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祖宗——璃原风笙
时间:2021-12-23 16:36:29

  “你要说什么,小乌龟?”
  赵稚非常不爽,眼角溢出了星点的泪,最终她还是把话说出口了。
  “你先出去...敲了门再进。”尽管声音还是比较小。
  周斐之听见了,愣了片瞬,又以拳头抵住唇,肩膀轻微抖动。
  赵稚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反应,直到瞥见他眼底的笑。
  “你是在...笑我?”她嗓音软软的,丝毫没有攻击力。
  明明她在国公府面对周中驰周中显他们时,还演得好好的,丝毫也不惧,但也不知为啥,一面对他就不行了。
  周斐之抵住唇继续闷笑,眼看着姑娘嘴角弧度渐渐耷拉,他才终于用拳敲了敲胸膛,收住了笑。
  他轻轻用食指弹了弹她的额角,邪气一笑:“哎哟,这是我家小闺女长大了,懂得要求她爹了吗?”
  她正要难过,谁知跟前的人突然转身往外走,关上了门。
  听见响亮的“笃笃笃”三声后,门外男子沉磁的声音响起。
  “吱吱姑娘,你爹要找你说事,请问你现在希望他进来吗?”
  虽然依旧是目中无人的散漫口吻,但至少他肯敲门了,赵稚心想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于是吸吸鼻子重新露出笑颜,瓮声瓮气地“嗯”了“嗯”。
  待重新接见周斐之时,赵稚已经肃整了衣裳,端端正正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上。
  周斐之只是生性桀骜,不服拘束,并不代表他真的半点不懂礼数。
  但此刻见赵稚坐在位分高者落座的位置上,也不过是抿唇一笑,大步走来立在了她身侧。
  “识字吗?”
  周斐之一来就开门见山道。
  赵稚未来得及反应,还在想着该如何让他愿意接受一个年龄比他小的人当祖宗,他又开口了:
  “山下那群人抓你来了,如今堵在寨门外,逼我把你交出去。”
  赵稚迟缓地“啊”了一“啊”,漂亮的杏仁水眸慢慢睁大了。
  “放心,有我在这里,他们不敢直闯进来,但是,我要进山洞闭关修练了,等我进去后,可就不好说了。”
  见小姑娘脸上缓慢升起的一丝愁绪,周斐之接着说道:“不过不用担心,你可以随我进山洞,只是进去以后山洞门可不能随意开启,须得等上长一点的时间才能出去,也就是说,你要回家,可能要晚些时日了。”
  周斐之没能如愿看到姑娘展眉,她只是更加郁闷道:“难道...就不能晚点闭关吗?”
  “闭关修练是大事,岂能说延迟就延迟的?因为你我已经推延不少时间了。”
  周斐之大言不惭道。
  “可是你走了,寨子怎么办?你不怕坏人把大家抓走?”
  他的一句谎言,不承想小姑娘没有第一时间担心自己处境,反倒是关心他闭关以后,寨里的人该怎么办。
  不过这也相当于默认了他的能力,周斐之不免感到一丝高兴。
  “上回被姓祝那家伙闯了进来,是因为寨里有票大生意,大部分人都离开了,被他抓住防守薄弱的时机了。如今我们炎寨弟兄有三千多人,你以为他们还敢轻举妄动?”
  “不过我们炎寨也不是做慈善的,他们趁我不在时懒得护你,随便把你扔出去的话,我也是保不了你的。”
  赵稚听他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对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啊?那我该怎么办?”
  周斐之满意,递给她一本手抄本,道:“我这里缺名副手,在我练功的时候将此武学秘籍从头到尾,从尾到头在我耳边诵读,最好是能背下来,要做到倒背如流。你若能做到,便允你陪我进山闭关吧。”
 
 
第13章 ···
  周斐之说要让她背下来,其实也是故意逗她的。
  即便背不下来,只要她识字,也可以等进去以后慢慢背慢慢读。
  只是他没想到,那家伙竟相当地执拗,她说要给她三天的时间。
  于是,这三天时间里,赵稚日日把自己关在屋里,连饭也不肯陪他吃了。
  周斐之这几天食不知味,因为身边没了一个有趣的家伙调剂,饭像以前大部分时间一样,乏味、无趣。
  终于第三天的时候,赵稚的房门开了,她顶着一双明显有淤青的眼睛,眸光点点,眼神清透,看见他时有些瑟缩,但没多会就挺直腰背,用平和大度的眼神平视他。
  “会背了?”周斐之下意识这么一问,不承想她用慈和的眼神平视他,点点头。
  再然后,把秘籍里的内容从最后一段开始倒着背起。
  周斐之对她的能力啧啧称奇,并且嘱冯高带人给小姑娘搬东西。
  闭关的山洞位于山寨最后方不远的一座小土丘上,山洞里头什么也没有,周斐之怕姑娘家不习惯,所以让人把床榻和日用的东西搬进去。
  冯高得知大当家要带姑娘上山后,脸上浮起暧昧不明的笑容。
  趁着大家在忙着帮赵稚收拾物件,冯高凑过来小声问道:“大当家,等你闭关出来,姑娘就不必送下山了吧?”
