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居然是熊猫!
阮阮看见懒懒从筐子里钻出来,捏住独狼的手稍稍收紧,独狼的嘶吼瞬间变成哀嚎。
阮阮朝懒懒晃了晃手里的狼,眼眸闪亮:“懒懒师姐,我抓到狼了!”
懒懒一熊掌把独狼拍倒在地,而后抓着阮阮的手掌。
阮阮反手握住懒懒的熊掌,唇角弯弯,离开时她转身对独狼说:“天黑了,早点回家吧。”
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独狼缩着尾巴爬回窝里,顺便把破了口的洞口堵住。
可怕的人类,可怕的熊猫,他再也不要出去。
窝,永远是狼最温暖的港湾。
阮阮和懒懒手拉着手往山下跑。
山间明月清朗,跑着跑着阮阮感觉手心毛茸茸的触感转变为柔软的人类手掌。
阮阮满脸惊喜,月光下懒懒师姐的面庞,与记忆里重合。
到了山下,蓝师兄坐在车里等候阮阮她们。
他的视线在触及阮阮身旁人类模样的懒懒时,瞳孔骤缩。
他猛地低下头,眼睛盯着方向盘,不经意间挽了挽袖口。
阮阮眼尖地留意到,蓝师兄挽起的袖口沾着些泥渍,想来是假扮懒懒师姐往山上跑时留下的。
蓝师兄身体绷得很紧,嘴唇抿得紧紧的,仿佛一根绷紧的弦。
洁癖如蓝师兄,为了赶时间没有换衣服想必忍得难受。
阮阮相信,这是蓝师兄生平第一次如此灰头土脸。
往常蓝师兄身上堪称一尘不染,每一根都头发丝都保持清清爽爽。
作为在蓝师兄的威压下生存多年的熊猫,阮阮识趣地没有在此时去触动这根绷紧的弦。
汽车引擎发动,三只熊猫将曲山动物园远远甩在身后。
天边露出鱼肚白时,蓝师兄开车带着他们回到省会。
阮阮缩在懒懒怀里呼呼大睡,嘴巴微微张着,粉嘟嘟的脸颊软软弹弹像是樱花果冻。
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懒懒伸出手指戳了戳阮阮的脸颊,苍白的脸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蓝师兄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目视前方,嘴唇微不可及地抖了抖,良久才说出两个音节:“懒懒。”
“嗯。”懒懒轻轻回道。
车厢里重新陷入沉寂,唯有阮阮时不时说着听不清的梦话,软软的嘤咛。
这一路,蓝笙和懒懒唯一一次对话。
车辆驶入城区,车流人流变多,进入人间的热闹场景。
懒懒平和的眉眼乍起波澜,她不安地扭动手指,垂着脑袋让长发遮挡面颊,显得极为局促。
蓝笙打开车载音乐,舒缓的轻音乐充盈车厢,流水潺潺声短暂缓解懒懒的焦虑。
阮阮揉了揉惺忪睡眼,在车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阮阮歪头看着懒懒师姐熟悉的面庞,笑容像是盛在装满水的容器里,哗啦啦溢出来。
“我好开心啊。”阮阮两手捧着脸,像是一朵笑容灿烂的太阳花。
阮阮兴致勃勃跟懒懒介绍路上的景象。
美味的糕点,造型奇特的雕像......
阮阮指着路上背着书包的学生对懒懒说道:“懒懒师姐你看,他们的校服是蓝色,我们学校的校服是黑白色的,胸口还有绣的熊猫。学校的垃圾桶都是熊猫造型的,往里面扔垃圾很奇怪吧,像是往自己嘴里放垃圾。”
阮阮说着张开嘴,作势要往里面扔小纸团。
懒懒不由被阮阮的快乐所感染,眉梢眼角带着点点笑意。
阮阮眨眨眼,说起学校,她冷不丁想起来一件事。
“蓝师兄,今天周几!”阮阮抓着车座,语气焦急。
无人问津的驾驶司机蓝师兄终于有了一句台词:“周一。”
毫无声调起伏的两个字,停在阮阮耳中宛若世间最恐怖的两个字。
!!!
阮阮如遭雷劈!
她只请了一周假!
周一要上学的!
表上显示现在是七点四十五分,阮阮薅着头发满脸崩溃。
要迟到了!
