,我该怎么给市民和死者负责?”
副导演悻悻转身,安排人们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要瞎出来晃悠。
“林晓竹,你怎么在这儿?快回自己房间。”他看到站在107号房间门外的林晓竹,将她赶到楼上。
她心思重重地到楼上,敲开傅含之的门。
“傅姐,我烧了粥,吃点吧。”
“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今天下面怎么回事,怎么一大早就那么吵?”傅含之刚刚被她敲门声吵醒,打着哈欠让她进屋。
“一楼有个群演死了,头都没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什么?”傅含之一下子就彻底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