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谨没理会这些人,掉头望向胡大人道:“按照审讯流程来,先让忤作来验尸吧。”
他话刚落,幽径尽头响起纷杂的吵闹声,有人急奔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宁伯夫人,她后面跟着宁辉的大娘子朱大娘子。
婆媳二人一路狂奔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宁辉时,整个人崩溃了,疯了似的扑过来大哭。
“儿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快睁开眼看看娘。”
旁边朱大娘子哭得撕心裂肺的,虽然宁辉不是个好相公,但有个男人在,她们才有依靠,没了男人,她们母子可怎么办?
“相公,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快醒醒。”
可惜宁辉根本应不了一声。
宁伯夫人哭完之后,掉头望向谢云谨,那眼好像淬了剧毒一般的毒,她咬牙切齿的望着谢云谨大骂道:“狗官,你竟然害死了我儿,我要和你拼命。”
话落她爬起来就往谢云谨身上扑,谢云谨身边周绍功站了出来,伸手就推开了宁伯夫人。
宁伯夫人嚎啕大哭,场上看到的人无不落泪,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管谁家遇到这样的状况都会伤心的。
宁伯夫人一边哭一边还想往谢云谨身上扑,这时候后面的陆娇走了过来。
她走到谢云谨身边,眉眼清冷的说道:“宁伯夫人还是安静些吧,若宁大公子真的是我夫君失手害死的,我们会偿命的,相反若不是我相公害死的,你们也休想赖到我们的身上。”
陆娇说完,掉头望向胡大人道:“胡大人,我来给这位宁大公子验尸如何?”
胡大人正要同意,后面宁家人却不同意:“我们不同意,你是谢云谨的夫人,你来验尸肯定会包庇他,再一个我儿都这样了,为什么要验尸?”
陆娇直接不客气的说道:“因为我们怀疑宁公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陆娇话落,四周瞬间喧哗一片,个个不可思议的议论起来。
林大人一脸听不下去的开口道:“谢夫人,你真的不知所谓了,人家好好的以死来自导自演吗?他不傻吧。”
陆娇缓缓开口道:“不是他们家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那么我想先提一个问题?明明宁伯府和我们家有矛盾,一直以来也是不相交的,为何这次宁伯爷五十寿辰却给我们谢家下贴子?”
此言一出,四周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大家也都觉得这事有些古怪,之前宁家有事确实很少给谢家下贴子,这次宁伯爷生辰,为何给谢家下贴子。
宁伯爷和宁伯夫人止住了哭声,这次宁伯爷五十大寿,是宁大公子建议让他们请谢云谨一家过来的。
宁大公子的意思,谢云谨身后有文安县主,他们宁家不可得罪他们,所以该请还是请。
夫妻二人觉得他说得对,所以就同意了。
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宁伯爷哭着说道:“我们只是看你是宁州府同知,不想明着得罪你罢了,所以才会给你下贴子的。”
陆娇冷笑道:“你们宁伯府一直仗着自家宫里有个昭仪娘娘,还会把我们家一个小小同知看在眼里吗?”
宁伯爷哑然,一侧的宁伯夫人恨意浓烈的说道:“现在我儿都死了,你们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我就想给我儿子报仇。”
宁伯夫人说完望向林大人:“林大人,你身为宁州父母官,要替我儿做主啊。”
林大人巴不得立刻把谢云谨抓进大牢呢。
他掉头望向谢云谨,陆娇挡住了谢云谨。
后面谢云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心维护他的女人,心中满满都柔情,眼里柔光溢出来,这一刻他似乎忘了自己身上担着的人命官司。
陆娇此时只想替他洗脱了嫌疑,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的他。
陆娇抬头望向林知府,沉声说道:“为什么我会说宁大公子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呢。”
她慢慢走到了宁大公子的位置站定后,说道:“你们看清楚了他的位置吗?若是两个人真的是推搡之后造成的宁大公子死亡,那么宁大公子不应该在这个位置,而应该再往后一些才对。”
“两个人激情推搡之间,宁大公子应该被推开一段距离摔倒,而他竟然就站在这个地方,一步没有错开,如果他一步没有错开,我想问问林大人,他是如何摔倒的?”
