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像是褪下一层沉重的厚肉,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要是再瘦十五斤,恐怕就算是宋扬和她再遇见也认不出了吧。
一个肥婆,一个美女,天壤之别。
抬头望向架子上他送的限量款手办,眸子染上了难过。
再回学校的顾烟惊呆了众人,这是什么可可爱爱的小姑娘?
顾烟被大家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陈小闲道:“这还不是她的颜值巅峰,感兴趣的大家可以去搜搜贴吧。”毕竟当初顾烟在他们实验高中也算是校花级别的存在。
“就你话多。”杨齐将纸条团成团扔了过去。
顾烟坐回到了座位,不自觉的看向陈小闲旁边的空位置。
也不知道自己的日记本……最终在何处……
顾烟深呼一口气打算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似乎现在真的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影响到自己了。
杨齐看着她拼命的样子,心中也百味陈杂。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杨齐还在纠结是放弃电竞陪着顾烟一起高考还是去电竞的时候,张军突然严肃的叫走了他和顾烟。
吴梅在办公室整个人眼睛都肿了,顾烟吓了一大跳:“妈?怎么了?”
杨齐也吓了一大跳:“干妈,怎么了?”
吴梅抱着杨齐:“齐齐,你爸妈在缅甸出车祸了……”
顾烟脑子嗡的一下,原本理智的她直接处于大脑停滞状态。
张军和别的科老师都围上来,大家都叹息不知道怎么安慰杨齐。
“人……怎么样了……”杨齐抓着吴梅的手……
“都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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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日子,杨齐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状态,他跪在火化了的骨灰前不知所措。
不哭不闹不说话,已经三天滴水未进。
顾烟请了三天的假连带周六日正好五天,这三天她天天陪着他,但他依旧不说话。
他跪着,她也跟着跪着。
毕竟眼前的人,是她的干爸干妈,从小到大待她就像亲生父母一样,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一句你别难过了就不难过的。
她都这样难过了,更何况身为直系亲人的杨齐。
还是她跪的久了有些晕,杨齐才有些反应,伸手扶住了她。
“别跪了,去上学吧。”杨齐声音虚弱又沙哑。
顾烟摇头:“我想留在这里。”
顾烟眼里都是泪水,看着杨齐这样,她比谁都心疼。
在她心目中,杨齐一家早已经是家人了。
杨齐伸手给她擦眼泪:“别哭啊,我已经够难受的了。”
“杨齐,喝点粥吧,你三天没吃东西了。”顾烟擦掉眼泪看着他,眼里带着祈求。
杨齐苦笑了一下:“我真的吃不下啊。”
“你要是不吃饭,身体怎么办?干爸干妈看着你呢,他们多心疼啊,杨齐你看看我,我多心疼啊……”顾烟含泪看着他。
杨齐垂眸难过,将人揽在怀里,轻声呜咽:“顾烟……我没有亲人了……我什么都没了……”
顾烟也跟着哭,不停的抽泣:“你还有我,我妈,还有我爸,顾云,我们就是家人啊……”
最后杨齐还是坐到了沙发上,喝了一口粥,还不等顾烟放下心来,杨齐突然起身去厕所吐了个干干净净。
杨齐洗了手和脸虚弱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吐掉的……”
顾烟的心都在滴血,看着杨齐这样,她真的心如刀割。
最终杨齐还是晕倒过去了,在医院挂了一天的葡萄糖才醒过来,醒来后就坚持要出院。
出殡那天杨齐跪在墓前很久很久,顾烟陪着他跪了很久很久。
送走了他的爸妈之后,杨齐一直神不附体,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不止一圈,吴梅怕他想不开,就让顾烟陪着他。
顾烟这几天一直住在杨齐的家里,本来就是大平层,四五个人住都不会显得拥挤,这样只剩下杨齐一个,显得孤零零的,让人不忍。
杨齐最愿意在那个包了全景玻璃的副卧阳台看星星,顾烟就陪着他一起看。
有时候她看困了,第二天醒来就会在床上,而他则是站在自己的阳台上往外望。
萧条落寞。
这样的杨齐一直持续了十天,有一天早晨起来,杨齐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顾烟,我打算去爸妈的公司收拾烂摊子,北京我去不了了。”杨齐一扫颓废,整个人透着一股那个年纪的顾烟看不懂的情绪。
