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最初见到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
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PTSD。
当穿着运动服的中也踩在废弃石堆上、居高临下地用冷淡的目光,看着面前三五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还低声吩咐着他们什么的时候,我差点儿就幻视成“羊群和他们的牧羊犬”。
犹如原著的情景再现,让我心跳都快了一拍。
我的应激反应都要出来了,就差把笔记本召出来直接检查问题。
好在我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因为中也很快发现了我,并向我看了过来。
冷漠不过是阳光照射的反光带来的错觉,看向我的中也在与我对上视线时,目光仍旧是温和而内敛的。
是我熟悉的他,也是与我相处快有一年的他。
说起来也是奇怪,看到这样的他我立刻就放心了。
“这是在做什么?”
是我开口打破了沉默。
因为柚杏见到这个场景不敢说话,想到了还在Seven时被□□包围的日子。
……毕竟一脸严肃听中也话的这群少年,各个外表凶神恶煞嘛。
课业后的其他孩子早就按捺不住地跑到空地玩耍,白濑则被特蕾莎嘱咐要看住他们,以免不小心出了事故。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在继续看书和看小孩两个选项中,他无疑选择了后者。
我原本打算带着柚杏去街前的小集市买点新书,也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中也在院角,还站这么高、一副训手下的样子。
“哦,遇到了认识的人。”
中也表情自然地指了指立在他面前、因为他站得高而显得矮许多的少年们,“听到了一点感兴趣的事……所以稍稍聊了聊,对吧?”
我看到中也侧头,似乎想得到那些少年的肯定。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中原中也的蓝眸暗了下来,虽然没有说话,但只一个眼神就让少年们一个激灵,回想起自己“自愿归顺管辖”的那个夜晚。
“是的!”
“因为被中原大哥吩——哦,我是说遇见了中原大哥,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没错没错。”
“只是很久没见所以聊聊。”
“所以妹妹酱——咳咳!抱歉——所以安洁尔小姐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坏人。”
没几个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
更不提这些人明明比中也年纪大,却喊他大哥。
典型的欲盖弥彰。
但毫无疑问,这群人在害怕?或者听从中也的命令。
柚杏弯着腰躲在我身后,只用余光关注这边。
我想她没心思去思考这些人的真正身份,但我不同……我很肯定,这些人叫中也“中原大哥”,绝对和孤儿院的小孩子叫中也“大哥”不同。
虽然身上没有血的味道——也可能是最近没有见过血所以冲淡了——但以我在咒回那里锻炼出的敏锐直觉起誓,这群少年绝对不是什么良民!
那么问题来了。
中也是什么时候混成小混混的头领的?!
我有种好弟弟忽然学坏的悲愤。
虽然我其实是妹妹。
我准备回头问问我的“百晓生”书灵,所以这个时候装傻地没有拆穿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
“安洁,记得告诉特蕾莎阿姨,最近让其他人少出门。”
我悲愤的心情顿时消失。
视线扫了眼不知为何不敢直视我的少年们,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中也,“发生什么了?”
他像想起什么,嘴边扯出一丝笑。
但我看得出,那份笑意并不是真的。
“里街区出现了新的异能者。”
这句话让现场安静下来。
不是异能者的柚杏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堵住耳朵,以免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情。但她看了眼气定神闲的我,微微松了口气,假装自己不好奇地瞥向别处。
“很危险?”