蓝姓司机在阮阮恳切的拜托下,调转车头,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堵在早高峰的路上,速度与蜗牛比肩。
阮阮仰面瘫倒在车座上,宛若失去灵魂的咸鱼。
等到蓝师兄将车停在熊猫高中门口,第二堂课已经接近尾声。
陆家司机等在门口,把阮阮的书包和校服交给阮阮。
阮阮提前打电话拜托的王妈。
阮阮钻进陆家的车里才发现陆先生也在。
司机解释陆先生正好要在附近开会,便主动说顺道给阮阮送东西。
陆先生正在看会议文件,他穿着整齐的西装三件套,气质沉稳。
阮阮多日未回陆家,回去后陆先生忙于收购案,没时间回家,算起来两人许久未曾见过。
阮阮和陆先生打了个招呼,声音清脆富有活力。
陆先生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他起身到车外,留出空间给阮阮换衣服。
阮阮下车后,封闭的车厢只剩蓝笙和懒懒。
蓝笙说话语气是一贯的冷静,如果忽略略微绷紧的声线:“我在省会有套房子,先去那里。”
懒懒靠在窗边,有些出神地望着熊猫高中的校牌。
蓝笙没有听到懒懒的答复,抬眸回望,不经意间捕捉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第48章
阮阮换好校服, 正好踩着第二节 课的下课铃声走进学校。
熊猫高中的学生们从教室出来,涌去操场上课间操。
阮阮瞬间淹没在人潮中,背着书包走进校园就显得没有那么突兀。
阮阮是这样想的, 可她忘记自己早先在学校一跑成名的事情。
一路上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都在和阮阮打招呼, 阮阮摸了摸鼻子,心虚中带着一丝丝雀跃。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 眉眼生动极了。
庞卷扯了扯陆汣的袖子, 指着阮阮给陆汣看:“阮阮回来了!好久不见她,我还挺想念她的。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陆汣双手插兜,冷哼一声:“不去。”
庞卷也没在意:“也是, 你肯定早就知道了。”
陆汣噎了一下,他又不肯承认自己今天才知道阮阮回学校了。
阮阮才回来住一晚上, 又又又夜不归宿。
陆汣晚上回家发现阮阮不在, 查遍全市新闻没有捕捉到熊猫阮阮的新闻才放下心。
庞卷不知陆汣真实心思, 抛下陆汣挤进人群中,乐呵呵和阮阮打招呼。
阳光下庞卷笑容满面, 一头卷发让阳光染成浅棕色。
阮阮脸颊小梨涡一旋一旋的,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汣站在原地不动,他身高一米八多,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同学们来来往往,陆汣支楞在那仿佛一根静止的大柱子,格外扎眼。
只能看到陆汣皮相的人会感叹,帅哥就是帅哥, 随便往那一站就看着养眼。
也有能透过现象看清本质的人, 比如阮阮, 她同样直白地感叹:“好大一根柱子。”
庞卷笑嘻嘻道:“我走啦,老大该等急了。”
和庞卷告别后, 阮阮背着书包走进教学楼。
同学们都去上课间操,走廊里空无一人,阮阮以为也会看到空荡荡的教室。
教室里坐着一个女孩子,她正在埋头做数学题。
阮阮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她,她抬起眼眸看过来。
阮阮愣了愣,李姝?
曾经给熊猫写信的女孩子李姝。
阮阮目光下移,果然看到她坐在轮椅上。
真好,李姝回来继续念书了。
李姝手指碰到冰冷的轮椅,有些局促地低下头。
即使回来学校念书,她还是下意识在意别人的目光。
阮阮放下书包:“真巧,我们是同桌。”
女孩子笑起来脸颊有两个小梨涡,眼睛又黑又亮,像是一汪澄澈的泉水。
她似乎天生具有使人觉得亲近的特质,不知为何,李姝看着她的眉眼,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下堂课是数学课吗?”
“一周没来上课,课本快不认识我了。”
“能借下你笔记吗?你真好!”
阮阮拿着李姝的笔记本,满心欢心地想,这可是传说中数学学霸的笔记。
读此笔记,数学满分不是梦。
李姝望着阮阮亮晶晶的眼眸,忍不住弯了弯唇。
.
中午阮苗来找阮阮,带给阮阮一大行李箱东西。
阮苗指着行李箱对阮阮抱怨道:“陆汣上次青鸾山玩,东西放我家就走了。我妈刚给邮过来,你帮忙还给他吧。”
阮阮提了提硕大的行李箱,不敢置信地问道:“他什么时候去的?”
“国庆放假的时候,还说要找你来着。”阮苗随口回道。
阮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怎么跟他说的?”
“实话实说呗,你没回来,你爷爷不在家。他挺奇怪的,听说你不在放下东西就回去了。”阮苗回忆道,“要不是我妈拦着,饭都不吃就想走。”
阮阮捂着脸,陆汣去过青鸾山。
那岂不是...
