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怒不敢言,心想这人是八爪鱼吗?哪来的这么多手,又是堵我嘴又是擒我手。
不等我动真格的,身后的人就放开了我。
幸亏我没看到他煞有介事地擦了擦手、像是特别不想碰我,不然我要更生气。
在我一个咧跄差点儿摔倒时,他嘲讽地来了句,“不过千年,神道居然改用妖力、把传承都丢了,简直可笑。”
我连忙回头,看向抓我的罪魁祸首。
没看到他前我还觉得他是个勇士,敢在两面宿傩面前弄这些小动作,甚至目中无人地忽视那位诅咒之王。
但等我看清,我只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难怪声音觉得耳熟,难怪敢这么大胆的在两面宿傩眼前截胡……刚刚抓住我的家伙就是两面宿傩本人啊!
……但是等一下?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另一个宿傩。
诅咒之王分裂了?
怎么我面前有两个?真就是“两面”宿傩呗?
除了一个穿了衣服一个没穿,他们有啥区别!
我的表情成功打趣到了没穿衣服的那一个,他哈哈笑了两声,抬手打了个响指。
只听“噌”的一声,穿着女士和服的那个宿傩自燃了。
不仅如此,我之前看到的森林、神社以及人群,全都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一场梦,醒来也没多感动。
我面无表情。
“还是这么愚蠢。”
观察数秒后,唯一剩下的这位不穿衣服的两面宿傩将嘲讽目标选中了我。他的嘲讽功底,让我顿时不再纠结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亏我感觉到妖力,特意来看是谁触发了结界……结果居然是你,扫兴。”
听他的话像是认识我。
然而藤原石燕不该认识他。
结合我多年沉浸乙女游戏及阅遍小说的经验来看,两面宿傩认识的应该是刚刚幻境(姑且这么说)里、诅咒之王说的“藤原斋宫”。
虽然都叫藤原,但显然千年前和千年后的人不同。
大胆一点想,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两面宿傩把我(藤原石燕)当成了千年前的那位巫女?
这种熟悉的设定,让我联想到了出自我手的某个短篇。
那篇的男主就是两面宿傩,而女主是天皇之女,任职斋宫的藤原姬……咳,结局是BE的那种。
我当然不会傻傻的觉得两面宿傩如果喜欢什么人,就会无条件的偏向她,更不会相信他会对爱人转世抱有浪漫的情怀。
更何况我当初写的是BE,翻车的可能性更大。
不论是哪种走向,我都合理地猜测两面宿傩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至于没立刻动手……
人类也不会在蚂蚁爬过的时候费劲心思找工具弄死吧?
他们只会随脚踩死。
“扫兴?我倒是有完全相反的想法。”想到这可能是短篇乱入,我还算安心,特别是我能召唤出笔记本后,更是有了呛声的底气。
我按照藤原石燕的性格,选择了正面刚,“虽然早就听闻诅咒之王的大名,但我从未想过……原来传闻中无情的诅咒之王,千年前也会对某个人类女子抱有宽容的情绪。”
“你在开什么玩笑?”
解决幻境后,宿傩将生得领域变回了他最熟悉的、充满亡者尸骸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让自诩神子的家伙们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才没有杀了那个女人。”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他坐在尸骸堆砌的王座之上,沉下了脸,“结果那女人完全派不上用场。”
我不在意他是否口是心非。
比起谈情说爱,我更想知道我和传闻中的诅咒之王到底有什么差距。
所以比起打感情牌,我选择向强者举刀。
五条悟给我的匕首是真的好用,至少现在,我能轻而易举借着两面宿傩爆发的咒力、借力打力地刺穿他的防御。
虽然造成的伤口不过是略显眼的红印。
可只是“能对他造成伤害”这件事,都足以让我、乃至被打到的他产生兴奋感。
“哼,还算有趣。”他低声说了句什么,“死前没能看到事情,没想到现在居然……”
我没听清他这两句话说了什么。
但我猜测他是在对比千年前与千年后,毕竟小说都喜欢这么安排。
战斗时理应心无旁骛。
我在找伏黑甚尔练手时就意识到专心的重要性,现在也是如此贯彻。
——畅快。
——实在是畅快!
