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眨眨眼睛,伸手接过糖果,弯着眼眸笑笑:“谢谢奶奶。”
“诶,真乖,不客气。”姜老头语气和蔼极了,转身又抓了把糖给姜沅瀚,后者虽然不喜欢吃糖,但碍于礼节还是收了下来。
他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去提姜小姑的事情,一大家子看上去其乐融融。
午饭煮好,姜大伯打了个电话,没多久一名高瘦的男生就从外面回来,他模样清秀,只不过精神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脸色有些苍白,眼底乌青一片。
这就是他们的大堂哥姜轩。
“二叔,二婶。”姜轩语气淡淡地打了个招呼,拉开椅子在姜大伯旁边坐下。
姜北朝微微蹙眉:“小轩精神看上去不是很好,晚上没睡好吗?是不是高三压力太大了?”
“没有。”姜轩扯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来:“就是昨晚有些着凉,等会儿吃点感冒冲剂就行了。”他说着,微微垂眸,拿起筷子在碗里戳了戳。
“得注意身体啊。”姜北朝叮嘱了一句。
姜轩嗯了一声。
午饭很丰盛,一大家人围坐在圆桌前开始吃饭。
姜北朝和姜大伯还有姜老头都要喝酒,三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姜北朝喝了杯酒,感慨一声:“一年没回来,村子里的发展是越来越好了,我看老李家都盖上三层小洋房了?村子里的房子应该都翻新了吧?这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听说老李家儿子在外面包了个工程,赚了点钱。”姜大伯夹着旁边的花生米,附和着说:“不过咱们村也不是人人都盖了新房,就村头那家,那谁来着……”
姜老头:“高伟明。”
“对对对,就是高伟明你还记得吧,他家不是专门卖花圈纸人的吗,就他家还是以前的老房子呢。我记得他家也挺赚钱的,不说咱们村,就是隔壁几个村子都喜欢去他家买纸人,他家纸人好看又便宜,应该是赚不少钱,结果人家就是不肯翻新房子。”
姜北朝思索了一下,在脑海里回忆着这个名字,很快就想起来:“我记起来了,那他们家还挺节省。”
“可不是吗。”
“我吃饱了,二叔二婶你们慢慢吃。”姜轩突然放下碗筷,脸色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白上一些,起身准备往楼上走。
姜大嫂皱了皱眉,担忧地问道:“小轩啊,你就吃了这么点就饱了?”
姜轩点点头:“嗯,头有些疼,吃不下,你们慢慢吃吧。”
他说完,拉开椅子就往外走。
“这孩子。”姜大伯蹙起眉头,对姜大嫂说:“你等会儿给他弄点药上去,大过年的,别真的生病了,让他多穿点衣服也不听,回家就成天和朋友出去玩。”
“小孩子都这样。”
他们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继续吃饭喝酒聊天,就只有姜沅往姜轩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
吃完饭,姜妈妈和姜大嫂一块儿去收拾客房。
这房子是当初姜北朝出了一半的钱帮姜大伯修的,客房很多,他们一家人回来过年都会住在姜大伯家,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房子,只不过那房子一年到头都没住过人,没什么人气儿,还不如直接住在姜大伯家里。
“沅瀚,你帮我把药给你小轩哥拿上去一下吧。”
姜沅瀚应了一声,拿着感冒药往楼上走,身后跟着个小尾巴一块儿上了二楼。他伸手敲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拧开门把手往里走。
房间里光线有些暗,窗帘拉得很紧,隐约可以看见有人躺在床上,被子裹得很紧。
“小轩哥。”姜沅瀚往里走了两步,把药放在一旁的桌上,“我把药拿上来了,你还好吗?不行的话得去医院看看。”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紧接着传来有些沙哑的声音:“我没事,休息会儿就行,你们别过来了,等会儿把病气传染给你们不太好。”
姜沅瀚应着,刚准备转身往外走,就瞧见自个儿妹妹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床脚位置,仰起头对他笑笑。
他眉梢一挑,单手抱着她往外走,边走边小声问:“你怎么把黄符贴在小轩哥哥床脚?”
“以防万一嘛。”姜沅眨眨眼睛,往姜轩房间里看了眼。
反正现在家里人都习惯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她也没有隐瞒,压低声音回:“小轩哥哥遇到了一些事情,那我是不是得帮帮他呀?”
姜沅瀚微微蹙眉,倒也没有去问什么事情,只是担忧道:“会不会很危险?”