陆汣岂不是发现她全程都在撒谎的事情。
整整一个下午,阮阮心神恍惚。
晚上放学,阮阮为了避开陆汣的盘问,没跟司机的车走,自己坐车回的陆家。
陆家隔壁的别墅似乎要住人了,院门敞开着,有搬家工人来来回回走动。
阮阮心神不宁,没有留心看路,两个工人合力搬运沙发,阮阮差点撞上面。
阮阮拖着行李箱走进门,周女士看见阮阮一副缺水小白菜的模样,点了点阮阮的额头,“学习累了?晚上让王妈给你做好吃的。”
阮阮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周女士见阮阮拖着一个沉沉的箱子,接过来仔细一看觉得眼熟,她惊讶道:“东西怎么又拿回来了?”
周女士打开箱子,箱子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给阮阮还有阮阮爷爷的礼物。
阮阮还没打开过箱子,此时看见箱子里的东西忍不住露出惊奇的目光。
周女士不知其中缘由,以为阮阮爷爷不肯收下这些礼物,才让阮阮送回来。
“你爷爷也太客气了。这一箱子东西都抵不过你爷爷送的一个木雕,无为大师的木雕作品,可遇不可求啊。”
周女士感叹道。
阮阮又开始一头雾水,她师父原来很厉害吗?
“啊,这罐蜂蜜是陆汣参加竞赛带回来的。”周女士拿起箱子里一罐蜂蜜指给阮阮看,“臭小子傻乎乎的,这种蜂蜜网上就能买到,他自己背一箱子回来,多沉啊。”
周女士又跟阮阮讲起陆汣坐大巴的囧事,笑得前仰后合。
王妈找周女士有事,周女士起身去看,临走时摸摸阮阮的脑袋,让阮阮把箱子里的东西收起来,都是家人的小心意。
周女士走后,阮阮扣上箱子,想着陆汣欢欢喜喜去找自己却扑了个空,心里忽然感觉有些愧疚。
是她有错在先。
更不敢面对陆汣了怎么办?
陆汣这天晚餐后才回来。
阮阮在书房写作业,听见上楼梯的脚步声,她放下笔打开门,探出脑袋。
陆汣穿着篮球服,怀里抱着篮球,脸上流着一层薄汗,碎发贴在额间。
看见这幅场景,阮阮又忍不住脑补陆汣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在烈日下走着,热得满头大汗的模样。
阮阮望向陆汣的眼神掺杂着浓浓的愧疚和怜爱。
陆汣被她盯得浑身发毛。
他没好气道:“看什么?”
他还惦记着阮阮夜不归宿还有在学校不和他打招呼的事情。
阮阮朝陆汣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她小碎步走过去殷勤地接过陆汣手里的篮球,仿佛那不是篮球,而是沉甸甸的铅球,“我帮你拿着。”
陆汣狐疑地打量阮阮:“说吧,有什么事?”
阮阮踌躇道:“你是不是去青鸾山找过我?”
阮阮不提还好,一提起陆汣又想到他悲惨的国庆大巴之旅。
陆汣靠在栏杆上,似笑非笑看着阮阮:“国庆回家了?爷爷生病了?小骗子。”
阮阮羞愧地低下头,耳朵根红成一片。
陆汣伸手呼撸一把阮阮的脑袋:“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我还没消气呢。”
陆汣喜欢什么?
阮阮望着镜子里的熊猫,这就是答案。
深夜,陆家别墅陷入沉睡。
阮阮踮着脚尖打开门,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四下张望。
没有问题。
月光下,熊猫团子穿过走廊钻进陆汣房间,一屁股坐在陆汣的床头。
陆汣睡得正香,被熊猫一巴掌扇醒。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正对上熊猫团子凑过来的蓬蓬脸蛋。
阮阮用熊爪爪抓住陆汣的手搭在自己脑袋上,摸吧。
陆汣打了个哈欠,手指敷衍地摸了顺着阮阮的脑袋摸了两下。
他昨晚就睡得晚,白天上课加上晚上打球,一身的力气都消耗地差不多。
即使是梦里,也没有精神rua熊猫了。
摸着脑袋的手突然停住,阮阮看陆汣闭着眼睛不搭理她,以为陆汣还没消气。
哎,这个时候熊猫就主动点吧。
阮阮举起陆汣沉甸甸的手臂搭在自己脑袋上,熊爪爪操纵陆汣的手开始严谨地rua熊。
从头顺到尾巴,使每一根绒毛变得柔顺。
两只熊耳朵要记得捏一捏,还有蓬蓬的脸蛋,柔软的腹部,最后千万不要忘记一个温暖的熊抱。
阮阮举着陆汣的手完成自助式rua熊。
她擦了擦脑门的汗,长长舒了口气。
陆汣仍旧闭着眼眸,阮阮伸爪拍拍陆汣的脸,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原谅阮阮吧,原谅阮阮吧,原谅阮阮吧,原谅阮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