无需考虑生死的战斗是发泄坏心情的最佳方法。
有了不会死亡的大前提,我自然打得十分疯狂,在别人眼里就是不要命,文雅点说就是着迷于在刀尖起舞。
哪怕是两面宿傩,也在十几招后认真了表情。
打着打着,他也不再为了保持主导权坐定高椅。
在咒术与武技的联合对决下,体力损耗最大的无疑是身为女性、平时又懒得坚持锻炼的我。
——这样下去不行。
——即便我有优势,体力耗尽也会输。
我是为了享受对战强者,顺便欺负只有一根手指的两面宿傩才打架的,不是为了输。
以攻击代替防御的我挥刀抵住了他凝聚了咒力的手。
在体力逐渐告捷的艰难情况下,我分神召唤出笔记本,调出不知何时与我正在填坑的小说融合在一起的短篇文档。
——破案了。
我的想法没错。
想到两本书剧情相融,才导致我用妖力碰到咒物触发了“过去的幻境”,并因此被咒物内的宿傩意识发现、拉入生得领域,我暗自咬牙。
事到如今思考为什么会这样已经没用,我只能考虑解决现状的办法。
[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这是对咒术界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甚至见过的东西。]
[伏黑甚尔在认出藤原石燕手中的咒物是两面宿傩的手指时,便已经暗中警惕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然而数秒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草人身上鲜红的线仍旧绑着那根手指,唯独隐匿手指存在及咒力的符文绷带消失无踪。]
[“小老板?”他喊了声。]
[可站在原地的少女没有回答。]
[拥有敏锐直觉与高超战斗素养的伏黑甚尔,在这时意识到出了问题。]
[更不提原本安静跟在藤原石燕身后,与草人有所区别的人偶娃娃,此刻满身亮出红光,缝合线绘出的嘴里也发出了吓人的“嗬嗬”声。]
[类似杀气,却比杀气还要令人警惕拉满的气势从玩偶身上散发出来。]
[那是人类面对“毁灭”与“死亡”最原始的恐惧。]
[伏黑甚尔心知一定是藤原石燕出了问题,且原因正是他眼前被红线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咒物。]
[术业有专攻。]
[伏黑甚尔更擅长战斗而不是解谜,但要让他带着藤原石燕去找不知道离开战场没有的五条悟,又完全来不及。]
[况且虽然对少女提出了建议,但他完全不乐意找那个臭小子。]
[于是男人得出结论。]
[他将可以破除任何咒力的天逆鉾对准了特级咒物,毫不犹豫地挥手砍了下去。]
[男人听不到以特级咒物为阵眼维持的领域正在破碎。]
[但被迫拉入生得领域,已然与领域主人战斗数个回合的藤原石燕听到了。]
[很遗憾。]
[享受战斗的少女有些分神地想。]
[但继续打下去于她无益,也是时候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了。]
填写顺利。
我成功了。
虽然在分心填写内容的时候被宿傩找到破绽捅了一肚子,但是没关系,妖力可以修复回去。
——痛觉只有三层,捅个对穿也不过如此。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他这千年到底洗手了没?
不会让我感染细菌吧?
我对他直接上手捅人的习惯表示谴责。
感觉到生得领域对我的斥力,我顿时借着尸骸王座的落脚点,几步跳上白骨堆积成的“城墙”——这是领域内,唯一比王座还高的位置了。
我忽略白骨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终于能以俯视的角度,回首面对他一直保持的、对待小猫小狗似的逗弄。
他站在原地,眼神清冷地看着我。
既没有直接追过来,也没有像原著对付虎杖悠仁(他的宿主)那样补上大招。
想到最多两年我就要离开这本小说,我恶向胆边生。
“两面宿傩!我从不趁人之危!”
“如今在半吊子的生得领域内过招,打得既不畅快也不公平!”