众人飞快的望过去,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如果是谢云谨推他摔倒的,那么宁大公子应该被推开一段距离才是,结果呢,他就在原地往后倒的,如果在原地,是如何往后摔倒的呢,不管如何,最起码是应该往后一些的。
陆娇说完不等人说话,再次开口道:“林大人身为宁州知府,应该明白,自己往后倒,和人为推撞摔到,创伤口是不一样的,人因为心内有恐惧,所以即便往后倒,也是收了力气的,他的创伤面积会小,而人推倒的,因为力量的问题,创伤面积会很大,所以宁大公子是自己往后倒,还是我家夫君撞伤推到的,只要忤作一验便知。”
第695章 自作自受
林大人立刻沉声命人去唤府衙的忤作过来验尸。
宁家人没有阻止,因为儿子的伤口在后脑勺,并不在别的地方,也不需要验别的地方。
锦鲤池边众人议论纷纷,宁伯夫人和朱大娘子跪在宁辉旁边大声啼哭,周围围观的人皆看着眼面前的一切。
忤作很快过来了,一过来便动手验尸,然后站起来回禀道:“回大人的话,宁大公子头上的伤是被人推倒致死的。”
忤作话一落,四周哗然,宁伯爷和宁伯夫人眼睛红了,两人齐齐的掉头望向谢云谨,咬牙切齿的吼道。
“谢云谨,现在你还有何话要说?”
“我要你替我儿偿命。”
宁伯爷掉头望向林知府。
林知府望向谢云谨,一脸沉重的要说话,前面陆娇冷笑着开口了,她抬手指着府衙的忤作说道:“我夫君乃六品同知,难道就凭一个小小忤作验出来的尸便定了他的罪名不成?他脸可真大啊。”
陆娇话完,不等别人说话,又说道:“我怀疑这忤作被人收买了的,所以我要另寻一人替宁辉宁大公子验尸。”
陆娇话落,飞快的掉头望向不远处,不远处齐磊正好跟着人急急的走了过来。
这一回齐磊跟着陆娇来宁州,陆娇让他在附近租了房,没事就出去找那些需要动手术的人做手术。
所以齐磊一直在宁州城内替人做手术,借以锻炼自己的开刀术。
先前陆娇一接到下人禀报,就想到其中的麻烦处,命阮竹赶紧去找齐磊过来。
陆娇看到齐磊过来,指着他对周遭的人说道:“这位乃是京中御医世家出来的大夫,他父亲乃宫中首席御医,他是御医世家的传人,他这样的身份,应该不会弄虚作假吧。”
齐磊走过来,沉声开口道:“我齐磊身为御医世家传人,在此尊重声明,不会有任何弄虚作假的行为。”
场上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谢家竟然把御医世家传人给请了过来。
御医世家出来的人,应该不会弄虚岁作假的做不切实际的事。
宁伯爷和宁伯夫人其实是不愿意让齐磊再验的,但人家已经来了,他们也不好不同意。
宁伯爷和宁伯夫人只能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这位大夫来了,那就让他验一验,不过你必须公正严明,不能循私。”
齐磊微微的点头,然后大步走过去验尸。
宁辉身侧不远的林知府,脸色难看极了,他没想到谢家竟然把御医世家的传人找了出来验尸。
哪怕他们家找宁州寻常的大夫出来,宁家都未必买他的帐,但他们家找出来的是御医世家的传人。
齐磊简单的检验了一下后说道:“回宁伯爷和宁伯夫人,他头上的创伤口很小,按照道理是自己摔倒撞伤的。”
齐磊的话一落,宁家人就哭了起来,他们不承认这样的事实。
宁伯爷大叫着说道:“不可能,我儿好好干这样的事情做什么。”
他话落,掉头望向宁府的人说道:“你们出去再找人过来验。”
这御医世家的人是谢家找来的,他自然是向着他们家说话的,他不相信。
宁伯爷命令刚下,不远处齐磊再次开口了:“老爷子,我还有话未说呢。”
宁老爷子掉头望向齐磊,齐磊指着宁辉脑袋下面说道:“按照道理,你宁家各处铺的石头,应该是圆润的鹅卵石才是,为何宁公子的脑袋下面却铺了不少尖锐的石头。”
他话完,走到宁辉的身下,把他的尸身搬离开了一些,场上众人看到宁辉倒下去的地方,竟然冒出不少细细尖尖的小石头,而小石头周围铺的全是圆润光滑的鹅卵石,如果宁辉倒下去的地方没有这些冒尖的尖石头,他是不会死的,至多受些伤罢了。
场上众人看到这些全都议论起来。
“天,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自导自演出来的?”
“宁家别的地方全都是光滑圆润的鹅卵石,为何单单这个地方的石头却是尖锐的石头,若不是这些石头,宁辉根本不可能会死。”
宁伯爷和宁伯夫人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石头,若是细看,能看出这些石头有新换的痕迹,怎么会这样?