但他似乎一夜之间像是长大了一样,沉稳了太多。
“杨齐,北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希望你可以勇敢的面对以后,你对我们都很重要,我们就是你的家人。”顾烟没想到杨齐还在顾虑北京的事,心里又感动又难过。
杨齐将顾烟揽在怀里:“好好高考,我有时间就去北京找你。”
顾烟没有推开这样的杨齐,反而反拥住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在她眼里看来,现在的他太脆弱了。
从这天起,杨齐就去了干爸干妈的公司,鲜少再回来了。
距离高考还有半个月,顾烟也将所有的心思都投入高考。
成绩不负所望,顾烟依旧是全市第一,她选了清华医学系,之所以选择最苦的医学,可能也跟当初住院的时候,那个给她棒棒糖的可爱小姑娘有关吧。
在清华的这些年,她一直投身于学业和实操,没再谈过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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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此结束。
顾烟坐在宋扬的床头看着因为消炎吊水而沉睡的人,石膏已经打完了,再住两天,没有发炎的情况就可以出院了。
那场荒诞的暗恋于高三结束,而现在她发现自己不可抑制的再次被他吸引。
路恒安进来的时候,顾烟凝望着床上的帅气男人,他眸子微微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和醋意。
“顾医生。”路恒安在身后轻轻的喊了她一声。
顾烟回神望向路恒安:“路医生,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是骨科,距离他们的科室隔着好几层呢,要不是刻意过来,根本不会来到这里。
“我早晨的时候见到你扶着这位患者,跟你打招呼你也没听到,回到科室看到你请了一周的假,于是过来问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位是?”路恒安说话一直很有条理性,三五句话就会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还有结果都说的明明白白。
“这位是昨晚救我的警察,目前我很需要这七天的假期。”一方面是需要平复一下内心的后怕,另一方面她想照顾宋扬。
听到‘救’这样的字眼,路恒安眼中闪过焦急:“昨晚我送你回家后,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路医生,等休假完了之后我再告诉你吧。”顾烟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那样的事。
路恒安点点头:“刘教授正好今日来我们医院坐诊,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下午的时候他回来这个病房看一下他的情况。”
听到骨科专家刘教授,顾烟眼里闪过感谢:“谢谢你,比我想的周到多了。”
“没什么,应该的,我先走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路恒安再次望向病床上沉睡的男人,他内心隐隐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一切都是她的自由。
路恒安推了推眼镜,离开了病房。
一直到十二点半的时候,宋扬的吊针才打完,顾烟给他拔了针,一只手托着他的手心,一只手摁住他挂针的伤口。
温度顺着掌心传入顾烟的手心,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十八岁的自己太喜欢他了。
踹门的两次营救,张扬的架子鼓,饶舌的日文英文说唱,活力四射的滑板,见义勇为的伤疤,为她出头的鼻青脸肿,生日的漫画本,还有她最喜欢的火影限量款手办。
桩桩件件根本不用费力去想,似乎说到宋扬,立马就会浮现脑海。
以致于现在她觉得自己再次心动的原因,可能是执念太深了。
顾烟还在出神,宋扬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他有些懵。
顾烟连忙松开:“给你摁住针眼,防止肿胀。”
“哦,谢谢,睡着了,抱歉。”宋扬坐起身,顾烟把他的枕头靠在他的身后。
“我去给你买午饭。”顾烟起身要走,手腕突然被身后的人拉住。
“你是顾烟对吗?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为什么不认我?”