  “为何不必?”周斐之叉着头散漫地倚在柱子上,挑开凤眸睨他,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这...那...难道说等从山洞出来了,你还要把人送下山去不成?”
  “这有何不可?”他眉目半睁,伸手从冯高腰间夺了个绣荷包玩弄着。
  “大当家你不是吧?一个姑娘家单独随你进去一个封闭的地方,难道你还能把持...咳,难道说就不会毁了人家姑娘清誉了?”
  “我把她当闺女,不会对她怎么样。”
  “那又如何,大当家你不知道外头世道对姑娘要求有多苛刻,你看姑奶奶就...”
  周斐之横了他一眼,冯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时闭口了。
  “两个人长时间待一个封闭地方就毁清誉了?被单独留在一群山匪窝就不毁?”
  冯高低头,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说她娘被青楼里的人弄死了,你要把她送回去,那就不止失去清誉那么简单了,你还真狠得下心啊。”
  周斐之继续大声怼道。
  冯高则反应了过来,迅速接话:“等、等一下,大当家!我可从来没有要让吱吱姑娘回去的想法,这一直是你说要把她送回去的好吧?”
  他这一句直接把周斐之堵死了。
  “我倒是觉得让吱吱姑娘一直留在这里也挺好的,只要大当家愿意收留。”
  周斐之旋过身子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大当家你喜欢把人当闺女也好,当...当女人也行,反正,总比把她送回去强多了。”
  “行了,你忙去吧。”周斐之侧着身子,把手里的荷包都捏皱了,朝他甩甩手。
  “这...这...”冯高盯着他手上的绣荷包,摊开手,“我婆娘给我绣的定情物,还望大当家归还。”
  赵稚如今不需要用拐杖了,但脚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养好,是周斐之把她抱上山去的。
  到了山上,冯高他们准备把赵稚的东西搬进山洞去,就被周斐之喊停了。
  “不进山洞,搬去旁边的土屋吧。”
  山洞旁边建有几间土屋,大当家进山洞修练不是真的学修仙的辟谷,石门底部是留有一个小口可以放饭菜进去的,这里的土屋是建来方便送膳的人把冷掉的饭食加热的。
  原本赵稚还挺害怕进去那个黑漆漆的山洞,同一个可怕的人待在一块的,如今听说是住在旁边的屋子,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那些人上山帮赵稚安顿好东西后,周斐之便让人下去守着,不到饭点不经传令不许随意上来。
  其实在这里,跟待在周大当家的院子无差,反正他院里也清静。只是小钊会偶尔进入院里洒扫,冯高和一些山寨里的人也会偶尔来找大当家。
  到了这里后,就真的完完全全只剩下二人。
  而且到了晚上连灯都不许点。
  二人面对面在土屋里跽坐着,周围黑乎乎一片,只听得见对面的人偶尔扇动掌风的声音,和屋外飒飒吹过的风声。
  “一会儿掌风从右边过来时,就开始正背秘籍,左边过来就倒背,清楚了吗?”
  赵稚于黑暗中点了点头。
  不知道正背倒背了多少遍,她累了倦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个方法确实有用,周斐之感觉体内有一道气正要冉冉冲上来,只是每每冲到关键时候就偃旗息鼓了。
  他察觉到对面的人睡着,也只是将脱在一旁的披风随手一盖,便继续练,这时天都差不多亮了,他依旧像头不知疲惫的猛兽似的。
  就在这时,黑暗处从披风中伸出一只柔软的小手,把他的腰缠住了。
  他动作僵了一僵,快冲破关口那道气一下子熄灭下去。
  “呜...”睡梦中,那人儿如泣如诉地嘤咛出声,“马...小木马...家...回家...”
  漆黑中,借着屋外一点微弱的星光,能清晰看见姑娘浓密小扇子似的长睫上,挂着一颗颤颤欲坠的泪珠。
  翌日醒来的时候,赵稚看见周斐之走路姿势很奇怪地端着早膳进屋来。
  “哟,闺女醒来了。”
  周斐之一边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布菜,一边揶揄道:“昨夜你睡下后,把你爹的腰都快夹断了,怎么,梦见啥了?”