谢云谨看到这个,陡的蹙紧了眉,按照道理,宁辉是不可能拿自身的性命来陷害他的,他可能也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谢云谨想着陡的抬头望向林知府,这事最有可能是林知府算计的宁辉。
宁家有林知府的人,他说动了宁辉给他发了请贴,然后让宁辉和他争执,假意摔倒栽脏他,借以坏他的名声,宁辉听信了宁知府的话,他不知道宁知府是打算用他的一条命来算计他的。
谢云谨想着,掉头唤了几名手下出来,让他们去四周查看一下,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这样的石头。
林知府不可能肯定他来这个地方,那么他很有可能还在别的地方换了石头。
谢云谨手下立刻分散去检查,很快查到别的地方也有这样的尖锐的石头,也就是不管他走到哪儿,宁辉都会走过来找他的麻烦,然后借机栽脏陷害他。
可宁辉压根不知道这地方有尖石头,他是如何准确无误在他走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找过来的。
谢云谨想着,忽地想到一件事,当时宁辉倒下去死了的时候,他的小厮大喊大叫着,说杀人了。
那时候小厮根本没有靠过来,按照道理,他应该关心的过来查看,结果这人却大喊说他杀人了,好像那时候的他就知道宁辉会死一样。
谢云谨想着,陡的抬头盯着前面宁辉的小厮,这小厮虽然极力的平静,但脸色却分外的苍白,一双眼里更是布满了慌乱之色。
谢云谨伸手拉开拉开他面前的陆娇,他抬头望向宁伯爷和宁伯夫人,沉声开口道:“现在看来,分明是你宁家别有心计的想谋算本官。”
他话落不等宁伯爷和宁伯夫人说话,就指着不远处的地方说道:“你宁家好几处地方都换了尖石头,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说明,今日发生的种种,都是你宁家自导自演栽脏陷害的本官,否则好好的院子为何换了石头,难不成是本官跑进你宁家换石头的?”
第696章 闹事
宁伯爷和宁伯夫人脸上血色皆无,两个人此时满脑都是混乱,不知道究竟哪儿出了问题?
为什么家中好好的石头被人换了,儿子好好的死了?难道真是儿子自导自演出来一出戏,可他疯了吗?不想活了吗?
宁伯爷和宁伯夫人恨不得死过去。
这时候谢云谨再次开口了:“当然我觉得宁大公子不可能以自己的性命做代价来栽脏陷害本官,所以他很可能也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此言一出,宁家以及周遭的人全都哗然了,不过个个觉得谢云谨这判断是在理的。
宁大公子不可能以死来栽脏陷害谢云谨,那么最有可能是他也受人算计了,这地上的石头是被别人换了的,他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是谁算计了宁家大公子?”
“是啊,这人怕是个不简单,要不然宁大公子也不会听信于他的。”
谢云谨没理会别人,命令身侧的周绍功:“去,给我把他拿下。”
他抬手指着的正是宁辉的手下小厮。
周绍功闪身急奔了过去,一脚踹翻小厮,把他给按住了
小厮苍白着脸挣扎辩解:“你们抓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
谢云谨踱步走到小厮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说道:“先前本官和宁大公子争执,并没有靠到他,你却一口咬定本官推了宁大公子,你分别是受人指使了的,还有当时宁大公子倒地时,就连本官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死了,但你离得那么远,却大喊大叫说杀人了,本官想问你,你离得那么远,不着急过来扶你家公子起来,为何却大喊大叫的说杀人了,你怎么知道当时你家公子死了的?”
此言一出,场上所有人都觉得这小厮有问题了。
宁伯爷冲过来一巴掌扇到小厮的脸上,他愤怒的提起了小厮的身子:“说,是谁指使你这样干的,是谁?”
小厮脸上血色尽退,整个人慌乱得不能自已,他下意识的抬头想往某处望去,结果却又不敢,用力的忍住了。
宁伯爷眼见小厮什么话都不说,愤怒的抬手啪啪的狂打小厮,谢云谨眼见小厮要被他打死了,沉声阻止他:“若是你打死了他,你儿子的死只怕没人知道了。”
谢云谨话刚落,小厮嘴里溢出一抹血来,他头一歪直接的死了。
周遭有人惊呼起来:“不好了,他咬舌自尽了。”
齐磊赶紧走过去替他检查,最后确认他咬舌自尽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证明谢云谨根本没有推宁大公子,宁大公子的死也和他无关。
谢云谨掉头望向一侧的胡通判,沉声开口道:“胡大人,这桩命案,你好好查,务必要查出背后的指使者。”
胡大人飞快的应声:“好,本官会查明此案的。”
两个人话刚落,不远处跑来了两名衙差,衙差一过来,就向林知府禀报道:“大人,不好了,华云山附近的茶农集体跑来闹事,说不愿意再种植茶树,他们要改种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