顾烟松开他的手,转过身望着他:“你又没认出我,再说不是你说的以后别联系了吗?”说到这里的时候,顾烟是内心泛酸的。
但是她已经不是十八岁那个总会红眼圈的小孩了,在医院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她已经很理智,很冷静了。
宋扬喉结上下耸动,就这样抬头凝望着她,他幻想过无数次顾烟未来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动人和美丽。
半晌他才无奈一笑:“这么多年了,还记仇呢。”
第24章 暗恋的他 我应该伪装成你的什么家属比……
医生和患者,救命和被救的关系突然被打破,成了老友再会。
两人走出医院,各自都很沉默,毕竟经历过那样的分别,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顾烟深呼一口气,瞥了一眼宋扬问:“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昨晚你哭的时候,让我想起了你在我家为我哭的样子。”宋扬也转眸回望着她,他说的实话。
顾烟:“……”
顾烟嘴角微抽,真的要被气笑了:“你可真行,只记得我哭的样子。”
两人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顾烟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杨齐。
她接起电话没好气的说:“大忙人终于想起我了?半年了,你可真行,中秋节你都没回家,吴梅女士还打了三遍电话质问我你去哪了。”
“你看前边。”杨齐透过电话道。
顾烟望向前方,奔驰大G边站着一个身穿皮夹克,梳着大背头招蜂引蝶的非主流人士。
她挂了电话看向宋扬:“喏,你的好哥们儿,狗齐男士,也真是巧了,半年失踪人士出现的正是时候。”
宋扬微微挑眉,跟着顾烟走上前。
“宋扬?!”杨齐的笑容微顿,实在是想不到时隔多年竟然还会再见宋扬,而且他还是一身警服……
“见到我你不高兴?”宋扬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锤了锤他的胸膛:“可以啊,混的不错啊。”
“这车买了还不是为了抵那点税,你们公务人员应该更清楚我们这些开公司的买那么些车干什么。”杨齐笑嘻嘻的,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走走走,今个高兴,我们不醉不归!”杨齐招呼两人上了车,前边有司机,他们坐在后边。
超豪华私人会所,几个人一进门就是各色窈窕淑雅的年轻女孩上前招待他们:“杨总您来了。”
“我的间开开,红酒要这里最好的,今天有什么鱼和海鲜都上,牛肉要日本的雪花,其余的上三个天级。”几个人随着服务人员的引领去了顶楼。、
包间很大,可容纳十几人,从地板到桌椅都是黑檀木和金丝楠木的,就连镶嵌的镂空花纹都是纯金的。
地面都是一尘不染的,看起来壕气冲天。
顾烟来过这里几次,倒也没有什么特殊感觉,但宋扬不自觉的微微皱了眉头。
但想着是多年好友重聚,他不想扫了兴。
菜品一碟一碟的上,最后杨齐开了一瓶红酒给大家倒上:“我没什么文化,好听的话就不说了,今天能够和你再见,我真的很高兴。”
顾烟撇了撇嘴阻止道:“杨齐,你不能喝酒你忘了,小心我告诉现在打电话跟宋舒舒告状。”
“我的烟姐,这么高兴地日子,你能不能不要提别人,太扫兴了。”听到宋舒舒的名字,杨齐本能的不太高兴。
宋扬微微皱眉和疑惑:“宋舒舒?好像是高中的同学?她……?”
为什么出来一个宋舒舒?不是……
顾烟轻轻的摇晃了下酒杯:“现在舒舒是杨齐的未婚妻,两人已经订婚了,家里人都等着给他操办婚礼呢,他一直说不急。”
不知为何,宋扬心中升起了一股子被人戏耍了怒气。
他忍不了,转头看向杨齐道:“抽烟吗?一起出去抽一根。”
杨齐放下酒瓶,依旧满脸堆笑:“走吧。”
“烟姐先吃着,这个澳龙是你最喜欢的。”
两人来到会所外专门的吸烟室,给彼此点上了烟卷。
“你不是说没有顾烟活不了了吗?怎么一转身就要娶别人?”宋扬当初之所以会那样离开,一方面是他的妈妈和关雪儿说的那些话,另一方面就是顾及杨齐。
“这不年少轻狂不知人间美嘛……多少年了……这些话你还记着呢……”杨齐依旧带着笑,只是心中的苦涩又有谁知道。
宋扬呼出一口烟望着楼下车来车往:“早知道你这样渣,我一定不会那样决绝。”
杨齐转身苦笑:“现在也不晚啊,她母胎单身。”
宋扬正碾碎烟卷的手微顿,劲风闪过,用没受伤的手揪住他的领口:“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杨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宋扬实在是想不到,时隔多年不见,那个爱笑的正义的杨齐会变成一个虚伪的,讲排场的,满脸堆着假笑的人渣。
"我是生意人啊,我也要混啊,宋舒舒是市长的独女,我为了企业的生存啊……"杨齐依旧笑着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