  他说完又揉了揉腰。
  赵稚打自被赵同德留在国公府后,睡着的时候会下意识死死地抱紧柱子,生怕自己一觉醒来会离开国公府。
  她昨夜应该把他当作国公府的柱子了。
  今天的早膳是小钊提上来的,是一锅热腾腾的玉米粥。
  赵稚小心地扶着桌沿过来,很执着地按着长辈的位分坐在了西向东的位置上。
  周斐之现在不肯让她吃西瓜了,生怕她挑食不肯进食,主动把粥舀到她面前,又见她睡不大醒似乎食欲不开的模样,伸手捏住她一旁腮边的软肉,吓唬她:
  “敢不把粥喝光,就别想回家了。”
  赵稚听到“家”字,定了定神,主动接过了勺子。
  周斐之看在眼里。
  等赵稚慢吞吞喝完了粥,周斐之仍用瓷勺搅动着他碗里的粥,状若不经意提到:“闺女啊,你现在的家不好,就不回去了吧?留在这儿跟我,我保证带你吃香喝辣。”
  “我不要。”
  赵稚立马停了勺子,抬起头平视着他。
  周斐之眉宇间的阴郁开始凝聚,是对她这句拒绝的话不满。
  赵稚看了他很久,开始低头去找帕子,替他擦拭掉唇边的玉米碎。
  在上小山丘来之前,刘天青带着小孙子在高氏的带同下,来探望过赵稚。那天赵稚就在旁亲眼目睹了许多关于祖孙俩相处的样子。
  其中刘天青就曾帮他孙子擦拭唇边的糕点屑的。
  周斐之望着姑娘凑过来的帕子,直到那帕子移开他的唇,他仍久久没反应过来。
  “你...”
  赵稚不打算一下子就逼他接受自己是玄孙的身份,但她身为老祖宗的,别人家祖宗怎么对待孙子的,她也得做到位了才行。
  她爹爹同他说了,对于性子比较野的人,凡事不能操之过急,须得徐徐善诱。
  所以她很贴心地给他递下台阶道:“帮你擦嘴呀,你不是要当爹爹吗?闺女给爹爹擦嘴不可以吗?”
  周斐之伸出大拇指反复摩挲着唇上被她擦拭过的位置,那如云朵般轻抚过的感觉还在。
  他倏地笑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好闺女。”
  他伸手过去揉了一把她的头。
  然后,他开始低头大口扒粥,状似无意地将玉米碎全糊在唇角边。
 
 
第14章 ···
  土屋后方有一条清可见底的溪流,水流从高处往山丘下流,溪流中央突起了高高低低的岩石,水流往上冲便激起了不少水花。
  在一块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石头上,周斐之褪去了上半身的衣裳,盘腿坐于其上,任由水流撞击在他紧实的肌肉上,冲撞出一层又一层的白浪,他却依旧纹丝不动地坐着。
  如今已入深秋,天气还怪冷的,溪水漫过全身是椎骨般的刺寒。
  好不容易把体内那股燥意压下去,那边那个眼睛里一派纯真无杂念的姑娘抱着衣裳过来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的。”
  她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小鹌鹑,在岸边垂立着。
  周斐之半挑眼皮盯了她一眼,重新闭合眼睛,鬓边的乱发被水湿紧贴在他凌厉的下颚。
  他鼻子里轻哼一声,缓缓地拖长嗓音道:“喊我一声爹来听听,喊得好听就饶过你。”
  赵稚扁了扁嘴。
  刚才周斐之在屋里盘坐修练,正是练到最关键的时刻,赵稚从外头提了蛋花汤进来,一进来就看见他满身的汗。
  她回想起刘天青在院里给玩闹得满身是汗的小孙子擦汗的情景,默默走了过去,掖着帕子轻轻替他擦掉了额头的汗。
  擦完后还犹觉不够,盯了盯逐渐湿透的后背。
  当然刘天青掀起孙儿后背衣裳擦拭的情景犹在眼前,于是她搁下了蛋汤,绕到他后方,悄悄拉上了他的衣角。
  汗液悄悄从胸膛顺着肌肉的肌理,滑落至壁垒分明的小腹,凉得他抖了一抖。
  隔着薄薄一层柔软的帕子,他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后背来自小姑娘手指的纤细,指腹的温暖,馨甜的气息似乎能从后背的接触传遍全身似的。
  于是,体内快将练就的一股至阴至邪之气,一下子就被一股更加炽烈强大的躁动之气掩盖。
  周斐之反应过来力量的即将消散,急忙伸手将身后的人用力往前一带,结果把一旁的蛋花汤也带得全往他身上浇去,脸上、身上挂满黄色蜘蛛网似的蛋花。
  阴邪之气消失殆尽,一上午时间练了个空气。
  “怎么,让你喊爹委屈你了?”
  “不喊也行啊,留下来,什么时候学会喊,什么时候才放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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