“不会啊。”姜沅弯着眼眸笑,“很容易就解决啦。”
两人的声音很小,关上门后声音仿佛就被隔绝在外,房间里一片寂静,光线比起之前更加黯然不少。裹在被子里的人抖了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张惨白至极的脸来,他警惕地看向四周,眼底满是害怕和惊惧。
姜轩觉得自己惹上事儿了。
他哆嗦着摸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给其中一个人打去电话,铃声响了半分钟对方才接起来。
电话接通,姜轩立马开口问:“小飞,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对对,就是好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你说、你说会不会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东西?”
“我还没和爸妈说,不知道怎么开口。”
“喂?喂小飞,你还在吗?喂?”
说着说着对面就突然没了声音,姜轩正觉得有些奇怪呢,又听到电话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有些奇怪的声响,他微微蹙眉,屏息凝神仔细听着。
那声音很小,仔细听来倒像是有人在电话另一头撕纸。
可是好好的撕纸做什么?
姜轩刚想开口说话,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整个人愣在原地,几秒后马不停蹄的挂掉电话重新钻回被窝里面,脸色愈发苍白。
……
老在家里待着有些无聊,下午姜北朝和姜大伯要出门逛逛,姜沅举起小手说自己也要去。老父亲觉得闺女很黏自己,笑呵呵的抱着人跟姜大伯一块儿出门。
姜北朝在小阳村里的知名度可不小,毕竟是他当初出钱把村子里的路给修平了,才让他们现在能够进出自由又方便,所以一路走来,上来打招呼的人不少。
“北朝啊,怀里的是你闺女?哟,都长这么大啦?我记得上一次看到还在襁褓里呢,那么小一点,对了,你闺女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姜沅啊?真好听,沅沅吃瓜子不?叔叔这儿正好还有一把瓜子,来来来拿去吃。”
“北朝最近公司生意怎么样,应该不错吧?听隔壁老李儿子说,你公司又扩大啦?”
姜沅待在姜爸爸怀里,看着他和旁边的人闲聊。一行人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栋老房子,和旁边的二三层小洋房格格不入。
有人小声惊呼着:“哎哟,怎么走到老高家来了,晦气。”
“就是,听说现在经营店铺的是老高他儿子?”旁边的人也啧了一声,有些嫌弃,“他儿子今年好像刚刚大学毕业吧,干什么不好,回来干这个。”
这高家做的生意都是和死人打交道的,在旁人看来可不就很晦气麽。
姜北朝看过去,有些疑惑:“老高他怎么了?”
“哎哟你好久没回来了不知道吧,老高前两天走啦!”身边的人替他解惑,说着:“哎哟,听人说死的可惨,好像身上的皮都被人扒了,警察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凶手呢,那血啊,把屋子里的纸人都给染成红色,看起来贼吓人。”
姜大伯惊得瞪大眼睛:“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啥时候发生的?”
“害,你那段时间好像在外头吧,又不在家,肯定不知道这事,大家都觉得老高死的挺玄乎,一个个都不敢说。”
“可不是麽,活生生被扒皮啊,这手段也忒残忍。”
“不仅没找到凶手,就连那层被扒掉的皮都没找到呢!”
“……”
眼看着众人越说越血腥,姜北朝望了眼怀里的闺女,打断他们的议论:“行了,马上就过年,大家也别提这种事情了。”
正说着,面前的老房子里走出个年轻人来。
那人穿着一身老旧的羽绒服,戴着眼镜,微微垂着头,手里拿着两个纸人往外走。那纸人画的很逼真,只不过脸上涂着两团大红色的腮红,看上去有些诡异
“哟,那不是小高吗?”旁边的人提高嗓门,大声喊着:“小高,你提着俩纸人去哪儿啊?”
听到声音,那被人叫小高的年轻男人抬起头看了过来。他似乎有些腼腆,指了指手里的纸人说道:“我去给客人送纸人,它们急着要用。”
“嘿,这大过年的还有人要买纸人,也不觉得不吉利?”