“年纪不大,却用异能在里街区杀了不少人建立了恶名。”
中也从石堆上跳下来。
他控制重力得心应手,虽然速度很快却在落地时毫发无损。
然后他像过去很多次安抚我那样,伸手摸了摸我的发顶,“别担心,只是听说他最近在往新街区靠近……孤儿院离里街区太近,我有点不放心。”
“中也哥很厉害。”我已经习惯他的摸头杀,“我不担心,不过我会告诉特蕾莎阿姨注意安全的。”
“嗯。”
中也不再多说。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其他人接触危险,所以体贴的不问。
反正按照某种定律,我与中也提到的异能者迟早会碰面。
——但我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快。
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吧。
就在我吃完午饭、回到新街中心翻修好但没再住的旧宅时,我在房屋后的小型储物仓里发现了闯入者。
他的呼吸声很重,即便有午市的叫卖声遮掩,我想忽视也难。
一轻一重。
是两个人。
重的那个应该陷入了昏迷。
心律不齐,但也有相应的规律。
新建的储物仓不大,容纳不了多少东西,所以应该不是两个成年人躲在那里。
我没装作不知道,反而一个念头召出了笔记本快速写好了前缀,这才随手拿起扫帚挑开了储物仓的木门。
我的眼角划过武器的亮光。
不需要走位,我侧头就躲过了飞来的刀片。
我不慌不忙地看向仓内。
靠在最里侧的是个黑发的女孩,她背靠旧柜子、跌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与她长相相似的男孩,已经昏迷。
——巧了不是。
看看这长相,这黑白渐变的头发,还有这眼熟的外套与绑定的同色系妹妹。
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不吠的狂犬”芥川和他妹妹吗?
我悟了。
劝特蕾莎开办文学教育没多久,上天就让我比太宰还早地遇见芥川兄妹……这就是命运的指引吧!
上天一定是在告诉我,让我拯救日本的文坛,将芥川龙之介培养成符合其名的文豪啊!
嗯。
绝对不是我想看黑时宰和文豪芥的对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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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中也收编了新街区到里街区外围的混混,穷凶极恶的那些杀了或者赶走。虽然没有正式的组织名,但他个人在里街区却很出名,被称为“漆黑的重力使”。
很多□□组织暗中嘲笑他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屁孩去搞组织,但没有一个敢在他抬手灭了两三个□□后触霉头,这群人也给中也起了个戏称,说他是“守护羔羊(珍宝)的怪物”。
↑
但中也“□□头头”的新身份,除了原本和他有过谈话的白濑,没有人知道(女主没主动撕马甲所以不算在内)。
[题外话]
昨天做了一个梦,你们绝对猜不到梦到了什么。
作者桑梦到了首领宰、没错,首领宰。梦到他穿越到了原著世界线,但他没有跳楼,而是去了侦探社,并带着自己的召唤兽(没错,还有这种元素)一路往上,期间遇到了侦探社的人但都没人认出他,直到他隔着世界与梦中的“我”对话并从“我”这里拿到了外套穿上,再次见到与谢野晶子的时候,他被她认出来了(没有拉CP的意思啊,就是梦里真的看到她质问首领宰是谁)……这个时候神奇的来了,首领宰承认了,然后表情特别、特别适合他的说了句“真没办法啊”,然后召了另一个召唤兽(因为第一只打不过,但这只需要‘献祭’,但献祭需要什么作者桑不知道)。
说很难说出他的像,但梦里看到的时候真的一眼就看出他是首领宰了,表情和语气,那种比黑时宰要正常、装作武侦宰却掩盖不了他那种即将走向毁灭的疯狂与冷静……绝了。
↑
醒来后作者桑就在想,这是不是他在催作者桑写他啊……毕竟原本这卷没他戏份,只想让他在作话小剧场出现一次玩个梗的。
而作者桑前两本(指暖风和文豪)都在正文写过他,那时候就没梦见过(嘶,背后一凉)。
感谢:
读者“54178418”,灌溉营养液 +6 2021-08-16 00:16:30
第37章 草枕
如何捕捉一只警惕心Max的野生(未来)文豪?
那还用说吗!
当然是趁他昏迷直接拖走啦!
——咳。
好吧,不能忽视他旁边的妹妹酱。
“我没有恶意。”
看到芥川昏迷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能忽悠银,让她将人心甘情愿地送去特蕾莎孤儿院、我(单方面定义)的据点,“但是,这里是我家。姐姐,你和这位哥哥为什么会到这里呢?”
芥川银抿唇,藏在身后的手握着仅剩的另一个刀片。
我假装不知道她的戒备,向前靠近了半步,露出担忧的表情。
“小哥哥怎么啦?表情很痛苦的样子……”
无害的外表,没有威胁力的扫帚。
我的表现活像个不知道世间险恶的温室之花。
这也让紧张的芥川银放下了些许戒备。
“哥哥他——”
被我一提醒,芥川银想起了自己和哥哥冒险来到“怪物”镇守的新街区的目的,“哥哥他生病了,需要药和医生!”