在被拉出生得领域的最后时刻,我扬声向王座上的诅咒之王喊话。
“等你有了实体我再击败你。”我露出挑衅十足的笑容,伸手触碰生得领域内人为造成的缺口。
“当然——”
“希望你不会无能到摆脱不了咒物的限制。”
回应我挑衅的是两面宿傩毫不客气的咒力。
然而火光之下,原本该被打中的目标已经脱离了领域。
“嘁。”被留下的诅咒之王发出一声嗤笑。
他重新坐回王座,转身的瞬间收回了多余的两只手臂,穿上了“幻境”中熟悉的女士和服。他看着只剩下他的生得领域,却是心态随意地翘起腿。
伪装成人类外表的诅咒之王百无聊赖地撑着手肘支起下颚,神色不明。
不过数秒,这位相当傲慢的诅咒挥手,毫不费力地用咒物为眼,窥探到外界、现实正在经历的一切。
他看到了少女与她身边的男人。
还看到了一般人难以发现的、本该圣洁的御神木散发出的妖气。
这让他放肆大笑。
“千年前守护京都的巫女,如今居然主动污染神木。”
两面宿傩对这种变化感到兴味。
不过想到少女临走前的话,他又敛平唇角,用轻松的表情说出杀意十足的话。
“下次见面?我会亲手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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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会有缺口不是女主写的内容改写了现实,而是外面的甚尔正好做出了与她写的内容相同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样,女主保存的时候会失败。但这卷成功后,这种“诱导”的填写能够成功)。
[完善设定]
千年前:咒力、妖力不分家,只有神道的灵力有区别(咒术师/诅咒/妖怪,阴阳师/神职人员)。而当时妖怪看不起诅咒,诅咒觉得妖怪有的和人类亲近也鄙视。人类方则是咒术师与神职人员互不干涉,有诅咒找咒术师,有妖怪找神职,但因为神职可以解决妖怪又能净化诅咒,所以地位高于咒术世家。
直到安倍晴明死亡后妖怪逐渐退出人类世界,职权从神职转为仍旧活跃的咒术世家。
千年后:咒力、妖力变为两种力量(因为世界没有妖怪再出现,人类鲜少再有成功转变为妖怪的,基本都是死后成咒灵),而神道彻底消散,除了神社的结界(御神木等)外,再无灵力产生。
咒力成为主要体系,偶有咒力返祖回妖力,但无一能觉醒灵力(所以女主用妖力污染御神木会很顺利,因为没有多余的灵力修复污染了)。
千年前的故事(短篇)没什么新意,就是很多人都看过的“无恶不作的诅咒之王,与为了恶心别人所以没杀从而活下来的高位巫女”桥段。会教巫女怎么使用力量,也是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并有心想看看巫女真被他教坏后,平安京那群人会怎么气急败坏。
↑
然后就是经典的剧情。比如巫女为了救他/给他传递围剿消息却自己身死,且死前都没有变成宿傩想要看到的恶人。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短篇里的藤原是皇女(但不是直系),所以做得了斋王(斋宫),也因为这层身份在宿傩眼里值得教坏、以打发时间。
诶,没想到吧。
你们以为女主真的穿越去了平安京,实际那只是记忆!是幻象!是女主写过的短篇不小心接轨了另一个长篇!
一个小细节。
女主的咒力使用结合了杰哥和五条猫猫,而武力则是甚尔偶尔指导……那么未来宿傩看到这三人出手,无可避免的会发现一个事实。
原本全身打满他烙印(指打架习惯)的巫女小姐,千年后所用的招式居然全是别的男人教的。
[题外话]
今天为了避免某个在武汉到处跑的病原体传染,相关人员都去测核酸了,希望都没事。
第28章 车祸
从生得领域出来,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帮了我的伏黑甚尔,而是挂在他身上的、名为丑宝的咒灵。
你们能想象吗?
丑宝那张脸放大了在我眼前,到底有多么冲击。
要不是被人按着,我就本能地一刀下去了。
“小老板?”
我听到身前的人喊我,便轻轻应了一声。
原本狂躁的玩偶终于安静下来,坐在了我的肩头。而按着我的人也松开了手,凝滞的气氛顿时回归正常。
随着我的归来,原本自主行动的红线猛地一停,紧接着尽数回到了草人身上。
被红线包裹的咒物掉落地面,没有人去接。
我神色不明地盯着它看了两秒便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身后的伏黑甚尔,“两面宿傩的手指,特级咒物,与咒力接触时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由你拿着吧,回去再找悟封印住。”
其实触发特殊场景的是妖力,但我没必要说。
毕竟现在能使用妖力的只有我,以及妖力本源的妖怪老妈。
伏黑甚尔没有反对。
虽然我神态间留存了些许战意,但在领域内被伤到的地方已经用妖力修复,衣物更是保持着原样。显然,生得领域内的战斗并未波及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