“我也不知道呢。”小高笑了笑,“我还得尽快给人送过去,就不跟叔叔婶婶们多说了。”
“行,那你快去吧。”
小高点点头,拿着纸人匆匆忙忙地离开,看上去似乎真的很急,两个纸人跟着他的动作微微晃悠着,沅沅看去就像是两个真人一般。
姜沅双眸微微眯了眯。
在外面逛了两个小时,姜沅就被姜北朝送了回去,他下午还得跟着姜大伯去养殖场看看,那地方味道不怎么好闻,而且外面温度又低,还吹着风,小孩子抵抗力差很容易会被吹感冒。
回到家没多久,姜沅就收到李为发来的消息。
【李为:大仙在不在?】
姜沅回了个问号。
【李为:我记得你们老家就是在清风镇吧?正好咱们部门接到一个清风镇的任务,就一个多月前有几个年轻人去清风镇玩,结果全都在那里消失了,到现在都没找着人,就像是凭空消失的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警察查了半天都差不多什么有用信息,就把这事儿上报到咱们玄幻部了。所以我想问问,这个任务你要不要接下来?】
“当然接啦。”姜沅按着语音,靠坐在沙发上:“你把资料都发过来叭,我康康是怎么肥四。”
【李为:好勒,我现在就发过来!】
对方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姜沅就接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全部资料,她花了几分钟把资料看完,摩挲着下颚沉思着。
消失的总共是三男两女,他们五个人互相之间都认识,是好朋友,结伴出来旅游的,正好就逛到了清风镇,结果第三天五个人就全部都消失了。
据他们居住的那家旅店老板说,那五个年轻人说好了离开的时间,结果到点后老板看他们一直没出来,就去看了看,发现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但行李箱都还在那放着。
刚开始他没怎么在意,以为他们是又出去逛街了,结果等到第二天五个年轻人还是没有出现,房间里的行李箱也没动过,老板觉得有些不对劲,就顺着登记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打了好几次都无人接听,便直接报警了。
警察过来调取监控看,发现那几个年轻人在第二天晚上时回到旅店,就一直没有出去过。他们居住的房间在三楼,总不能有大门不走跳楼出去吧?
而且警察也调取了周围的监控,都没有发现五个年轻人的身影。
他们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资料里有失踪者的照片,姜沅盯着其中两张照片眯着眼看了半天,看着有些眼熟。她舔了舔唇瓣,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一个画面来。
年轻男人拿着两个纸人往外走。
这照片上的人,跟那纸人长得居然差不了多少。
姜沅眉梢挑了挑,打算那位小高家里看看,刚起身没走两步就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姜小姑,对方眉宇间带着几分郁色,心情看上去似乎不是很好。
她瞥一眼就收回视线,准备绕开她往外走。
“沅沅啊。”姜小姑拦住她的路,脸上带着一抹敷衍又勉强的笑容:“沅沅,小姑这边有糖,你要不要吃啊?”
“不要。”
姜小姑一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姜沅,压低声音:“小兔崽子,老娘给你糖你还不要,信不信我揍死你?给我把糖吃了!”她剥开糖纸就要塞过来。
那颗糖上散发着淡淡的黑气,姜沅眉眼微冷,抬手捏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
只听见咔嚓一声,姜小姑的手就无力垂在胸前。
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哀嚎出声,那声音又尖又利,仿若杀猪般的惨叫,一下子就把楼上的元爱茹和姜大嫂给吸引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
两人一下楼就看到姜小姑抱着自己手瘫在地上哭嚎着,眼泪和汗水都不停的从脸上落下来,“啊啊痛死我了,好痛啊,我的手断了!啊啊啊!”
“好端端的,你的手怎么会断?”姜大嫂有些奇怪,不过看样子的确很严重,就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算给丈夫打个电话,让他把人送去医院看看。
姜小姑正嚎叫着呢,一听这话,立刻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姜沅,“是她,是这个小兔崽子把我手掰断的!哎哟!痛死我了,元爱茹,你可真是教了个好女儿,你们家家教就是这样的?这么对长辈?”
她疼得直吸冷气,要是目光能杀人,恐怕姜沅现在早就死了十几遍了。
姜大嫂惊奇地看着她:“你说啥?沅沅把你手掰断的?你开什么玩笑,沅沅才多大点,力气能大到掰断你手腕?你怕是自己摔了还把锅往人孩子身上甩,可真不要脸啊你。”
她当姜小姑在放屁,轻蔑地看她一眼,对电话另一头的姜大伯说,“你妹把手摔断了,你赶紧回来开车把人送去医院看看。”
“我说的是真的!就是这死丫头把我手掰断的!”
“呸,谁信你。”姜大嫂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啐了一声。
元爱茹看了眼旁边的闺女,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轻声询问:“沅沅,怎么回事?”
“不知道呀。”姜沅歪歪脑袋,眼神无辜又茫然,“她刚刚一进来就说要给我吃糖,我不吃,她非要给我吃,我就跑了,然后她自己就摔在地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