“我们、我们也是无意闯入的……抱歉。”
大概是被我的外表欺骗,芥川银选择了示弱与坦白。
她或许是在赌小孩的心软,又或许是真的走投无路,这才抓紧了眼前的稻草不愿放手……明明她自己脸上都挂着不正常的红晕,却只担心自己抱着的男孩。
看来被自己哥哥保护得很好。
所以才会在这时候显露出骨子里的天真,轻易地相信了陌生人。
不过她没信错。
这点值得夸奖哦!
“我知道了,救人要紧嘛,我家附近就有医疗所哦?虽然松岛大叔说自己的医术一般,不过也是新街区少有拿到了执照的医生呢。”
我在芥川银亮起的眸光中露出笑脸,以情绪安抚她的浮躁,“能搬得动他吗?不行的话我也有个哥哥,可以来帮忙。”
芥川银相信我,却不相信别人,所以她拒绝了。
“不,我、我可以的。”
我没有反对。
在她扶起失去意识的芥川龙之介时,我猜测这兄妹俩,大概都是为了对方决定闯入新街区的……在中也得到异能者靠近新街区的消息前,芥川银应该已经病了。
然后以武力一路杀过来的芥川龙之介,在最后关头爆发了肺病,失去意识前勉强带着芥川银躲到了相对安全(无人)的我家储物仓。
只是他们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我发现了。
为什么假设是银最先生病?
因为如果不是妹妹出事,芥川绝对不会离开里街区。而一向听从哥哥话的银,不可能主动拉着芥川来到(对他们而言)危险的新街区。
我带着他们来到诊所。
看到是我,松岛大叔连忙放下报纸,关切问道,“是安洁尔啊,怎么来我这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叔叔免得拖出其它病来!”
我眼尖,看到了报纸上的标题。
上面写着“常暗岛最新战况:我军在秘密作战中取得空前的胜利!”这句话。
……嗯,看来某森姓男子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出现,我还能再布置两年。
“没有啦,不是我。”
我哭笑不得地制止松岛大叔准备拿医疗工具检测我健康的行为,侧身指了指身后局促站在门帘边的芥川银、和她吃力背着的芥川龙之介,“是这对兄妹病了。”
“陌生的面孔啊。”松岛大叔瞥了他们两眼。
不是我生病,他便冷静得像个真正的医生了,“看这丫头的脸色,低烧有几天了吧?还有她背着的男孩……嗯,意识模糊、昏迷,却还忍不住咳嗽。这个声音,听着像肺病?”
挺准的。
我连忙点头,“应该是的,麻烦松岛大叔检查一下啦,诊费的话——”
“既然是安洁尔你带来的病人,出诊的费用就免了。”松岛大叔哈哈笑了两声,“如果后续有治疗,相应的费用我会找中原要的。”
我没有推辞,点头说了声好,将位置留给了他们三人。
松岛大叔算是对我格外好的几个居民了。
论原因,大概是他刚被人陷害、出了医闹,不得以逃到擂钵街时,是我发现了想轻生的他,并成功阻止他了吧。
虽然没能帮他在外面洗清嫌疑,但还是孩子且并不认识他的我,是最好的诉苦对象。
我听他讲了整整两天。
他被误会的悲伤,他被医闹的愤怒,他没能救回病人的痛苦……我都听进了心里,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很多人都说让我不要和外面的人有牵扯,但我不觉得放任他人陷入自我怀疑是件好事。
所以我留下了。
我没有说他没错,都是别人陷害他的不好。
我也没让他报复回去,以个人的无力抵抗有权有势的另一方。
我只是让特蕾莎帮忙出去打听关于他的事情,并带来了他朋友给他写的信件——相信他是无辜的,并愿意在真相大白后迎接他回来的信件。
那天松岛大叔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倾诉的时候他都没流一滴眼泪,却在看到信、知道自己被信任后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